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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女孩甜軟的嗓音帶著京調的普通話隨著細雨傳入謝鄞的耳中。

謝鄞垂眸,深邃的視線落在夏黎的身上。

女孩只穿著一條單薄的白色連衣裙,偶爾吹過的微風將她臉側的秀髮微微吹起,吹起的裙襬被雨淋溼了幾分。

見狀,謝鄞手中的傘微微朝女孩的方向傾斜了幾分。

她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臉側的碎髮。

他正要開口,卻被夏黎給打斷。

“不好意思先生,”夏黎略顯得有些尷尬地收回放在謝鄞身上的視線,聲音小了幾分,“我可能認錯人了。”

隨時短短五年時間,但這五年時間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忘了當年在前庭執傘的那個男人的長相,又何況緣分本就淺薄,怎麼會如此巧合地再次遇見呢?

謝鄞剛到嘴邊的話被活生生的嚥了下去,他微抿了下唇:

“冇事。”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恢復成剛才的安靜,並肩走到前庭的屋簷下。

“先生,謝謝你送我到這。”

夏黎的右腳跨過前庭的木門檻,目光從面前從屋簷上連成珠子落下的雨滴緩緩轉過落在身旁執傘的男人身上。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可以看見男人清晰的下頜和高挺的鼻骨。

謝鄞低眸看向她,兩人的目光在黑色的傘下而交匯。

這一次,男人沒有說粵語:“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正好順路,可以送你回雅間。”

雅間,夏黎在南丫島入住的那間民宿,也是齊州手底剛開的民宿。

傳入耳的聲音清洌,細聽起來還帶著些許的沙啞,像是砂石在心間悄然碾磨而過。

在淅瀝的雨聲襯托下像是更多了幾分性感。

“不用了先生。”

想起自己來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夏黎微笑著拒絕道,“我還不打算回雅間。”

“我想,我們或許並不順路。”

說話間,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已經停在了面前。

邁巴赫的車燈暈開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不停落下的雨絲光影。

司機撐著傘下車,繞過車尾來到車門前,為男人開啟了車門。

謝鄞斂眸盯了夏黎一會,才堪堪收回目光。

他將手中的黑色雨傘遞到夏黎的面前:“把傘拿著吧,別淋溼了。”

夏黎看著男人遞到面前的傘,目光落在那雙握著傘柄極富有骨感的手背上。

男人的手修長乾淨,骨節分明,因為握傘的動作淺淺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夏黎臉上露出些許的猶豫:

“那先生你......”

謝鄞朝著前面撐傘的司機微微頷首示意:“不必擔心我。”

低沉的男聲,隨著雨砸落在青石臺階上的聲音一併灌入她的耳中。

夏黎也沒再推辭:“謝謝。”

她伸手從男人的手中接過傘,微帶著些涼意的指尖在不經意間觸碰到男人的溫熱的手背。

夏黎的臉不受控制地熱了熱。

司機見狀趕忙撐著傘走到男人的身邊,男人嘴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對著夏黎說道:

“再會。”

夏黎看著男人踏入雨簾中,在他快要上車時,她出聲叫住了男人。

“先生。”

謝鄞停下腳步,司機微抬起傘簷。

他轉過身看向拿著傘還站在簷下的夏黎。

兩人的視線隔著雨簾相對。

伴著絡繹不絕的雨聲,謝鄞聽見女孩又輕又甜的嗓音傳入他的耳中:

“能否告訴我你姓什麼?”

男人注視著她,聲音涼薄而低柔,如同雨後天晴般。

“姓謝,單字鄞。”

謝鄞?

夏黎看著面前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遠去,直到看不見蹤影才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點開了打車軟體。

以前在夏優明那裡聽見過謝鄞的名號,據說是港城有權有勢隻手遮天的人物。

聽聞謝鄞這個人沉默寡言又疏離神秘,從不近女色,從他掌手集團後至今都沒有任何的桃色緋聞。

可剛才的那位謝先生......

夏黎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情?

黑色邁巴赫內。

眼尖的司機看見謝鄞那被雨淋溼的半個肩膀,趕忙將車內的暖氣開啟。

雨水砸落在車窗玻璃上,又緩緩地滑落。

“先生,您是回檀宮還是回公司?”

“回檀宮。”

黑色邁巴赫剛開下山,謝鄞手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齊州的聲音從電話中響了起來:

“鄞哥,我剛睇見訊息講謝北瀟回國了。”

握著手機的男人神情淡淡,指尖輕輕摩挲過佛珠,嗓音淡漠:

“他也該回了。”

若再不回來與他奪權,恐怕今後裡就再也找不到機會了。

謝北瀟在國外這些年逍遙自在,這個時間段回國無非就是發現謝鄞手中的權利讓他感到危機。

謝鄞並不覺得在國外逍遙自在慣了的謝北瀟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威脅。

“你唔擔心?”

謝鄞的喉結溢位一聲似是不在意的輕嘲:“擔心什麼?”

