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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心瞳氣得快要爆炸了,脫下高跟鞋就朝他砸了過去。

但他反應很快,側身就躲過去了,回頭時,眼中的憤怒溢於言表。可在看是她時,神色又怔鬆了。

氣炸的許心瞳直接脫下另一隻高跟鞋,再次狠狠砸到他身上:“陸卓,你太過分了!”

她當時真是被氣壞了,不但打了陸卓,擼起袖子過去跟夏瑤纏鬥在一起。

結果,陸卓當時還拉著她不讓她打夏瑤,害得她被踹了兩腳。

披頭散髮的她也沒討到什麼好,等人群散去,那股氣勁兒過去,才覺得委屈得不行。

“你今天真的太過分了。”陸卓本來還有點愧疚,看她這樣,那一點兒愧疚都沒了,只覺得她不可理喻,“我先送夏瑤去醫院,你回頭去跟人家道歉。”

他走了,徒留她一個人在原地,鞋子飛了,妝容花了,像個披頭散髮的小瘋子。

寒風呼嘯著吹在她身上,下刀子似的,也像今天的天氣一樣冷。

她當時真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

也許是命運吧,讓她在那個孤獨、彷徨、萬念俱灰的時候遇到了傅聞舟。

她當時一個人蹲在樓梯間哭,狼狽得猶如被拋棄的流浪小貓。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看了這樣的她多久。他沒有笑話她,而是紳士地遞了張紙巾給她:“擦擦吧。”

男人眉眼柔和,第一眼並不像這個圈子裡那些年輕子弟一樣咄咄逼人。

可再溫和也掩蓋不了他將是他們公司集團頂層大BOSS的事實。

許心瞳不敢接,也不敢不接。

她垂著頭,接過那紙巾時手都是抖的。

她想,她在領導心裡的形象算是毀得徹底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剛剛撒潑打人的樣子。

這是她和傅聞舟的第二次正式認識,竟然是這樣的窘迫。

還不如第一次那場尷尬無言的相親局呢。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陸卓,我們已經分手了。”許心瞳忍著酸楚說。

這曾經是他無數次分分合合時甩給她的話。

如今,她終於也回敬給了他。

陸卓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略皺了下眉,目光審度般掠過她。

許心瞳也不想再解釋什麼,她手機響了。

看到螢幕上跳動的名字,她忙不迭接通,快步走開。

“您在哪兒呢?”許心瞳轉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你往東走,看到貨梯間了嗎?往那個方向走,然後去臺階上,我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傅聞舟的語氣裡透著一點兒不易察覺的無奈。

“哦哦哦,好的,你稍微等我一下。”

許心瞳找了一大圈才發現,其實他就在自己身後不遠。

她只需要轉身,就能發現他。

而她,像個瞎子一樣兜了一大圈。

她連忙小跑著過去:“對不起,我剛剛有點事情,耽誤了。”

但心裡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您什麼時候來的啊?”這個角度,應該可以看到她和陸卓的爭執吧?

許心瞳一顆心跳得很快,像被抓到了不正當的姦情似的。

“剛到。”傅聞舟道,神色未見波瀾。

他很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包包,邁步,“走吧。”

許心瞳怔了一下,連忙跟上。

路上他又接到一個電話,站路邊接通了。

司機將他那輛邁巴赫開到近前,見他在忙,沒敢吱聲,只下來恭敬地替許心瞳開後座車門。

許心瞳杵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回頭遲疑地看向他。

“不去,跌份兒。”傅聞舟道。

那邊人說一大通,他才不鹹不淡地應一句,黑色的漆皮鞋緩緩踩過臺階地面,抬手徑直拉大後座門,示意她上去。

傅聞舟是很典型的北方人長相,高大頎長,俊眉深目,側面望去鼻樑很高,英挺的劍眉下嵌著一雙勾人的鳳眼,眼神卻有些冷淡。

雖然他待她一直和顏悅色,似乎怎麼樣都不會生氣,許心瞳莫名有點怕他,連忙鑽了進去。

-

汽車在公路上行駛,沿途的景色退得極快。

偶爾有車燈滑過車廂,瞬息驅散車內的昏暗,流光一般。

傅聞舟約莫是在想事情,單手支在靠手上。

側面望去,他輪廓硬朗,氣質嶙峋,穿西褲的長腿很自然地交疊著,很是光風霽月。

不過,許心瞳也見過他鬍子拉碴的樣子。

其實他這個人很隨意,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有時候甚至會有些散漫不羈,他也曾半夜跟她一道坐在路邊的蒼蠅小館子裡吃一碗幾塊錢的面;幾十萬的西裝隨手脫下來,扔地上讓她墊著坐。

