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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眾人便來到城外,在麴義幕前拜祭。
趙雲田豫,郭嘉沮授,甚至高順帶著陷陣營軍士也來了。
麴義是袁熙手下資格最老的將領,袁熙在其身後的名分上做了很多的努力,為麴義在漢廷爭取到了封號,這讓其他部下都看在眼裡。
袁熙將劉協的封表宣讀完畢,然後燒在麴義墓前,袁熙部屬雖然知道此舉不妥,但皆沒有出聲。
袁熙拉著呂玲綺拜了三拜,呂玲綺悄聲道:“我拜師父,你身為主公用什麼名義?”
袁熙無奈道:“跟著你輩分降了唄。”
他隨即轉過頭去,嘆道:“麴兄此去九泉之下,算是給我們夫婦做先鋒了,百年之後,再相聚吧。”
他舉起身前的酒碗,對天對地對墓碑彈了三下,然後灑在麴義幕前,眾人方才起身。
袁熙轉過身去,對眾將說道:“我知道在今後的日子裡,誰也不能保證能從戰場上安然無恙歸來。”
“但我還是希望,每次都能看到各位平安凱旋。”
眾將聽了,齊齊發出一聲喊:“諾!”
聲音迴盪在山川田野之中,驚起了一群大雁,它們撲稜著翅膀,向著遠處的天際飛去。
眾人回到城裡,袁熙讓呂玲綺先回府歇息,自己去城主府中和趙雲一起,重新分配官職。
許攸逃走對袁熙來說是個意外,他本來還想利用許攸給袁尚埋個雷,卻不知道為何對方竟然偷偷跑了,只能說世事難料。
對袁熙來說,許攸這人既重要又不重要,說他重要,是其在官渡之戰中發揮了關鍵作用,為曹操獻出突襲烏巢的計策,扭轉了戰局。
說他不重要,是因為官渡之戰有著偶然性,也有必然性。
袁紹軍攻擊曹操,是渡河而戰,交戰地點皆在兗州,包括屯糧的烏巢,這樣袁紹的戰線補給是很有問題的,烏巢即使防住一次突襲,也未必防得住下一次。
退一步講,曹操即使官渡之戰失利,他也可以退往豫州,甚至把他逼急了,分散到荊州司隸整兵,袁紹一時也未必吃得下。
當然,官渡之戰對於袁紹損失也相對有限,袁紹雖然吃了敗仗,但背靠北方四州,只要他穩守黃河一線,三年內他定然能捲土衝來。
偏偏上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對官渡之戰結果真正產生決定性影響的,是兩年後袁紹的死。
這才是袁熙最為擔憂的,面對這種結果,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
他最初的構想極為幼稚,想透過三子相鬥,在官渡之戰前分出勝負,從而避免兄弟鬩牆的慘劇,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袁譚袁尚兩人,在各大謀士的輔助下,並不是一吹就倒的紙人,相反,他們在逆境中也會成長,也會根據自己的立場採取計策,不斷壯大自身。
這讓袁熙深刻感到,如今還能坐在天下這張棋盤前下棋的,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自己稍微有輕視之心,便可能會栽個大跟頭。
所以迄今為止,三子相爭的局面並沒有改變,相反糾葛還更復雜了,這讓袁熙很是頭痛,留給他的時間,還是太倉促了!
他現在需要找到一個破局的契機,曹操和袁氏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兩方遲早會翻臉相爭,直到一方完全落敗未為止。
所以袁熙只能去尋找其他的盟友,包括呂布,包括劉備,包括….孫策。
袁熙不知道自己寫了孫策那封信後,孫策能不能聽進去不殺許貢,從而逃過一劫,不過按照其每戰必衝鋒在前,對士族動輒殺全家的做派,怕是在江東樹敵也是遲早的事情吧?
而當日太史慈送來孫策寫給袁熙的密信,名義上是感謝相救橋蕤,讓其作為天子使節和孫策下詔,但其中含義頗為讓人玩味,甚至隱隱有所警告。
孫策這封信裡,通篇充斥著彆扭的暗示,讓袁熙不要做過分越線的事情。
這和袁熙先前的幾封信有關。袁熙在沒有別的辦法的時候,還是利用了一些暗示,讓孫策明白吳夫人可能在袁熙手裡。
孫策收到信後,很快便猜除了真相,勃然大怒,但卻毫無辦法,因為袁熙隱瞞吳夫人下落的做法,對於孫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事情一旦抖出來,對孫氏聲譽的打擊是毀滅性的,所以雙方都很聰明地選擇了絕口不提此事。
想到自己身邊的的女子,袁熙頗覺荒唐,自己娶了呂玲綺,和吳夫人有了孩子,劉備也想將糜貞嫁給自己,加上名義上還是曹操女兒的曹憲,這豈不是說,自己幾乎大部分的漢末英傑,都有了姻親關係?
