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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

關羽只覺得喉嚨乾澀,渾身無力,頭昏腦漲的,此刻睜開朦朦朧朧的雙眼,發現自己是在營帳之中。

還好不是在地府去了。

“父親,你醒了?”

關銀屏連忙盛來一碗清水,而關興臉上露出關心之色,上前將關羽半扶起來。

咕嚕咕嚕~

一碗清水喝下去,喉嚨的乾澀,那種火辣辣的疼痛,終於是消下去了。

咦?

他倒吸一口冷氣,卻是發現左臂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彷彿是被人砍了一般。

關羽趕忙轉頭看向左臂。

呼~

還好,吾之左臂尚在。

若成獨臂將軍,豈能繼續在戰場上征伐?

只是左肩上被繃帶綁死,導致左臂血流不暢,如今已成青紫之色。

“怎要將我左臂綁住?”

關銀屏在一邊沒好氣的說道:“父親你身中毒箭,軍中醫者沒有辦法根治其毒,都說要將父親的左臂砍了,防止毒入心肺。”

砍了?

關羽面色大變。

“萬萬不可!”

他右手連忙護住左臂,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砍了左臂,九泉之下,豈非也是個殘疾鬼?”

要砍他的左臂,不如殺了他算了!

關銀屏對自家老父親的心思,哪裡不清楚,她笑著說道:“放心,郎君已經為你想好了根治之法。”

“哦?”

殿下?

既然是自己的好女婿開口了,那此事,應當是沒有問題了。

但事關自己的左臂,關羽還是不得不仔細詢問。

“殿下要如何救治吾之傷臂?”

見關羽的精神頭還不錯,加之對自家好郎君的信任,關銀屏現在的心情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緊張了。

“殿下今日便會為父親尋來神醫華佗。”

神醫華佗?

關羽眼睛一亮。

“莫非昔日醫東吳周泰者乎?”

關銀屏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此人。”

“當年孫策攻取吳郡之時,吳國大將周泰與孫權鎮守宣城,期間山賊前來攻城,周泰為保護孫權而被刺12槍,身受重傷,幸得名醫華佗救治才得以保全一命。”

那周泰都快被捅成馬蜂窩了,那華佗還能醫治,他區區三兩寸的事情,豈非更是手到擒來。

“若能有神醫華佗醫治,那吾之左臂,無憂矣!”

關羽心中大感寬慰。

但關興臉上卻是顯出憂慮之色。

“聽聞華佗在許都被曹賊所殺,殿下說能找到華佗來為父親治傷,難道是要招魂嗎?”

關羽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右臂擼著自己長美髯的手,一時間也是停住了。

他虎目圓瞪,看向關銀屏,問道:“華佗被殺,殿下如何為我尋得他來?”

“郎君既然說了,自然有辦法的,父親不需憂慮。”

我不需憂慮?

這傷的可是我的手!

關羽頓時急了。

“速去將殿下請來,我要當面問他!”

拖到最後要砍我左臂,我跟伱劉公嗣沒完!

沒一會兒,劉禪便被關興請進來了。

“聽說你要為我去請神醫華佗?那華佗不是已經被曹賊所殺,你如何請他?難道你是巫醫之流,能夠招魂?請他上身?”

劉禪輕輕一笑,坐在床邊,關銀屏趕忙給他讓出位置,然後站在劉禪舍後,很是自然的給劉禪揉肩捶背起來了。

見到如此場景,關羽心中便更是膩歪了!

我女兒都未給我錘過幾次背,現如今還未嫁呢!

倒是天天去伺候你了!

“今日若不給關某一個滿意的答覆,哼!定教你小子好看!”

關羽丹鳳眼一眯,眼中殺氣四溢。

劉禪哈哈大笑一聲,說道:“華佗被曹賊所殺,乃是假死,在許都我早留後手,華佗已被我派去的人救下來了,此刻,恐怕便在來南陽的路上了。”

在許都早有佈置?

來南陽的路上了?

關羽臉色稍稍平緩,問道:“你早知道那華佗會被孟德所殺?”

