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奠基 第88章 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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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一生，沒想到落得這麼個下場，真是……”韓驍搖搖頭，語氣有些蕭索。

這次事件，損失最大的就是他，自己被偷襲差點喪命，手下覺醒者全都被殺，隊伍徹底分崩離析，讓他懷疑自己這麼努力拼搏究竟是為了什麼。

仇人死去，他卻沒有體會到復仇的快感，只剩下無盡的悲涼。

馮靖安慰道：“他們選擇離開不是你的原因，只是做了對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

“唉！“韓驍嘆了口氣，”當初我和趙昊分組的時候，身體強健敢打敢拼的都跟著他，負責和喪屍戰鬥；剩下的留給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時我們都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案，各自做自己擅長的事，可那次他帶人離開將我們丟下，所有人都意識到只有自己強大，才能在這個殘酷的環境中活下去。

本來是打算請邱醫——邱耀幫忙，後來又想找你們，結果邱耀說覺醒有很多副作用，你們的方法不安全是在忽悠我，我才沒有堅持。”

“呵呵！”韓驍自嘲地一笑，“拖到現在，走的走，散的散，只要能覺醒有些副作用又有什麼大不了，能活著比什麼都強！”

韓驍轉頭看向僅剩的兩個兄弟：“你們怎麼說？”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回道：“韓工，我們留下不就是想跟你一樣嘛，楚昭他們看似更強，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像景濂那樣控制不住。”

另一人補充道：“咱們可以先正常覺醒，實在不行再變成他們那樣，那個鄭兄弟不就是這樣？”

“嘿嘿，這都是我們的一點小心思，韓工、馮隊你們也別介意。”

韓驍重重拍了下兩人的肩膀：“這才對嘛，腦袋長在脖子上是幹嘛的，不知道祥子他們急什麼！”

這一番表現，讓一直旁觀的醫院眾人眼神變得更加熱切，覺得三人所說就是現實，其實他們選擇留在這裡心中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等高沛和孟義處理完邱耀的屍體，韓驍直接問道：“你倆什麼打算？要是覺醒的話就和他們一起！”

見韓驍手指比劃一下將還沒覺醒的人都圈了進去，兩人有些詫異，崔國偉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簡單複述了一遍，高沛點頭說道：“我們選擇覺醒，不過要換一種方式！”

···

“小兄弟，我想問下咱們覺醒都是怎麼個流程？”祥子弓著身子請教季成。

去往兒童公園的路上，新加入的幾人剛開始還滿心歡喜地議論著覺醒以後的精彩生活，結果他們發現只有季成偶爾和他們交流幾句，楚昭和鄭圖各自想著事情，其他人更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慢慢地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沉默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擔憂，一起攛掇著祥子去找季成問個明白。

“覺醒？簡單得很！”季成拿右手在左臂比劃了一下，“刀子一劃抹上點喪屍血，等著就行，如果不夠就再抹一點！”

“啊！”

“那不會變成喪屍嗎？”

“這方法能行嗎？”

畢竟是關乎自己的性命，一個個趕緊質疑。

對眾人的擔憂季成表現得滿不在乎，這一幕他已經見過不少次：“你們就放一百個心，有楚隊在，你們就是變成喪屍也能再變回來！”

“別！你可別給我戴高帽，我可沒這個能力，搞得兄弟們真信了到時候變成喪屍再埋怨我不出力。”楚昭先笑著否定季成的說法，接著說道，“覺醒的過程肯定是萬無一失，只是結果——你們能否正常交流，這個我不敢保證！”

祥子捋了捋胸脯：“只要能覺醒就好，後果我們早都清楚。”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顧慮都可以提，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多解釋了幾句，給他們吃下定心丸，楚昭轉過頭，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要不是為了我女兒，誰樂意搭理你們這群廢物，真以為覺醒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天真！”

在駕校的時候，突然見到這麼多人加入他是真的很高興，待摸清他們的底細，瞬間沒了興致。

只不過為了以後和馮靖等人順利合作，繼續招募其他人，他不得不擺出禮賢下士的樣子。

在他心中，這些人的下場早已註定，他可不會養閒人，需要的都是戰士。

“楚隊，什麼時候安排他們覺醒？我得先去找找喪屍的蹤跡，附近的都被我們消滅乾淨了。”

“不急，大家都很辛苦，明天先休息一天。”楚昭抬起手想撫摸下季成的頭髮，最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今天表現得不錯！”

季成惋惜道：“可惜槍法沒比成！你覺得我倆誰更厲害？”

“她更厲害！”

“為什麼？”季成不服氣。

“你靠的是天賦，她靠的是能力，人家開掛你怎麼比得過？”

“下次試試就知道了！”

見她又跑去和那些新加入的倖存者交流，楚昭露出慈愛的目光，也許多幾個有語言能力的覺醒者不是壞事，可以陪著她聊聊天。

她的身形樣貌真的很像她的母親，只不過一個凌厲剛強，一個溫柔體貼，想到這，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

