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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對待常寧時,李文訓已經對他的態度起疑了,為免再露馬腳,只好閉嘴為上。
尹素蓮胸膛起伏,冷笑道:“蔡昭,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囂張。這小賊假冒常氏之子潛入青闕宗,十有八九是魔教賊子。你與他沆瀣一氣,辱沒了落英谷的名聲,今日我就是將你斃於座下,也不過是清理門戶!”
蔡昭神情淡漠,不緊不慢道:“師母您大半夜的說什麼胡話呢——是我將人領上九蠡山的麼?是我一口咬定他是常氏遺孤的麼?話說到現在,我有一句替他辯解麼。”
“至於‘沆瀣一氣’……呵呵,我上九蠡山的第一日師父就親手將這人託付給我,許多長輩都知道,如今怎麼好來追究我的過錯呢?師母若是沒睡夠想岔了,我可以拿幾篇大好文章給師母醒醒神。”
一聽到蔡昭的隱晦威脅,尹素蓮立刻熄火了,悶悶的坐下。
假戚雲柯再度輕咳一聲:“昭昭,不得對你師母無禮。”
蔡昭恭敬道:“師父教誨的是。不過……”她抬頭,目光探究,“您與我姑姑是八拜之交,生死相托,您覺得她養大的孩兒會是勾結魔教之人麼?”
假戚雲柯當然想順勢拔掉蔡昭這根眼中釘,只可恨真戚雲柯立的‘與蔡平殊情義比天高’的人設實在太鐵,他沒法當場翻臉,只好含糊:“我知道你不會勾結魔教,好了,退下罷。”
又道,“來人啊,將這假冒常氏遺孤的傢伙捉住了!”
“慢著!”常寧忽然提高聲音,“我並未承認自己是假冒之人。”他沒好氣的白了蔡昭一眼,蔡昭裝沒看見。
假戚雲柯:“常家保姆都說了,難道還有假。”
常寧閒閒道:“常家保姆不是假的,但她說的話不一定沒假。”
“什麼意思?”假戚雲柯臉色一變。
常寧:“若她受了要挾,扯謊說我胳膊上有燙傷呢——好吧,其實我說的就是宗主您要挾了她。”
假戚雲柯氣笑了:“我看你是窮途末路了,才說這等荒唐話。我與常大哥情同手足,為何要誣陷他的兒子?!”
眾弟子亦紛紛笑言,指罵常寧失心瘋。
“因為——”常寧慢條斯理丟出一個驚天大雷,“你不是真的戚宗主,你是個假冒的。”
這話猶如重錘一擊,驚的殿內眾人俱驚,齊齊去看假戚雲柯。
尹素蓮大驚失色,歐陽克邪與陳瓊三人齊齊變了臉色,蔡昭也很配合的裝出吃驚模樣。
李文訓緩緩抬手示意,莊述立刻領著二十名外門好手堵住前殿大門,斷了常寧後路。
與此同時,那短鷹鉤鼻子也悄悄給左右使了個眼色,然後灰衣人也散開,摒棄靜待。
雷秀明拉住蔡昭:“昭昭,你看看,宗主他是不是……”他想問眼前這宗主的臉上是不是化了易容術。
蔡昭搖頭:“不是易容術。”
假戚雲柯鬆了口氣,笑道:“雷師兄,你若不信,可以到我臉上來摸摸,看看我是不是貼了畫了什麼。”
誰知常寧又道:“誰說你用了易容術,敢在天下第一宗裡興風作浪,偷天換日,豈只依仗區區尋常的易容術?!”
李文訓沉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常寧:“難道李師伯不曾聽過‘千面門’的易身大法麼。”
此話一出,年輕弟子十有八九不明所以,但是李文訓等人卻多少聽說過。
雷秀明驚訝道:“易身大法?我以為那只是杜撰的異聞故事,難道世上真有可將人徹底變作另一人的功法麼?他們不是九十年前被滅門了麼。”
“有,自然有。”常寧毫無顧忌,“那位千面門最後的弟子,如今就被這假冒的戚宗主關在當年囚禁開陽長老的地牢中!”
——又是一瓢冷水潑進熱油,眾人喧然大驚。
李文訓逼近常寧:“你怎麼知道那間地牢的。”那間地牢本是前代辛秘,宗門內知道之人不足五個,連他自己都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方位。
“大概是神仙夜裡託夢吧。”常寧偏頭一笑,眉目俊雅,“李師伯問那麼多作甚,把人提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麼——要不要我告訴你那地牢的確切位置?”