劉禪故作神秘的說道:“吾入夢之時,常有所感,心血來潮,故此行事。”

又是託夢!

看來殿下身上福緣不淺啊!

不愧是有大氣運之人!

“既是如此,那華佗何時能到?”

額...

劉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日,必將其尋到,君侯放心。”

必將其尋到?

“哼!”

關羽輕哼一聲,說道:“前方征戰,萬一其被魏軍所掠,那該如何?找尋不到那神醫華佗,豈非要割我左臂?”

被關羽這麼一說,關銀屏頓時也緊張起來了。

“郎君,這...”

“無需擔憂!”

劉禪咳嗽一聲,他雙眼灼灼的看向關羽,問道:“叔父可信侄兒醫術?”

醫術?

關羽露出老年人在地鐵看手機的表情。

“某未知你還懂醫術?”

言外之意很明顯:別折騰我了!

劉禪無奈,只得再搬出夢境之事。

“昨夜入夢,我得扁鵲授書,期中,便有關於治毒瘡之傷的方法。”

見關羽尤有不信,劉禪繼續說道:“當於靜處立一標柱,上釘大環,請叔父將臂穿於環中,以繩系之,然後以被蒙其首。吾用尖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颳去骨上箭毒,用藥敷之,以線縫其口,方可無事。”

聽劉禪言之鑿鑿,關羽心中不禁信了幾分。

只是他此刻臉上反而是露出遲疑之色了。

“刮骨療毒而已,何用柱環?”

“但恐叔父懼耳。”

“哈哈哈~”

關羽仰頭大笑一聲,說道:“區區刮骨之痛,有何懼哉?我關雲長何需用柱環?”

逼王就是逼王啊!

劉禪自愧不如。

“只可惜我雖知其法,卻醫術不善,外面的軍醫,更不敢輕易動刀,怕傷了叔父性命,若能等到華佗到來,那自然是最好的,若華佗未至,午時之後,侄兒親自操刀!”

看著劉禪丰神玉潤,朝氣勃勃的模樣。

關羽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口水。

午時之後,怎麼像是要行刑的架勢?

方才他雖然表露出啥都不怕的表情,但...

神醫華佗來操刀,那自是最好的。

自家好女婿,會醫術?

這不是把他關雲長當豬來殺。

見關羽表情,劉禪在一邊打趣道:“莫非...叔父怕了?”

“怕?”

一聽有人質疑他的膽識,關羽當時就急了。

“我何懼有之,午時一到,殿下儘可操刀!”

關興在一邊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看了一眼自家老父,又看了一眼劉禪,還是默默住嘴了。

自家老父親的性子,他是知曉的。

全身中,就屬嘴最硬。

而殿下或許真懂醫術,他也不好質疑。

“去拿棋盤來,我與殿下先在棋盤上大戰三百回合!”

“是。”

關羽拖著左臂傷勢,從床榻上起身,緩緩的走到帳中坐墊上,此刻桌塌之上,圍棋棋盤,已經是擺在上面了。

“殿下,這圍棋,你可會下?老夫浸潤多年,不說天下第一,但說是好手,那絕對不是吹牛!”

關銀屏也在一邊奉承道:“對對對,父親閒來無事常常下棋,便是孔明軍師與父親對弈,也有不是對手的時候!”

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能輸給關羽,怕也是關羽纏著一定要下到贏為止罷?

劉禪在心中暗自腹誹。

“我可未見郎君下過圍棋。”

關銀屏看向劉禪,眼中有些猶豫,她可怕自家好郎君出糗。

便是出糗,也只能給她關銀屏一個人看!

“若是不會,那便不下了,免得說我關雲長欺負人!”

他關羽行得正,坐得直,不做欺負人的事情。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圍棋之道,雖不精通,但有過了解,略懂,略懂。”

關羽眼睛一眯,心裡想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要被我虐哭了!

