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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區區萬石糧草,兵甲百副,不成敬意,還請殿下笑納。”
堵陽城中府衙偏堂之中,劉禪端坐在主位之上,在下首,卻是有一位身著錦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
他點頭哈腰,看向劉禪的眼神,具是恭敬,臉上的諛笑,那更是化不開的。
此刻,他真像是劉禪親養的肥狗,正對著劉禪搖尾獻媚。
“閣下有心了,這些我都收下了,聽聞你有一子嗣,正好入太子親軍,隨我左右,如何?”
宛縣李氏當代家主李淳聞之,連忙跪伏在地,他屁股撅得老高,大聲說道:“犬子能侍奉殿下左右,那是我宛縣李氏的榮幸,殿下放心,在下定然命他為殿下征伐效死!”
劉禪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再與這李淳言語兩聲,後者識相告辭了。
“這是第幾家了?”
劉禪在一邊問道。
“第八家了。”
費禕站在劉禪身後,左手拿著一冊書卷,右手持筆,在上面記錄著什麼。
第八家了?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看來三日前那一仗,算是將南陽人心穩住了。”
這幾日來,南陽士族紛紛上前,獻糧獻甲,有的甚至將家中部曲都獻上來了。
這便是投資啊!
這些士族,也只會在能他能贏的時候投資,若是三日前他打了敗仗。
別說這獻糧獻甲獻人了,沒在背後捅你刀子就不錯了。
“殿下,這李淳並非良善之輩,他在南陽以貸殖聞名,害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的性命。”
劉禪呵呵一笑,說道:“我自然知曉他非良善之輩,間軍司有奏報,此人與魏國校事府探報有聯絡,也算他識相,否則..”
劉禪眼睛一眯,眼中露出的殺氣,那是絲毫沒有掩飾的。
關羽戰敗,對士氣的打擊是很大的。
南陽中,原本順服計程車族,心中頓時就有了別樣的心思了。
有的甚至是跟魏國暗中聯絡。
沒辦法,這些士族,都是屬草的,牆頭草,兩邊倒。
誰強他們跟誰。
現在劉禪得勝,他們馬上又倒到他這邊來了。
像是這個李淳,更是非常識時務。
不僅在第一時間將校事府的探報賣了,更是將送錢送糧送兵甲過來。
兒子也送到劉禪身邊,說是親衛,實為質子。
難怪這傢伙以放貸為生,還能混得如此風生水起,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確實不俗。
“可還有人要來拜見?”
南陽士族可不止八家。
“還有,不過都不是宛城、堵陽這邊計程車族了,更遠一些的,恐怕要過些時日才能到來。”
劉禪微微頷首。
“既是如此,便出去看看士卒們操練得如何了?”
打了勝仗,賞賜一下,士氣自然就振奮了。
劉禪此番去看,卻也不是步卒,而是騎軍。
大敗虎豹騎之後,虎豹騎的甲冑、西域良馬,都成了他劉禪的囊中之物了。
沒有馬、沒有甲,魏國給我造!
若是尋常戰馬,受傷了,免不了被宰殺的命運。
但虎豹騎麾下皆是寶馬,馬高比之劉禪軍中的戰馬,要高上一個頭,這可是寶貝疙瘩,劉禪才捨不得殺。
便是受傷了,只要能夠醫治,便救治上來。
可惜戰馬都是被騸過的,是騸馬,否則這些戰馬,劉禪非讓他們好好做種馬,為他軍中戰馬改良基因。
這便是沒有產馬地悲哀。
戰馬實在不足。
走出堵陽城。
城外士卒正在操練,龐德赤膊著上身,手握馬槊,身騎西域寶馬,正在領著一群身著重甲計程車卒衝鋒。
他們身上的騎軍重甲,自然就是從虎豹騎身上扒下來的了。
龐德乃西涼軍將,對於騎術有自己的一套見解,教授其手下騎軍戰術,那更是綽綽有餘。
是故...
劉禪在阿會喃受傷之後,便將這三千騎交給龐德統領。
賜號為太子親騎!
之所以從原來的兩千五百騎變成三千騎,這五百匹戰馬,自然是從虎豹騎身上繳獲得來的了。
“當真是銳士,不差虎豹騎多少!”
