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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昭倏的一眼射向他,慕清晏似笑非笑,千雪深閉嘴。
打完機鋒,慕清晏就要趕千雪深出去,臨出門前給了他一枚硃紅色的小小藥丸。
“來,大強吃藥。”他笑眯眯的。
千雪深害怕起來:“這,這是什麼?”
慕清晏蹙眉思索:“叫追魂丹還是奪魂丹來著?嗯,彷彿是叫索魂丹吧,反正差不多。趕緊吃了吧,別叫我動手。”
“這這,我我……”千雪深牙齒打戰。
蔡昭驚疑不定的站起身。
慕清晏冷冷道:“難不成真叫我和昭昭每時每刻盯著你麼,我們可沒這功夫。這藥丸每隔十二時辰必須再服一枚,時候到了你自己過來找我——等這趟事情完了,我就給你解藥。”
千雪深嚇的面無人色。
蔡昭遲遲疑道:“你,你真的有解藥麼?”她並不想取千雪深性命。
慕清晏立刻不悅:“要不我也吃一枚,好叫小蔡女俠放心?”
蔡昭張張嘴,轉身坐下。
見慕清晏冷冽的目光掃來,千雪深一咬牙,張口吃了藥丸,不等他吞嚥,慕清晏迅疾無比的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千雪深連連咳嗽——藥丸已經滑過咽喉落了肚。
趕走千雪深,慕清晏關門落拴,還仔細檢查兩處窗扉有否漏風。
蔡昭沒好氣的譏嘲:“慕少君住的忒講究了吧。”
慕清晏沒有還嘴,而是開始脫衣。
蔡昭一怔。
對,脫衣。
厚重的皮毛大氅放置一旁,然後是金絲織就的琳琅腰帶,香囊,藥囊,金絲薰香球,雙螭鳳首青玉珏,金鑲寶的小玉刀,狴犴暗紋雪錦外袍……
“你你,你這是做什麼?”蔡昭看的直起身子。
慕清晏一直脫到露出雪白的綾緞中衣才停手,還找了根長長的衣帶做襻膊,站到鏡前微微屈下高挑的身子,打算將流雲般的長袖高高束起。
他聽見蔡昭的問話,嘴上咬著衣帶的一頭,側頭向少女笑了下,長眉深目,雪膚紅唇,“不穿利索些怎麼收拾?再說屋裡暖和,你也不必穿那麼多了。”
蔡昭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心頭一陣亂跳。
束好長袖,他輕巧的將那口厚重的大箱子抬到床榻旁。
從蔡昭面前走過時,她看見深色木箱外的手臂修長結實,隱隱浮現幾條微青的筋,隱沒在袖堆中的上臂更是肌肉起伏。
——她扯扯衣領,覺得爐火有些太旺了。
慕清晏從木箱中取出一個素色小包袱,塞到蔡昭懷中,難得面露赧色:“……這是換洗的衣裳,你去擦洗擦洗罷。等上了山,就什麼都講究不了了。”
蔡昭捧著包袱,人都木了。
慕清晏將蔡昭推到屋角的熱水桶邊,然後將牆邊摺疊的屏風提過來,展開遮好。
透過屏風的縫隙,蔡昭看見他一把掀掉床榻上原先的被褥,丟在一旁,然後從大箱中取出兩套乾淨柔軟的新被褥,細緻的鋪到床裡與窗邊的木榻上。
這種活蔡昭也做過,不過慕清晏身高臂長,她與姑姑兩人才能拉平整的被褥,他輕輕一抖就能展平拉直。
當天夜裡,她睡床,慕清晏睡窗邊的木榻。
“……你在家經常幹活麼?”她忽問。
慕清晏低低的,“嗯,零零碎碎的家務活都幹過一些。”他現在思緒有些混亂,剛才女孩跳進帷幔前,露出了粉撲撲的小腳丫子。
雖然只有一瞥,但他一直在想,肯定很軟,很嫩……還有精緻纖細的足踝,一隻手掌裹起來綽綽有餘。柔嫩到微微透明的肌膚,咬一口是什麼滋味,會不會出水。