“既是如此,那便開始,嘿嘿嘿。”

關羽輕笑一聲,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了。

關銀屏此刻站在劉禪身後,說道:“郎君,鳳兒會些許棋道,知曉父親的路數,等一下,我便與你說來。”

“咳咳咳,咳咳咳!”

關羽連連咳嗽,差點沒見自己的肺咳出來。

他沒好氣的瞪了關銀屏一眼,說道:“觀棋不語,豈不知也?”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不需你說,安安心心幫我捶背便是。”

“嗯嗯嗯。”

關銀屏連忙點頭。

捶背?

關羽幽怨的瞥了關銀屏一眼,你家老父親現在左臂中毒箭,毒瘡有拳頭那麼大,竟不來伺候我,去伺候這小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現在人還沒嫁呢,胳膊肘已經是拐到這小子懷裡面去了。

簡直豈有此理!

關羽眼中冒火,心中戰意十足!

好小子!

看我不在棋盤上將你殺得丟盔卸甲!

劉禪執黑,關羽執白。

黑棋,三之四,小目。

白棋右下角星位。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便下到第六手了。

關羽眉頭微皺,不敢小看劉禪了。

這傢伙,居然還真懂圍棋?

第七手,劉禪出馬,直接開始點三三。

“噫?”

他抬頭看向劉禪,不知道這是何招式。

莫非他真不懂圍棋?

粘!

然而劉禪後面的變化,卻是將其整個人都呆住了。

長!

扳!

點!

跳!

斷!

不到五十手,直接將關羽的cpU給幹倒了。

“這...這...”

關羽眉頭緊皺,一手拿著白子,一手撓著後腦勺。

諸葛軍師都不是我的對手,殿下會是我的對手?

這局怎麼解?

關羽數著目數。

感覺好像已經輸了。

“這就是你說的略懂?”

關羽沒好氣的看向劉禪。

“你這些招式,從哪個棋譜中看來的?我怎不知有這路數?”

關羽看棋譜下棋,本來想搞幾個套路狠狠的將劉禪整治一番,沒想到到了最後,反而是他被整治了。

“夢中棋聖授課,偶有所得。”

有一個名叫捷豹的拔罐王,常常在網上授課,偶有所得也是正常。

“竟是如此。”

關羽看向劉禪,眼中滿是嫉妒。

你這夢裡,咋啥都有?

為何我夢中沒有棋聖授課?

關羽表示不服!

“一局不算!三局兩勝!”

劉禪輕輕一笑,當即點頭。

“好!”

很快,第二盤便開始了。

開局相安無事,但中盤劉禪突然發力,吃掉關羽大龍,直接贏下此盤。

這一句下了快兩百手,關羽已經麻了!

你這是略懂?

明明是扮豬吃老虎!

“不行,兩局不算!五局三勝!”

關羽臉上憋得通紅,眼中尤有不服。

“好!”

劉禪再是點頭。

很快,又是一局下完。

這一局,關羽敗得更慘!

不到百手,便投子認負。

此刻關羽臉上已經被憋成豬肝色了。

看的一旁的關銀屏是膽戰心驚。

她給劉禪揉肩的手微微發力,小聲道:“郎君,給父親贏一把罷,不然的話,這一日到晚,恐怕都要下下去了。”

這恐怕便是你能贏孔明的原因罷。

劉禪看著時辰,輕輕點頭。

“再來一把。”

“好!”

關羽伸長脖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劉禪。

這一局不贏,他關雲長便是小狗!

開局正常,中盤正常。

終於是跟著棋譜走了。

關羽眼中紅潤,快哭出來了。

最後到兩百多手的時候,關羽險而又險的戰勝劉禪,一數目數,贏了一目半。

“呼~”

關羽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說道:“僥倖得勝,僥倖得勝。”

這個時候,他可不敢說大話了。

自己的這個女婿,棋力不可小覷,有棋聖之資!

也是!

關羽幡然醒悟。

殿下行軍如此有計謀,這棋術自然差不了。

《弈旨》有言:舉其大略,厥義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黑白,陰陽分也,薪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蓋王政也。

圍棋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

善謀者必善棋!

