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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縣城中。
宗子卿站在城頭上,他面色冷峻。
“功曹,城中叛逆都已經清除乾淨了!”
在宗子卿身前,有披甲軍士前來通稟訊息。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知曉了,你好生防備城中,避免生亂。”
“諾!”
披甲軍士當即領命而去。
葉縣中居然有叛逆之人,在深夜的時候起事,若非宗子卿早有防備,恐怕這葉縣,他都保不住。
沒辦法。
宗子卿便是詐降過的人,對於這些降人,在心底裡面是有戒備之心的。
是故在城中佈下了不少暗哨。
昨夜,正是憑藉著這些暗哨,才化險為夷的。
不過...
葉縣雖然保住了,但昨夜城中血戰,他如今能夠用的兵卒,便只剩下一千不到了。
葉縣被襲,恐怕那司馬懿與司馬孚,乃是假降!
宗子卿眼神閃爍,當即說道:“命人前去昆陽傳信,將葉縣訊息告知與君侯!”
他心中總有一種危機感,葉縣被襲,不會那魏王曹操,是假死罷?
為的便是將他們從南陽引入潁川,關門打狗?
不然的話...
城中降兵,如何會如此堅定、如此有章程的起事?
希望事情,沒有到我想的那種程度。
宗子卿眼神閃爍,再對著身側親衛說道:“命人派兵去宛城,請宛城守軍派兵來援。”
葉縣千人不到,這兵力,要守住葉縣這座城池,太過於勉強了。
“諾!”
親衛聽令之後,當即派兩人兩騎,朝著相反的方向賓士而去。
一面去昆陽,一面去宛城。
“準備守城器具,出城搜尋糧草,動員城中百姓守城,若有不臣不服者,殺無赦!”
宗子卿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早做些準備,總是沒錯的。
守城!
他宗子卿只要是能將這葉縣守住,便就能立下大功了!
“諾!”
當即,他手上文士軍卒,各自領了他的差事,前去準備守城事宜。
忙活了半個時辰,在城中府衙大堂中,宗子卿卻是見到了派去昆陽的信使。
“不是派你去昆陽送信,怎的現在回來了?”
宗子卿眉頭微皺。
“啟稟功曹,非是屬下不去,實在是這舞水上的大橋,都已經被焚燬了,無橋可過,舞水渡不過去啊!”
舞水上橋都被焚燬了?
宗子卿面色劇變。
“你當真看到了那大橋被毀了?”
傳信信使見宗子卿反應這麼大,被嚇了一跳,馬上說道:“屬下親眼所見,那大橋只剩下些許木樁還在,但已經不能渡河過人了。”
大橋被毀。
宗子卿的心已經是沉入谷底了。
這說明,這事情當真就是想的那般,而且還是最壞的那種!
曹賊根本就沒死!
而是詐死,想要賺漢壽亭侯性命!
宗子卿現在心拔涼拔涼的。
大橋被毀,漢壽亭侯根本無法從昆陽退回葉縣。
如今...
恐怕性命不保。
他千餘人,能守得住葉縣?
在這麼一瞬間,宗子卿想要跑了。
逃!
現在逃回宛城,性命肯定是保得住的。
但...
他又猶豫起來了。
現在逃回宛城,他宗子卿未得軍令,擅離職守,這不是去做了逃兵嗎?
他方才得殿下信重,入了講武堂,做了殿下學生,又入了太子府,成了殿下手下親信爪牙。
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若是因為擅離職守,讓他的職業生涯沾上了一個汙點,日後的富貴,恐怕便沒有了。
兩千石官員的夢,似乎也要與他越離越遠了。
況...
漢壽亭侯乃大王結義兄弟,位高權重,更是殿下未來岳丈,他若是見死不救,擅離職守,做了逃兵,恐怕不單單是沒了富貴那麼簡單的了。
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說。
想到此處,宗子卿搖了搖,心中狂吼:拼了!
生不食五鼎,死則五鼎烹!
