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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鍾逾白約定的日子在週六。

當天夜裡,紀珍棠對鏡卸妝時,想起這件事,想起紀心荷的顧慮,“不太願意招惹這樣的人”,招惹這個詞讓她心頭一悸,倏地就在自己的臉上看到一點心急,對愛的渴求的心急,對功利的心急。

可這都不是能急來的事情。

鍾逾白,一個深邃而縝密的男人。

她知道,風雅言辭,和煦姿態,只是他為人處世的禮儀與修養。

她看不到的,是在此背後,那隻翻雲覆雨的手。

而她在這隻手掌裡是什麼呢?螞蟻都算不上,灰塵吧,肉眼壓根看不到的那種。都不用捏死,撣撣就沒了。

一粒小塵埃對大人物的籌謀,用招惹這個詞,分外貼切。

週六下午,紀珍棠抽空回了一趟紀桓的家裡,因為紀心荷的客戶送了一點上好的菸酒,姑姑不碰,通常都是叫紀珍棠帶回去。

臨出發前,紀心荷突然欲言又止地盯著她看了會兒,紀珍棠意識到她有想法。

“怎麼了嗎?”

紀心荷語重心長和她說:“小棠,不要怪姑姑說話冷漠,你爸爸能給你的已經很多了。你學這個專業,這麼貴的學費,普通家庭是負擔不起的。你設身處地為他想想,還有許薔阿姨。知足很重要,人不能既要還要。

“別為了這些事情不痛快,更不要鑽牛角尖,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得不到的就別去想了,往前看。”

細想姑姑的交代,去的路上,她的心口一直堵著不暢。

媽媽在還不懂愛與責任的年紀,莫名其妙懷了孕,莫名其妙生了孩子,她潦草的出生就註定她要承受更多的冷眼。

剛到這個家的時候,她唐突的出現讓爸爸的妻子也嚇了一跳。

隔著牆聽見許薔跟紀桓的爭吵——

“你這是什麼行為?!詐騙!我媽要是知道你有個孩子,怎麼也不可能讓我嫁給你!想不到啊紀桓,你還有那麼風流的時候呢,還跟外國人搞在一起是吧?趕緊把她給我送走!!”

那時她站在門板後面,處境尷尬地呆了好久。

所幸後來,紀珍棠沒有被送走,許薔也從沒有苛刻待她。

姑姑說得對,這個家給她的已經夠多了。

紀珍棠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門。

本來用方寸之地的衣帽間給她搭的一個小房間,摺疊床被收起來擺在角落,櫃子裡堆滿女人和小男孩的四季衣裳。

在她對著沒有縫隙的衣櫃發愣的時候,外面傳來許薔開門進屋的聲音。

倉倉促促接回放學的小孩,許薔過來招呼許久沒見的紀珍棠,說客氣話。

“小棠回來住啦,前段時間降溫,家裡一堆換季衣服沒來得及仔細整理,在你房間放了幾天,有點難看是吧——阿姨這就拿走。”

許薔看一眼顯得凌亂的櫃子,過來就要把衣服捧走。

紀珍棠趕緊攔住說:“不要緊,我不是回來住的。你就放這裡好了。”

說話間,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伸過腦袋,腋下夾著一把玩具槍,在紀珍棠訕笑著正要接話的時候,紀丞舉起他的玩具槍。

“啪!”

一顆子彈彈到她的脊柱。

很輕,隔著衣服,像被針紮了下一樣,但是將她嚇得愣住。

隨後身後傳來男孩的大笑聲:“哈哈你死了!!快倒下!”

“……”

許薔過去猛地拍一掌她兒子的腦袋:“幹什麼你!沒大沒小!”

說著,她粗暴地沒收掉紀丞手裡的槍:“過來給姐姐道歉。”

紀珍棠正要說句不用了,一個不字的音節還沒發出。

紀丞已經先發制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這死孩子。”

什麼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這一嗓子,讓許薔眼裡的尷尬變心疼,哄也不好,不哄也焦灼。

紀珍棠僵硬地笑笑:“沒事沒事,又不疼。”

許薔又裝腔作勢訓了兩句紀丞,找藉口把他攆進書房做作業去。

回過頭又語氣愧疚地跟紀珍棠說:“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吃夜飯,也沒準備,給小丞中飯做多了,晚上我們三個人就打算把菜熱一熱的,下次提前說啊。”

他們“三個人”的餐桌,哪裡有她的位置呢?