費禕在一邊看著,心中感嘆道。
劉禪亦是點頭。
虎豹騎的精銳,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體現在裝備上。
戰馬健壯,耐力爆發力都高。
身上的甲冑又堅固,是故常常能衝入敵陣,而損失不大,揚長離去。
現在這套裝備被劉禪的太子親騎裝備了,戰力雖然不如完整的虎豹騎,但也不至於出現之前那種被虎豹騎一衝就散,被追著砍的場面了。
“駕!”
遠處,身穿紅色甲冑的張苞,手上握著一把帶血的長刀,此刻驅馬到劉禪身前,很是熟絡的從馬上一躍而下。
“殿下,已經打探清楚魏軍虛實了。”
虎豹騎大敗之後,魏軍對於戰場的掌控,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劉禪命張苞統領斥候騎軍,前去探查訊息,不一會兒,便是已經探查清楚情報了。
“哦?”
劉禪眉頭一挑,說道:“仔細與我道來。”
張苞緩了一口氣,說道:“魏軍分三營駐紮,三營將鄴城圍在中間,水洩不通,讓人看不清葉縣中虛實,觀其營帳數目,以及三日來灶頭數目,應是有四五萬戰兵,與輔兵民夫合起來,怕是有十多萬人。”
劉禪輕輕點頭。
四五萬戰兵,倒還在劉禪的預料範圍之內。
“殿下,葉縣四面被圍,末將探查不清其中情況,只聽見其中喊殺聲震天,每日攻殺不絕,恐前將軍有危,我看還是儘快發兵救援,莫要誤了時間。”
楊奔前去救援的時候,魏軍只是駐紮了一個營寨,圍城也是用兵卒圍城,加之曹操有意引他入城,甕中捉鱉,是故他能破陣入援。
現在直接是用營寨圍城了,想要破寨入援,難度直線上升。
關興臉上亦是露出焦急之色。
“殿下,末將願作先鋒,為殿下衝開敵陣!”
先鋒?
張苞眉頭一挑。
這先鋒之位,應是我來做才是!
他當即請命道:“殿下,這先鋒,還是讓末將來當罷!”
三日的休養生息,他麾下士卒的戰鬥力其實也已經恢復過來了。
雖然知曉葉縣中有五六千人,強守的話,短時間應當無事。
但再拖下去,確實有風險。
若是二爺戰死沙場,那便是他的罪過了。
他當即點頭,說道:“既是如此,確實耽擱不得,召諸將入中軍主帳議事!”
“諾!”
眾人皆是領命。
中軍主帳中,眾將幕僚們皆已到場。
劉禪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諸位,我軍休養得差不多,應是到救援前將軍的時候了。”
曹操久攻葉縣不下,其實劉禪心中也抱有懷疑。
那便是曹操想要圍點打援。
圍住關羽不假,但真正的目標,卻是在外面的援軍。
換做之前,劉禪自然要擔心一二。
畢竟曹操有虎豹騎,一旦他大軍敗了,被虎豹騎掩殺而來,那便是慘敗。
加之軍中士卒低迷,衝入軍陣,可真能救出關羽?
萬一打成了添油戰術,致使大軍敗績,那就搞笑了。
但現在,已經和之前的情況大不一樣了。
劉禪大敗虎豹騎,軍中組有太子親騎,即便是戰敗,也不至於一瀉千里。
另外,戰勝虎豹騎,軍中士氣高漲,加之休息夠了,衝破敵陣,營救關羽,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困難了。
“關興張苞何在?”
見諸將謀臣皆是認可了他出兵決策,劉禪直接開始點兵。
“末將在!”
張苞與關興兩人當即出列,半跪在帳中。
“我命你二人為先鋒,率陷陣步卒鑿開魏軍南面營寨防線!”
“諾!”
張苞聞言大喜,連忙領命。
關興則是眼神閃爍,也是應諾。
親自求援自家老父,他早就等了多時了。
“龐德何在?”
“末將在!”
龐德上前領命。
“伱率太子親騎,遊弋在側,作為機動兵力,見機行事,隨時準備支援!”
好鋼用在刀刃上。
太子親騎即為精銳,便不能衝陣去白白耗費兵力。
在軍陣外遊弋,抵擋魏軍遊騎,同時在關鍵時刻,給予魏軍致命一擊!