他遇到辦事不力的下屬也會罵人,心情不好了也會大刺刺地坐在樓梯間抽菸。

可並不會讓人覺得粗俗。

有些人,天生就帶一種目空一切的雍容氣度。

他只要站在那邊,就是主心骨。

他們結婚半個月了,不過領證當天他就出國出差了。之後回來幾次,他幫她搬了家,置辦了一點東西,然後又去拍了婚紗照。

結婚這件事兒,他們的觀點挺一致的,一切從簡,甚至連酒席都沒辦。畢竟不是什麼感情深厚、多年長跑的情侶共同步入婚姻殿堂,要是還大操大辦,實在太尷尬了。

想象一下,到時候敬酒時親朋好友還要逮著他們一通詢問,問東問西,許心瞳光想想就要窒息了。

除了寥寥幾面的粗淺印象,其實他們對彼此都不是很熟悉。

這樣挺好的。

“怎麼這樣看著我?”他發現了她的目光,朝她望來。

“沒什麼。”許心瞳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沒再說什麼,似乎也不是個多話的人。

總感覺他斂去笑容的時候,這張稜角分明的面孔顯得氣勢十足,一雙深邃的眸子,好似湧動著難以捉摸的暗流。

許心瞳以前聽她一個學姐說過,在北京待久了的男人都有一種很特別的氣勢。

許心瞳那時候根本就不懂,後來才明白,那大抵就是像傅聞舟那樣的男人。

你跟他站在一起的時候,不自覺就會矮一頭。

可許心瞳當時的第一感覺是他長得很好看。

雖然有些冷冰冰的,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雅痞情調,你的目光會不自覺落在他身上。

這讓許心瞳不由想起第一次在公司裡見到他時的情景。

那是一個像往常一樣的工作日。

快8點的時候,許心瞳被上司趙文遠一個電話叫到了辦公室。

電話裡他很急,要她把上個季度的財報和專案策劃都找出來,包括一些招商報告和總結報告。

她緊趕慢趕找出了一堆,稍微整理了一下就過去了。

敲開辦公門時,趙文遠卻不在。

她小心翼翼地探進半個身子,正四下裡張望,就對上了一雙平靜深幽的眸子。

這才發現,會客沙發裡坐著一個陌生男人,他穿襯衣,西裝外套隨意地扔在一旁的靠手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將一份檔案壓在大腿上翻閱著。

約莫是室內的暖氣燻得熱,領口開了兩顆釦子,坐姿緣故,襯衣略有些緊繃,微微勾勒出健碩的胸肌。

明明是很慵懶隨性的坐姿,卻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許心瞳不由屏息,有點兒不知所措。

好在聽到開門聲的他只抬眸掃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收回去:“趙文遠呢?怎麼讓你一個小丫頭過來?”

許心瞳雖然不認識他,也感覺不是一般人,小心關上門,過去問了一聲“領導好”。

斟酌著說:“趙總去下面工廠視察了,還在路上。”

男人聞言低笑了一聲,抬起腕錶輕描淡寫地說:“一個小時了,確定是去工廠視察,而不是尿遁?我是鬼嗎,這麼嚇人?”

他的聲音慵懶磁性,京腔自帶一種慢條斯理的嘲諷味道,讓人不自覺地面皮發緊,比直接罵人還要讓人無地自容。

雖說的不是她,許心瞳的臉還是窘迫地發紅,乾巴巴地說:“……我給您倒杯咖啡吧?”

他點頭,淡聲道“謝謝”。

許心瞳專門學過打咖啡,因為她之前一份實習工作的上司很喜歡喝手磨咖啡。

打好後,她端到他面前捧著放到了茶几上。

彼時他還在看檔案,視線沒有離開頁面,空出的右手過來端。

她擺的位置不是很正,他的手指不慎刮到她的手。

面板相觸——

有些粗糲的觸感,他的指腹溫熱,帶著一個成熟男人不經意之間就流露的強烈侵略感。

許心瞳逃也似的縮回手,說了句“對不起”,忙將杯子往左移了移。

傅聞舟說“沒關係”。

一隻手穿過了杯柄,端起來,抿了口。

男人的骨架很大,連手都是寬大修長的,骨節硬朗,手指漂亮。

他繼續看檔案,喝了一口後,平靜地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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