我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關羽一臉幽怨的看向劉禪,那表情彷彿在說:你小子明明棋術很好,還跟我說略懂,扮豬吃老虎是吧?

劉禪則面露微笑。

馬融《圍棋賦》稱“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

所以武將亦必精研,從中吸取軍事理論知識。三國時代是一個群雄割據,戰亂紛呈,矛盾複雜,風雲多變的急劇動盪時代,圍棋當然特別流行。

劉備三顧茅廬,頭次來到隆中,便聽荷鋤耕于田間,而作歌曰:“蒼天如園蓋,陸地似棋局,世人分黑白,往來爭榮辱”。

這便是諸葛亮所做的《圍棋歌》。

關羽其實棋藝尚可,但在後世有AI的時代,他這個棋術,實在不夠看了。

劉禪只是懂些套路,便可將其殺穿。

“君侯,午時已到。”

關興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手上的毒瘡,說道。

午時已到?

關羽小心肝一提。

“神醫華佗可尋到了?”

他趕忙問道。

關興面露難色,搖頭說道:“父親,還未尋到神醫華佗。”

未尋到那神醫華佗?

關羽瞥向劉禪,後者的嘴角微勾,眼神看似和煦,但卻讓關羽心中一顫。

“叔父為弩箭所傷,其中有烏頭之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無用矣。”

不等關羽應諾,劉禪對左右說道。

“取我兵器...哦不,取我醫具過來。”

不過是區區刮骨療毒罷了。

我自然也可以。

關羽吞了一口口水,面有難色。

“不然...還是再等一個時辰?”

還是那種頭髮要掉完的醫者,讓人看得安心。

殿下這般...

恐性命不保。

關羽果斷從心。

“叔父怕了?”

怕?

還真有點怕。

但見劉禪模樣,關羽嘴硬的技能,還是發動了。

“有何懼之,殿下儘管放馬過來!”

頭掉不過碗大的疤。

橫豎不過一死!

頭可掉,髮型不能亂!

我關雲長豈會生出畏懼之心?

“鳳兒,與我對弈!”

不分散點精力,恐怕不成。

“再來幾碗烈酒!”

關羽飲數杯酒畢,一面與關銀屏弈棋,將手臂伸出。

劉禪將繃帶紗布取下,果見箭傷處,已腫脹起來,上面殘留著膿血,更是紫黑之色。

毒性不小啊!

劉禪取刀,放在火上炙烤消毒,再令一小校捧一大盆於臂下接血。

醫刀被火烤得通紅,劉禪看向關羽,說道:“叔父,這一刀下去,直入骨肉,某便下手,叔父勿驚。”

關羽心驚膽戰,但臉上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任汝醫治,吾豈比世間俗子懼痛者耶!”

他手拿白子,放在棋盤上,還有閒情逸致來催促關銀屏。

“莫要耽擱時辰了,快落子罷。”

關銀屏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黑子亦是落下。

“心不在焉,如何是我對手,嘶~”

劉禪乃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劉禪用刀刮骨,悉悉有聲。

關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額頭上瞬間激起豆大的汗滴。

帳上帳下見者,皆掩面失色。

這太恐怖了!

相當於不斷有人用刀在捅你一般。

這種痛感,帳中人見之,簡直有身臨其境之感。

痛!

太痛了!

然而關羽居然還有心飲酒。

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

便是劉禪,都有些佩服關羽了。

確實是一條硬漢!

殊不知,關羽在心裡已經是開始罵娘了!

你這小子,動作拖拖拉拉,是想要疼死我?

快快快!

你關爺爺我快受不了了!

然而...

他一面要做雲淡風輕的模樣,自然不好催促劉禪。

只得故作輕鬆。

只須臾時間,血流盈盆。

“呼~”

颳了有半刻鐘,這骨上之毒,終於刮除乾淨了。

“你來為君侯縫合創傷。”

在一邊看得心中佩服的軍醫連忙上前,敷上藥,以線縫之。

“不過如此罷了!”