“末將領命!”
龐德當即抱拳領命。
對戰魏軍,他可是要讓劉禪知曉他龐德的忠誠的!
出兵之時,便是他向劉禪獻出心臟的時候了。
“司馬,你為前軍,隨時準備支援先鋒!”
潘濬當即上前領命。
“此事交由臣下,請殿下放心!”
劉禪輕輕點頭,然後看向費禕,說道:“文偉你領後軍,防備有人偷襲,保護糧道,隨時準備支援!”
費禕上前,亦是領命。
...
將軍中諸事,都安排下去之後,劉禪在心中也是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
“五更造飯,明日一早,出兵!”
“諾!”
帳中諸將,皆是抱拳應諾。
劉禪此刻的目光,似乎是可以穿過中軍主帳的油布,看到葉縣中的情況。
再一日。
二爺,阿斗便來救你了!
...
葉縣。
如今已經是變成絞肉機了。
魏軍衝入城中,與城中的荊州兵展開了殊死搏鬥。刀劍交錯,戰鼓轟鳴,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葉縣的街道上,火光熊熊,建築物被戰火吞噬,破碎的磚瓦和梁木四處飛濺。戰馬嘶鳴,士兵們奮勇衝殺,手持刀劍的荊州兵與魏軍展開了慘烈的格鬥。
他們互相拼命,沒有退縮的餘地,只有拼盡全力的決心。
戰場上,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個人。
慘叫聲、呼喊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令人心驚膽戰。
鮮血染紅了大地,形成了一條條恐怖的血河,悲壯的英魂在戰場上迸發。
葉縣成了絞肉機,城外的弓弩手不斷髮射箭矢,密集的箭雨傾瀉而下,將城中守備的荊州兵射得苦不堪言。
魏軍的攻勢如潮水般湧來,他們衝破了城牆的阻礙,進入了城中,與荊州兵展開了近身肉搏。
“呔!”
關羽怒吼一聲,他手握青龍偃月刀,奮勇衝入城中的敵軍之中。他凌厲的刀光猶如閃電般在黑暗中劃過,每一次揮舞都伴隨著凜冽的殺意。
身經百戰的關羽在激烈的廝殺中顯露出疲態,他的氣息急促,胸膛劇烈起伏。他身上多處被敵軍的刀劍所傷,鮮血從傷口中湧出,但他毫不畏懼,仍然咬緊牙關,堅持著戰鬥。
連戰三日,還未有多長的時間休息,便是鐵人,都要受不了了。
但...
他不能退!
噗噗噗~
手上的青龍偃月刀似乎都變得沉重起來了。
但每一次的揮動,關羽都發揮出驚人的力量。他揮刀砍殺,刀刃劃破敵人的防線,帶起一道道血花。
但湧入城中的魏軍的數量越來越多,他們亦不甘示弱,圍繞著關羽展開殊死的搏鬥。
殺關羽,賞千金,封關內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哪怕他是殺神關雲長,也是如此!
呼~
關羽臉上,已經佈滿血垢了,視線都已經是血紅一片。
他的身體已經飽受了數創之苦,但他的鬥志依然堅定,眼中閃爍著堅決的光芒。他在疲憊中展現出了無比的戰鬥力和堅韌的毅力,一次次揮舞著青龍偃月刀,將敵人擊退。
儘管身中重傷,但關羽仍然沒有退縮的念頭。
殿下!
殿下一定會來救我的!
每一次的斬擊都是力盡全力,每一次的呼吸都是沉重的,但他始終不放棄,與敵軍糾纏在一起。
戰場上的廝殺聲、吶喊聲、刀劍碰撞聲此起彼伏,形成一曲血與火的交響曲。
...
“啊~”
曹操將一碗濃稠的藥水喝下去,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緊皺的眉頭,也是放鬆了不少。
“這是第幾副藥了?”
“第七副了。”
也就是說,還剩下兩副藥?
曹操面色冷峻。
現如今,他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命不久矣了!
“葉縣還未攻下來的?”
虎豹騎大敗,在知曉劉禪非是等閒之輩,輕易不會上當中計之後,曹操攻伐葉縣,也不再留手了。
全力進攻!
不惜兵力損失!