在鍾家,她是局外人。在這個家裡,也不例外。

紀珍棠說:“我只是回來送點東西,順便拿個學習資料,我爸爸今天不在嗎?”

許薔說:“他加班,估計有點晚了。”

“那好吧,我晚上和同學約飯了,你們吃吧,不要另外燒了。”

她說著,覺得兩廂尷尬,客套話也說到頂了,於是沒等許薔再度挽留,去書房匆匆取了本沒用的書就找藉口離開了。

步履放慢,到了溼漉漉的街上。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紀珍棠才能感受到絕對的自由和舒暢。

天氣陰沉了一個多月。

紀珍棠茫然看天空,不知道這梅雨季幾時才能結束,泡在沒完沒了的雨水裡,人都變得頭昏腦漲。

被那顆輕飄飄的“子彈”打中的骨頭,到現在還維持著一種麻木的觸覺,讓她脊背緊繃了很久,始終沒法鬆懈。

紀珍棠腳步頓在路口,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胸悶。下意識抬手捂住心口,卻防不住那劇烈的心跳聲,像快要突破嗓眼。

閉上眼,驚濤駭浪朝她洶湧地襲來。

她聽見了海浪,看到了燈塔。還有——“砰!”

那陣陣遙遠的槍聲。

她倏地睜眼,手腳麻木,趕緊扶住一旁的路燈,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胸口的心跳狂亂,寧靜不下來,她抬頭細看那幻覺裡的燈塔,才發現不過是一盞雨絲裡的路燈懸掛在頭頂,她不在船上,而在一個安逸的黃昏裡。

四周很平靜。

“沒事,別自己嚇自己……”

紀珍棠自我安撫了一下情緒,輕拍心口。

雨水落下時,她已經坐上公交,看著細雨衝著玻璃窗,沒什麼情緒地放空了一會兒。身體很不舒服,但說不清具體的問題出在哪裡,只覺得手軟,使不上勁,舉起手機的動作都遲鈍而沉重。

人在虛弱的時候,想要找點依靠。

也只有在虛弱的時候,找到了可以給爸爸打電話的藉口。

一閃而過的想法,變成指尖迫不及待的翻找。

然而電話撥出去,她剛說了句:“爸爸,我有點不舒——”

紀桓冷冷打斷:“怎麼了?錢不是給你打過了?”

紀珍棠愣住。

壓根沒有給她回應的機會,紀桓又緊急地壓著聲音說道:“我這在開會,沒有急事不要老是打電話,發訊息就行。”

老是打電話……

上一次明明是一週之前了,原來父女倆這樣的聯絡頻率也叫太高嗎?

她能說什麼,只好勉力一笑:“好,那你開會吧。”

紀桓:“有什麼事微信說。”

“嗯。”

