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八章:黑袍劍首,妖女看招,午夜妖,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蓮花?”
蘇真不敢置信。
“是啊,這不正是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蓮花嗎?你看,它正在緩緩舒展它的花瓣。”南裳仰慕地說道。
吹壎一樣的風聲裡,白色的手臂隨風起伏,掌心的眼睛呼吸般起伏蠕動。
蘇真感到一陣惡寒。
大和尚低垂著鮮血淋漓的手指,問:“這是九妙宮的法術?”
“持淨真蓮。”陸綺說。
“九妙宮名聲不顯,竟也有這等傳承,若讓四神宮知曉了去,恐怕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大和尚說。
“無人能奪我傳承。”陸綺平靜地說。
“你既有這等妙法,又為何要與我爭奪離煞秘要?這不是多此一舉?”大和尚問。
陸綺嫣然一笑,語氣柔到了極點:“這又與你何干?”
大和尚捧腹大笑,他緩緩拉開架勢,肩背抖擻之間,筋骨爆發出一連串鞭炮般的炸響,他渾然成了武僧,鮮血淋漓的扭曲手掌非但毫不影響,反而將他的氣勢襯得更加獰惡。
“徒兒,去為那位老友鬆綁。”大和尚囑咐道。
“徒兒遵命。”
小和尚合掌一禮,朝著青毛老妖的鐵籠子走去,陸綺正與大和尚對峙,無暇抽身,紫袍殺手們向小和尚圍攻了過去,但這小和尚的身法之靈巧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紫袍殺手已是個中高手,卻連一個小孩子的身都無法靠近。
小和尚輕盈地避開了眾人的圍堵,來到了鐵籠之前,對青毛老妖合掌一禮後,拔出了老妖怪嘴巴里塞著的木疙瘩。
青毛老妖的第一句話卻不是道謝,它嗤笑了一聲,提醒道:“小師父,小心你身後。”
“身後?”
小和尚並不將那些紫袍殺手放在眼裡,他不開殺戒,只是因為他道心尚稚,無法確定這些人到底是不是惡人,害怕自己傷及了無辜。
可青毛老妖這一提醒之後,他立刻感到寒毛倒豎,巨大的危險在他身後顯形,他回過頭去,從清澈的刀刃中看到了自己秀氣的臉。
白刃一閃而過,小和尚抬起手,結法印的手初現雛形,他的半張臉就被削掉了,腦花和血像煮沸的水一樣翻滾出來。
“封花?”
蘇真與南裳驚愕對視,這才發現身邊的人已不見蹤影。
出手的正是封花。
距離封花最近的紫袍刀鞘已空,那柄雪亮的長刀現在正被封花握在手中。
沒有人看清她是什麼時候消失,又是什麼時候出招的,電光火石之間,這個令人震怖的小魔頭已被斬殺。
蘇真知道封花很強,但沒有想到她這麼強,先前對南裳的戲弄根本就是小打小鬧,她真正的實力也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一刀後,十餘名紫袍殺手紛紛躬身,“屬下參見劍首。”
對於紫袍殺手的頂禮膜拜,封花只是淡漠地應了一聲,她來到另一座車廂裡,輕車熟路地取出了一個箱子,並從中拿出一個黑布包裹的物件。
蘇真起初以為那是柄大刀,可黑布揭開,他赫然看到了一把假腿,假腿呈現鋼鐵般的色澤,卻要輕盈得多,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蘇真會認為這是鋁合金材質的。
封花將機械假肢扣在斷腿處,自如地伸展了兩下,又將包裹假肢的黑布敞開,旋披在了肩頭,最後,她將手指壓在臉頰邊緣,指肚輕輕摩挲之後,隨著她小臂的舒展,那張黝黑的、散佈疤痕的臉皮被她撕下,隨手丟棄在地。