一定要將那關雲長的性命,留在葉縣!
這黃泉路,我曹孟德一人去走,還是太過孤獨了。
雲長,你還是來陪陪我罷!
“城中守軍抵擋堅決,但外城已破,荊州兵依靠內城以及巷道作戰,想來今日便可以攻下來了。”
今日?
此刻天邊,已經是開始吐出魚肚白了。
太陽自地平線上緩緩起來,初冬的清晨,地上的草木被打了一層厚厚的霜。
一抹朝陽,照射在曹操的臉上,映入他的眼中。
紫氣東來!
今日,一定要將那雲長的頭顱斬下來!
“那劉公嗣可有動靜?”
“昨日探報,其已然在整軍備戰,不知他可會來夜襲?”
曹洪已經是給劉禪弄到怕了。
凡事都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雖說他看不到葉縣中的情況,但以那劉公嗣的陰險狡詐,必會來馳援!”
曹操眼神閃爍,點了點頭。
“你說得不錯。”
“南面營寨,派重兵前去把守,一定要拖住那劉公嗣!”
待雲長死後,你們再攻進來罷!
曹操幽幽想道。
“諾!”
曹洪當即領命。
待太陽全部從地平線升起之後,葉縣魏軍軍寨外,漸漸出現荊州兵的蹤跡。
張苞關興率領三千先鋒,已經先行到了戰場了。
面對著木製軍寨,關興與張苞毫不畏懼!
各種攻城器具,已經是在他們身後準備好了。
這三日時間,說是大軍休整,也是有準備攻城器具的原因在裡面。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
“衝啊!”
“殺啊!”
“破寨殺敵,救出前將軍,先登入城者,賞百金!”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關興和張苞率領先鋒軍,一個個嗷嗷叫,奮勇攻擊著魏軍木製軍寨。
他們早有準備,利用各種攻城器具來突破敵方的防線,取得了頗為迅速的進展。
巨大的攻城梯高高聳立,士兵們奮力推動,讓梯子緩緩升起,逼近敵方城牆。其上的鐵鏟、刺鉤、攀爬架等器械閃爍著寒光,準備著要攻破敵軍的防線。
雲梯如同一道巨型天梯,威武挺拔地向上延伸,先鋒軍迅速登上雲梯,手握武器,準備衝向城牆。
隨著雲梯的上升,魏軍士卒居高臨下地發起猛烈的攻擊,箭矢密集地射向攀爬的先鋒軍士卒。
箭雨算什麼?
先鋒軍士卒在關興張苞的帶領下,堅定地向上攀爬,不畏艱險。
攻城車如同一座行動的堡壘,裝滿厚實的木板和金屬鐵皮,抵擋著敵軍的石頭、箭矢和火油。
士兵們用力推動攻城車,將它推向寨門。
砰砰砰~
衝車不斷的朝著寨門撞擊而去。
不遠處,投石車不斷髮射著巨大的石塊,撞擊城牆,震動著整個戰場。
大型弩機也在戰場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張弓搭箭,瞄準魏軍陣地,然後猛然發射。
巨大的石塊或尖銳的箭矢破空而起,勢不可擋地擊中敵軍軍寨中的魏軍士卒,造成巨大的破壞力和傷亡。
“不能退!大王有命,守住營寨,敢言退者,殺無赦!”
軍寨中的魏軍士卒不甘示弱,面對強大的攻勢,他們毅然站上城寨牆上,拼死抵抗。箭雨如飛,密集的箭矢從城牆上飛射而下,呼嘯而至。
關興和張苞計程車兵們奮勇應戰,用盾牌抵擋箭雨,用戰車抵擋滾木亂石,用身體擋住敵軍的攻擊。
同時,魏軍軍寨中,守城器具也成為了攻防戰中的重要利器。
火油罐被點燃,投向寨下,熊熊烈焰燃起,將木製軍寨染上火紅色的光芒。
滾燙的金汁飛濺,濺到城牆下的荊州兵先登士卒,瞬間灼燒面板,引發一片呼喊和慘叫。
而有精良的攻城器具在,關興張苞所率領的先鋒軍氣勢如虹,
攻城梯、雲梯等攻城器具被緊密地協調運用,士兵們勇往直前,奮力攀登城牆。木製軍寨的防禦逐漸被摧毀,關興和張苞的先鋒軍逐漸逼近內城,形成了明顯的進攻優勢。
然而,魏軍士卒並不畏懼,他們捨生忘死,紛紛衝上陣前,與關興和張苞的先鋒軍展開搏鬥。雙方的廝殺在城寨內外展開,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戰場上瀰漫著硝煙與火光,攻城器具的轟鳴聲、木材的崩裂聲、金屬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激烈而恢弘的戰爭畫卷。
曹洪在軍寨之中,見荊州兵如此勇猛,一時間目眥欲裂起來了。
“這荊州兵,哪來的這些攻城器具?!”
