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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起,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邊界附近,上校看看手錶,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怎麼還沒回來?”

旁邊參謀長問:“按理說,他們最遲凌晨三點就該到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上校皺起眉頭,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是在自己地盤,隨時派人過去都行。

可這是三不管地帶,他們既沒法過去,也沒法求助任何人。

畢竟這是一次秘密行動,沒有接到命令,他們暫時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等。

上校嘆口氣:“應該不會有事的。”

“他們一整個團都去了,那些武裝分子能有多少人,別忘了老虎團可是咱們西南第一,戰鬥力可不是那些烏合之眾能比的!”

參謀長皺起眉頭:“可是,連特種部隊都被那幫傢伙困住了,特種部隊是什麼概念,那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武裝分子能把他們困住,說明人數絕對不少!”

“老虎團是西南第一不假,但再厲害也是常規部隊。”

“如果他們開著坦克裝甲車出去,倒也沒什麼擔心的,但他們畢竟是步兵啊。”

上校沉著臉,思考片刻:“再過半小時,如果還沒有訊息,立即彙報上級,必須要知道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周圍的人點點頭,再次把期盼的目光投向遠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天已經完全亮起來,太陽也從東邊漸漸升起。

參謀長看看時間:“時間到了,趕緊聯絡吧。”

上校點點頭,讓人拿來衛星電話。

這次行動,直接對接司令部。

他趕緊撥通電話,準備專線聯絡司令員。

司令部辦公室,氣氛凝重。

徐千山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

對面坐著兩個副司令,還有修羅隊長經健。

雖然是在辦公室,但焦急緊張的程度卻絲毫不少。

經健擔心他們出事,已經多次請求帶隊前往,但都被司令員否決了。

原本就已經派了很多人去,再派人前往,性質和意義就變了。

弄不好會引起巨大誤會,甚至可能引起國際重大糾紛。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還會被造謠我方戰鬥力不行,連人質都救不出來,還接二連三派兵。

到那時候,我軍就成了所有人笑柄,西南也等於是在給全軍抹黑,給國家抹黑!

這時,桌上電話猛地響起。

所有人立馬站起,眼睛緊緊盯著電話。

徐千山深吸一口氣,果斷拿起電話。

那頭立馬傳來彙報:“報告首長,我是……”

聽到名字,徐千山微微有些激動:“那邊怎麼樣了,他們回來了嗎?”

上校搖頭:“首長,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要不要派人進去檢視一下?”

其他人全部湊上來,緊緊看著徐千山。

徐千山也暗暗的握緊拳頭。

現在已經比預定時間晚了不少,難不成真的出事了?

雖然他很想顧全大局,但每一個戰士的生命,都要比戰區的顏面重要太多。

徐千山沒有絲毫猶豫,立馬下令:“你立刻組織兩個排兵力,給我下掉所有身份標誌,立刻帶人過去,有什麼情況趕緊和我彙報!”

“是,首長!”

上校那邊剛點頭要走,突然就停住了:“報告首長,他們回來了!”

徐千山瞪大眼睛:“回來了?”

聽到這三個字,旁邊三個人全部鬆了一口氣,臉色露出笑容:“終於回來了!”

“他們正朝這邊過來,我馬上去迎接他們,等會再向您彙報!”

“好好好,趕緊去,趕緊去,看看什麼情況!”

電話結束通話,徐千山長長的鬆了口氣,目光炯炯的盯著三人,微笑說:“他們回來了,任務應該也完成了。”

三人點點頭,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只要他們能平安歸來,比什麼都重要。

另一邊,上校放下電話,帶人狂奔到邊界處。

老遠就看到對面一大群人,正朝著這邊飛奔過來。

上校遠遠看到他們還抬著不少擔架,立馬衝著身邊人大喊:“快快快,救護車準備,醫護人員,衛生兵快過來啊!”

早就在此等候的救護車門開啟。

車上跳下大批戴著紅十字臂章的醫務人員,抬著擔架就朝那邊飛奔。

片刻後,林輝他們衝過界線,衝著上校大喊:“他們需要緊急救治,快救人!”

上校急忙指揮:“快,先救人,先救人!”

醫護人員上去把人接過來,輕手輕腳地放在專業擔架上,火速朝著救護車飛奔過去。

林輝看著王辰和許達被同時送上救護車,趕忙就跟著衝過去。

他猛地抓住一個醫護兵上尉,大吼:“這兩個人必須救活了,絕對不能讓他們死了!”

上尉愣了一下,重重點頭:“首長放心,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會盡全力救治!”

林輝點點頭,才幫著關上救護車門,旁邊就傳來吵鬧聲。

“不行,不許帶他們走!”

“我們還要把他們帶回家,不能這麼對待他們!”