齊頸的短髮在風中搖曳,封花露出了真顏,這張面頰有著夏夜新荷初綻的清新嬌嫩,又刀雕玉琢般線條分明,紅潤天然的嘴唇,配上淺色的眼睛,說不出的精緻與淡漠。
少女殺手展露真顏的剎那,明亮的長刀也黯淡了幾分。
此時此刻,封花的身份已不言自明。
九妙宮豢養著一批殺手,殺手們等級森嚴,最次等的是灰袍弟子,其次分為青、紫,最強的幾位殺手則身披黑袍,隨侍宮主們左右。
當時在妙嚴宮中,青毛天尊就曾嘲諷過陸綺,說她看不起自己,竟連一個黑袍都沒有帶。
如今真相顯露山水,人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黑袍早已出手,她假扮為殘疾少女,潛伏在妙嚴宮中。
想來也是她將妙嚴宮的佈置彙報分明,陸綺才能如此順遂地殺到妙嚴宮主殿的門口。
機械彌補了封花身體的殘缺,黑袍加身後的少女手持長刃,鋒芒動人,花顏亦是動人。
“陸綺大人。”
封花倒持長刃行禮。
陸綺對大和尚說道:“善慈和尚,我這位弟子,似乎一點兒也不比你的差呢。”
封花是殺手之首,也是陸綺親傳的弟子。
封花展露身份後,不少人感到興奮,九妙宮的劍首大人就在身邊,這無疑是一顆定心丸,南裳談不上開心還是失落,她紅唇張了張,沒有言語,只有不知所措一樣的迷茫。
唯有蘇真感到恐懼。
——如果封花是九妙宮的劍首,是陸綺親傳的徒弟,那麼,自己沒有被陸綺的法術篡改記憶以及看到白色老君的事不全敗露了?直覺告訴他封花可以信任,但他信任的,偏偏又是陸綺安插在弟子中的臥底。
不,也不對……
封花明明可以直接告知陸綺真相,為什麼要幫他隱瞞這些?是為了騙取他的信任嗎?好像還是哪裡不對……
蘇真根本猜不透封花的心思,他只知道,現在又多一個人拿捏了他的生死。
心煩意亂之時,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幾分埋怨:“師父,這個女人的刀,好快。”
是小和尚的聲音。
腦花四溢的小和尚沒有死亡,他的嘴巴還在翕動,起初有些卡頓,之後越來越流暢。
他雙手合十高舉,抵著額頭對著天空深深一拜,虔誠地說道:“無量慈悲離去佛在上,這個女人偷襲我,偷襲一定不是好的品德,那她就是惡人了,我下手也不必留情。”
小和尚眉心開裂,鑽出了一根螃蟹般柱突的眼睛,他的面板水一樣開始起伏,表面逐漸撕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口子裡,一顆顆白色的紡錘形物體包裹著血肉鼓出,像是蟲類的卵。
“三眼蠱身童?”
封花的語氣凝重了幾分:“先前看你就不對勁,原來是個妖。”
“三眼蠱身童……”南裳驚呼。
“你認識?”蘇真問。
“這……怎麼說呢……或多或少都有耳聞吧。”
大招寺作為佛門聖地,天下正道魁首之一,其大羅鎮魔塔下,關押著數不清的妖魔鬼怪,三眼蠱身童就是其中之一。
它是七百年前被擒入鎮伏塔的妖,因為牽扯過命歲宮的一樁大案,所以名聲很大,許多父母為了讓小孩子不與村上的地痞無賴結交,就騙小孩說他們是三眼蠱身童變的,專門把細皮嫩肉的小孩騙過去吃。
大羅鎮魔塔倒塌後,被關押的群妖破塔而出。
三眼蠱身童被鎮壓太久,受真火焚灼,法力十不存一,記憶也早已模糊,變作了一張白紙。
他茫然地走在大招院屍水橫流的廢墟里,恰好看到善慈和尚在敲打木魚,便問他在做什麼,善慈和尚說自己在修佛,他看了一會兒,說修佛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於他剃掉了頭髮,帶上了佛珠,成為善慈和尚的弟子。
“我若一心向善,縱是萬惡不赦之身又何妨?”