自己這爭霸天下之路,難道要透過這種方式實現不成?
袁熙收拾心神,讓郭嘉沮授協助趙雲安排處理涿郡官員任職,自己則是和田豫出了府。
路上他悄聲對田豫道:“事情確定?”
田豫聽了,壓低聲音道:“我手下的探子再三確認過,應該沒有錯。”
“杜夫人前日從府裡逃出後,本想一早出城,結果她又沒有出城的身份竹籌,又被迫返了回來。”
“她不知道,出府的那一刻,她就被我佈置的暗探盯上了。”
“公子北新城的府邸裡面都是女眷,我怎麼能不提前安插人手保護?”
袁熙聽了,讚道:“國讓辦事,滴水不漏啊。”
田豫又道:“探子知道杜夫人的身份,也不敢用強,便假裝給其提供住所,將其安排在了一處小院裡面。”
“探子騙其說城裡正在搜捕,讓她暫時不要拋頭露面,靜待時機,杜夫人倒也聽話,這兩日一直安心待著。”
“至於其為什麼逃跑,我也沒有讓人問過。”
袁熙微微點頭,心道這倒有些奇怪,曹憲也和杜夫人說過自己迎娶呂玲綺的事情,按理說杜夫人的反應不應該那麼大啊?
而且自己用袁熙的身份去見她,好像也不合適,想到這裡,他開口道:“我換個身份去見她,先探探口風,問明怎麼回事。”
“對了,國讓把她安置在哪裡了?”
田豫指著某個方向道:“當日探子把她拉上馬車,在城裡轉了一圈後,回到了公子府邸附近,隔著半條街的小院裡。”
“那本是探子就近安身之處,萬一府中生變,能以最快速度趕去公子府中,如今卻是排上了用場。”
袁熙心道杜夫人跑了半天,感情又轉回去了?
他無言以對,只得對田豫豎起了大拇指。
城內小院,杜夫人聽到外面喧鬧的聲音,心中越發惴惴不安起來。
她發現自己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日她從從呂布府中逃走,皆是因為有人相助,但是這次輪到自己出逃,短視發現很多事情都沒考慮到。
比如出城的令牌,比如盤纏,比如回到幷州的路線。
杜夫人發現自己實在是太無能了,自從嫁人之後,已經將將失去了獨自做事的能力,而且這次逃跑的莫名其妙,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跑,明明可以和呂玲綺相見的!
但她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也許是她拉不下臉來和呂玲綺共事一夫?
這些日子,杜夫人透過曹憲口裡,多少也瞭解袁家兇虎的為人,聽說這呂玲綺的夫君,無論在儀表還是在才趕上,都是同儕之中的佼佼者。
杜夫人本來沒有在意,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但曹憲有句話卻讓她很是在意。
在她記憶中,女子無論身份高低,只要遇到了兇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結合之前兇虎好色的傳言,以及公孫瓚遺孀侯夫人每次提起兇虎時,坐立不安的神色,杜夫人越發篤定,這兇虎對對於女子絕對是生冷不忌的!
杜夫人對自己容貌很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要是被兇虎看到,十有八九會被其納為姬妾。
這倒也罷了,亂世之人,皆是身不由己,兇虎從無論從年齡還是身份上,成為他的姬妾,似乎看起來都不是很差的選擇。
杜夫人的心結,還是在呂玲綺身上,呂玲綺也是兇虎妾室,自己要是被兇虎納了,如何面對呂玲綺?
兩人還要爭寵不成?
想到呂玲綺心高氣傲,斷然不會接受,所以杜夫人心一慌,便悄悄逃了出來,事後想起,她也有些後悔,是不是自己反應大了?
而且她也擔心自己遇到的好心人,真就敢冒著被問罪殺頭的風險,窩藏來歷不明的女子?
那人不會已經去告官了吧?
就在她坐臥不安的時候,卻聽到府門響動,嚇得她趕緊關上屋門,從窗縫裡面偷偷往外看去。
院門開啟,將自己帶來的那老頭,卻是引著個個年輕士子進來,老頭對這邊房門指了指,便出了院子,把門從外面關上。
窗縫看不真切,杜夫人總覺得那年輕士子頗為面熟,像是從哪裡見過,卻見其往這邊走來,嚇得杜夫人心裡砰砰直跳,趕緊離開窗子。
片刻之後,房門被敲響。
杜夫人猶豫半晌,還是咬了咬,走上前去,將門開啟。
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還能往哪裡逃?
等杜夫人開門看清門口站著的年輕人,愣了一會神,才出聲道:“隱虎……先生?”
“你的鬍子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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