殿下如此信重,自己未來的前途如此光明,拼上性命,又能如何?
他當即對那信使問道:“伱去的路上,可有見到魏軍?”
魏軍?
他愣了一下,搖搖頭,說道:“若真有魏軍,我豈能活?”
沒有魏軍?
但沒有魏軍,這橋是怎麼被燒的?
宗子卿對葉縣的掌控度不低,城內城外皆有暗哨,從這暗哨得來的訊息,城中降兵,並未出城,燒橋的絕對不是葉縣中人。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那信使見宗子卿模樣如此鄭重,他當即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他腦子急速翻動方才的記憶,想從記憶中找尋出魏軍蹤跡。
但想了很久,這腦中依舊沒有魏軍的蹤跡。
他頹然的看向宗子卿,無奈的說道:“啟稟功曹,屬下實在是未有見到魏軍。”
看來真沒有魏軍?
宗子卿不死心,再問道:“那城外可有藏人之處?”
藏人之處?
他點了點頭,說道:“舞水南岸,有一片密林,其中藏住萬人,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密林?
宗子卿點頭,說道:“你辛苦了,下去罷。”
“諾!”
信使如釋重負,趕忙退出府衙大堂。
若前將軍從昆陽敗退回來,見大橋被燒,將會如何?
此時已是冬日,舞水雖深,但只要會游水,體力足夠的話,遊過舞水應當是沒有問題。
而魏軍準備充分,可會放過前將軍?
舞水南岸,恐怕便有魏軍埋伏在此!
宗子卿腦洞很大,他思緒繁多,雙手十指交叉,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一定是如此的!
便是沒有魏軍埋伏,他也可以前去接應,甚至可以為前將軍造出一架浮橋出來。
總之...
見浮橋被毀,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城中有多少馬匹?”
宗子卿詢問身側親衛。
“百十匹應當是有的。”
前方大戰,馬匹其實大部分都被帶走了,留下的百十匹,還是降軍的,關羽為收買人心,故沒有奪走其馬匹。
現在,便是宗子卿唯一能用到的機動力量了。
“在軍中遴選出一百名會騎馬計程車卒,戴甲的最好。”
在中國的古裝戰爭影視劇裡,士兵們往往全副武裝,身著鮮亮的盔甲。但在戰鬥之時,這些盔甲卻如同豆腐一樣,一箭可以射死,一刀可以砍死,甚至連人的拳腳都防不住。
但事實上,這並不符合歷史,盔甲的防護力實際很強。由於盔甲作用非常大,所以歷代官府嚴禁民間私藏盔甲,若發現就要以謀反罪處死。
盔甲能有效防止弓箭、刀槍甚至火繩槍的攻擊,戰爭中,盔甲在戰場上的作用是決定性的,誰的盔甲更多、做工更精良,誰在戰場上就更有優勢。
對於士兵來說,弓箭非常具有殺傷力,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中箭即使不死,也會因感染成為半殘廢。為了防禦弓箭,人們製造了更加優良的盔甲,可以保證士兵在身中數十箭的情況下繼續作戰。
李世民與竇建德的虎牢關之戰中,李世民派遣3500人的玄甲騎兵,突擊12萬人的敵陣。玄甲騎兵全身披著重甲,在竇建德、王世充軍隊的箭雨之下仍然衝鋒不息,甚至有人身中數十箭仍然保持戰鬥力。
在玄甲兵強大的戰鬥力之下,敵人很快敗下陣來,竇建德當場被俘。若穿輕甲,恐怕這些騎兵還不夠竇建德塞牙縫。
“精銳士卒,都被前將軍帶到昆陽去了。”
這親衛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留守後方的,大多是老弱,精銳軍士,肯定是不會留在後方守城的,這不是浪費嗎?
“一百名戴甲之士都湊不齊?”
有甲冑,即便是面對魏軍,尚有一戰的可能。
但若是渾身沒有佩甲,那對上魏軍,被衝殺一陣,恐怕便要丟了性命了。
“恐怕連三十副甲都湊不齊。”
宗子卿揉了揉眉眼,說道:“那便開城中武庫,找出足夠的甲冑武器來!”