聽筒裡急促的嘟聲與她起伏不定的心跳,統統變得刺耳。

緩緩地,她放下手機。

雨燈街到了。

紀珍棠下車時,雨下得不算小,她手裡握著一柄傘,卻沒有撐開。

弄堂裡有人在舉著丫杈頭收衣,嘴裡喊著“落雨嘍”,她踩在磚上,停住腳步抬頭看,還剩一些沒有等到主人下班的衣物,孤孤獨獨地掛在街道中央的晾衣繩上。

小女孩的襯衫,溼透的花邊領沮喪地垂下,水從衣襬下沿一滴一滴落下。

她莫名覺得這件衣服好像她小時候穿的。

被人遺忘在這滂沱的雨裡,所有的衣服都收光,只有它無人認領。

紀珍棠就這麼抬頭看了會兒,傘也不打,沒一會兒就覺得臉上熱熱的。

她在臉上抹著,卻怎麼也擦不幹一張越來越溼的臉。

想起鍾珩說:我還以為你有多通情達理。

想起姑姑說:你要設身處地為你爸爸、為許阿姨、為弟弟想想。

每個人都叫她設身處地,她需要站到所有人的視角去消化每一件事,理解他們的苦衷。

可是為什麼啊?明明她也過得很辛苦。

小學就開始住校,還要假惺惺地編個藉口說喜歡跟同學待在一起,只是因為怕打擾到爸爸的家庭。

她給他們讓出空間,卻沒有人會關心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會不會自己套被褥,在水箱前踮著腳打水的時候會不會被燙傷?

人到底要多懂事,才能接受自己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多餘的這件事呢?她可能還沒有長大,她或許還需要磨鍊。

紀珍棠把傘支起來,一邊哭一邊往前走,視線與傘沿平行,很快看到風雨裡顫慄的垂絲海棠。

她將傘面往上提。

定睛細看,樹下停著一輛車,疏狂的雨中,海棠花瓣落滿黑色轎車的車頂。古牆巍巍,殘花落雨,古樸的畫面裡闖入不那麼和諧的現代痕跡,破落又華貴,鮮美而深沉。

她認得這輛車,是來拜訪姑姑的。

快到門前,紀珍棠駐足。

隔一道門,聽見男人醇厚深沉的嗓音,淡淡的,斯文有禮,在風雨裡,令人的心慢慢地跟著靜下來。

他說:“雨前很好,我父親很喜歡六安茶。”

紀珍棠從包裡摸到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臉。剛剛這一路哭得有點兇狠,胸口還在止不住地抽搭。

她站在簷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

從虛掩的門縫裡望去,紀心荷正在給他倒去一杯熱茶。

“多謝。”

鍾逾白接過,溫和頷首。

她站於門外,五六米遠,青瓦堆疊的簷垂著細長水珠,隔一道水霧與眼裡的溼氣,紀珍棠凝視著男人,見他的身形被勾得隱隱虛幻。他穿件淺色薄衫,坐在一把普通的棕褐色木椅上,姿態微微放鬆。

原以為一身氣場是因為穿著名貴,但見這樣款式簡單的一件襯衫,也被他這副寬肩窄腰的身量撐得熨帖精緻,骨子裡蘊著紳士的矜雅,如孤雲野鶴,寵辱不驚。

“這茶還合口味?”紀心荷問。

鍾逾白不置可否,他輕擱置杯盞:“茶山的選址和採摘方式很重要,京柘山的茶農手工採摘,比南山的機械作業細緻些,茶味自然更幽香,多了清新,少些澀意。”

紀珍棠被他的淵博驚到,居然有人飲一口茶,就能嚐出哪一座山頭出品。

且聽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別從南山進貨了。

紀心荷遲緩地反應過來:“我弟這茶還真是從南山買的。”

鍾逾白聲色皆淡然,微笑說:“略有耳聞。”

門檻外傳來輕輕“咔噠”一聲。

摺疊傘被收攏在紀珍棠的掌心。

雨滴從她指縫裡淌下來,她澀澀地笑著,跟來客打招呼:“鍾老闆。”

鍾逾白回望過來,只看見一雙溼漉漉的臉。他的眸很深,她的眼很淡,電光石火地相擦,沒有過多停留。因為她火速側了眸。

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視線緩緩聚攏在她的身上。

紀珍棠視線掃到旁邊的桌面,中間擺著一個不屬於這裡的稀罕物,被她一眼看到。

長木匣由金邊的古典緞帶綁出一個規整的結,擱在茶具一側,新鮮而突兀。

不用想,他帶來的貴重禮物。

紀珍棠沒有多問,她只小聲對紀心荷說:“姑姑,我有點不舒服,去樓上待會兒。

話音沒落。

那陣來勢洶洶的症狀再次將她釘在原地,頭皮霍然一緊,而後發麻的感知從頭頂開始緩緩向下湧,迅速蔓延到四肢,手裡的傘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紀珍棠緊急地扶住旁邊的樓梯扶手。

紀心荷幫她撿起傘時,尚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紀珍棠轉而握住她手腕,她的手心是溼的,很涼:“姑姑、我……”

紀心荷望著她煞白的臉色,眉心一皺:“怎麼回事?”