魏軍軍寨雖然匆匆立起,但也並非是豆腐渣工程,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阻擋敵軍衝擊,守住一日不成問題,即便是敵人精銳,守個幾個時辰,那也是沒問題的。
然而這荊州兵先鋒軍一個個不怕死,攻城器具又十分精良,比之魏軍的攻城器具,更是厲害得多。
不到半個時辰。
南面軍寨便成了火海一片,對於劉禪所部來說,沒有阻礙!
暢通無阻!
接下來,便是軍陣相接的肉搏戰了!
“給我死來!”
關興殺到發狂!
手上的長刀更是舞得生風。
“殺啊!”
龐德見魏軍軍寨被破,當即沒有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衝陣!
將魏軍的防線,徹底沖垮!
重甲騎軍在前,為箭頭,一下子便扎進魏軍軍陣之中,其後的輕騎,在重甲騎軍身後跟隨。
嗖嗖嗖~
時不時便放出一支冷箭,在戰場上收割敵軍性命。
魏軍軍寨高丘上,曹操見南面軍寨頃刻被破,面色已經是徹底陰沉下去了。
他轉頭看向葉縣方向。
越來越多的魏軍,湧入城中,在城中的戰事,並未停息。
那漢壽亭侯關雲長,還活著!
“仲康,可有膽量,為我取來雲長首級?”
許諸早就想取雲長首級了,此刻聞言之後,當即領命。
關羽刀快,他不敢拿出重錘,而是取了一把鑌鐵大砍刀,當即躍上戰馬,朝著葉縣衝鋒而去。
此刻葉縣中。
已經是殺成漿糊了。
關雲長渾身浴血,似個血人。
他也不敢在城門口逗留了,而是邊殺邊退,退到城中府衙之後,這才緩了一口氣。
身側親衛當即送上乾糧清水。
他一口便將麵餅吞下,伴著水喝,咀嚼幾下,便將麵餅吞入腹中。
連日殺敵,腹中飢餓,現在終於可以吃一些東西了。
難得的休息時間,關羽自然是要好生珍惜的。
“關雲長何在,速來受死!”
關羽想要休息,但有人卻不想要關羽休息。
許諸手持鑌鐵大砍刀,衝入城中,宛如殺神一般,那是見人就殺,逢人便砍。
一路過來,死在他手上的荊州兵,已有十數位了。
“許諸可惡!”
關羽一聽這渾厚的嗓門,便知曉他是許諸。
他當即對身側親衛說道:“取我兵器來!”
“君侯,還是多加歇息,不必理會府外那魏將。”
連戰數日,關羽體力消耗巨大,而門外魏將卻是體力未有消耗。
這樣出去鬥將,不是送死嗎?
“無須再說,取我兵器來!”
關羽用溼巾將臉上的血垢擦拭乾淨,露出那一雙清澈而充滿殺氣的丹鳳眼。
“這天下能取我關雲長性命者,尚未出生!”
殺我關某人?
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許諸?
你雖號虎痴,但在我關雲長眼中,不過也是插標賣首之輩耳!
關羽都這樣說了,親衛不敢再阻攔,當即牽來戰馬,扛來青龍偃月刀。
接過青龍偃月刀,躍上戰馬。
駕!
關羽雙腿夾馬,當即朝著府外而去。
踏踏踏~
只給府中眾人,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許諸何在?關某在此,何不快來送死?”
出了府門,關羽當即大吼一聲。
“呀呀呀~”
許諸聞訊趕來,他手上的鑌鐵大砍刀舞得生風,看著關羽的眼神,那更是在看一個獵物一般。
“關雲長,納命來!”