武庫?
親衛愣了一下,剛要出言勸慰。
不想宗子卿後面的話便是已經說出來了。
“非常之時,應用非常之法,勿憂矣,便是殿下問起來,我也有話說。”
開府庫,肯定是要徵得前將軍關羽同意的。
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開!
有事我擔著!
“諾!”
親衛當即前去,去遴選精壯者百人,再去開城中武庫。
城中武庫甲具不多,重甲一副也沒有,多是輕甲,配一配,勉強將百人武裝起來了。
每人具弓一、矢三十、胡祿(箭囊)一、環首刀、礪石、解結錐,圓盾,繩索...
總之,能帶上的武器裝備,宗子卿全讓他們帶上了。
雖然說差生文具多,但這些武器裝備,在關鍵時刻,說不定真的能救下一人的性命!
“此番我等出城,便是為探清虛實,接應前將軍,城外恐有魏軍埋伏,你們怕不怕?”
怕不怕?
當然怕了。
但身上穿著平日裡未穿過的甲冑,胯下騎著一匹戰馬。
這種待遇,何時有過?
當即便有人吼道:“怕是怕,但若功曹願將此甲此馬贈與我等,便是為功曹拼殺,又有何妨?”
“不錯,甲冑與戰馬相送,我等自然願意賣命。”
“還請功曹贈我等甲馬,好讓我等為功曹效命。”
...
看著下面鼓譟計程車卒,宗子卿眉頭微皺。
都是些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賣命人。
他們知曉一副甲冑的重要程度。
在關鍵時刻,這可是能夠保住性命的!
而戰馬就更不用說了。
騎軍與步卒在戰場上的存活率,誰高?
一眼可以看出來。
騎兵是老爺,步卒是苦哈哈,吃土喝塵的。
“若爾等能接引前將軍,戰馬與甲冑,贈與諸位,又何妨?便是爾等死後,甲冑與戰馬,也送回爾等家中,若有適齡子嗣,便可繼承甲冑與戰馬!”
好傢伙!
直接給送到家裡去?
在武庫前的軍卒臉上一個個露出狂喜之色。
他們本來是說說而已的,沒想到宗子卿居然真的同意了。
一個個頓時拍著胸脯,大聲吼道:“功曹如此仗義,我等敢不賣命?出城去,便是有數萬魏軍,我等也要將前將軍救出來!”
軍心可用!
百副甲冑與百匹戰馬,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能夠立功!
這些都無關輕重!
“既是如此,出城去,接應前將軍!”
宗子卿躍上戰馬,當即領百餘騎出了葉縣,朝著舞水賓士而去。
...
舞水北岸。
關羽看著百十位受傷,或者是不會游水,只能逗留在北岸計程車卒,鼻子一酸,有些不忍直視。
“諸位。”
他看向這些面露絕望,正唉聲嘆氣計程車卒,說道:“是關某無能,連累了諸位,還請諸位受我一拜。”
關羽當即對眾軍士行了一禮。
“將軍何須行禮?勝敗乃兵家常事,我等賣命求活,至此將軍還與我等共存亡,我等難道還不滿足?”
一將無能,害死三軍。
關羽現在痛啊!悔啊!恨啊!
我為何要執意攻伐定陵?
悔不聽平兒之言,遂使三軍敗績,在潁川打出來的大好局面,也付之一炬。
上萬士卒,因他關雲長而殞命。
他是罪人啊!
關平那小子,也不知道逃出來了沒有。
哎~
關羽嘆了一口氣,再說道:
“關某之過,關某清楚,爾等放心,若今日關某僥倖得活,必費重金,將諸位換回來,諸位便先降了魏軍,不必做抵抗。”
宛城中,魏軍降卒有不少人的,甚至在襄陽,曹仁還被關著呢!
