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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念奴眼神迷離一副困的睜不開眼睛的模樣伏在桌面,她後背衣服失了一大片,方進石從破衫處看她腰肢纖細光滑,貼身衣物的細繩繩頭都跑到衣服外面了,讓男人看著十分的會想入非非,崔念奴也很快察覺到了方進石的目光,很快地坐直了腰側坐,把後背轉到他看不到的一面以後道:“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此時她讓人感覺真是一個涉世未深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和在會賓樓時那種市儈世故的半耳嬌娘完全不是一個人,也許此時的她才是真實的面孔,又或者她時時都在偽裝。

方進石笑笑起身走到屋角的木櫃前道:“這裡面有我女人的衣物,要不然先給你找一件替換?”崔念奴道:“你早該如此了。”

方進石開啟櫃門,找了幾件黃金綿以前留下的衣物出來,在她面前展示問道:“你要哪一件?”崔念奴道:“那件藍色的吧。”方進石把餘下的衣服放回櫃中,拿了她挑中的藍色的衣服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也不說話,崔念奴看他居然站著離自已很近半天不說話也不退遠一點,抬頭望去,方進石神色猥瑣地盯著自已,崔念奴不悅的離他稍遠一點:“你想幹嘛?莫不是還想看著我換衣服?”

方進石微笑著道:“難道不行嗎?”崔念奴聽著這讓人討厭的話語,秀眉一簇便想發作,方進石趕緊補充道:“我在仔細看你臉上的傷,等一下好講給藥鋪的郎中聽,這樣別人才知道開些什麼樣的藥給我啊。”

崔念奴方知誤會他了,她取過桌面上的一張紙,在墨硯中倒了一點水用毛筆蘸了,沉思片刻在紙上寫字,方進石低頭看去,崔念奴用了端正的柳體楷書寫下了“川芎”二字,她既然和李師師齊名,字當然也是很見功底的,方進石看她又寫了數個字,才知道崔念奴竟然是給自已開了一張藥方。

她一共寫了十幾味的中藥,寫完以後看了看交給方進石:“先這樣了,今晚太晚了,明天你幫我抓這些藥回來,你走吧,我好睏,就在這裡睡一覺了。”然後打了個重重的哈欠。

方進石接過藥方看了一看收入懷中道:“你在這裡睡覺會不會不安全,董仲孫隨時會回來的。”崔念奴道:“他不是說回去找幫手最快也要三天麼,就算躲得了他,也未必躲得過別人,不去管了,老天爺來了我也要先睡一會兒。”

崔念奴站起身來,扶著桌子忍著足痛走到床前,拉過被子合衣躺下,再也不去管方進石。

方進石呆立片刻,去吹熄了燭臺關上房門走出屋子,天空又下起了細雨,他找了官印放在馬車上,趕了馬車出了這大宅準備回去剛搬去的那個棗樹院子,行了未走多遠,拐過街角就見附近的一家藥鋪保安堂雖然門已關了,但裡面依舊有燈火。

方進石勒住馬車從上面跳下來,走到保安堂藥鋪門前舉手敲門:“有人麼?”

裡面人答:“誰?”方進石道:“家有病人來買藥的。”

裡面的藥鋪夥計給他開門,方進石擠門進來拿出崔念奴給開的藥方道:“家裡有病人,深夜來打擾,抱歉抱歉。”

保安堂的郎中接過藥方湊到燈下看著道:“無礙無礙。”他看過藥方說了聲,“全有。”然後交給夥計前去抓藥,方進石看這屋中爐火通紅,幾個藥罐煎藥正當時,就向這郎中道:“能否在此煎好提走,我出銀錢。”

郎中答應並交待夥計代為煎藥,方進石等待之時向這郎中問:“請教郎中,不知這藥方如何?”郎中道:“四平八穩,也算是活血化瘀的一劑良方,若是家中病者瘀血不退,貼上幾副膏藥更佳。”

方進石覺得有理,又讓郎中多加了幾副膏藥,藥鋪中的火勢兇猛,加上方進石也不願多待,沒等的太久方進石就提了保安堂藥鋪貼心為他準備的藥罐出門。

看了看手中的藥罐,方進石決定轉回頭來給崔念奴送去,畢竟這才剛剛出門不遠,偏巧又看到路邊藥鋪未關門,又偏巧可以代為煎藥。

他回到大宅來到西院,提上藥罐推門進去,摸索著點了燈火,崔念奴酣睡在床未被驚醒,方進石走到近前,想伸手拍醒她卻又停住了手,火光下看美人酣睡也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崔念奴口唇微張微有酣聲,讓他有一種湊上去親一下的衝動,雙肩衣服脫落半肩,白藕一樣的手臂放在被子外,右腿微曲捲著被子,漂亮的足腳踝戴著一串雪山川穀草製成的菩提佛珠,把佛珠戴在腳踝上也不知是何教派或者何地的風俗。

方進石呆立一會兒,想著還是要把她叫醒吃藥,看到床頭小櫃放著一把竹尺,就取過來用尺頭去撓她的足底心,崔念奴在夢中感覺到癢得難受,就彈腿避開,方進石嘻笑著又去撓,如此三次,崔念奴一下子驚醒,猛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面前,本能的抱著被子躲到床角驚恐問:“誰?”

