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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墨如淵離開,一枝春換了姿勢既颯又慵懶的歪在椅內。
拂袖關上房門,兀自凝神。
有些事她不能明著插手此間,但不代表不能借助外力。該說的她說了,餘下的就這小子悟性如何?
不過既然身為文鏡經淵的解印人,翰墨三傑,料來應該差不到哪裡才是。
想到這裡,她不禁轉眸長嘆。
先生啊先生,您這一走倒是乾脆。
可苦了我……
慾海天的攤子哪兒是那麼好撐,好收拾?
素鶴那小子,也不知出去查的如何?
然就在她心懷所思之時,墨如淵回到東跨院,敲開了許久吟的房門。
許久吟對他的到來,意外也不意外。看清楚是他,遂將人讓進屋內。
道:“請。”
墨如淵斂了斂心神,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有問題,粗略掃過房內的陳設,道:“師弟來的不巧,打擾許師兄休息了。”
“墨師弟說的哪裡話。”許久吟關上房門,視線隨著他亦落在自己脫下的外衫,挽起袖子給他斟了杯茶,道:“咱都是粗人,都回到自己房間,還講什麼禮數。”
說罷,將人領至上座,自己則坐在下手。
道:“倒是墨師弟,你的事情可都辦妥了?夫人可有為難?
這麼晚了找許某,可是有什麼難處?”
墨如淵睇眼手中茶水,失笑道:“確有不解之處,只是師兄一下子問這麼多,師弟倒是不知從哪個答起才好。”
“哈……怪我、怪我,是我太心急。墨師弟想怎麼說怎麼說吧。”許久吟怔了怔,隨即大笑。
卻見墨如淵放下茶杯,自顧自道:“有一事我欲向師兄請教,還請師兄如實相告。”
許久吟見狀,不動聲色將之收入眼底,含笑如故,道:“墨師弟,請說。”
雖然對方尚未開口,但觀其神色他大致也曉得是所謂何來。
“我想知道,不風的死和不聞之間的關係,百里素鶴究竟知道多少?”
“這嘛……”
“不能說?”難道和一枝春相似?
“非也。”許久吟抬眸,微微擺手。
“那是?”什麼?
“是他回來不曾多待片刻,我與他不過匆匆數語。實難測斷,他對此事知曉多少。”
說罷,望著墨如淵道:“聞師弟話外之意,可是不風的死另有文章?而且還是和不聞有關係?”
墨如淵暗罵自己嘴快,但話都說出來便如潑出去的水,豈有收回的道理,遂頷首道:“我剛夫人那裡回來,問過她些許問題。她只說不風的死沒有咱們看到的那麼簡單,再問,她便不肯過多透露。
我無法,唯有找師兄請教。”
畢竟,此事非同小可。
而許久吟聽罷,心往下咯噔一沉,道:“原是如此,起先我們猜測不風之死確有隱情,然未曾想過其他,師弟這話敲了一記警鐘啊。”
“此話怎講?”明是自己來求答案,怎生變成示警?
“師弟有所不知,倘若今夜你不提此話。我們所想不外乎圍繞不風打轉,但絕一時還想不到不聞身上。
如此日後行事,難免出現偏差。
管中窺豹,終是隻窺一角難窺全貌。故師弟此言,來的甚好。”
聽到這裡,墨如淵也反應了過來,湊近道:“如此說,夫人是有意借我之口,宣她之言?”
這女人到底什麼來歷?為何行事作風,都那麼叫人看不透,猜不著?
許久吟眉頭微挑,道:“夫人做事從來自有其章法,非是你我可以揣度。
倒是師弟你,對此事怎麼看?”
一枝春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既然說了,便是此話由你牽頭,她這順勢透了個引子出來。
墨如淵端起茶呷了一口,道:“師弟我的看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百里素鶴怎麼看?
對了,他何時回來?”
“難說,眼下要他性命者多如過江之鯽。”不過以他之脾性,倘若有訊息,定會很快設法聯絡。
這點,你無需多慮。
“確實。”說他舉步皆敵,還真是半點都不為過。
“哎,我聽說師弟是和雲行雨一道回的。怎的不見這廝託半點訊息,是不是出事了?”猶記得當初雲行雨察覺危機,義無反顧前往宗門通風報信。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他有玲瓏心,對方亦有千張計。
聽到雲行雨,墨如淵還是心懷感激的。一路上若非得其提點,自己還真就可能一頭載進了紅寡婦的羅網。
也因有他,這才順利把信送到月之手中,告訴掌門自己已然平安。
否則,春秋翰墨就是下一個無生門。
道:“四正盟經此一役,已與天地堂決裂。其黨首蕭老四業已伏誅,而四正盟有歸順之心,遂雲行雨將他們收歸,目下應當在尋找落腳點。”
“四正盟?盟主可是昔日出自毒門的扈西河?”
“正是。”
哪知自己話音剛落,便瞧見其神色微變,不解道:“人有向善之心,天必從之。師兄這般反應,可是哪裡不對?”