換俘虜,是可行之舉。
“多謝將軍掛懷,時間不多了,還請將軍出發罷。”
關羽輕輕點頭,他將青龍偃月刀與身上青甲褪下,將它們交給身前老卒。
“還請長者為我保管好它們。”
這副戰甲,這把兵刃,隨他多年了,如今居然到了要分離的地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只要他關雲長能活下去,還擔憂要不回一副甲冑與兵刃?
轉身。
關羽見對岸士卒安然過河,心中想道:對岸並無魏軍埋伏,我可安心泅渡過河去了。
當即,他從岸上走入舞水中。
舞水冰冷,尤其是觸碰上老傷上,其中的苦痛,非常人若能忍受。
但關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咬著牙,朝著對岸遊了過去。
半刻鐘。
已上對岸。
“君侯,終是得生了。”
關羽握著從對岸一直帶來的環首刀,眼中並無放鬆的意思,他此刻臉上的神情,依然充滿警惕。
“可有派人去前方,探查情況?”
侯音點了點頭,說道:“已派人前去了,還未回來。”
舞水雖不寬,但也有兩百多步,加之水流湧動,河水冰冷,從對岸游過來,這體力的消耗巨大,方才不少人過河,便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樣。
“嗯。”
關羽點了點頭,說道:“此處並非久留之處,應當儘快轉移。”
過了河,自然是要去葉縣了!
“末將也是這個意思。”
不到葉縣,未有城池守護,這心總是安定不下來。
主意已定,渡過舞水的數百人,當即朝著岸上走去。
但方走上岸,眾人便呆住了。
只因在眾人身前,非是密林,而是一排排列陣整齊的魏軍士卒。
他們手握長槍,長矛,殺氣不自覺的從他們身上逼射而出。
甲冑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是反射出森然的光芒,照得眾人睜不開眼。
埋伏!
有埋伏!
侯音臉上驚懼,一顆心,已經是沉入谷底了。
難道說...
天亡我也?
關羽面色冷峻,他握著環首刀的手,便握得更緊了。
雖面對千軍萬馬,但他關雲長,可從未怕過!
“雲長,多年未見,不想今日相見,卻是這般景象。”
坐在車輦上的曹操被軍士抬到離關羽五十步遠的地方。
“曹賊。”
關羽眼中閃著凌厲的神色。
他用目光丈量著與曹操的距離。
五十步。
若他衝上去,得要幾個呼吸的時間。
其身側戴甲之士眾多,一看便是精銳之士,若是衝殺上前,可能擒殺曹操?
換做年輕之時,關雲長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
但現在...
他雖有膽氣,但老邁的身軀,也沒有那種力氣了。
“曹賊!悔不在華容將爾等頭顱斬下,以至於陷入現在這種局面!”
曹賊?
曹操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有些人的心,一旦給了別人,便是他再獻殷勤,也不可能再得到他的心了。
這關雲長,已經是那劉玄德的形狀了。
“你悔在華容放我歸魏,而孤心中,何嘗不後悔當日在許都之時,未斬下那劉玄德的項上人頭!”
當時他居然覺得自己能夠得到劉備的忠誠?
哼!
不想卻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害我失徐州,還阻我入荊州。
赤壁一戰,一把大火,更是將他一統天下的美夢給驚醒了。
若無劉玄德,這天下,此時便已經是姓曹了!
哪裡還有今日之事?
“天下若無我曹操,不知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他呵呵一笑,眼中已經閃著殺氣了。
“孤命不久矣,雲長,便來陪我下九泉罷,一路有你相送,我在地下,也不會寂寞了。”
“哈哈哈~”
關羽大笑一聲,他擼著顎下的長美髯,說道:“要殺我關雲長?得看你曹孟德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見關羽臨絕境仍面不改色,豪氣沖天,曹操眼中欣賞之色是溢於言表的。
此等猛將,不得我用,可惜,可惜啊!
作為短暫擁有關羽角色卡使用者的曹操來說,那段時間,可以說得上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了。
可惜...
往日往事不可追憶。
短暫的君臣,如今相見,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大王,那雲長並非佩甲,不如萬箭齊發,射死他算了?”