關羽雖滿頭大汗,但還是大笑一聲,起身道:“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痛矣。”

然後,他深深的看了劉禪一眼,語氣加重。

“殿下真神醫也!”

你醫術很好。

但以後不要給我治病了!

半刻鐘!

關羽在心中狂呼:你知道我這半刻鐘是怎麼過來的嗎?

其中痛苦,或只有他一人知曉。

就此時,張苞匆匆拉著一滿頭白髮的醫者上前。

“殿下,已尋到神醫華佗了。”

什麼?

關羽看著門外的老先生。

其人童顏鶴髮,飄然有出世之姿,一看便是神醫!

若得其醫治,怕不必遭受方才‘刑罰’。

關羽氣得胸中一悶,差點暈過去了。

“先生,看我這診治得如何了?”

劉禪將去自己醫治毒箭創傷的方法說與華佗。

後者聞之,眼中大亮。

“不想殿下竟然知曉醫術,不錯,此箭毒性,已入肌骨,非刮骨療毒,不能痊癒。”

聽到方法對了,關羽緩緩吐了一口氣。

還好..

雖受苦,但也算是將病治好了。

“殿下學醫幾年?”

劉禪尷尬一笑,說道:“未曾行醫,紙上談兵而已,讀過些醫書,照貓畫虎。”

聽劉禪此言,華佗眉頭緊皺,說道:“若是如此,怕殿下刮骨療毒,不夠徹底,若還存有毒血在君侯肌骨之中,恐還有性命之危。”

關羽心中一個咯噔。

面色頓時煞白。

“先生的意思是?”

華佗輕輕一笑,說道:“將創口重新割開,讓我康康。”

關羽現在看向華佗,心中狂呼:先生不要啊!

但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那又是一回事了。

畢竟...

帥是一輩子的事情。

“先生無需憂慮,有什麼招式,都使出來!”

反正都被折磨了半刻鐘了。

也不差這一會!

見關羽面無懼色,又聽了方才劉禪治傷的過程,華佗心中感佩不已,道:“某為醫一生,未嘗見此。君侯真天神也!”

這個天神可不好當。

關羽心中苦笑。

接下來,華佗重割皮肉,檢視創口,發現劉禪雖然醫術不佳,下手沒個輕重,但好在颳得仔細。

畢竟花了半刻鐘之久。

“毒血已盡,君侯無須擔憂。”

重新縫合傷口,關羽嘴唇已經發白了。

這完全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

“君侯箭瘡雖治,然須愛護。切勿怒氣傷觸。過百日後,平復如舊矣。”

關羽重重點頭。

“多謝先生診病,百金之數,不足酬謝先生大恩。”

關羽以金百兩酬之。

“某聞君侯高義,來此醫治,豈望報乎!況此番診病,非我一人之功,豈能受謝?加之殿下與我有活命之恩,君侯若如此,便是辱我了。”

華佗現在還活著,全靠劉禪。

給關羽診病,他也不是主力。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見華佗如此,關羽也不強求了。

關羽終於得以保全性命,帳中眾人,都將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去了。

“叔父今日失血過多,還是多加歇息罷,我等便不叨擾了。”

你還知道我失血過多?

關羽沒好氣的看了劉禪一眼,但受苦是受苦,總歸他的這條命,是劉禪救下來的。

“殿下之恩,某也記住了。”

他關羽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

今日劉禪救他一面,來日,這恩情自然也是要報答回來的了。

只是這小子沒輕沒重,還拐走了我乖女兒,日後,還是不要給他太多好臉色了!

除非讓我多贏幾盤棋!

...

葉縣外,魏軍營寨。

中軍主帳中。

曹操手上端著一碗濃稠,上面甚至有藥渣的藥水,將其一飲而盡,連藥渣都不放過。

第八副了!

只剩下最後一副藥了。

生命的流逝,比曹操想得要快。

當然...

其中或許有被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氣到的原因。

沒有那劉公嗣,他至少可多活十日!

“諸位,當下,我軍該如何是好?”

