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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狗官,就知道仗勢欺人!”

或許是在牢裡關得太久了,與外界阻斷了訊息,劉漢竟然輕易地相信了他的鬼話,還對他的義舉表示出了高度的讚揚,“張兄弟敢於除暴安良,真是好漢子啊,愚兄我佩服得緊啊!”

張文遠憋著笑還了一禮,“不知劉大哥是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劉漢嘆了口氣,懊惱道,“咳,和你差不多,都是冤枉的。我不過是在江湖上走夜路的,一日路過這裡,錯過了宿頭,就在一個廟裡過夜,結果被縣大老爺當梁山賊寇拿了,我屢次喊冤不成,就一直關著了。”

張文遠感覺這個情節很熟悉,仔細一琢磨就想到了,丫的,水滸好漢劉唐不就是這樣被雷橫抓住的嗎?還有武松殺了人在一個破廟裡休息不也是這樣被孫二孃的夥計抓住了嗎?要不是運氣好,被孫二孃認出來了,他就和那個頭陀一樣被做成人肉包子了。

咳……這些人怎麼不長記性呢?

“睡個覺都能進局子,那你還真是挺冤的!”張文遠嘆了口氣,揶揄道,“是不是雷橫抓的你啊?”

劉漢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你怎麼知道的?”

張文遠嘿嘿一笑,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反而不無擔憂地道,“梁山賊寇乃是濟州的心腹之患,他們抓不到賊寇就會拿你去頂缸,那時候你不是賊寇也是賊寇了!咳……你恐怕凶多吉少啊!”

“可不是嘛!”劉漢嘆了口氣,又道,“欸……我這輩子已經活夠了,死不死倒無所謂,只是我還有一堆銀子藏在一個隱秘之處,本想著做完這一票就金盆洗手,回鄉買房置地,好生過日子,不料卻陷在這裡了。當初要是知道有這一劫,我就應該先花了。”

聽說他還有錢沒花完,張文遠突然想起了本山大叔的小品,笑著打趣道,“你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麼嗎?”

劉漢狐疑地看著他,反問道,“是什麼?”

張文遠學著本山大叔的語氣回道,“人死了,錢沒花完!”

劉漢突然大笑起來,隨即又不無惋惜地道,“兄弟說得極是啊,每每想起我那些銀子不知要便宜誰,我心裡就堵得慌啊!”

張文遠跟著惋惜了幾句,又問道,“那你知道人生更大的悲哀是什麼嗎?”

劉漢端著大腦袋想了一陣,感覺自己的腦容量已經不夠用了,只得又反問道,“那是什麼呢?”

張文遠道,“人活著,錢沒了!”

劉漢繼續哈哈大笑,“賢弟真是善謔之人也!”

張文遠感慨道,“我說的就是我自己啊!”

劉漢笑得更大聲了,周圍人紛紛看了過來,連昏睡中的閻婆惜也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但他卻根本沒在意,好像自己沒在牢房而是在酒肆茶樓與人談天說地一樣。

看到他這副模樣,張文遠心說這才像個江湖豪傑的樣子嘛,剛才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活像個小偷小摸的地耗子,哪裡稱得上好漢了?

笑了一陣,劉漢就放低了聲音說道,“張三兄弟,你人活著沒銀子使了,我有銀子卻不沒處花,咱們打個商量行不?”

張文遠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聽說他要自己打商量,眼睛陡然一亮,問道,“打什麼商量?”

劉漢左思右想想了一陣,隨後壓低聲音道,“我本不是鄆城人氏,來此間只是為了投奔一個人,但他恐怕不知道我已身陷牢獄,他若知曉了必然會來救我,老哥可否勞煩你幫愚兄帶個信與他,我分你一半的金銀如何?”

張文遠沒有去問一半金銀是多少,反而問道,“你要投奔的人是誰啊?”