“哼!”
關羽將青龍偃月刀拖在馬後,先是冷哼一聲,手撫著長美髯,眼睛一眯,百戰將軍的殺氣,頓時在他身上溢了出來。
“插標賣首之輩,看關某如何取你項上人頭!”
關羽勒馬,朝著許諸衝殺而去。
鐺鐺鐺~
不過兩個呼吸間,兩人便交手數個回合了。
刀光劍影交錯,戰馬嘶鳴,氣勢如虹。
關羽身形矯健,刀法凌厲,每一次揮動青龍偃月刀都似乎帶著狂風暴雨般的威力。
他的刀鋒猶如旋風般切割空氣,發出凜冽的呼嘯聲。每一次的攻擊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而許諸則以迅捷而兇猛的攻擊著稱。
他手握鑌鐵大砍刀,刀勢如電,猶如一道黑暗的閃電劈下。每一次的揮舞都帶著巨大的威力,刀刃在空中劃過,似乎能留下一道明亮的刀光。
“呀呀呀!”
許諸大吼一聲,手上的鑌鐵大砍刀刀勢更加兇殘了!
他的進攻如同猛虎下山,犀利而兇猛,讓人難以抵擋。
兩人在戰場上交手數百回合,劍招刀法紛至沓來,場面異常激烈。每一次的交鋒都激發出火花四濺的碰撞聲,空氣中瀰漫著鋒銳的金屬味道。
他們的力量和技巧相互較量,猶如兩股洪流的碰撞,引發著震撼人心的衝擊。
在不遠處,曹休勒馬上前,見許諸一時間拿不下關羽,心中有些焦急。
這關雲長戰了數日,體力被極具消耗,居然還如此勇猛。
當真是天下無敵?
不行!
曹休眼神閃爍。
那劉公嗣的援軍,馬上就要來了,若是現在還不能將關雲長拿下,怕真要給他逃了。
他看向箭筒中,有一根箭頭髮黑的箭矢。
這是他昨夜特意淬毒的,原本是想射死那劉公嗣的。
現在看來...
射死劉公嗣,或許沒有可能,但射死你關雲長,現在卻是難得的機會。
他當即躲在一顆桑樹下,將馬背上的長弓取下來,在陰影處彎弓射箭。
他瞄的是關羽的脖頸。
若是能一箭便將關羽射殺,哪裡需要用得上毒箭上的毒?
一。
二。
三。
曹休默數三聲,當即將手上的弓弦放下。
嗖~
只聽見箭矢破空之聲,箭矢直直的朝著關羽的脖頸而去。
什麼東西?
關羽突然心血來潮,似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他當即一個側身,青龍偃月刀朝著鑌鐵大砍刀一劈。
“啊!”
關羽痛叫一聲,只見他左臂之上,被一支箭矢插中。
雖然心有所感,但畢竟不知道射來的是箭矢,稍微側身,躲過了脖頸上的致命一擊,卻躲不過箭矢自甲冑的縫隙處,射入臂膀。
“無恥之尤,焉敢偷襲?”
許諸眉頭緊皺,他轉身看躲在桑樹後暗箭傷人的曹休,臉上的不悅之色是不加掩飾的。
“我與雲長鬥將,豈需要你幫手?”
難道我一個人不是關雲長的對手?
關羽的攻勢本來就漸漸減緩,身形有些搖晃,他只要再戰上一陣,便可斬殺雲長。
卻被曹休那小子擾了好事。
勝之不武啊!
轉頭,許諸看向關羽,眼中的抱歉之色一閃而逝。
勝之不武便勝之不武!
不管怎麼說,關雲長的項上人頭,他許諸是一定要取來的!
“納命來!”
許諸衝殺上去,手中的鑌鐵大砍刀的攻勢一擊強過一擊。
鐺鐺鐺
關羽奮力抵擋。
左臂被箭矢射中,加之連日殺敵,關羽漸漸感受到體力的消耗和壓力的增加。
要不行了。
關羽的出刀速度慢了許多。
好機會!
