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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玉察覺到宿九曜的眼神,轉頭看向他。
少年卻自顧自走開,把幾個孩童叫到屋內,詢問他們近來的情形。
有幾個稍微懂事的孩子看到他臉上手上的傷,都極擔心,孩童的感情是很直白的,問不兩句話,雖然宿九曜說無事,屋內還是哭聲一片。
衛玉方安撫好那個嬰孩,被裡頭這一引,那孩子扁著嘴,也想要哭。
“別,打住……”衛玉手足無措,若論起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她算是略懂,但對於孩童這種東西,卻是一竅不通。
還好在此時,大門外踢踢噠噠的腳步聲急促,緊接著,是飛廉的聲音叫道:“我回來啦!”
衛玉鬆了口氣,覺著小飛廉如同救星一般,而那本來泫然欲滴的孩子,在看到飛廉的時候,也神奇地變哭為笑,還不停地踢著小腿想要站起來迎接他似的,這感情的轉換如此快速,令衛玉目瞪口呆。
飛廉雖是小孩兒,辦事利落:“這裡有上好的白玉藕,瘦肉排骨,張記的豆腐,明掌櫃知道要做玉屑飯,還特意給了我一些上好的高粱米跟綠豆,還有些粳米……”
宿九曜問:“先前的木樨蜜還有沒有了?”
飛廉撓撓頭:“他們都愛喝木樨蜜調和的水,現在只還有一點點了。”
宿九曜道:“回頭再做就是了,只如今你去調一杯來,給……”他看了眼衛玉:“衛巡檢喝。”
飛廉嘻嘻笑道:“九哥哥,你怎麼什麼好東西都給衛巡檢啦。”
宿九曜沒理會他,又叫飛廉看管著孩子們,自己便拿了東西去了。
飛廉風一樣入內,不多會兒,端了一個粗拙的白瓷碗出來,遞給衛玉。衛玉還沒到手,就聞到一股微微的甜香,看向碗內,淡金色的水上漂浮著一點點精緻的桂花,原來是桂花蜜調的水。
衛玉正口渴了,如見甘霖,端著碗緩緩喝了水,又溜達著在這純陽觀前殿內轉了轉,雖簡陋不堪,但到底是傳至今的古道觀,尤其是那些木雕石塑之類,頗有可觀。
衛玉看了半天,有些倦乏,來至屋簷下,左邊屋內是個醉死過去的老道士,酒氣熏天,另一邊則是飛廉領著孩童們,喧鬧異常,衛玉哪裡也不想去,想去看看宿九曜做菜,卻又不知道後廚在哪裡,這純陽宮當得起一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地方頗大,而人絕少,老的很老如老道士,小的又太小隻有兩三歲。
不過倒也不用衛玉費心,因為空氣中傳來一股奇異的香氣,就好像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她,把她往前拽去。
衛玉循香轉過角門,拐過穿堂,便看見了宿九曜。
鍋內滋滋作響,而旁邊的一個陶罐子上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兩個地方的香氣同樣的誘人非常,衛玉好像是餓了不知多少天的狗子,突然發現了美味當前,激動的不知道要先向哪一個去,而也忘了分辨引她前來的香味是從鍋內還是罐子裡散出來的,亦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你在做什麼?”她還有些矜持地假裝漫步過去。
宿九曜從鍋內夾了一塊煎的半黃的豆腐出來,衛玉瞅著那誘人的淺黃,眼睛開始放光:“給我嚐嚐?”
“還沒做好。”宿九曜把豆腐放在旁邊盤子裡。
衛玉身不由己地靠近,才發現他已經煎了好幾塊,她多看幾眼,嘴裡的唾液便拼命地多湧一些。
宿九曜正盯著鍋子,察覺她在身邊不動,就轉頭看了眼,卻見她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少年欲言又止,只悶悶地說了句:“這樣不好吃。”
“我只嚐嚐。”衛玉厚顏無恥地。
“唉。”他無可奈何地嘆息了聲,彷彿是妥協:“隨你吧。不好吃別埋怨。”
衛玉眼中的光差點把盤子裡的豆腐煎糊了:“知道知道。”舉手要拿,卻給少年制止:“上面的燙。”
他拿了一雙竹筷遞給衛玉:“別急,吹一吹再吃。”
衛玉本是想用手罷了,見狀只得裝模作樣接了過來,夾了一塊,見切的很薄,而炸的極均勻完整,她來不及讚歎,趕緊吹了吹,小心翼翼咬了口。
香,嫩,滑口……薄薄的豆腐片在口中“炸”開,好像還有鮮嫩的汁水流溢,她微微地眯起眼睛,簡直捨不得下嚥。
等回過神來,衛玉道:“不如就這麼吃吧?”
宿九曜震驚地看著她:“你說什麼,要做荷葉豆腐的。”
“這樣吃就很好。”她有點迫不及待。
少年抿著唇,臉上居然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出去。”
“那我再吃一塊,”衛玉伸出筷子去夾,鼻子卻又喜新厭舊地向著旁邊歪過去,眼角餘光也跟著爬了牆:“那是什麼?”她盯著旁邊的砂鍋問。
“蓮藕排骨湯。本來……”
她甚至來不及聽他解釋:“我嚐嚐……”
宿九曜的唇抿的更緊了:“沒熟。”
衛玉嘆了口氣,在少年動怒之前艱難地往外退了兩步,將離開此地的時候,她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會這些的?”
宿九曜一頓:“什麼?”
