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過境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後的遊戲（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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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樣不妥，萬一到時候林蘇自己有所察覺呢，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掉他的這一次場外求助的機會。”薛冬蘿雖不解自己閨蜜緣何對蘇林冷言冷語，但仔細琢磨之下，卻覺得雪言說得也十分有道理。

還是再行觀望觀望吧，有時候真的是關心則亂。

付紅雷叫兩女意見達成一致，而自己擅長的是武力而不擅長思考，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句沒頭腦的話便浪費掉蘇林一次寶貴的機會，也便跟著薛冬蘿他們再度觀察起代表蘇林的光幕來。

光幕之內，蘇林的面孔變得分外奇怪，那模樣彷彿是遇到了某種極度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只聽他喊道：“一把斧子要三百兩，你怎麼不去搶呢。”

上一刻蘇林還處在微微的驚訝之中，但下一秒蘇林再度恢復了程咬金的人設，他仔細掂量了下斧頭，用殘缺的右手使勁甩了幾下。

別說，還真挺沉，要不是之前有過一定要身體基礎，說不好掄這兩下，他就被這斧頭帶飛了。

“這斧頭挺一般吶！”蘇林放下斧頭，左手藏於袖中背於身後，黑著臉道：“你在這兒開鐵鋪多少年了？”

那小夥計還道程咬金是信不過他的打鐵技術，急忙變態道：“回將軍，小的從五歲便隨父親打鐵，一直打到現在足有二十年了，用的鐵絕對是好鐵，這打鐵的手藝雖然老將軍您不常來，但只要您打聽一下，這小鎮上的十里八村沒有一個不誇讚我螞蟻鐵匠鋪打鐵優良的。”

“你可知說謊話的後果？”蘇林的臉色依舊陰沉著。同時，他稍稍溝通識海世界內的白色火焰符文，讓這劍拔弩張的空氣之中無形之中多了一股躁動的氣息。

在蘇林威嚴的目光，和有意的精神施壓下，那小夥計轟地一聲跪倒在地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住浮現，雙手微微顫抖道：“草民絕……無虛言，也不敢瞞騙大人。”

他的臉色莫名地有些青白不接，修得精神力以來，蘇林這還是第一次以精神威壓凡人。

“起來說話！”他揮了揮手，面色略有了些溫和。隨即，只見他向身後事先收買的那三名小廝揮揮手召了他們進來，當著小夥計的面問道：

“他說這小鎮上的十里八村沒有一個不誇讚他的螞蟻鐵匠鋪打鐵優良的，何健鵬我來問你，你可曾誇過他？”

“這……？”那個被蘇林喚作何健鵬的人還未答話，那小夥計便再次匍匐跪倒在地，口中呼喊道：“將軍，小的，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哦？不是這個意思？”蘇林雙眼一眯，程咬金那股霸氣裡又不失陰沉的氣息瞬間肆虐而出，“那也就是說，你之前是在說謊了。”

“何健鵬，跟他說下欺騙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員，該當何罪？”

那叫做何健鵬的小廝本是蘇林從外面花錢僱來，只是一個底層的普通人罷了，怎麼可能對《唐明律例》有所熟悉。

正當他不知所措時，腦海裡突然傳來了蘇林的精神傳音，雖然他不知道腦子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種莫名的聲音，但鬼使神差之下他還是跟著讀了出來：

“依《唐明律例》，欺騙三品以上朝廷命員，如同欺君，處斬刑。或去邊疆服徭役三年，以代其罪。”

這律法自然是蘇林隨口瞎撰的，當然蘇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一個小鐵匠鋪的主人，對於一些《唐明律例》不可能做到條條熟悉甚至精通，由此也給了他鑽漏子的機會。

畢竟，唐明帝國到現在為止都用竹帛記物，生產力非常之低下，偶能產幾張紙也是供貴族練筆之用，是絕不可能大量用來印發律例的。

果然那小夥計一聽，立刻顫顫巍巍地痛哭著求饒道：“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請……大人，大人饒命。”

見到對方如此的慘狀，蘇林心中微微動容，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做這種恃強凌弱之事，但為了儘快的完成任務，蘇林只得狠下心來繼續道：

“你說你在此經營了二十餘年，那麼你把這二十年的稅務和賬本都交出來吧，我要親自把把關。”

聽到蘇林的話，小夥計趕緊抹抹眼淚擦擦鼻涕，站起身子走到櫃檯旁，取出了那些塵封多年的賬本，說起來這賬本的年紀比他都大了。

說是賬本，其實也不過是用竹簡串聯的簡單記賬罷了，蘇林拿過來假裝認真地翻看了幾下，皺眉道：

“你這怕是漏了不少稅吧！”

“老將軍，家父是唐明帝國最忠實的商人，每年給帝國納稅足有上千兩，最下面那兩筒竹簡上都記得一清二楚，請老將軍明查啊。”

“是嗎？我怎麼看著這上面怎麼沒有高溫稅、鏤花稅、汙水稅以及店鋪經營稅，還有開門稅、掌燈稅、通風稅這些竹簡上都未曾記載吧。”