他身上燥熱,還有點硬——其實是很硬。
他討厭這種反應,讓他想到聶喆不停送來美貌婢女的用心,當年聶恆城的成功給了聶喆無盡的勇氣。可惜,他不是父親,他不介意殺女人。
“我以為你在魔教過著呼奴喚婢榮華富貴的日子呢。”蔡昭想象中的魔教應該是鋪滿了金磚銀瓦珠寶遍地的暴發戶風格。
“要過那樣的日子並不難,不過,父親不喜歡人多嘈雜。他說,將自己住的屋子一寸寸擦拭乾淨,將自己讀的書一本本整理好,其樂無窮。”說起了父親,慕清晏總算定下了神。
蔡昭枕著手臂側身:“聽起來,令尊過的很是悠哉。”
“他是個溫和淡泊之人——他喜歡雨天,每回下雨都在廊下架一尊紅泥小爐,烹茶煮酒。嗯,其實煮酒更多些,喝醉了就在書堆裡一躺,說是能夢見書中的快慰人生和神仙境界。我是跟他學的喝酒,沒學好。父親過世後,怕耽誤事,我就不大喝酒了。”
“父親還教導我飼養喂馴一些奇珍異獸,除了金翎巨鵬,大多是些沒用的東西。父親說,它們原本應該活在北宸老祖那個年代,然而滄海桑田,它們的繁衍越來越難,註定了會從這個世上逐漸消逝——我們能做的,只是讓它們的最後一程,走的有尊嚴些。”
青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幽遠。
蔡昭聽的入神,“……我挺敬佩你爹的。”
她本以為和慕清晏睡一屋,會說不出的尷尬,不想睡前氣氛這樣柔軟溫馨。
眼皮發沉之際,她隱隱覺得遺漏了什麼。
“誒誒,你睡了麼?”她撐起肩頭,“說了半天你爹,你娘呢?她還健在吧。”
屋內氣氛忽的一變。
柔軟溫馨消退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一陣難以措辭的沉默。
——“她活的很好,呼奴喚婢,榮華富貴。”
不用點燈,蔡昭都能想到慕清晏此刻必定是滿臉諷刺。
她不敢再問了。
一陣胡思亂想後,她忍不住輕輕嘆氣。
慕清晏聽見了,問她為何。
蔡昭憂傷道:“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我和你這麼夜裡睡一屋,似乎對不大住玉麒哥哥啊。”
“你現在不是叫風小晗麼,與蔡家毫無干係。”
“話是這麼說,我自己心裡知道啊。”
“那你想怎樣。”
“下回閔夫人再挑剔我時,我好歹多忍兩句。”
“沒出息。”
“下回閔心柔再跟玉麒哥哥眉來眼去時我就睜隻眼閉隻眼,不折騰玉麒哥哥了。”
“這倒可以。”聲音中已帶了笑意。
“還有,下回比武時,我儘量兩百招之後再打敗玉麒哥哥。男人嘛,還是該給他留點面子的——你覺得這樣給足面子了嗎,我不是很懂,要不要再多加五十招?”——男人面子的問題還是應該請教男人。
屋裡響起悶在被褥中的嗤笑聲,慕清晏在被窩裡笑的肩頭不住抖動。
蔡昭知道問錯人了,氣惱的翻身睡下,再不說話。
慕清晏靜靜仰躺,聽見床幃中傳出女孩熟睡的勻稱呼吸聲,他覺得很安心寧靜,燥熱和堅硬也漸不那麼急於紓解了。
他想,若能叫父親見見她就好了,他一定會高興的。
第47章
身處安危未知之地,蔡昭原本不敢睡太深,誰知與慕清晏一通東拉西扯之後,她睡異常安穩。等醒來時已是辰時過半,樓下客棧大堂熙熙攘攘。
蔡昭連滾帶爬的披衣起身,慕清晏卻已經衣飾完美的坐在朝向走廊的窗邊。他朝裡瞥了眼,然後一聲不響的起身出屋,等蔡昭梳洗完畢才回來,手上還託著一盤熱騰騰的早膳。