他們相逢於大學校園，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光彩奪目的人物，僅僅是一次意外，圖書館中他不小心碰掉她的書，兩人就此相識。

此後兩人經常在圖書館中遇到，相互之間也只是點頭微笑便算打了招呼。

就是這樣平淡如水的日子，讓都很平凡的他們走進了彼此的心裡。

一年半後，初雪降臨，當他鼓起勇氣向她做了自我介紹，兩人正式走在了一起。

大學畢業，他突然興起了南下闖蕩的念頭，有父母需要照顧的她不想綁住他的翅膀，只能和他揮淚告別，此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當她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卻再也聯絡不上他。

孩子出生，父母故去，她忍受著流言蜚語自己一個人艱難地撫養著孩子，過了幾年也撒手人寰。

而他，仍在為她當初的選擇憤憤不平，決心幹出一番事業再回去見她。

十幾年後，當他終於功成名就來到她的故鄉，打聽到的訊息猶如晴天霹靂，讓年近四十的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好在她還給他留下個女兒。

他將所有感情全都傾注在這個未曾謀面的女兒身上，雖然初次見面，她整個人打扮得如同假小子一樣流裡流氣，他也毫不在意，這都是他欠她的。

他沒有將真正的身份告訴她，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年他不確定她得知了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打算先培養下兩人間的感情，說辭也僅僅是自己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

孤兒院長大的她對此毫不在意，從小飽受冷暖，為了保護自己才以假小子示人，久而久之早已習慣。

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天上掉下個土豪這也是她應得的，她才不管什麼親戚不親戚，只要有錢花就夠了。

彷彿要陪她找回逝去的童年，他帶著她天南海北地遊玩，打槍、騎馬、滑雪、開遊艇，他滿足她一切的好奇心，直到碰上了這場災難。

身體素質絕佳的兩人成功渡過了適應期，各自覺醒了不俗的能力，一個可以控制體內生物的變化，一個能在屍群中自由地穿梭。

他依然保持著應有的謹慎，她卻變得無所畏懼，見到喜歡的就拿，有想去的地方就闖，次次平安無事讓他再也勸不住她。

終於，在闖入一間倉庫揹著兩把狙擊槍出來的時候，她陷入了喪屍的包圍，如果她能果斷扔下兩把槍逃跑，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情。

當她渾身浴血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第一次忍不住吼了她，可她在昏迷前卻滿不在乎地告訴他，她喜歡槍，兩人一人一把，對付喪屍可以不用再冒險。

他又一次哭了，這次沒有那麼傷心，他還要幫她抵禦那種生物的進攻，整整一天一夜，他好像蒼老了幾歲，她終於醒了過來，卻再也回不到曾經的模樣。

她依然不介意，從小到大，什麼惡毒的話沒聽過，什麼刺人的眼神沒見過，她早就學會了人生在世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做自己就好。

傷愈後，她去機械廠附近轉了一圈，忍不住跟他談起那些人對她的嘲笑與辱罵，表示下次去那邊，一定要好好嚇嚇那幫人。

他知道，儘管她嘴上說不介意，可哪個人不愛美，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影響會愈發的明顯，他甚至能想到她一個人躲在屋裡不敢見人的畫面。

自己既然不能幫她痊癒，那隻要她身邊的人都像她一樣，就沒人會在意美醜了吧。

你們不是嘲笑我的女兒嗎？希望你們變成這個模樣的時候，對自己也不要口下留情。

蹲守了三天三夜，終於摸清了他們巡邏的規律，他果斷出手，擊殺一人打暈一人，拖了回去進行實驗。

她問起來的時候，他只說是偶然從喪屍嘴下救出的感染者，帶回來試試看能否救對方一命。

第一次實驗毫無疑問的失敗了，對方沒有來得及覺醒就轉變成喪屍，他只能揮出一刀讓其離開這個傷心的世界。

第二次他如法炮製，機械廠巡邏的那些人並沒有因為有人失蹤變得謹慎，又給了他偷襲的機會。

可惜實驗依舊失敗。

第三次，他不敢再去機械廠，對面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會設下埋伏等著他，他將目光投向了附近的居民區，那裡有些倖存者，人數不多。

不斷地將人帶回來實驗，她早已識破了他的謊言，一番爭吵，兩人陷入了冷戰，連續幾天都沒有交流。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從沒有過的，他有些心痛，還是強忍了下來。

又經歷了幾次失敗，他終於可以控制正常人向女兒這種狀態轉變的過程。

有了把握以後，第一個實施物件就是他自己，給她留下張字條，將自己關在了屋內。

第二天當她手拿字條再次見到他，終於明白了一切，抱著他泣不成聲，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現了她母親的一面。

直到這一刻，他欣慰地笑了，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十幾年來，女兒遭受了太多的磨難，以後，他要為她掃清路上所有的荊棘。

這是身為一個父親，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