紀珍棠說:“我、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紀心荷回握住她,焦心地問:“你哪裡不舒服?”

“心臟,頭也很暈。可能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熬夜太多了。我腳麻了。”

她雙腿乏力,正想撐著什麼。

一隻手攬過她的肩,紀珍棠感覺到身體的重心挪到了身後人的胸口。

緊接著,她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鍾逾白抱著她,問紀心荷:“有沒有床?可以躺的椅子也行。”

紀心荷說:“樓上有房間。”

他一邊往上走,一邊冷靜地說:“叫救護車。”

紀心荷連聲應:“哦好好好!我就打!”

紀珍棠聽著腳下男人沉沉悶悶的步伐。

被他有力地抱著,她自我感覺很輕盈。

也能明顯感覺到,她是溼的,他是乾的。

襯衣胸口的綿軟布料,也很快被她洇出一片水痕。

紀珍棠艱難地喘氣,像抓住海上的浮木,將他胸口一片衣衫揪起。

“好難受,我沒有力氣……”

“不著急,慢慢呼吸。”鍾逾白將枕頭墊在她頭下,確保她用最舒服的姿態平躺在床上,輕握住她半邊臉頰,微微俯身,注視著她惶亂的神色,用一雙沉著的目色將她穩住。

“看著我的眼睛,阿珍。”

他聲音平穩,慢慢地引導她的視線——

“慢慢地、調整你的呼吸。”

“沒有事,什麼都不會發生,不要緊張。”

那雙小鹿一般受驚的眼,從悸動的那一刻起就不住在輕顫,漫長的對視給她的情緒做了緩衝,紀珍棠在他溫柔的引導之下,漸漸地平穩了氣息,心跳仍然很重,卻沒有了剛才方寸大亂時那種雜亂無章的失控感。

鍾逾白看著她。

她的眼眸是清澈的,眼眶卻泛紅。

很顯然,有過一陣過激的情緒。

他又傾了傾身,很隱晦的,在她耳畔問了一句:“哭過?”

紀珍棠難為情地別開臉去,用指腹蹭了蹭已經乾涸的眼角。

沒有意義的動作卻在示意,她想掩住這點諱莫如深的秘密。

男人微涼的手指探到她的耳後,似乎在找尋著什麼。

像遭到侵略,她下意識捉住他的手腕。

鍾逾白輕聲地安撫她說:“不怕,測一下心率。”

指腹精準地貼住她的頸動脈。120上下,的確偏快。

半分鐘後,他問:“心臟有沒有遺傳疾病?”

她搖頭:“沒有,家裡人都沒有。”

鍾逾白想了一想:“可能是呼吸性鹼中毒。”

“中毒?!”她驚恐。

“不嚴重,只是換氣過度。”

不嚴重三個字讓人稍稍冷靜,她憂心忡忡問:“真的嗎?”

鍾逾白環顧四周,從旁邊的桌上找過一個口罩,替她戴好:“放輕鬆,你很健康。口罩不要摘,可以幫助調整一下身體裡的酸鹼平衡。”

紀珍棠問:“可是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真的沒事嗎?”

鍾逾白沒有貿然下判斷,只是說:“一會兒去醫院做個檢查,安心些。”

她語無倫次地說:“那你、你你,可不可……”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任由紀珍棠抓住他的手,鍾逾白說:“在你的症狀好轉之前,我不會離開。”

紀珍棠控制不住,鼻子一酸,淚盈於睫。隔著淚眼朦朦,她看著男人模糊的神色,察覺到他正在微笑著。

他用手指輕輕拍了兩下她的頭骨,哄小孩似的,聲音輕柔,虛虛地說:“好了,不哭了。”

鍾逾白一隻手撐在床沿,俯身湊近她的臉頰,看著女孩子紅紅的眼角,有幾分嘲弄、有幾分安慰地笑著:“小熊都變成小白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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