許諸趁機發動猛烈的攻擊,不給關羽喘息的機會。
他將鑌鐵大砍刀狠狠劈向關羽,關羽勉力躲避,但右臂仍被刀鋒劃過,鮮血飛濺,手上的青龍偃月刀更是直接脫手離地。
他身形搖搖欲墜,終究無法抵擋許諸的攻勢。
“君侯快走,我等為你阻敵!”
在不遠處的關羽親兵飛奔上前來,為關羽擋住許諸。
撤!
關羽忍著劇痛,朝著內城方向賓士而去。
“關雲長哪裡走!”
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居然給他曹休遇到了!
若能陣斬關雲長,他曹休必將青史留名!
手上提著長槍,曹休當即驅馬追向雲長。
“鼠輩。”
關羽伏馬而逃,曹休則是緊追不捨。
兩人從內城,一直追到南門。
眼見曹休越來越近,關羽心中甚至升起了絕望之感。
莫非我關雲長,當真要死在此處了?
正是此!
一聲厲吼傳來。
“賊將曹休,休傷吾父!”
破寨迅速,關興馬不停蹄的便趕到葉縣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終於是見到自家老父關羽了。
關興拍馬上前,當即與曹休戰成一團。
“張苞來也!”
手持長槍的張苞亦是從城外殺來。
曹休一人對戰關興便顯得吃力,現在又來一個張苞?
他心中膽寒,再是不甘,也只得後撤!
關雲長,算你命好,沒死在當場。
不過...
哼!
我毒箭之毒,你可受得住?
“賊將哪裡逃?”
張苞驅馬上前追趕,然而曹休一心想逃,三彎五繞之下,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葉縣敗壞,賊軍眾多,不可久留!”
關興見關羽憔悴的模樣,哪裡還敢追人。
“父親,可無事否?”
身中數創,鮮血淋漓。
關羽嘴唇發白,但還是搖了搖頭。
“我無事矣。”
見此,關興這才放心下來。
“孩兒護送父親去宛城休養。”
“不必理會我,我無事矣,去城中將其他人救出來。”
這...
關興咬了咬牙,剛要點頭,不想關羽白眼一翻,居然是直接從戰馬上倒了下來。
“父親,父親!”
關興見之,大驚失色,只得上前來,將關羽抱到馬上,然後他躍上馬匹,朝著城外賓士而去。
父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
城外,見軍陣已破,曹操面色鐵青。
“大王,可要先撤?”
夏侯惇在一邊皺著眉頭。
方才荊州兵的勇猛,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萬一敵軍殺來,以大王的身子,恐難逃脫。
“那劉公嗣都不怕,孤怕甚?”
曹操眼神閃爍,他當即說道:“本是圍點打援,誘敵深入,現在已經將那劉公嗣請進來了,我戰兵五萬,難道將這孺子留不下來?”
他當即下來,全軍分為五部,將意圖要將劉禪大軍包圍起來。
在戰車上的劉禪,哪裡看不出我敵軍魏軍動向。
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他當即命令旗手揮動手中令旗,命令後軍擋住魏軍合圍,龐德騎軍破陣!
軍令一下,全軍當即動起來了。
先鋒衝入城中。
後軍則是分成兩塊圓陣,死死的堵住後撤的路。
龐德率領太子親騎,則是不斷衝擊魏軍軍陣,使其根本就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
“父親救出來了。”
關興拍馬而至,劉禪看著趴在馬背上的關羽,眉頭緊皺。
“叔父他如何了?”
“應是精疲力竭,暈倒了。”
筋疲力竭?
劉禪看著關羽發青的嘴唇,心中有不妙的預感。
“速將雲長送到營中,命軍醫好生照看!”
二爺。
你可不能有事啊!
再在葉縣外堅持了半個時辰,將葉縣中的軍卒都接應出來之後,劉禪當即下令。
“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太子親騎掩護撤退!”
魏軍一直跟在屁股後面,絲毫沒有想退的架勢。
宛如一群餓狼一般,想要在劉禪軍中撕咬下一塊肉下來。
劉禪轉身看著追擊而來曹操,對著左右親軍吩咐道:“給我大聲喊:曹賊,我豈非不知你誘敵深入之計?如今漢壽亭侯安然無恙,爾等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左右親軍會意,當即大聲喊道:
“曹賊,我豈非不知你誘敵深入之計?如今漢壽亭侯安然無恙,爾等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什麼英雄曹孟德,我看是狗熊曹孟德!”