大敗了關羽,然而卻不能將關羽殺了。

對付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卻是不能大敗他。

荊州兵確實有損傷,但這損傷,並未入骨,傷其根基。

最重要的是,宛城沒有拿下來。

南陽郡在這劉公嗣之手,待其休養生息之後,定然會再次從南陽出兵。

屆時...

他不在了,他那個兒子曹丕,可有能力敵得過那小子?

曹操當然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將劉公嗣這個巨大的隱患解決掉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要將其解決。

難度太大了!

若他能再向天借個十年,那劉公嗣必不是他的對手。

可惜他現在已經沒有十年了。

甚至連一年都沒有。

“大王。”

賈詡從謀士一列中起身,他說道:“此戰我軍已經斬獲良多,大王的目的,已經是達成一大半了,短時間內,那劉公嗣無力出兵,不能對我魏國造成任何的威脅了。”

打了快半年的仗。

荊州快被耗空了。

劉禪手中即便是有兵卒,但也再難組織起一場戰役了。

糧草不夠了。

士卒也厭戰了。

百姓急需要休養生息。

“文和之言,我如何不知?但待其休整數年,兵甲齊備,糧草充盈,豈非我魏國將再次面對其兵鋒威脅?”

曹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問道:“難道沒有辦法,擊敗那劉公嗣?為我魏國永久解決這個難纏之敵?”

劉公嗣尚是孺子,便如此厲害!

他還可以活數十年!

一想到魏國要在數十年間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曹操心中苦悶。

他打下來的基業,後人可守得住?

在他百年之後,還有後人能為他祭祀,讓他在地下也過上好日子?

“大王,短時間內擊敗那劉公嗣,恐無辦法,況廬江郡合肥傳來訊息,江東孫權與劉公嗣已然議和,孫仲謀更是集結江東大軍,朝著合肥進發,恐有與荊州聯盟,攻伐合肥的意圖在,此時,我等已然錯失戰機,應該轉攻為守了。”

賈詡的意思很清楚。

打仗?

此行大部分的戰略意圖,都已經達到了。

數年之內,魏國不必擔憂那劉公嗣出兵討伐。

而大局上。

在江東孫權吸引荊州兵力的時候,未能收復宛城,現在那孫仲謀轉頭伐合肥,便更沒有收復宛城的可能了。

攻勢不再,應當守著來了。

這個道理,曹操如何不知。

但他不甘啊!

“江東鼠輩,那孫仲謀更是廢物一個!”

十萬大軍,居然撐不過一個月,就被那劉禪所破!

若是再能堅持個三兩個月,這宛城他如何攻佔不下?

可惜啊!

司馬懿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此刻亦是站了出來。

“大王,既然事已至此,不若與那劉公嗣議和,待解決了江東之患,再來對付這劉公嗣。”

議和?

曹操冷哼一聲,說道:“議和之事,無須再談!”

他曹孟德豈會與一孺子議和?

“明日出兵,與那劉公嗣戰上一場,不殺一陣,孤心不甘!”

萬一明日征伐,勝了。

那便可將那劉公嗣拿下。

若是不勝...

那便是天意如此了。

他曹操,也不能逆天而行。

帳中眾人都知曉曹操心中之意,紛紛應諾。

不將魏王心中的鬱氣散了,這仗是沒法結束的了。

眾人皆從中軍主帳中散去。

帳外卻是走入校事府密探。

“大王,許都奏報。”

許都奏報?

曹操眉頭微皺,難道是許都有變?

他眼神閃爍,將信簡奏報拿在手上,細細看了起來。

我只片刻,他眉頭便緊皺起來,呼吸,亦開始急促起來了。

“是子建那畜生?”

呼喝呼喝~

曹操胸口劇烈起伏,方才吃了藥,這頭卻還是痛起來了。

那密探低著頭,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聽那坤道院女冠所言,她們在夜中聽到那歹人說他是平原侯派來的。”

“蓋亞~”

曹操將身前案牘上的軍令硯臺等物一掃而空。

面上顯露出來的神色,當真可怕,就像是要將人囫圇吞下去一般。

校事府密探跪伏在地,微微顫抖,心中無比驚懼。

“這個畜生!”