李文訓滿心疑惑的望向假戚雲柯。
到此刻為止,常寧已說了蔡昭原本想說的話。
假戚雲柯僵硬了片刻後,忽的長嘆一聲,面色沉痛:“原來如此,這奸賊原來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曾大樓愣愣道:“師父,您什麼意思。”
假戚雲柯起身,向李文訓等人抱拳:“這段日子以來,魔教屢屢偷襲得手,我心覺不妥,於是暗中佈下人手去查訪。數日前,終於獲知魔教竟然擒到了一個千面門的弟子……”
“我好不容易將人從魔教手中搶了回來,昨日才剛剛關入地牢,打算擇日向諸位師兄弟好好分說。不曾想,卻被這奸賊發現了行蹤,叫他反咬我一口!”
常寧笑了,啪啪拍起手掌來:“好,說的好。沒想到你這冒牌貨居然有這等機變之能,這麼快想出了新的說辭。”
戚凌波聽的張口結舌,“這,這,什麼意思?”
蔡昭好心向她解釋:“意思是,雖然他捉了千面門的人,雖然他之前什麼都沒提,但他依舊是真的,絕不是假的。”
樊興家想笑,但不敢笑。
雷秀明問常寧:“易身大法有何標記?”
常寧:“無有標記。易身大法變幻無形,神妙無比,除非偽裝之人自行散功,或者斷氣身亡,否則毫無破綻。”
李文訓冷著臉:“既然毫無破綻,難道非要殺了宗主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你當我們青闕宗的人都是蠢材麼!”
假戚雲柯道:“諸位師兄,不妨問我些同門之事,看看我是否能答出來。”
不等雷秀明張嘴,常寧便道:“你既然蓄意替換戚宗主,自然會在戚宗主周圍佈下眼線,將他的衣食住行日常喜好打聽清楚。何況諸位師伯與戚宗主各有分管之責,日常並不親密。”
聽到這話,雷秀明忍不住望了尹素蓮一眼,心想若是尋常夫妻,其實最能分辨丈夫真假自然是妻子。可這對夫妻三天兩頭吵架,一年中倒有十一個月在分居,親密度比他們師兄弟也好不了多少。
此刻,尹素蓮面色蒼白,渾身發顫——倘若眼前的丈夫是假的,她該怎辦?
別人認錯戚雲柯,不過是弟子糊塗,同門眼拙,可她做妻子的若認錯了丈夫,甚至與冒牌貨有了肌膚之親,便是將來真戚雲柯不計較,她也難免名聲掃地,無顏見人。
幸虧,這幾個月他們夫妻並不同住。
想到這裡,她再不想留在這裡。
冒婆婆明白她眼中的驚懼之意,立刻讓尹氏侍衛將他們母女團團圍住,準備提前離去。
蔡昭忽高聲道:“師父,我十歲那年你來落英谷給姑姑過生日,帶的是什麼賀禮?”
雷秀明精神一振,眾人與他一樣,都去看宗主反應。
假戚雲柯眼中有一瞬的慌亂,隨即又鎮定道:“我哪裡只帶了一件賀禮,自是許多件,只不知道平殊最喜歡的是哪一件。”
蔡昭眯眼:“師父記錯了。那年大雪,師父的行禮輜重全在路上被埋進雪裡了——師父是空手來見姑姑的。”
假戚雲柯嘆道:“昭昭,我知道你想替這冒名的奸賊脫罪,但也不可胡言亂語啊。”
戴風馳趁機插嘴道:“不錯不錯。師父事務繁忙,哪能記得許多年前的細碎瑣事!七師妹,你是不是想替這小賊……”
尹素蓮恨鐵不成鋼,低聲呵斥:“風馳閉嘴!”
戴風馳呆呆的轉過頭,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
假戚雲柯見連尹素蓮都起了疑心,當下高高躍起,直直一掌撲向李文訓。
李文訓自然而然的抬掌反擊,兩人不輕不重的對了一掌。
假戚雲柯幾大步後退回座位上,咳出一口血,趴在扶手上不住喘氣,“言語能作假,招數能作假,可本門內功心法難道也能作假麼?李師兄,我是真是假,難道你還分辨不出來麼。”
李文訓愣看自己的手掌——適才兩掌相接,對方內力清正平和,雖有幾分虛弱,但確是本門內功無疑。
假戚雲柯一臉莊嚴憤慨,由曾大樓扶著艱難起身:“諸位師兄若還有疑心,等我傷好後大家好好切磋一番,總之今日不能放跑了這冒牌的奸賊!來人啊,將他拿下!”