射死他?
那被箭矢插成馬蜂窩的模樣,實在不堪。
曹操搖了搖頭,說道:“雲長乃猛將,豈能如此相待?給他個體面的死法,派人取他首級過來。”
戰死沙場,乃戰將夙願。
雖你關雲長對我曹操一口一個曹賊,但我曹孟德對你關雲長的喜愛之心,那是日月可鑑的。
況當日華容道中,你放我一條生路,如今我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也算是還恩了。
至此...
你我兩不相欠,到了地下,總可以拜我為主了罷?
曹操已經是開始暢想死後的生活了。
“諾!”
主公還是心軟了。
你對那關雲長心軟,也不顧忌將士們的性命?
那關雲長乃絕世猛將,現又在絕境之中,不知道要多少軍將的性命,才能殺他關雲長。
哎~
對於曹操的老毛病,曹洪也沒有辦法,只得下令道:“擒殺關雲長,不得暗放冷箭!”
“諾!”
眾軍士得令,紛紛朝著關羽衝殺而去。
“爾等莫要驚慌,關某給你帶些武器過來。”
魏軍朝著關羽衝殺而來,而關羽更是勇猛,不僅不退,反而衝殺上前。
關羽手持環首刀,孤身衝向魏軍的軍陣,他長髮飄動,肌肉賁張,如猛虎入羊群,兇猛無比。
環首刀在他手中舞動,刀光閃爍,充滿了殺機。每一次揮舞都帶著驚人的力量和速度,敵人根本無法抵擋。
他衝鋒而至,兇猛地斬殺敵人,刀光破空,鮮血四濺。
衝殺上前的魏軍驚恐不已,他們來戰關羽,之前聽過關羽的名聲,本來未戰之前,心中便有懼怕,如今見關羽如此勇猛,殺人如割草,一個個心中恐懼,紛紛後退,無法抵擋關羽的狂暴攻勢。
關羽的戰鬥聲震天動地,他勇猛無敵的的身姿,成為戰場上的噩夢。所過之處,屍橫遍野,敵人無法阻擋他的進攻。
“插標賣首之輩!”
關羽對著身後士卒吼道:“還不快來取兵器?”
侯音等人張大嘴巴,早已經看呆了。
這還是人?
漢壽亭侯關雲長,恐怖如斯!
侯音等人上前取了武器,站在關羽身後。
“真猛將也!”
關羽越是勇猛,曹操心中便越是膩歪。
此等猛將,不能為我所用。
可惜啊!
“大王,雲長勇猛,士卒怯戰,再打下去,不過徒增消耗罷了,不如萬箭齊發,射死雲長。”
曹洪再在一邊提議。
“也罷。”
曹操本來是想給關羽一個體面的死法的。
但奈何關羽他自己不配合。
為避免煮熟的鴨子飛了,曹操心一硬,將對關羽的喜愛藏在內心最深處。
“射箭罷!”
射死的雲長,我也會為你整理遺容,將你厚葬的。
正在魏軍弓弩手準備射箭的時候,舞水北面,卻是驚起一陣騷亂。
“君侯,宗子卿來救你了!”
只見宗子卿帶著百騎裝備精良的騎軍,直接衝入敵陣。
魏軍步卒在措不及防之下,這軍陣還真給衝開了一個口子。
關羽見之,心中大喜!
葉縣沒丟!
還有生機!
而曹洪見此,面色冷峻。
想逃?
問過我身後的弓弩手了沒有?
他當即大吼道:“射!”
嗖嗖嗖~
黑壓壓的箭矢從空中射來,一時間甚至將陽光都遮住了。
望著這連綿不斷的箭雨,便是關羽心中再是堅毅,心中不免也升起絕望之色。
難道..
吾命休矣?
“君侯小心!”
在關羽身側,當即有幾位親衛,上前將關羽撲倒在地。
嗖嗖嗖~
箭如雨下。
茫茫多的箭矢射下,一眾人射成了刺蝟。
地上,除了插滿箭矢的屍體之外,根本沒有活人。
“雲長死了嗎?”