方進石答了聲“是我。”崔念奴看清楚是他,稍稍放心,而後問道:“你還沒有走?站在這裡幹什麼?”

方進石嘿嘿笑了故意捏著嗓子道:“深更半夜深宅大院,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說還能幹什麼。”

崔念奴咬著牙抱緊了被子,顫聲道:“你敢……”方進石笑道:“色字當頭,再懦弱的男人也會勇氣倍增,啥也顧不得了。”

崔念奴看著他邪惡的面容,早已經花容失色,拼命想往床裡面躲閃,方進石忽然哈哈一笑道:“我逗你玩呢,我按你的藥方買了藥回來,已經煎好了喊醒你起來吃藥了。”

崔念奴驚魂未定,一時不能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方進石微笑著道:“我拿著你開的藥方,滿城地去找沒關門的藥鋪,走的腳都起泡了,好容易敲開一家店門,買回來立刻生火給你煎藥,把頭髮都給燒燎了一片呢,不信你看看。”他把頭伸過去給崔念奴看,黑燈瞎火的自然是看不見的,崔念奴稍稍放鬆,低頭道:“謝謝你了。”

方進石走到桌前,把藥湯從罐中倒了一碗,然後道:“我怕太燙了你喝不了,就坐在這兒等它涼些,讓你多睡一會兒,後又想著不能太涼了,就叫醒你了。”

崔念奴望了他一眼,說道:“你真是有心了。”

方進石道:“你是坐過來喝呢,還是我端過去給你。”崔念奴把身上的被子拿開,坐到床沿道:“我過去。”她站起來剛想邁步,卻馬上哎了一聲,痛的扶住了腿,方進石走到近前伸出手臂道:“我抱你過去。”

崔念奴趕緊一躲,伸手欲要把他推開,方進石不由分說雙手在她腋下向上一託,抱著她的小腿半扛半抱地送上肩膀,走到桌前把她放在凳上坐好,然後把藥碗推到她面前道:“喝吧。”

崔念奴呆坐在那兒好久不動,半天抬頭看看方進石,也並不言語,方進石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想要得到你,強要就是,沒必要在這藥上浪費心思。”

崔念奴這才接話道:“不是這個意思,你一向都是這麼自以為是,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想法是麼?”

方進石道:“這不是自以為是,是我不想囉裡囉嗦,你想我抱我也抱了,不想讓抱我依舊還是抱了,結果還是我抱了你過來,何必在那裡糾纏不清呢。”

崔念奴道:“你真的是很強勢。”

方進石道:“也可以說是很自信。”

崔念奴道:“對,是很自信。”她不再多說什麼,低頭吹了吹藥碗的熱氣,慢慢地喝了兩口,抬頭道:“藥也送到了,你還不回去睡覺?”

方進石拿了藥鋪郎中給開的膏藥出來道:“郎中說貼上這膏藥好得更快一些,不過我猜想貼上這膏藥一定很醜,你多半是不想貼的。”

崔念奴道:“難道我現在就好看了麼?”她接過膏藥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道:“是柳枝熬的,裡面有荷草。”

方進石看她居然懂的藥草,不由奇道:“你這都懂?”

崔念奴白了他一眼:“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神醫是誰?”

方進石想了想,平時也沒注意,就搖了搖頭,崔念奴道:“是聖手醫仙張仙,他是我的師公。”

方進石道:“原來你還是出身於名醫世家,怪不得你會給自已開方子。”崔念奴笑笑放下膏藥,低頭吃那藥湯,方進石坐在那兒想著他說的張仙,感覺以前聽說過,想著想著忽然想起一事,就道:“在陝西之時,我大哥腿受了傷了,當時請得一個獸醫前來診治,當時這獸醫醫術了得,給我大哥治了傷開了藥,我大哥很快就好了,如今一點事都沒有,聽說這位郎中曾經也是張仙的徒弟,也是姓崔,和你同姓,名字好像叫崔護,崔姑娘可認得?”

崔念奴聽他說話,初始時並不在意,等聽到後來放下手中的碗抬頭道:“你見過我……我爹爹?他給你大哥治過傷?”她的聲音有點激動,方進石也感到意外,言道:“那個崔護是你爹爹?”

崔念奴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聽你所言肯定是他了,他四處遊走行蹤不定,我們五六年都不曾見過他了。”

方進石回想想當時給施全治腿的那位獸醫崔護,印象中那個崔護長的黑瘦又醜面貌猥瑣不堪,誰會能想到,他居然有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兒,還是聲名遠播的半耳嬌娘崔念奴。

方進石有點不信的道:“董仲孫不是說,你是大遼耶律大石的女兒麼?”

崔念奴道:“那個瘋子的話你也信得?”跟著崔念奴又說了一句,方進石開始時沒聽懂,後來才意識到,崔念奴後來的這句話是用吳儂軟語的越州鄉下話,把她上面說的那句話複述了一遍。

方進石雖然在江南日久,聽這鄉下的越州方言有些吃力,不過他卻可以十分肯定的是,崔念奴說的確確實實是江南越州土話。

崔念奴看著他的表情,然後道:“方公子你是江南人氏,一定聽得出我這越州鄉話,你覺得從北方草原上長大的耶律大小姐,會說這種南方鄉下話麼?”方進石嘆了口氣道:“確實不可能會。”

崔念奴道:“那便是了,那瘋子真是讓人莫名其妙,我也不知哪裡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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