劉漢低聲道,“不是別人,正是原來東溪村的保正晁天王,他手下有個頭領名喚劉唐,乃是我族弟!”

“啊,晁蓋?劉唐?”張文遠吃了一驚,心說剛想到劉唐,他的族兄就出現了,而且還是以同樣的方式被人逮住,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不過既然你是劉唐的族兄,那知縣老爺也沒冤枉你啊!

想到這裡,他就搖頭拒絕道,“他們劫了蔡太師的生辰綱,犯下了滔天大罪,已經反上梁山了。據我所知晁天王現在是梁山泊的寨主,劉唐也坐了一把交椅,我乃清白人家,可不敢上梁山給你送信!”

“欸……賢弟啊,你想岔了!”劉漢忙打斷了他的話,“愚兄怎忍心讓你去梁山泊通風報信呢?”

“梁山邊上也不行!”張文遠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怕死得很,對不起了!”

劉漢哈哈一笑,隨即又把聲音壓得極低,“賢弟無憂,我定不讓你去送死,也不會壞了你的清白。你只需要把信送到城裡就行了?”

“送到城裡?”張文遠吃了一驚,心說難不成梁山泊在縣城還有聯絡點?

我去,晁蓋和吳用他們好大的手筆啊!

劉漢見他不信,又壓低了聲音,把嘴湊到他耳邊說道,“你去城裡找一家叫陳三郎的棺材鋪子,告知他我已陷在牢裡,他們自然就知道了。”

我去,還真有聯絡點啊!

張文遠只知道梁山泊邊上朱貴開的黑店是他們的聯絡點,沒想到縣城裡也有。諜報工作做得這麼到位,難怪他們能料敵先機呢!

“就這麼簡單?”張文遠遲疑地道,“這銀子也太好掙了吧?”

劉漢嘿嘿笑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了。”

張文遠想了想,又問道,“可是晁天王怎麼救你呢,難道要來攻打縣城嗎?”

劉漢諱莫如深地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衙門裡自然有人關照我,到時判我一個刺配流徙的罪名,晁天王只要派個人在路上結果了官差我不就得救了嗎?”

“厲害!”張文遠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想了想才問道,“你那一半金銀有多少?”

劉漢狡黠地笑了,低聲道,“總共得有五百來貫,分你一半也得有兩三百貫,你得了這筆錢買田置地什麼做不得?”

張文遠搖了搖頭,“欸……太少了啊,我還以為有幾千上萬貫呢!”

為了這個官司,他現在已經欠了兩千貫錢了,出去了還不知道怎麼還賬呢,這兩百貫錢能頂什麼用啊?

劉漢尷尬地笑了笑,“兄弟說笑了,上萬貫錢別說我沒有,就是梁山水寨和你們鄆城縣衙都不一定拿得出來啊!”

“啊……”張文遠頓時懵了,堂堂梁山水寨和大宋縣衙連一萬貫錢都拿不出來,這個時代的錢有這麼值錢嗎?

難怪先前給何班和衙役們役許諾一百貫錢,他們瞬間就沒了立場,原來這是一筆鉅款啊!

一來就欠下上千貫的鉅額債務,這特麼的還怎麼開局啊?

張文遠欲哭無淚,“欸……我特麼就是個棒槌兒啊!”

“賢弟……賢弟?”劉漢見他沒說話,又叫了兩聲,見他回了魂,才小聲問道,“你覺得如何,可否幫愚兄這個忙?”

張文遠想了想,覺得這事也沒什麼風險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你的銀子放在哪裡的啊,怎麼給我啊?”

劉漢嘿嘿笑道,“銀子藏在哪裡的自然不能告訴你,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把信帶到了,自然有人把金銀放在陳三郎的棺材鋪裡,你自去取用就是了!”

張文遠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事可以答應,至於他會不會變卦,據他所知古人都是很講誠信的,梁山好漢也都是揮金如土的,他既然是劉唐的族兄,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了人,應該不會賴他的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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