他看蔡昭吃的狼吞虎嚥,還悠哉的給她順順背:“慢點兒吃,外頭天才剛亮,等午後風雪弱些我們再出發,你不必著急。”
蔡昭這才想起此地晝短夜長,哦了一聲後,又問:“外頭怎麼吵哄哄的。”
“可不熱鬧麼。昨夜至今,有四五撥人陸續來了客棧。”慕清晏給她盛粥。
蔡昭一怔,停下筷子,“可,可是現在並非採藥的季節啊。”
慕清晏眼神幽深:“是呀。既非適合上山的夏季,也非藥材採收的秋季。這春寒料峭風雪漫天的,一氣來了這麼多人,真是巧了。”
他們眼下所住的客房正在二樓迴廊轉角處,既安靜寬敞,視野又好,樓下大堂七成的情形盡在眼下。慕清晏昨日一眼就相中了這間屋子,逼著掌櫃和夥計迅速收拾出來給他們住。
——就著微微側開的窗扉看向樓下大堂,兩人挨著肩頭往外看去。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西北側人最多那個角落。
他們足有十七八人,各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並將四張桌子拼在一處,高聲大笑吃吃喝喝,其中被簇擁著中間的那人約莫五十出頭,中等個頭,身形微胖,蓄著一嘴油亮精緻的短鬚,衣著光鮮,全身上下都寫著‘養尊處優’四個字。
蔡昭眼皮一抬,呵呵一聲:“虛張聲勢,色厲內荏。”
慕清晏目中含笑:“哦,何以見得?”
“哼,瞧他鼻孔都朝天了,既是招搖慣了的性子,幹嘛不敢坐大堂中間呢。既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又讓護衛們緊緊靠著自己,可見一斑。”
“小蔡女俠高見。”
離這群人兩桌遠,坐了個精瘦矮小的江湖客,雖是獨自一人,卻是神情自若。他時不時的瞥旁邊那群人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看不出路數。”蔡昭搖頭。
慕清晏:“看他手腳,掌瘦如扇骨,指骨短而有力,前足長後足輕——這是慣於飛簷走壁的,不知是哪路的獨行大盜。”
蔡昭遲疑:“大盜來這兒做什麼,大風大雪的他偷啥啊。”
“賊不走空,這種大盜不會白白來這冰天雪地的。”慕清晏頗是看好戲的神情。
兩人視線下移,看向西南角那桌,安安靜靜的三人,看穿戴舉止似是一主二僕。那主人年約三十五六,相貌還算斯文,就是愁眉苦臉的活像正在被人追債。
蔡昭依舊看不出什麼,正想轉頭問慕清晏,卻見他蹙眉盯向那主人放在桌上的一雙手。
於是蔡昭也去看那手——除了手上面板略比常人白一些,也沒什麼奇特的,不過慕清晏卻眉頭越皺越緊。
蔡昭自去看最後一桌。一看之下,她頓時啊的輕叫了一聲。
慕清晏回過神來問怎麼了,見蔡昭滿臉驚奇,便也去看最後一桌。
桌上只簡單的擺放了兩三盤肉菜,半斤一個的酒壺倒是空了五六個。兩位中年男子相對而坐,默默飲酒。右側那人形容清癯,舉止沉穩,然而眉宇間隱隱悲愴之色;左側那人頜下三縷長鬚,相貌端正,似乎在勸朋友少飲幾杯。
慕清晏覺得右側之人有點眼熟,蔡昭也正盯著這人。
“你脖子再伸長些,下面的人就看見了。”慕清晏冷不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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