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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如今,思之令人發笑。
除了年幼之時父親病故那次,那趟天牢之災是衛玉生平最大的劫難。
身心疲病的她,在以為必死的局面裡,被慢慢地重新養護起來。
當時在天牢裡被飢餓跟病痛折磨,已經讓她沒了進食之願,逃脫牢獄之災後,又喝了相當長的苦藥,僕人所送的飯食,她非但不願意吃,甚至是聞到味就會犯嘔的地步。
她並不抗拒,只是坐等最後的結局而已。
最初讓衛玉回魂的,就是一碗最簡單不過的順心蘿蔔湯。
那天她被灌了半碗藥汁,渾渾噩噩中,忽然聞到很淡的一點氣息,不像是菜,有點類似藥,但又透出些清新的香氣。
她以為是藥,但屋內無人,本著一點好奇她循著氣味兒找過去,在桌上看到了一個白瓷碗,邊兒上擱著個小湯匙,碗內是半透明中帶翠的湯色,飄著淺碧色極細的絲縷,晶瑩如玉。
雖然看到了東西,但衛玉一時竟仍分不清那是何物,她呆看了半晌,被那種難以形容的氣味誘惑。
終於還是忍不住,用發顫的手拿起了湯匙。
只一點汁水碰到了唇,那股鮮甜的滋味便迅速在舌尖漾開。
她跟著紀王,從李星淵的潛龍於淵到龍飛九天,什麼山珍海味或者世間的菜品飯食都是見識過的,唯獨不知此物是什麼,明明看著不很矜貴難得,但口味卻如此獨特,叫人無法抗拒。
又撿了一點絲縷入口,看著絲絲分明的,入口竟十分綿軟,如同綿粥一般,又沒有粥那樣的濃厚,很易於下嚥,讓已經忘記了食物滋味的她柳暗花明。
等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已經吃了半碗,但這樣已經飽了。
第二天,衛玉心裡竟還隱隱惦記著,可她不願意跟宿九曜身邊的人說話,何況為了一口吃的,也不值得如何,所以也沒開口詢問。
那日午後夢迴,再看桌上,依舊有一隻白瓷碗,她竟有些喜歡,只是味道不似前日,而是一種甜絲絲的氣味,若有似無,沁人肺腑。
她的好奇心不覺又冒出來,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一碗桂花鮮慄羹。
當初衛玉為紀王辦差,走至江南,曾經在靈隱寺內吃過一次,記憶深刻。後來雖時而回想,但畢竟是江南地方的東西,一直沒有再嘗過。
突然看見這個,不覺詫異,雖然不是之前的蘿蔔湯,但還是想嘗一口,何況它香的這樣誘人。
誰知這一舉湯勺,竟又吃了小半碗。
第三日,更是衛玉聞所未聞的蜜佛手粥,這也算是一味藥膳,佛手柑跟鱉甲水煎,只取汁同薏米、粳米,菱角肉同煮,舒肝養氣,口味獨特,滋陰潛陽,大有裨益。
又過了數日,她的身體已經比先前好太多了……再往後,能跟宿雪懷說話的時候,有一次她問起那日吃的第一碗東西是什麼。
當時的他回答,那叫做順氣蘿蔔湯。
衛玉便彷彿不經意地問怎麼不見還做,難道是那個廚子不在了。
她記得當時宿雪懷用一種有點奇異的眼神看著她,問道:“是不是想吃?”
衛玉以為他在笑自己,便道:“我知道我的口味一般,有什麼可笑的。”
他低了頭,唇角微微上揚:“不是,我只是……”後面低低的一句,她沒聽見。
一直以來,衛玉以為是宿雪懷不知哪裡找了個高明的廚子。
直到李星淵跟她揭破,那碗蘿蔔湯是宿雪懷親手做的,乃至於後來她喜歡的那些菜,都是他親手所做。
這件事鮮為人知,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衛玉。
李星淵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紀王的耳目無所不在,包括宿雪懷的將軍府。
甚至其中有些耳目,還是衛玉親手安排的。
衛玉在知道真相後,覺著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怪不得在後來,宿雪懷再度奉旨出征後,那個高明的“廚子”也不見了。
問起來,就說是跟著將軍一起出城了。
她居然輕信。
今時今日,那味道縈繞於心。
那人也就在自己眼前。
衛玉百般感慨,抬眸,無意中發現少年匆忙地將視線避開。
她望著宿九曜閃爍的長睫,意識到他方才正盯著自己。
衛玉盯著他的臉細看,這是一張很好看的臉,除了因為年紀太小而顯得有些許清稚外,無可挑剔。
紀王李星淵一向以美姿容著稱,紀王府出入的也絕不乏美人兒,男男女女都是。
但面前的少年顯然是出類拔萃者。
正因為過於美貌,讓衛玉覺著恍惚。
她想起自己跟同僚戲稱的那句“我不喜歡相貌醜陋的男子”。
衛玉確實是不喜歡。
不過對於宿雪懷,她並非是單純的不喜,而是下意識的不敢。
饕餮本就是猙獰奇異的獸形,把饕餮紋在臉上,那更是驚世駭俗之舉,其可怖簡直無以言語。
自古有蘭陵王因相貌過於秀美而戴著面具上陣,這倒也罷了。但是能在自己臉上刺青,得經歷怎樣的痛苦折磨,下怎樣決斷的狠心,衛玉簡直不敢想象。
起初衛玉、包括京城許多好奇無聊之人曾經猜測過,為什麼宿雪懷會如此。
有人甚至猜他原先臉上有什麼疤痕、或者囚犯刺配的刺青,為了遮掩,才故意把臉刺壞了。
但更多的猜測,是認定了宿雪懷原本就是個相貌奇醜之人,故而才如此“錦上添花”。
唯獨沒想過他原本是個絕色的。
此時此刻,衛玉盯著面前這張更勝潘安宋玉的臉,一陣陣的倒吸冷氣。
……原主兒若本來是這樣出色的相貌,弄成那樣,說一句暴殄天物胡作非為都不為過。
她浮想聯翩,心裡一陣陣地發抽,不由地嘆了口氣。
宿九曜問道:“怎麼,是不合口味?”