...
數百人齊吼,便是戰場上聲音再是雜亂,也蓋不住其中聲響。
這小子!
曹操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撫著額頭,眼睛緊緊閉住。
他看出了我的計策?
早知道,便先將雲長殺了,到現在,真如那劉禪小兒所言,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如果有心率統計的話,現在曹操的心率,絕對要飆到兩百以上。
“大王....”
夏侯惇在一邊有些擔憂的看著曹操,深怕下一秒曹操便嘎了。
“區區言語侮辱,我豈能會怕?”
話雖如此,但他胸口劇烈起伏,張著嘴大口呼吸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沒事人的樣子。
劉公嗣!
看著遠遠離去的劉禪大軍,曹操心中無可奈何,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要想大敗漢中王太子劉公嗣。
太難了!
這小子,當真是屬泥鰍的!
...
一路上被魏軍遊騎騷擾,但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堵陽城外的軍寨之中了。
從戰車上下來,劉禪便馬不停蹄的奔向關羽所在的帳篷之中。
“君侯如何了?”
走入帳中,劉禪當即對著軍醫問道。
“其他創傷,倒是無事,只是君侯左臂被毒箭射中,毒已入肌骨之中,若要根治,恐怕得將其左臂斬下。”
軍醫臉上露出難色。
“什麼?”
早早進入營帳的關銀屏聞言,整張臉頓時變得煞白起來了。
斬斷左臂?
若是斬斷左臂,以父親的性格,他能接受得了?
她唇角顫抖著,此刻像是受傷的小貓一般。
她一臉求助的看向劉禪。
“郎君~快想想辦法。”
只要是郎君在,一定是有辦法的。
面對著關銀屏希冀的目光,劉禪看向軍醫,問道:“難道不能刮骨療毒?”
刮骨療毒?
軍醫愣住了。
他擺了擺手,說道:“在下實在不會啊!恐只有那華佗來了,方才能不斷其臂,救治君侯,只是聽聞神醫華佗在許都被曹操殺了,恐怕這天底下,無人能在保住君侯左臂的情況下,還能救治其傷。”
關銀屏聽這軍醫所言,面色便更是煞白了!
眼眶中,更是蓄起淚湖,似乎下一秒便要奔湧而出。
華佗?
劉禪眼神閃爍。
他在許都中,是留有後手的。
算著這時間,華佗應該來了罷?
“可有辦法,使其毒性不繼續惡化?”
軍醫愣了一下,說道:“可服些草藥,令繃帶綁住左肩,避免使毒血入體,但...至多拖延一二日,再慢下去,便不是斬斷手臂的事情了,到那個時候,恐怕君侯的性命都有不保的危險。”
性命都將不保。
關銀屏一個抽搐,白眼一翻,便要倒在地上。
劉禪手疾眼快,上前將關銀屏抱住。
他掐住關銀屏人中,後者幽幽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劉禪,當即伏在劉禪胸口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將劉禪的衣服浸溼了。
“郎君,父親他,他...”
看著關銀屏說話抽搐的模樣,下一秒感覺就要再暈過去。
劉禪連忙用手拍著其背,小聲說道:“我有辦法保住叔父的手臂與其性命。”
“真的?”
聞言,關銀屏當即從劉禪的懷中起來,一雙美目死死的盯著劉禪,眼中尤有不信。
郎君確實是智謀無雙。
可他不會醫術,如何能救父親。
“不相信?”
關銀屏猶豫片刻,還是點頭。
“鳳兒相信郎君,只是,這...”
“若我救得岳丈,你便給我生五個大胖小子,如何?”
“莫說是五個,十個我都給你生。”
“這可是你說的。”
劉禪朝著關銀屏後臀一拍,哈哈大笑兩聲,說道:“這一二日內,我便為你尋來那神醫華佗!”
再不濟,他親自上來刮骨療毒。
不過就是消毒割肉刮骨。
誰不會呢?
頂多讓便宜岳丈多受些苦。
以關羽好面子的程度,肯定要咬牙堅持罷?
不過...
在我劉公嗣面前還想要面不改色?
以我劉公嗣‘精湛’的技術,定要你嗷嗷叫!
二爺還想裝孤傲?
給我叫出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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