小和尚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他緩緩抬起手掌,掌心鼓起的蟲卵破裂,一隻粉翅肉蟲朝著封花振翅飛去。
封花隨手一刺,肉蟲就成了刀尖上的屍體,她輕振長刃,蹬地飛躍,朝著三眼蠱身童的所在斬去。
那一邊,沒有面板的蒼白之手組成的蓮花也在盛放,陸綺立在蓮花下,烏黑的長髮瀉滿了如玉的肩頭,它順著秀背筆直垂落,像是掛在凹凸起伏的山巒上的瀑布,折射出的浮華與豔麗是瀑布上懸掛的彩虹。
正如虹霞終會散去,這抹浮豔也轉瞬即逝,隨著“蓮花”盛放,溫柔與漠然的氣質重新佔據了上風。
仙術瑰麗夢幻,大和尚熟視無睹,他身形斗轉,化作一道灰突突的旋風,直接朝著這法術顯化的蓮花攻去。
兩邊的戰場同時開闢,他們一心對敵,故而招式凝練,法力極少有外洩的,所以這裡雖然法術縱橫,奇光閃耀,但身處戰場邊緣的人們竟然沒太被波及,即便如此,大多數神志還算清醒的也竭力向戰場外逃去,以免被誤傷。
“喂,我的愛徒們,你們別急著逃跑,過來聽本尊一言。”
黑鐵籠中,被無陀索捆縛的青毛獅子轉過幽綠的眼眸,它的嗓音渾厚而響亮,像是居高臨下的發號施令,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你們誰來幫我開啟這鐵籠子,我就將無上的福分賜給她。”
“你這老妖精,又在胡言亂語了!”南裳怒道。
“本尊是在給你們機會,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你們已經背叛了我,按理說都該被抽骨扒皮,但……”
青毛老妖低沉地笑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們如果不好好把握,可就不要怪我鐵面無情了。”
人群只顧逃命,根本沒人理會青毛老妖的話,青毛老妖的笑聲在滿天奇光中迴盪,成為了戰場喧囂的一部分。
蘇真想尋找車緣的下落,可他倉促環視一週,根本找不到她的蹤跡。
正跑著,身後又傳來了“嗡——”的一聲,不同於振劍而鳴的清聲,這嗡鳴短促而嘈亂,更像是昆蟲在疾速振動翅膀。
聲音轉瞬逼近,近乎轟鳴。
蘇真循聲望去。
一個黑影刺破沙塵,正掠空衝鋒過來。
林中飛沙走石,視線不清,加上它們飛得太快,大約二十步開外蘇真才看清了它的樣子。
那是地獄裡飛出來的甲蟲,同樣有堅厚的角質前翅和高速扇動的膜狀後翅,不同的是,它們除了一雙猩紅髮光的眼睛外,還有一張佈滿了鋸齒的橢圓形大口。
先前說要投奔青鹿宮的小姑娘嚇得腿腳發軟,摔倒在地,不等她起身,黑影就從她的頭上掠過,強健的肢足抱住了她的腦袋,淒厲的慘叫裡,她手腳揮舞掙扎,卻阻止不了飛蟲的啃食。
不一會兒,留在原地的,只剩一個脖頸糜爛的斷頭屍體。
黑影朝他與南裳飛來。
原始的恐懼被瞬間喚醒。
蘇真寒毛炸開,腦子像要被那不斷迫近的嗡鳴聲給撕裂,幸好他沒有在恐懼中崩潰,及時伏身閃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血滴子般致命的一擊。
鬼蟲向後撞去。
它低空掠至南裳面前時,女子猛地躍起,凌空翻騰,精準地踩到了它的背上。
南裳手上沒有兵器,只得用拳頭狠狠捶擊它的腦袋,將它的顱骨捶打得碎裂。
飛蟲在空中一陣搖晃,失力墜地後依舊發瘋似地振翅,貼著地面疾速打轉,像是被剪掉了翅膀的蒼蠅。
“孽畜!”