明儷也吃驚地看著衛玉:“不會吧?我覺著這幾樣菜雖不是魚翅燕窩那樣名貴,卻是千金不換,比那宮中御廚也不差,難道衛巡檢覺著還有不足之處?”
衛玉打了個幌子:“正是這樣,我擔心離了這裡,便再吃不到這樣好的東西了。”
明儷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就說麼,衛巡檢聰明過人,見多識廣的,當然也不會是那種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人呢。”
宿九曜的唇抿了抿。
不防飛廉在旁邊眼尖看見了宿九曜那上揚的唇角,小孩兒眼珠轉動,即刻插嘴說:“這有什麼難的,衛巡檢留下來就是了。天天可以吃到好的。”
衛玉一怔,忽然發現宿九曜正凝視著她。
她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但那種依稀熟悉的眼神,卻讓她臉頰泛熱。
衛玉咳嗽了聲,道:“我還有公務在身,耽誤不得,今日就該走了。”
明儷看看衛玉,又看看少年,笑道:“我還想留衛巡檢多呆幾日,儘儘地主之誼呢,何況您的傘還在我那裡。”
衛玉順勢站起身來說:“正好,時候也不早了,我跟明掌櫃一起走吧。”
宿九曜的臉色一變,彷彿失落。明儷也沒想到衛玉這樣痛快,嘴巴半張,但她反應最快,便笑道:“也好,我是趕車來的,正好載衛巡檢過去。眼見要入冬了,也要提防雨雪,順勢帶了傘最好。”
飛廉驚愕道:“這就要走了?”
衛玉不敢看宿九曜的臉色,笑道:“本就是萍水相逢,如今我也該’事了拂衣去’了。”
明儷只聽懂了前半句,後一句卻恍惚。
正此刻,裡間的白石道人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好大的口氣,你是在自誇麼?”
衛玉轉身道:“前輩誤會了,我其實是要取這《俠客行》的前四句,來贊宿九爺。”
老道士哈哈笑了兩聲,說:“哦,這倒不差。你也算是個有意思的人了。”
李白的《俠客行》,前四句是“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不管是宿雪懷還是宿九曜,都當得起。
明掌櫃趕著車,載著衛玉回客棧。
衛玉其實並沒想取回傘,只是找個藉口離開純陽觀而已。
明儷輕車熟路,一邊回頭說道:“衛巡檢是京內來的人,自然看不上我們這小地方,有道是’小廟容不下大佛’,早早離開了倒是好的。”
衛玉道:“這倒不是,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妙,我倒是想多留……”
明儷見她沒說下去,笑問:“那怎麼非要走呢?”
衛玉垂眸:“一言難盡。”
明儷眉峰一蹙,本要打聽,轉念一想,何必多事呢,有的人有些事是自己惹不起的。
“也好,送了衛巡檢回去,我也要收拾收拾去吃喜酒了,”明儷說道:“今兒半個長懷縣有頭臉的人都去了徐家。本還想衛巡檢也去湊個熱鬧呢。”
這一句又戳中衛玉心頭,她不由問道:“徐家?徐家……莫非是做絲綢生意的?”
“正是,衛巡檢也知道?”
衛玉坐直了些,問:“跟徐家聯姻的那家是、茶葉行的?”
“對,茶行的吳掌櫃。”明儷聽出衛玉的聲音有一點不對:“怎麼了?”
衛玉深深吸氣,臉色凝重。
先前明儷跟白石道人說起此事,老道士說什麼“三娘煞日”“血光之災”,那時候她只覺著不妥。
現在才知癥結所在。
徐吳兩家聯姻,她是從刑部案宗上看到的。
而跟這門親事一同出現在案宗上的,是讓人記憶深刻的幾個字:徐家十六口滅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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