在許都被他警告,還不知悔改。

去了封地,居然還派遊俠,將那賤人綁到平原去?

想要雙宿雙飛?

問過你老子我了沒有?

“急派使者,將那畜生帶到許都去!”

不清理門戶,那是不行的了。

曹操越想越氣。

我曹孟德何等英雄?

怎麼會生出這種畜生出來?

情緒激動,這頭開始痛起來了。

曹操極力將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快去!”

“諾!”

校事府密探如釋重負,趕忙退出帳外。

明日!

明日一定要勝了那劉公嗣。

那玄德之子劉公嗣,尚是孺子,便能帶兵征戰,年紀輕輕,便已經是縱橫一方了。

他的兒子呢?

多大了?

還在玩嫂子!

另外一個,心機深沉,論起陰謀詭計還成,但真要戰場上征伐,他是好手?

後悔!

若衝兒還在,怕不差這劉公嗣多少罷?

可惜他的衝兒,已不在人世。

...

“前面便是漢中王太子所在的營寨了。”

齊猛臉上露出開懷之色。

他們從舞陽繞了個圈,終於是可以見到漢中王太子劉公嗣了。

這一路上的風霜塵土,似乎都值得了。

金葉則是雙拳緊握,他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終於是要見到漢中王太子了,終於有報仇的希望了。

阿爺!

還有家中的各位,你們的仇,我金葉定會為你們報的!

馬車中,甄宓心中不禁忐忑起來了。

她雖是絕色之姿,但畢竟三十多歲了,不似青春少女的容姿。

這一路來,也打聽到關於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的不少訊息。

似他這種風流之人,閱美無數,可會看得上她?

懷著忐忑的心境,眾人通稟一番,便入了蜀軍軍寨之中。

...

中軍主帳之中,劉禪此刻正拉著華佗的手,噓寒問暖。

華佗醫術全面,尤其擅長外科,精於手術。並精通內、婦、兒、針灸各科。被後人稱為“外科聖手”、“外科鼻祖”。

而外科手術,正適合在軍中推廣!

“先生醫書高超,活人無數,此等技藝,不應該使其失傳,我願聘先生為講武堂醫術教習,每七日上一節關於醫術梗概的課程即可,另外,我將在軍中設軍醫營,自要招募些鄉野村醫,望先生能夠教些醫術下去,使其能夠在戰場上為傷兵治傷。”

若換在之前,自家的手藝,哪有傳出來的道理?

但在許都獄中險死還生,華佗已經是看開了。

將醫術傳出去,也總好過爛在手上。

他當即說道:“殿下放心,老朽這一身技藝,都會傳下去,只可惜我年事已高,怕不能為殿下教出多少醫者出來。”

年事已高?

看你這童顏鶴髮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年事已高的模樣。

劉禪輕笑著說道:“聽聞先生有五禽之戲,可長命百歲,不知當有傳聞中那般神奇?”

殿下居然也知道五禽戲?

華佗眼睛一亮,說道:“確實有五禽戲,但要說他能夠長命百歲,卻是過譽了,但鍛鍊身體的作用,還是有的,不說長命百歲,增壽幾年,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劉禪聞言大喜。

在這個時代,活得久比什麼都重要。

打不過的敵人,只要你活得過他,最後的勝者,還是你!

“還望先生教我五禽之戲。”

之前劉禪晨練,多是舞槍弄棒。

現在有了五禽戲之後,自然是要在早上打上一套了。

長命百歲不求,但延年益壽還是要的。

“殿下若是想學,老朽自然傾囊相授。”

他的性命都是劉禪救的,對於劉禪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先生是醫者,可否為我定製三餐?”

看華佗愣住的模樣,他笑道:“便是如何吃,能夠更加健康,活得更久,身子更棒。先生應是知曉的,我年歲雖輕,但身邊已有紅顏數位,這日夜消耗,著實太大了。”

“哈哈哈~”

見劉禪如此有趣,華佗哈哈一笑,也當了一回老頑童,給劉禪擠眉弄眼。

“懂,我懂!”