曹操看著箭矢滿滿身的屍體,心中頗不平靜。
“箭雨之下,安能活命?”
曹洪觀察一番,當即上前稟報。
“死了啊!死了好啊!呵呵”
曹操輕笑一聲,他心中念道:黃泉路上有云長相伴,也不算寂寞了。
衝破軍陣的宗子卿,見眼前的一幕,他肝膽俱裂。
來遲了嗎?
還是沒有救下前將軍?
看著功勞就面前溜走,宗子卿痛心不已。
殿下...
子卿盡力了。
未能救下漢壽亭侯,還望你不要責罰!
正當宗子卿胡思亂想之際,只見在屍堆中,正躍起一人。
不是關雲長,又是何人?
被親衛層層疊在身上,除右臂上被刺一箭,關羽其他地方,居然毫髮無損。
“這怎麼可能?”
在一邊看著的曹洪,簡直要將眼睛都瞪出來了。
而宗子卿見之,心中大喜過望!
我的功勞又回來了!
“君侯快快上馬。”
早有準備幾匹無人騎乘的戰馬,正是為關羽準備的。
“喝!”
關羽大喝一聲,躍上戰馬,手上接過一把長刀,當即吼道:“隨我衝出重圍!”
他轉身看向身後屍堆,心中既是感佩,又是傷心。
自今日後,我關雲長,便不只是為我自己活著了。
我為救我計程車卒而活!
你們的家眷,關某,會替你們照顧好的!
心海中泛過最後一絲雜念。
關羽眼神銳利。
他一馬當先,衝入魏軍軍陣。
撕開戰陣,以期逃出生天!
孟德。
你想我隨你赴黃泉,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啊!
...
江陵。
府衙大堂。
劉禪看著身前跪伏下來的人,連忙將他拉起來。
“殿下,屬下總算是不負殿下重恩了,守住了公安!”
潘濬一見到劉禪,這眼淚便止不住的在流。
太苦了!
太累了!
太險了!
守公安的那些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數次公安城破,他潘濬差一點便要與公安城共存亡了!
好在...
都過去了。
此刻潘濬眼中流下來的,激動的淚水,是慶幸的淚水,亦是忠誠的淚水。
我潘濬!
是大漢忠臣!
是殿下最忠誠的爪牙!
“承明之心,我知之矣!”
劉禪輕輕的拍著潘濬的肩膀,將他攙扶起來。
他眼中既是感佩,又有些許複雜。
這人生際遇,當真神奇。
在另外一個時空,潘濬因與關羽不和,在關羽失荊州之後,成了東吳臣子。
甚至在東吳混出了名堂,成為東吳大臣!
但在這個時空,潘濬卻因他劉公嗣的到來,做了大漢忠臣。
“今汝立下大功,我看在眼裡,這天下人亦是看在眼裡,你有肱骨之才,當入我太子府,為我參謀軍機大事,當入崇文館,教我經傳文學。”
立下大功,自然是要給賞賜的。
入他太子府,進他崇文館。
這便是巨大的殊榮了。
這表示潘濬進入劉禪臣僚核心,日後說出去,便可稱之為元從功臣了。
“臣,謝殿下隆恩,日後殿下但有吩咐,便是刀山火海,臣亦往之!”
“好好好!”
再寬慰幾句,惹得潘濬眼中淚汪汪,幾十歲的人了,差點要在劉禪面前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了。
君臣一番交心,潘濬這才戀戀不捨的走出大堂。
富貴險中求!
守住了公安,也是守住了他潘濬的仕途之路!
我潘濬!
終於是要飛黃騰達了!
而潘濬離去之後,大堂外又走入一人。
此人身高魁梧,頭生白髮,不是于禁,又是何人?
“末將於禁,拜見殿下。”
第一次!