“做菜。你的年紀……”她本來還想說“你的脾性”,“絕不像是個會做這些的。”
宿九曜垂眸,她看到他極長的眼睫垂落,減去許多銳煞而透出幾分楚楚,哪裡像是先前出手狠辣的模樣。
他道:“你難道沒看見。”
“看見什麼?”
“觀內有這許多的嘴等著吃食,自然……要逼著學出來一些。”
衛玉心一震:“可是,可……”
宿九曜沒等到她的“可”,只默默地把一塊豆腐片翻了個個兒,語聲平淡地說:“人到最苦的時候,總想吃一點甜的,到最餓的時候,什麼都能吃,所以就想把東西弄得好吃一些,把那些苦沖淡一些。”
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如同洪水颶風,簡直把衛玉卷在其中,幾乎窒息。
“你……”
她想到外間那些衣衫襤褸的孩童,眼眶裡忽然有些潮潤,她竭力壓抑這種心情,咳嗽了聲,儘量讓自己的話語變得輕鬆:“對了,我先前經過明掌櫃的酒樓,聽說飛廉給她做順氣蘿蔔湯,一碗能得二兩銀子,難道也是為了養活這些孩童?”
“是吧。”
“這些孩子……”衛玉想問這些孩子的來歷,可想想看,戰亂,饑荒,意外……哪裡不扔幾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呢。
她話鋒一轉:“我聽明掌櫃抱怨,你不肯去給她做菜,你若去,自然能輕鬆些……你不去,是因為你是軍職?”
宿九曜把最後一塊豆腐片撿出來:“我不給外人做東西,也做不好。”
“什麼……叫外人?”
沉默片刻,他道:“我不喜歡之人。”
莫名,衛玉原本有些沉鬱的心情忽然因此而有些晴朗,她往後一步靠在門框上,笑問道:“你給我做,那……我是你喜歡之人了?”
宿九曜不回答,而走到那砂鍋旁,掀開蓋子,那一湧而出的異香讓衛玉把自己的問題都忘記了,恨不得衝過來。
少年拿了一個粗糙的陶碗,舀了一勺湯,轉身遞給衛玉:“喝罷。”
衛玉幾乎是感激涕零地雙手接過,噓噓地吹那熱氣,幾乎被那撲鼻的香氣給陶醉了,但還有一絲清明:“你不是說沒熟麼?這會兒給我湯,是要堵住我的嘴?”
少年抿唇,這次卻是一點笑意,他轉過身:“你救了我,就等於救了他們。再說……我至少,不討厭你。”
衛玉挑唇一笑,嘆道:“既然你還惦記著這裡的小傢伙們,怎麼先前動手的時候不好生想想後果。”
少年才放晴的臉色,因為這句話又沉鬱了下去。
衛玉也知道自己不該說這句,便又高聲道:“好香,我不跟你說了。”端著碗走開幾步,隱隱就聽見前面有響動。
她捨不得那碗剛到手的湯,小心到了角門口,就見屋簷下站著一個不速之客,竟正是那位很不好相與的明掌櫃。
明儷手中提著個不小的食盒,嘰嘰呱呱地正在說話,飛廉跟眾孩童站在她跟前,一個個都是滿臉興奮。
衛玉也不靠前,只靠在角門邊上看熱鬧,只聽明儷道:“我呀,可惦記著你們這幫小毛頭了,這不是……有好東西就趕緊給你們送來了。”
孩子們雖都滿面期待,但卻都沒有動手,飛廉道:“明掌櫃,你拿的是什麼?你要送東西,讓旺來哥送就是了,怎麼親自走一趟?”
明儷也不藏著掖著:“小鬼頭,我掐著吃飯的時候來的,你說我為什麼親自來。小九曜呢?”她早看見衛玉在旁邊,故意扯長了語調道:“我今日要跟人家沾沾光,享享口福是真的。”
衛玉正自喝湯,聞言三兩口把湯喝光,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多了點潤澤。
她端著空碗踱步過來:“明掌櫃,這麼快又見面了。”
飛廉接了食盒,明儷假惺惺地行了個禮,笑道:“不敢當,早知道您是衛巡檢,打死我也不敢為難。”
衛玉不接茬,看到那食盒上貼著一個精緻的剪紙的紅喜字,不由笑問:“喲,這是誰家辦喜事麼?”
飛廉跟孩子們也正圍著那食盒打量,明儷則道:“我們長懷縣頭一號的財主,徐掌櫃家裡有喜,多承他們家看得起,送了這一盒子糕餅點心,我就給他們這幾個帶來了,畢竟我也是來蹭吃喝的,總不能空手上門。”
衛玉心想,這明掌櫃的厚顏跟自己可謂伯仲之間,不相上下。
此時,旁邊屋內想起白石老道士的聲音:“徐家啊,徐家是今天辦喜事……”
明儷揚聲道:“當然啦,您老人家能掐會算,沒算到今兒?”
姜白石冷哼了聲:“那些江湖騙子,只會騙人錢,滿口什麼黃道吉日什麼流年不利,哪裡會看個真,殊不知根據顓頊歷來算,今日正是三娘煞日,俗話說‘迎親嫁娶無男女,孤兒寡婦不成雙,架屋庭前無人住,架屋不成先架喪’,這門親事非但成不了,只怕還會有血光之災。”
明儷忙啐道:“呸呸,您可積點大德,人家辦喜事,你不去湊份子錢,倒也別說喪氣話。”
老道士說:“我的話靈驗不靈驗,三日內必定驗證就是了。”
衛玉在旁閒閒聽著,本不甚在意,聽他兩人這樣對話,心裡浮光掠影,彷彿記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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