他擼著白鬚,說道:“殿下放心,老朽會為殿下量身定製一日三餐,定教殿下身子倍棒,雄風不倒,不說長命百歲,但活得比常人長壽,那是沒有問題的。”

聽華佗此言,劉禪也算是放心了。

雖然他某方面確實有特長。

但畢竟精華乃是生命之源,消耗太多,對身子肯定是有損耗的。

不過現在有神醫華佗兜底,這懸著的心,終於是可以放下去了。

接著奏樂,接著舞!

人活一世,不轟轟烈烈,那怎能成?

劉禪正與華佗談論各種要點,譬如什麼姿勢最省力的時候,門外卻是有親兵上前通稟。

“殿下,門外有金日磾後人,京兆尹金禕之子金葉、許都遊俠齊猛求見。”

許都?

劉禪愣住了。

華佗見有人來拜見,當即起身,對劉禪說道:“既是殿下有要事,那老朽便先告辭了。”

劉禪輕輕點頭,對著華佗行了一禮,說道:“先生慢走。”

送走了華佗之後,劉禪看向那親兵,問道:“他們來拜見,所謂何事?”

從許都到此處?

穿過了魏軍戰區。

這得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想著來投奔他?

“聽他們說,要獻美人與殿下。”

嚯~

他劉公嗣的好色之名,已經傳到許都去了?

有這麼誇張?

這從許都送來的美人...

定是不凡!

劉禪當即說道:“便請他們進來罷!”

“諾!”

不一會兒,金葉、齊猛,便帶著一位身穿襦裙豐腴美人入帳。

劉禪的目光,自然是多停留在那美人身上的了。

只見這美人身著淡粉襦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髮間一支金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

當真是絕色之容。

劉禪眼睛不禁一亮。

“我等拜見殿下。”

三人皆是對劉禪行禮。

“不必多禮。”

劉禪揮手將眾人虛扶起來。

“殿下,這位便是魏王世子之妻,甄夫人,在城外被我等所獲,不惜百里之距,將其送來,獻與殿下。”

甄宓?

劉禪眼中發散出來的光芒,便更是明亮了。

他不禁仔細打量身前美人。

劉禪的眼神,看的甄宓直低頭,不敢與其直視,那眼神,彷彿是一雙雙手似的,在她身上游動。

傳言果真不假!

這漢中王太子,確實是風流人物,極好女色!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當真美人!

當真是絕色美人啊!

“你們要何種賞賜?”

將如此美人送來,還是從許都過來,這一路上,自然是經歷風霜無數,想必也是有所求的。

聞此言,金葉當即抱拳行禮,他眼中帶淚,似訴苦,又似怒斥,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的。

“那曹賊害我家破人亡,在下無須殿下任何賞賜,還請殿下為我報仇!”

報仇?

他自然是要殺曹家人的。

但現在...

卻沒有這個能力。

“既是金日磾後人,應當有所能,便入我軍中,先充牙門將,日後有你殺敵報仇的機會,我與你個承諾,必在十年之內,便可報汝之仇。”

十年?

金葉當即跪伏在地。

“我信殿下。”

十年,他等得起!

劉禪再看向齊猛,問道:“閣下呢?”

齊猛輕輕一笑,說道:“我乃俗人,便請殿下賜我些金銀賞賜,我便滿足了。”

“這個好說,我賞你百金,賜蜀錦十匹,若你要從軍,可為百夫長,若不從軍,亦可成一縣賊曹,如何?”

劉禪的賞賜,讓齊猛很是滿意。

“軍中殺伐,多有死傷,我齊猛沒有大富大貴之命,便去做一縣賊曹便是了,多謝殿下。”

將兩人打發了,劉禪對著甄宓招了招手。

“甄夫人,過來罷。”

後者身子一顫,輕咬紅唇,緩步上前。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劉禪環抱起來了。

“夫人,今宵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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