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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流言四起。
“這穆大小姐在鄉下長大,自是沒見過什麼世面。那日去了戲樓,誰知竟看上了戲樓的一個小白臉......”茶樓裡說書先生滔滔不絕地講著穆家大小姐與戲樓情郎的故事,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采薇從外面採買回來,氣的將籃子裡的糕點重重地摔到桌子上。
穆筱鎮定自若,不緊不慢地開啟包裝,吃著桂花酥。
“小姐,你怎麼都不生氣?”
“我既然打定主意要和蔣霄在一起,便早已做好了接受別人非議的心理準備。”
“可他們說的話也太噁心了。這般議論小姐,真是太可恨了!”采薇氣得跺腳。
穆筱笑著給采薇遞了一塊糕點,心想著:如今我的名聲不好了,在旁人眼裡或許我和蔣霄就是天生一對了!
采薇要是知道自家姑娘這麼想,定是得氣得立馬暈倒給她看。
蔣霄在戲樓裡聽到有人這麼議論穆筱,直接不管不顧地一拳打了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最後賠了一百兩銀子那人才放過他。
江如柳趕忙提著個醫藥箱跑到水池旁。看著失魂落魄的蔣霄,邊給他上藥,邊安慰道:“俗話說得好‘民不和官鬥’。人家終究是官,有權又有勢,賠了銀子就賠了吧!總歸人沒事就好。”
蔣霄用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欄杆上,鮮血直流。
江如柳無奈地開啟剛剛合住的藥箱,取出紗布給他包手。
“臉上的傷倒還好,濃妝可以蓋住,可你這手上怎麼辦?不想上臺唱戲了?”她又心疼又氣。
蔣霄說了一句在江如柳看來很孩子氣的話:“為了她,什麼都可以。”
江如柳錘了他一拳頭,罵道:“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從前的苦日子是怎麼過來的?你蔣霄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都忘了?”
蔣霄眼底泛紅,卻倔強地不肯扭頭,目光直直地看著水池裡的荷葉。
“我們戲班子有多少人被放棄了你不知道嗎?他們都什麼下場你不記得嗎?你數十年如一日地練習唱曲兒,兢兢業業的不敢鬆懈都是為了什麼?試問,你離開了這裡,你憑什麼能活下去呢?你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可你能放棄得起嗎?你想過沒有,倘若你們沒能走到一起,她還會是丞相府的嫡女,還會有一門不錯的親事,日後過得衣食無憂。你呢,你自毀了前程,你能保證自己衣食無憂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蔣霄很痛苦。他明白江如柳說的就是現實。可他不敢想象穆筱嫁給別人,也不能不讓自己離開戲班子。
難道真的要她放棄自己穆家嫡長女的身份嗎?假使她放棄了,自己又該如何給她更好的生活呢?
江如柳看他糾結痛苦的模樣,無奈地走了。
穆筱這邊,約了葉三公子前來戲樓聽戲。
葉濟川確實是一表人才,他穿著一身月白色衣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不愧是京都眾多女子的夢中情郎。
葉濟川看到穆筱,禮貌地抱拳行了禮:“見過穆姑娘。”
穆筱見狀起身微蹲,也禮貌地行了禮:“葉公子安好。”並給葉濟川倒了杯茶水。
“今日京都的流言蜚語來得突然,定是有人刻意散佈。”葉濟川觀察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穆姑娘還好嗎?”
穆筱聽完淺淺的勾唇笑了笑,無所謂地說:“清者自清,謠言並非現實,我又何必在乎。”
葉濟川目光沉了沉,有些出乎意料。
“今日我約公子前來,其實是為了我們二人結親之事。”穆筱單刀直入,大方地說,“實不相瞞公子,我早已有了心悅之人。”
葉濟川準備端起茶杯的動作一頓。
白芷站在穆筱的身後為她捏了把汗。
“我明白流言是有心人故意散播。我回京都的時間短,也不願參與世家之間虛偽的交往,因此幾乎不會與人結仇。”
葉濟川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身邊也並無親近的女子。”他解釋道。
穆筱不願意與他兜圈子,直接問道:“杜綰,你認識嗎?”
葉濟川猛地抬頭看她,神情嚴肅地說:“認識。”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不熟。”
穆筱笑了笑,隨意地說道:“沒關係,我不在意你們熟不熟,終歸事情是她做的,我也不會怪你。”
葉濟川聽著她的話,看著她清明的眼睛,開口問道:“你心悅的人是這戲樓的人嗎?”