于禁走在劉禪面前,敢昂首挺胸了。
從原來的降將,到立下大功,他于禁終於是可以說出那一句了。
“末將於禁,不負殿下重恩,完成了殿下給予的任務!”
劉禪連忙上前,將於禁攙扶起來。
“何止是完成我交於你的任務,此戰首功,非你莫屬!”
劉禪之前要求的,便是讓于禁襲擾糧道。
結果這于禁當真是不怕死!
直接衝到夏口了。
堵住江東江上糧路,讓孫權不得不發兵前去攻伐于禁,遂給他劉禪找到戰機,一戰而定勝負!
阿會喃破陣有功,但論起此戰的功勞,于禁可稱之為首功!
“末將安敢居功?”
被劉禪攙扶著,于禁緩緩起身,他動情的說道:“若非殿下機警,抓住了戰機,末將在夏口,也無有作用。”
他突擊夏口,肯定是有功勞的。
若是換做懼戰之主,抓不到戰機,為之奈何?
便如同當日龐德率先鋒軍直入荊州兵軍陣,若他于禁當初敢發兵出城應戰,兩面夾擊關羽,那龐德未必會敗。
抓住戰機。
這四個字看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這天下人中,又有幾人能做到?
“該是你的功勞,不會少你。”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軍中皆知我劉公嗣賞罰分明,你居首功,我自然不吝嗇賞賜,我命你為講武堂教習,教授講武堂六期學員武略,入太子府,為我參謀軍機大事,另外...”
劉禪深深的看了于禁一眼,說道:“我許你軍額兩萬,你為軍帥,組‘歸忠軍’。”
歸忠軍帥?
于禁面露激動之色。
他趕忙跪伏下去,頭往地上磕了三下。
砰砰砰~
直接嗑出聲來了。
“殿下如此信重,末將無以為報,唯有效死!殿下放心,只要末將有一息尚存,便會為殿下征伐天下!”
入太子府。
入講武堂。
甚至成新軍軍帥!
殿下對我于禁的恩德,實在太重了。
我不過一降將,卻能得殿下如此看重?
何德何能啊!
還能如何?
自然是豁出這條老命,來報殿下恩情了!
君臣二人再說了幾句,于禁也深知今日劉禪要接見的人很多,便不再耽擱劉禪的時間了。
“殿下隆恩,末將定會相報,歸忠軍、講武堂之事,還請殿下放一千個心,末將告辭了!”
...
如此,劉禪又接見了十數人,這才結束了今日接見功臣的工作。
這活來幹,也不容易啊!
劉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幾日來封賞,接見功臣,可是將他累住了。
你見一人,說一番鼓勵的話,笑一笑,那自然沒什麼。
但這幾日,劉禪少說接見了六十人。
六十人便是一人說一句話,那也是六十句,對他們每人笑一次,那也是六十次。
更何況,人數不止六十人,接見的時候,說的話也不止一句!
有時候,甚至要運用起老劉家的獨特收心手法。
哭!
差點沒把劉禪眼睛給哭腫了。
這人心真不是那麼好收的!
“對對對,就是那裡。”
此刻劉禪躺在書房中,枕在關銀屏的大腿上。
腿肉豐盈,枕在上面觸感不錯。
“殿下,是這裡嗎?”
孫魯育此刻張開白淨的小手,為劉禪揉腿,只是那小手不是很乾淨。
說是揉腿,怎麼越揉越上去了?
“用點力。”
關銀屏則是幫劉禪按著肩膀。
“郎君,在江陵也待了些許時日了,父親出兵潁川,我不太放心,還是快些去宛城罷,莫要出了什麼變故了。”
關銀屏在一邊伺候劉禪,眉眼中,卻是顯現出對關羽的擔憂。
比起莽撞的父親,還是懷中的劉禪讓她更覺心安。
“你放心。”
劉禪閉著眼睛,輕聲說道:“前將軍久經戰陣,便是孟德親至,也不說能完勝他,再是不濟,守住個把月,總是沒問題的。”
人的名,樹的影。
漢壽亭侯關雲長的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打不過還守不住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心中總有些擔憂。”
“鳳兒無須有心,過幾日,我星夜趕至宛城。”
劉禪握住關銀屏的小手,讓後者的心微微安定下來了。
“鳳兒都聽郎君的。”
見關銀屏一副乖巧的模樣,再瞥了一眼手‘無意間’觸碰他身下要害的孫魯育,劉禪看著呆頭呆腦的關銀屏,問道:
“我說,你不是不喜歡與別人一道伺候我的?今日怎讓小虎過來了?”