許久吟默了許久,才嘆道:“毒門已經臣服三邪。”
“什麼?”墨如淵茶杯重重擱在几上,人也蹭的站起。
但很快,他在許久吟眼中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登時一顆心,跌至谷底。
怎會如此……
“風口浪尖,怕是要觸眾怒。”
這還真是事趕事兒,什麼都湊一塊兒。
“這……”墨如淵也沒想到自己一番建議,本是好意如今卻不知會釀出怎樣的禍事?
許久吟垂眸,審視己心,喃喃道:“你也別多想,雲行雨之能為只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
麻煩是麻煩,但還不至於無法解決。”
“但願如此。”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頭春秋翰墨弟子嚷嚷著從門口走過。
頓時蹙眉道:“我去安頓好他們,失陪了。”
許久吟點頭,待將人送走後。才拾起外衫掛好,說起來他也是剛從神沇那裡回來。
被墨如淵一攪和,看來今夜也要落得個無眠。
不風那邊也罷,雲行雨那邊也好,添上素鶴本身,再加還有古明德這個一根筋,真是哪哪兒都是事。
但不管哪一件,目下都只有一個等字。
唉……
可他嘆息惋惜之時,素鶴已經找到小大宮,只惜撲了一個空。
又找到瑞錦宮,巧不巧,勇王也不在。
正當他要放棄時,恰遇著秦漠自暗處走出。
“百里公子,請隨我來。”
“有勞。”他正愁尋覓無路,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兩人行了一段路,秦漠見四下無人,取了頂斗篷讓他罩上:“還請公子委屈一下。”
“應該的。”
說著,便把斗篷披上。
可剛披上,人卻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只見秦漠環顧四周,快速撿起地上的斗篷,小心的放回袖袋。
再三確定沒有問題後,方快步離開。
一進入大荒樓,梁二即抬眸道:“月使回來了?”
“嗯。”說罷,他揭簾而入。
殊不知,背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而他剛下地下城,就有小廝上來稟報,說掌門給議事殿又換名字了。
對此,他表示自己知道。
也不知最近怎麼搞的,殿下是越來越愛給各處取名字,除了
大荒樓、有來無回堂及忠勇堂被保了下來,其他換的他們自己都忘了原來叫什麼。
但是也沒關係,換湯不換藥,名字改了,地方沒變。
要找,還是很好找。
可當他站在臺階之下,仰望嶄新的匾額時,碩大的三個字——雙煞閣,映入眼簾。
暗自無語,就這還不如您之前取的,您怎麼就不直接叫雙煞門呢?直接、明瞭,多好。
“你是打算等本宮親自來接?”
怎知念頭剛起,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從大殿裡飄出,驚的他立時神魂歸位,再不敢腹誹。
急忙大踏步奔入殿內,朝著座上的人納頭便拜。
絃歌月就著燈火,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飛鏡:“爺取得名字不好?”
“那個……主子,取得極好。”某人昧著良心道。
“膽子肥了不少,敢敷衍本宮了。”突然,他起身一刀架在了其脖頸處。
秦漠睇寒氣森森的飛鏡,試著將之往外輕移:“主人,先不急著殺了屬下,有失咱們待客之禮。”
“說的也對。”絃歌月瞥了他一眼,反手提飛鏡坐回寶座,道:“那你說,本宮到底是你的主人還是你之主子?”
“這……”秦漠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吐槽。這下好了,大火燒回自己頭上,硬著頭皮道:“不管怎麼稱呼,您都是秦漠誓死追隨的主。”
“哦,那本宮取得名字有問題?”
“不不不,沒問題,您英名偉略,是屬下愚鈍。”
“……滾。”還演上癮了?
“嘿嘿,哪能兒,看我帶誰來了?”轉眼,他從袖袋裡取出斗篷,再一抖擻,素鶴便滴溜溜自裡面轉了出來。
“見過殿下。”
絃歌月冷哼了一聲,讓秦漠先到外面守著,道:“膽敢直接呼破本宮身份的,你算頭一個。
說吧,深夜入宮所謂何事?”
“殿下都知道?”
“王宮就那麼點大,本宮要知道很難嗎?”
“不難。”
“那還不快說?”
素鶴也不惱,道:“殿下既知百里行蹤,當知百里所謂何來。”
“本宮怎會知道?”話一出口,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這欠的。
頓時沒啥耐心道:“得,你到底想說什麼?”
果然,他看重的人跟他一樣煩。
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殿下可知醫門已經沒了?”素鶴不答反問。
“什麼意思?”絃歌月抬眸,擦拭飛鏡頓止,目射冷光。
“醫門被屠,不滅之燼下落不明。”
“那又如何?他人生死與本宮何干?又與你所來目的有何干系?”
“殿下可還記得高成、覃鳩之死?”
“自然記得。”傷他雙煞門的血仇,每一筆他都記著。
忽而,他厲聲道:“這和你之目的有關?”
素鶴道:“有。”
“哦?”
“三邪分三路攻打宗門,紅寡婦、蟲子各選一處,常帶子獨挑兩處。
殿下,不覺得可疑?”
“你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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