南裳冷冰冰的臉上充斥恨意。
南裳還沒將這甲蟲徹底殺死,一旁見識了這幕的小姑娘忙來投奔,她大喊著救命,一把抓住了南裳的胳膊,要她帶自己逃命,南裳想甩開她,但求生欲帶來了無窮的力量,第一時間竟沒能掙脫。
死神再度振翅逼近,另一隻甲蟲的黑影倏忽出現在南裳身後。
南裳瞳孔驟縮,她的左掌倉促蓄了個掌心雷,擰腰轉身拍出,雷光在甲蟲的鐵面上炸成零碎的閃光,甲蟲並未死去,蠻橫地將她撲倒在地。
巨蟲近在眼前,它的臉更加清晰。
那是鬼武士一樣的甲面,猩紅細長的眼睛兩側長滿了鋼鐵般的絨毛。佈滿層層疊疊鋸齒的大口已經張開,南裳像是被置身於處刑架上的罪人,鬢絲散亂,臉頰慘白,曼妙的身軀被刑架扭曲成更誇張的弧度,她柔軟的腰肢像是要硬生生折斷,死亡的殷紅也在眸底浮現,悽絕的美是她獲死的罪狀。
‘南裳要被蟲子吃掉了。’
一切要在眼皮子底下發生時,這個念頭才後知後覺般在蘇真心頭閃過。
哪怕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在小鎮過了十多年平靜生活的蘇真依舊沒能適應這個世界的殘忍,他和南裳認識不久,交情也算不上多深厚,南裳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明豔樂觀、愛恨分明的姐姐,如果是在中學,她應該會是個元氣滿滿的漂亮學姐,被很多人追求。
但現在,她要被吃掉了,在他面前被吃掉了。
這怎麼可以……
不。
不要!!
只有他可以阻止眼前的一切發生,只有他可以將這絕望的一幕打斷!
他害怕極了,但他也明白,如果現在轉身逃走,這一幕將成為他永恆的心魔與夢魘。
剎那間,勇氣刺破恐懼的壁壘,在心中野蠻生長。
蘇真咬緊牙關,猛地飛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飛蟲的身體,要將它從南裳身上拽開。
“余月……”
南裳呆滯的目光重又亮了幾分,蟲子的鐵鉗因為蘇真的攪擾有些鬆動,她本已麻痺的手腳被重新喚醒,南裳連忙在掌心重新聚了個雷球,拍向蟲子的佈滿鋸齒的嘴巴,雷球在蟲子的口器中炸開,蟲子嘴巴開裂,牙齒鐵片般剝落,在一聲聲痛苦憤怒的尖嘯中瘋狂扇動翅膀。
狂風席面。
蟲子在受傷後暴怒發狂,力大無窮,蘇真與南裳聯手也制不住它。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陣天旋地轉後,蘇真已被蟲子摔在地上,不等他爬起來,負傷的蟲子報復般地朝他撲來,長滿尖刺的肢體抓住了他的腦袋。
彷彿血液析出冰渣,恐懼的寒氣從內心最深處滲出。
蟲子振翅帶著他升空時,他聽到了南裳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
“余月——”
樹林在兩側退去,驚呼轉瞬遙不可聞。
肢足上覆蓋的鋸齒扎進肉裡,腥臭隨著怪蟲口器的伸張撲面而來。
巨蟲怪力未失,碎裂的口器更像一把鈍刀,用它行刑,反而會給受刑者帶來更難以磨滅的痛苦。
高空與怪物皆是死亡的象徵,它們鬼手般將他的心臟交錯相握,砰砰砰的心跳聲在耳畔呼救。
南裳抬起頭,恰好看到怪蟲張開巨口,將蘇真的頭吞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