還未等關銀屏說話,孫魯育便將眼睛眯成月牙兒,搶先來說了。
“妾身教屏姐姐女紅,她這才帶我進來的,否則妾身可不敢進來伺候殿下。”
這柔弱的模樣,當真是讓人有一種忍不住要疼愛一番的感覺。
這小丫頭當著關銀屏的面,便敢來挑逗了,以後還得了?
“小虎一人也怪可憐的,既然她已經許給殿下了,日後都在一個屋簷下,提前來伺候郎君,也是應該的。”
你倒是大度。
人家可是小狐狸。
無有我疼愛,你這妮子,怕是要給人玩壞了。
不過...
一想到晚上可能的場面,劉禪心中微微一熱。
但...
劉禪看向孫魯育的模樣,心中卻是莫名的想到了另外一個女人。
相比於身子未長開的蘿莉,還是步練師帶勁!
心中頗有意動,享受著美人伺候,劉禪的思緒亦是飛揚起來了。
他留在江陵,便也是為了等江東方面的訊息。
交接荊州三郡,然後將盟約之事徹底敲定。
以及...
讓江東大軍揮師廬江郡,攻伐合肥!
總之,不給孫權找點事做,不讓和約中的內容落實下來,劉禪便是先去宛城,這心中總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
畢竟孫權背約,實在是背約了太多次了。
萬一他前腳剛走,這傢伙由來謀劃荊州?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總讓人心中不放心。
況且...
建設荊州,接見當地有名望者,穩住民心,這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
州陵。
城中一處奢華的院落之中。
寂靜無聲,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房中傳出。
“夫君。”
步練師臉色紅潤,此刻枕在孫權胸膛之上,微微的喘著粗氣。
孫權望著床頂,額頭上佈滿細汗。
這年紀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
“在華容十數日,可有什麼動靜?”
孫權本來是想問,那劉公嗣可有對你動手動腳的?
但這種話太過於羞恥了,他根本問不出來。
只得用模糊的一個問題,問出來。
“在華容十數日,漢中王太子對我禮遇有加,並無失禮的地方。”
步練師偷偷瞄了孫權一眼,眼中露出愧疚之色。
終究...
還是未能給夫君守住清白。
並無失禮的地方嗎?
但為何...
今日他感覺不對勁了?
孫權臉上陰晴不定,但只得說道:“這些日子,讓夫人受驚了,吾之過也,此番回到江東,我定會補償你的。”
補償?
步練師舔了舔嘴唇。
若是如今日一般,那可太折磨人了。
看來...
得準備些藥材了。
不然自家夫君,連女婿都不比不上?
“既是要快回江東,這盟約之事,便要儘早落實了,否則以劉公嗣的性子,恐不會善罷甘休。”
他的性子?
我怎麼知曉那小子的性子?
孫權冷哼一聲,說道:“他若是助我得合肥,他的條件,我自然答應,但只說要攻伐潁川,分散魏國兵力,萬一是假的呢?”
自己做的背約之事太多了,以至於孫權連自己都不相信這盟約之事了。
“以我對漢中王太子的瞭解,他應當不是那種背約之人,夫君儘可放心,況我在江陵之時,也與小虎多有吩咐,有他在那小子耳中吹枕邊風,我江東必無憂患,他劉公嗣的敵人,非我江東,而是魏國!”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但孫權看向步練師,眼中露出狐疑之色,眉頭也是緊皺起來了。
自家夫人,怎麼對那劉公嗣,如此瞭解?
莫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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