他的視線掠過窗外,看著車子快速地開過這一片樹林,語氣平靜又冷淡。

“無足輕重之人,造不成多大影響。”

“萬事小心為好。”

謝鄞撥弄著手上的那串佛珠,語氣淡淡:

“我知。”

車窗外悽悽的涼風吹動著樹影,連綿不斷的雨滴砸落在玻璃上。

天空中雷電暗閃,雲層似乎越壓越低。

車內的男人自始至終都只是搭膝坐著,慵懶地靠著椅背,手中緩緩撥弄著佛珠。

-

夏黎一個下午的時間都在城市裡採風,手機相簿裡也儲存了不少的當地特色風景。

路過一家商城時,她忽然想起楚詩詩託她幫忙購買的東西。

夏黎走進商店,按照楚詩詩給自己發的清單買完後,她卻又在一家店門口停下了腳步。

她順勢低頭看了一眼手中被防水袋套上的黑色長柄雨傘,這把傘的做工看上去就知道不算便宜。

雖然夏黎並不清楚還會不會再遇見那位謝先生,但她還是覺得有必要給他買個禮物以表感謝。

夏黎進店挑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件合適的禮物。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送手錶會比較妥善一些。

買完禮物後,夏黎便打車回了雅間。

回雅間的時候,外面的雨小了些許。

夏黎推開雅間的玻璃門,掛在門把手上的風鈴隨著她推門的動作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碰巧在前臺研究調酒的齊州轉過頭,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夏黎。

齊州一眼就認出了是昨晚在咖啡廳碰到的那個女生,於是熱情地跟她打著招呼:

“姑娘,一個人嚟港城玩?”

夏黎合上手中的雨傘,轉身將身後的門關上。

她點了點頭,抽過放在門邊的防水袋套在雨傘上,走到吧檯前。

齊州自然的跟她搭話:“打算喺呢度住幾耐?”(打算在這住多久?)

“一週。”

她將手中的雨傘放上臺面,又將特意買的禮物盒子放在雨傘的一旁。

輕軟的聲音帶著一口不流利的粵語:

“唔該你......”

(麻煩你)

後續的話夏黎卡在了嘴邊,腦海裡瘋狂思考著那些話用粵語是該怎麼說。

齊州一眼就認出夏黎放在桌上的那把傘,他笑了笑用普通話說道:

“不用勉強說港語的,我們聽得懂普通話的。”

夏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雨傘和禮物盒:

“麻煩你幫我將這兩樣東西轉交給謝先生。”

她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謝鄞,所以就乾脆將它們放在前臺。

她的猜測要是沒錯的話,眼前這位民宿老闆應該是和謝先生是認識的。

“謝先生?”

齊渡故意裝作有些疑惑的樣子:“哪個謝先生?”

“就......”夏黎眨了眨眼,“就昨晚跟你一起來咖啡廳的那位先生。”

“哦,他啊。”

齊渡笑著點了點頭:“知道,等他下次來我幫你還給他。”

夏黎嘴角揚起一個禮貌的笑:“麻煩你了。”

齊州將她放在吧檯上的兩樣東西放入了吧檯下的櫃子中:

“不用客氣。”

......

夏黎回到房裡剛放下手裡的購物袋,蘇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黎黎,在港城一切還順利嗎?”

夏黎側著頭將手機夾在肩和臉側,蹲下身整理著購物袋中的東西。

她從中拿出給楚詩詩買的東西放到一旁,一邊回答著:“很順利。”

“一切順利就好。哦對了,黎黎,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電話裡的蘇菁問。

“下週吧,我訂了下週日的機票。”

蘇菁道:“黎黎,你跟齊渡領證的事媽媽跟爸爸已經知道了,齊渡的父母也知道了。”

夏黎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抬手將手機握在手中,站起身走到窗邊。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又大了起來。

閃電透過雲層直接劈向不遠處的海面,緊接著一聲悶雷在整片天空響起,豆大的雨點重重地砸落在窗戶上。

耳邊蘇菁的聲音還在緩緩傳入她的耳中:“齊家想要上門賠禮道歉。”

夏黎垂眸:“媽媽,那我跟他的婚約......”

電話那頭的蘇菁沉默了幾秒:“婚約的事等你回來以後我們再商量。”

“好。”

結束通話跟蘇菁的電話,夏黎在落地窗旁前的沙發上坐下。

她垂眸盯著自己快要熄滅的手機螢幕發著呆,腦海裡一片混亂。

她清楚的知道跟齊家的婚約是目前在夏家能夠擺脫困境的唯一辦法,也是她唯一可以幫到夏家的。

可是她知道剛才蘇菁的沉默代表著什麼。

夏黎扭頭看向窗外下個不停的雨,海上壓下來的雲黑沉沉的一片。

如果齊渡不願意履行齊老爺子生前留下的這一紙婚約,那夏家是不是就真的要走向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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