“這……”說到這裡，蘇林見小夥計又是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蘇林說著有意無意的看向房間裡那把被他扔在一旁的斧頭，那小夥計要是再不明白蘇林的用意，他可真是對不起他爹白養他這麼多年。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拿把精鐵所鑄造的斧頭白白送給對方時，樓上一道渾濁蒼老而又略顯激動的聲音從其上傳了下來：

“程老將軍，您軍務繁忙怎麼有時間光臨小店。犬子不懂規矩，您消消火，當初這把斧頭呢，我就是按照您的身材和標準來打造的，名器配英雄嘛，這斧頭除了您，放眼整個小鎮還有誰有資格去用。

“那個，還不快去給老將軍倒杯茶，來了這麼久了也不招呼老將軍坐下，真是太不懂事了！”

只聽木梯上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老態龍鍾、牙齒大部缺失的老人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步走了下來。

“程老將軍，您要不過會兒再看賬本，先讓犬子給您沏杯茶賠個不是吧。”

面容清癯的無牙老人一邊使勁地挪動著斧頭交給蘇林身旁的小廝，一邊又忙不迭地擦拭著身旁的座椅，給蘇林看坐。

對方這般放低姿態，本就有些心虛的蘇林卻也不好太過放肆起來。

只是，那店裡被老人稱作犬子的夥計仍傻傻站在那兒並沒有去沏茶的意思。

無牙老人見到孩子還在盯著那把斧頭，目光依舊流連不捨，面色愈發地急切，老臉通紅地劇烈咳嗽兩聲：

“我還沒死呢，你這就想氣死我是不是，客人來了，不去看茶，愣著做什麼。”

“可是，爹，您不是說家裡為了給您治病，已經一窮二白了嗎，那把斧頭不是用來給您當作……當作棺材本的嗎？”

說著，小夥計的眼淚甚至比先前蘇林嚇唬他時流得更劇烈。

看到這裡，蘇林終於明白了為何之前自己再三提醒小夥計，對方就是沒把斧頭送給自己，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等緣故。

只道是自己剛才心切，為著匆忙救人，差點令一個年邁的老人連處晚年的安身之本也沒了。

他調動識海世界中沉睡的小樹，慢慢喚醒了先前那絲黎莫送給自己的那絲“巽木醫師”的本源，將其靈蘊佈於自己雙眼，果然發現在老人的胸口處有一團極為濃郁的黑色物體。

正是這個物體在不斷吞噬著老人的生機，而且還阻礙了老人的正常呼吸。

若任由這團黑色物體繼續壯大，無牙老人怕是活不過今晚。

“老人家，我年輕時曾經跟隨著山中的師傅學過兩年醫術，我也不白拿你這斧子，你坐下來，我幫你瞧瞧。”

蘇林揮手讓小廝出去閉上房門後，在老人騰出的位置處坐了下來，並示意無牙老人坐在旁邊。

但老人身子戰戰兢兢的，也不知是害怕還是中風，只一個勁地咳嗽，卻沒坐下的意思。

蘇林也就不再勉強，他知道唐明帝國等級森嚴，普通人是沒有資格同將軍平坐的，除非家中有人考取功名或者在戰場上立過三等以上的戰功。

聽到由蘇林所扮作的程咬金問話，老人強忍著咳嗽，說道：“小老兒站著就好，這副殘軀早已將至入土之年，又怎敢勞煩老將軍過問。”

“把手伸過來！”蘇林直接用命令的語氣，其中還夾雜了些許不耐。

他知道以程咬金的身份若對這些普通商人太過客氣，這些人反而覺得大為不適，因為他們已經從骨子裡承認了商人階級的低人一等性。

雖然蘇林是從現實世界誤入此中，但一兩天之內，想要改變這種階級現狀，也非他個人能力所及。

不若直接以命令的語氣來得更直接些。

果然，見蘇林剛平靜下來的臉色再度板起來後，無牙老人只道是自己又惹怒了將軍，生怕對方再讓其交這稅納稅，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過去。

蘇林閉上眼睛，假模假樣地摸著老人的脈搏，其間又將一絲白色火焰的能量順著老人的血脈緩緩流淌至胸口的位置，只等他的精神力發動，便可令火焰焚燒那團黑色的物體。

約半盞茶的時間後，他睜開眼睛將先前自己早已用“巽木醫師”能力看到的情形對老人說了一番。

隨後，蘇林問道：“老人家，你最近可是去過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他是看到那團黑色物體，隨口一問罷了，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

無牙老人眸作回憶狀，想了半天似乎也沒想起什麼，只是不停地咳嗽著，不住地搖頭。

然而，這個時候，店中的小夥計，也就是無牙老人的孩子，他此刻正提著滾燙的茶水和茶具，走了過來。

聽到蘇林問話後，想起先前的經歷，雖是不太喜歡這個老將軍了，但事關父親安危，他還是說道：

“近期冶鐵所用的水比較多，不知出於什麼緣故，這兩天小鎮中那條子母河下游的水嚴重汙染，我去過子母河的上游運過幾次水，好像是從取水回來後，我爹便突然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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