事到如今,雷秀明已無話可說。
歐陽克邪與陳瓊不敢向假戚雲柯動手——萬一人家是真的呢,李文訓也覺得先拿下常寧比較穩妥。
直到此時,常寧依舊是一臉風淡雲輕,只飛快的瞥了蔡昭一眼。
蔡昭明白他眼中之意,心中沮喪無比——果然被他料中了,哪怕她當面揭穿,也是毫無用處的。
灰衣人與宗門弟子形成兩重人牆包圍圈,緩緩逼近常寧。
常寧自不會束手就擒,長笑之聲響徹殿宇,震的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他寬袖飄浮如雲,東一閃西一兜,竟然穿過重重包圍躍上房梁,在玉牆與房梁之間如飛鳥般遊弋。他在空中高聲笑:“好你個巧舌如簧的偽君子,我這就去地牢將那人揪出來,拎到天下英豪面前,猜猜大家會如何看待你們青闕宗私藏千面門弟子的行徑!”
一陣勁風掠過,西面窗戶被打破一個洞,常寧已越窗而逃了。
“不好,快去石壁地牢處!”這下連假戚雲柯都急了,“千面門弟子若落入魔教賊子之手,後患無窮啊!”
李文訓一咬牙,與歐陽克邪及陳瓊,領眾弟子向北面後山追去。
灰衣人亦在短鷹鉤鼻子的指揮下跟上。
尹家侍衛則護著尹素蓮母女悄悄從後門離去。
殿內一片混亂,無人注意到蔡昭不見了。
……
夜黑如潑墨,連微弱的星月之光都被沁涼刺骨的芒刺細雨遮蓋了。
蔡昭提氣一路直奔至萬水千山崖,只見巡遊弟子與守崖弟子都倒在地上,崖邊立著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形。
他聞聲轉頭,見到女孩便笑:“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找我,那群傻子都去北面後山了罷。虧得他們興師動眾,連巡守的弟子都沒留幾個——咱們快走罷。”
說著便去發動鐵索機括,卻聽到蔡昭清冷的聲音,“我不會跟你走的,你自己下山去罷。”
常寧蒼白如玉骨的指尖停在漆黑的玄鐵機括上,他轉身:“你還沒死心麼,適才你也見了,千面門的易身大法天衣無縫,只要你不揭了他那層皮,就不能讓所有人信服!聽我一句,咱們下山去,有我幫你,總能找到你爹的!”
蔡昭:“我得謝謝你,替我試了一條錯路,叫我死了心。既然此路不通,我就得另想法子了。可我依舊不能跟你走,你也聽我一句,自己下山去罷。”
常寧聽出女孩的不對勁了,強笑了下:“你早知道我不是常寧了,可你也說了,願意相信常大俠不會輕信歹人,相信我不是個壞人……”
“九州寶卷閣的藏書果然多如瀚海麼?”蔡昭道。
青年忽的僵住,猶如冰冷的玉山。
“我早知你不是常寧,但我以為你是有難言之隱的隱士之後,因為常大俠對魔教甚是憎惡。昨日,我才知道你原來是魔教中人的。”
“九天九重山,十方十萬海,都不及魔教藏書的九州寶卷閣。”女孩的聲音很清甜,但透著說不出的淡漠。
“你不但是魔教中人,還是魔教中大有來頭的人——九州寶卷閣是歷代教主藏經重地,連七星長老無手令都不能進入。當年聶恆城猝然身亡,不及交代後事,據說如今的代教主聶喆就不知道九州寶卷閣在哪裡。”
她俏生生的佇立風雨中,“我姑姑當年多次夜探幽冥篁道,還是知道些辛秘的。”
“所以,”青年目色深沉,“你聽我在山下說千面門的傳聞時,就知道我的來歷了。”
蔡昭:“不錯。”
青年心頭彷彿有什麼思緒抓不住,忽然,他眼皮微微一顫:“你,你利用我找到地牢?”
蔡昭緩緩撫掉臉頰上的雨水,低低一聲,“嗯。”
“開陽長老這等人物必然被看守森嚴,說不得那對鎖魂琵琶鉤就用到他身上過。所以,他是不可能自己越獄的。”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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