林輝猛地轉過頭,發現王勇一幫人擋住幾個救護人員,不讓他們過去。

而那兩個犧牲的兵,被他們死死扛在肩膀上,不許任何人靠近。

林輝的心狠狠顫抖了一下,立刻走上前去。

看到他過來,王勇紅著眼睛:“輝哥,他們要把人帶走!”

其他人也情緒激動:“副團長,丁文和肖壯壯是咱們兄弟,不能讓他們隨便帶走!”

現場不少人都紅著眼睛,流著眼淚。

幾個衛生兵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看向林輝,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林輝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讓他們帶走吧。”

一些兵哭著大喊:“副團長,不行,不能讓他們帶走咱們兄弟,我們還要……不”

林輝大吼:“讓他們走!”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林輝咬著牙,沉痛的說:“他們已經犧牲了,讓他們體面地走,行嗎?”

“這些同志會好好對待他們的遺體,不會讓他們滿身塵埃,狼狽的離開,他們會讓咱們的兄弟乾乾淨淨的走,體面的走!”

大家再次看向那兩具渾身是血遺體。

其中一個被炸得血肉模糊。

另一個手和胳膊都斷開了。

所有人心中揪痛,感覺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林輝招招手,對著幾個衛生兵說:“還愣著幹什麼,執行命令!”

王勇他們不捨地把兩人屍體放在擔架上,目送著幾個衛生兵推著他們進了一輛車。

車門關上的一瞬間,才是真正的天人兩隔。

許多人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林輝默默的轉過頭去,不忍看到這一幕。

很快,一輛輛救護車就緊急開走了,刺耳的呼嘯聲,漸行漸遠。

看著遠處閃爍的燈光徹底消失不見,林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其他人也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癱坐在地,每個人都重重地喘著粗氣。

踏上祖國土地的這一刻,他們終於可以放下所有戒備。

此刻,他們只感覺無盡的疲憊感襲來,渾身發軟,累得說不出話。

這次任務,是他們當兵以來,最危險,也是最驚心動魄的一次。

雖然任務順利完成,但他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永遠失去了兩位最親愛的戰友。

大家又累又沮喪,沒有一個人能夠高興得起來。

甚至有的兵靠在一起,默默流下眼淚。

幾個特種兵跪在地上,看著遠處早已消失不見的救護車,眼淚也是止不住地滑落。

他們犧牲的人更多,受傷的人也更多,現在連隊長都生死未卜。

每個人的神經,都幾近崩潰。

林輝一眼掃過去,心也慢慢揪了起來。

戰鬥的時候,容不得他們去多想,大家只想著執行完任務,把所有人質和傷兵帶回去。

可當任務結束的這一刻,那種難受的感覺,就像無窮無盡的潮水一般,湧入所有人心頭。

身為副團長,身為戰鬥的指揮員。

他比任何人都要難過,都要自責。

如果他能早點趕到戰場,如果他能多幾分警惕,或許不會這樣。

上校在旁邊大喊:“快,快把水和食物給他們!”

周圍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牛奶,麵包和水送過去。

“兄弟,吃點東西吧。”

“累壞了,喝點水吧。”

“喝點牛奶,補充點體力。”

所有人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看了眼,隨即又默默低下了頭。

誰也沒有伸手,誰也沒有去拿吃的。

甚至都沒有一個人開口回應。

每個人都難受到了極點,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他們恨不能犧牲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兩位和他們一起摸爬滾打,朝夕相處的戰友,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他們再也吃不下東西,喝不了水了,甚至無法體會到人間的溫度……

上校心裡一陣難過,眼眶也開始泛紅。

都是當兵的,普通人無法瞭解的情感,他卻能切身體會。

如果今天是他帶隊出去,結果卻帶著戰友的屍體回來,他恐怕會更加崩潰難受。

上校默默的走到林輝身邊,什麼都沒說,右手拍拍他的肩膀,緊緊握住。

林輝鼻頭一酸,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謝謝。”

林輝慢慢轉過頭,只見那七個人質不知何時走到身後。

兩個女孩兒滿臉淚水,眼中充滿感激。

其他五個人同樣無比感激。

最年長的男人真誠地對林輝說:“真的謝謝你,謝謝最開始救我的兵,如果沒有你們,我們早就死在外面了。”

旁邊的男人擦擦眼淚:“何止是死在外面,國內的親人甚至連我們的遺體,可能都看不到。”

兩個男人朝著林輝深深鞠躬。

其他幾個被解救的人質也同樣九十度彎腰,深深地鞠躬。

他們鄭重的說:“謝謝,謝謝你們,謝謝炎國人民解放軍!”

林輝眼淚再也止不住,順著臉頰滾燙流淌。

他趕緊轉過頭,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看著遠處天空,他心中默唸:“聽到了嗎,老百姓在感謝你們,咱們的付出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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