“是,扶風公子你聽過嗎?我對他一見鍾情,二見傾心。我這輩子,只會和他一人白頭偕老。”穆筱堅定地說。
沉默良久,葉濟川笑笑:“很佩服你有這樣的勇氣。不僅不在乎地位差距,還敢直接地表達出來。”
“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地位的差距。我的一切都是我的父親給我的。當初在鄉下時,大家都不知道我父親當朝丞相,那時我和他、和許許多多的平民老百姓沒什麼區別。現在,我頂著個丞相嫡女的名頭,所有人尊敬我、保護我,不過都是假象罷了。沒了我父親,我什麼都不是。”
葉濟川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頗為新奇。
“相反,我很佩服他。他從籍籍無名成為如今的模樣,在眾多唱戲人中脫穎而出,他定吃了很多的苦,付出了很多很多。同樣的苦放到我身上,我或許會撐不下去。”
穆筱想起蔣霄的眼神,那是一種看透世事的悲涼。他那樣一個見慣了悲歡離合的人,那樣一個對任何事情都不報希望的人,卻只有在看向自己時,眼睛裡才有了一絲溫暖和希望。如春天綻開的新芽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葉濟川看著對面清秀溫婉的女孩在說起喜歡的人時嘴角揚起來的笑意,心生羨慕。
“你放心,我回府會修書一封,向伯母說清楚。如你所願,也祝你得償所願。”葉濟川祝福道。
“多謝公子。杜綰,我會放她一馬,這是我個人的承諾。但是別的人,我管不了。還望公子莫要介懷。”穆筱站起來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葉濟川沒有回頭地走了。
白芷剛想說話,卻見一個人怒氣衝衝地走進來,一把拉著自家姑娘便往外走。
穆筱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蔣霄拉著走出了大廳。
“蔣霄,蔣霄,你放手聽我跟你說!”穆筱的右手手腕被抓得很疼,忍不住用左手拍打著他的胳膊。
蔣霄似是壓根沒聽見她說話一般,直直地拉著她穿過小路,路過水池,直接走向戲班子的人住的樓。
大家看到蔣霄直接無視所有人將穆筱拉進自己的房間,都是驚訝地張大了嘴。
“該、該不會外面傳的人,是蔣霄吧!”姜聲對著身旁的人猜測道。
身旁的人茫然地搖了搖頭。
穆筱被拉進了房間,蔣霄的手才鬆開。她揉著自己通紅的手腕,舉到他面前,委屈又生氣地說:“你看看你的傑作,我的手腕都紅了!疼死我了!”
蔣霄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小人兒溼漉漉的眼睛,又看向她櫻紅的小嘴,用一隻手托起她的臉,猛地親了上去。
穆筱被巨大的衝擊力推向床板,後背生疼,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到蔣霄正親著自己。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全身都僵硬了起來。
蔣霄睜開眼看到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呆呆地望著自己,掐了一下她的腰,說了句:“閉眼。”穆筱被那一下掐得頓時身子一軟,癱在了他的懷中。
直到穆筱實在是呼吸不上氣了,用力地捶打著他,他這才起身,用胳膊撐在床上,看著呼吸急促的她狠狠地說道:“你和他說了什麼?為什麼要單獨約他。”
“母親說希望我能和他定親,所以我今天和他說不要定親,因為我心有所屬。”穆筱圓圓的眼睛眨巴眨巴,後面一句帶著些許討好的意味。
蔣霄聽到“定親”二字,心情更難平復,又一次親了上去。穆筱還沒緩過來,不願意繼續,便將頭一側。誰知蔣霄直接順著她,親上了她的脖子。
酥酥麻麻的觸感傳來,她又一次用拳頭捶著蔣霄的胸口,企圖讓他停止。可蔣霄像是根本察覺不到疼痛一樣,她錘得越兇,他親的越兇。她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疼,最後,蔣霄竟然用牙咬,她疼得哼了一聲。
“你要和誰成親?”
“自然是你啦!”
“再說一次。”
“我要和蔣霄成親,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穆筱軟軟的聲音傳入蔣霄的耳朵裡,他這才消了消氣。
“不氣啦?”穆筱捏捏他的臉,笑著問道。
“氣,當然氣了!我告訴你,我蔣霄絕對不會拋下你,所以你也不許拋下我聽到了嗎!我本來不配擁有這麼美好的人、擁有這麼光明的未來,但是現在我既然擁有了,就絕對不會放手。你要是放手了,我便會不管不顧、瘋了一樣地去找你。哪怕你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穆筱嘿嘿一笑,主動親了他一口,說道:“我不會拋下你,也不會放手。明白了嗎?蔣公子。”
蔣霄又掐了一下她的腰,貼在她的耳朵旁低聲說:“再說一次!”
“我穆筱,不會拋下蔣霄,也不會放手。明白了嗎?記住了嗎?還要再說一次嗎?”穆筱扭頭問道。
蔣霄起身,伸出手拉她起來,聲音都帶了些高興:“明白了,記住了,不用再說了。”
穆筱傻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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