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開端 第27章 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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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A、B區之間的道路繼續向東，道北兩座學校相連，平時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操場內，此刻空蕩蕩的。

學校對面則是一片公園，裡面包含各種運動場地和設施，馮靖、王韜曾是這裡的常客。

抬眼望去，場地內橫七豎八的屍體，很多還保留著生前的動作。

尤其是幾具倒在場地邊上，手掌都已化為白骨仍牢牢扣住圍網，見到這一幕的眾人都能感受到當時他們是多麼的絕望。

六人轉過頭，順著公園和B區之間的道路折向南，目的地正在東南方。

“馮哥，公園內的喪屍怎麼說？”

“先繞過去，裡面情況複雜，誰知道有多少喪屍，尤其是體育館，當時要是有組織活動，一下子出來成百上千咱們可應付不了。”

“那我去前面街道看看，你們先在這等著。”

由於這邊屬於小區側門，人流量較少，導致街上只有寥寥幾個店鋪，幾人稍作佈置等待王韜返回。

不出所料，他轉了一圈才領回一二十隻喪屍，被幾人輕鬆解決。

六人繼續沿著所在的錦湖街往南前行，行至路口東拐，進入金山路，再過兩個路口就是目標地點——幸福小鎮。

金山路兩邊全是別墅區，零星的餐廳、服飾店點綴在中間，街上車輛稀少，環境簡單，和馮靖家附近的大型車禍現場完全無法比。

王韜已經跑過一次，幾人便放心地在街邊走著，偶爾趴在窗邊看看裡面的精美服飾，並沒有進去購物的打算。

“馮哥，馬上就到幸福小鎮了，現在心情如何？是忐忑還是激動啊？心跳得快不快？”

走在前方七八米遠，輕鬆愜意的王韜還不忘回頭跟馮靖聊天打趣。

“你小子注意點前面的喪屍！”

“這不是還有幾米嘛，你們再往前走幾步我過去就來得及。”

馮靖此時確實有點忐忑，自從上次短暫的聯絡後對方便杳無音信，半個月可以發生太多的事，平時能用緊張的戰鬥麻痺自己，不敢去想，現在終於可以憧憬兩人會面的場景，只要……

“噼啪！”

一道黑影撞破餐廳二樓的玻璃，跟著碎片一起將猝不及防的王韜撲倒在地，後續還有更多的黑影跟著落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眾人，馮靖反應最快，掂量下手中的斧子身體半轉，由腰到手，斧子攜帶著破空聲將後面跟著落下的一隻喪屍撞飛出去。

王韜手中的砍刀飛快地落在撲倒自己的喪屍頭上，砍死以後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無法阻止另一隻喪屍的到來，右臂被死死壓住無法動彈，他甚至已經感受到噴在自己右臉上的腥臭氣息。

難道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

可惜還不知道爸爸媽媽怎麼樣了，還有馮哥要見的人是什麼模樣。

一瞬間諸多念頭閃過腦海，耳邊傳來薛姐他們痛苦的叫喊，王韜絕望地閉上了眼。

“噗！”

幾滴液體落在他的臉上，預料之中的啃咬沒有到來，王韜睜開眼，發現一支箭頭就在眼前，小心偏頭望去，正是這支箭矢穿過喪屍頭顱，救了自己一命。

緊接著，身上的屍體也被搬開，剛好對上薛凝關切的目光。

“薛姐！”劫後餘生的王韜再也忍不住，直接抱住了薛凝的雙腿。

旁邊的馮靖拿起斧子，將最後一隻活著的喪屍劈倒，又一斧斬掉頭顱才衝過來檢視情況。

“怎麼樣，有沒有事！”手上不停掀開衣服，檢視情況。

“他沒事，你還不快去謝謝人家，及時救下了王韜。”

“是是是，沒事就好！”

放下心來，馮靖才想起幾隻喪屍身上的箭矢，剛才太著急又被喪屍遮擋了視線，現在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出手幫忙。

回身望去，幾個人影從街對面向這邊走來，雖然隔著十幾米遠，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中間持弓的女子身上，一別經年，他還是憑藉著感覺認出了女子。

又見面了，徐笙！

馬路中間，思念已久的二人慢慢靠近，其餘人默契地停在路邊。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沒有辜負你的期待，我活下來了，竹子。”

“不錯嘛，青子，成長了！”

“喂喂喂！什麼語氣，說得好像是我長輩一樣，原來都是你跟在我屁股後頭吧！”

“彼一時，此一時也。剛見面就需要我來救，以後還是乖乖聽我的話。”

“拿把弓了不起啊，這次不算，誰叫你射程遠，要是換做是我，我也能做到！”

“行啊，你弓呢？”

“竹子——”馮靖伸出手停在她的頭上，“你學壞了，說，跟誰學的？”

“沒有誰，要學，只能跟你。”

輕描淡寫的話從徐笙口中說出，馮靖終於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

“謝謝，謝謝……”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的他只能不停說著謝謝。

“不要負我！”徐笙嘴唇開合，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入馮靖耳中。

“徐老師，親一個！”

一道清脆婉轉的聲音打破了街上的寧靜，馮靖不捨地放開了她。

“那邊都是跟你一起的倖存者嗎？”

“是的，說話的是我的學生，跟我沒大沒小慣了，你別介意。”

“你的學生就是我的學生，等會教教她什麼叫尊師重道！”

徐笙一巴掌打在馮靖胸口，沒有濺起一絲漣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薛姐、呂哥，你們過來下，這就是我要找的朋友——徐笙！”

徐笙同樣將自己的夥伴喊了過來，大家相互做了介紹。

“大家好，我叫時雨，徐老師的學生，你們叫我名字或者小雨都行，除了你，王韜是吧，你得叫我時姐。

時姐，師姐，剛好，叫我師姐也行！”

“憑什麼！你叫我韜哥我就叫你師姐！”

“你個小不點，敢不聽師姐的話？”

“誰小了，你也沒比我高多少，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高中生佔我便宜。”

驚魂未定的王韜瞬間恢復了平日的自信，開始跟時雨針鋒相對。

“好了好了，時雨你少說兩句！”

“這次先放過你，哼！”在外面，時雨還是很給徐老師面子。

“哼！哼！”王韜站在薛凝身邊，趾高氣揚。

“大家好，我叫尹傑，原來是一名消防員……”

一名青年男子上前做起了介紹。

馮靖早就注意到他，不單單是他手中同樣提著一把大斧，而是他的樣貌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直到聽到他的名字，馮靖心裡‘咯噔’一下。

姓尹，不會這麼巧吧！

“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父親，他叫尹衛春，也是王府花園的，他住D區。”

王府花園，正是馮靖他們小區的名字。

說完，他還從懷中掏出一張老舊的照片，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一家三口的面容依稀能分辨出來，接著尹傑看向了馮靖，他聽徐笙提過，馮靖也住D區。

聽到那個此生難忘的名字，看著一模一樣的照片，唯一的區別是另一張照片上的女人被剪掉，剛剛還沉浸在故友相逢喜悅中的馮靖眉毛顫抖了一下，眼神平靜地望向尹傑。

怎麼辦？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直接一斧子掄過去，凌軒的事情折磨他一晚上還沒解決，現在又來？

可是他悲哀地發現，上次他做不到，這次依然做不到。

人們常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到了他這裡，就變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鬆開攥緊了的斧頭，馮靖強忍著翻騰的氣血，面不改色地問道：

“沒見過，他住哪棟樓？”

剛才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尹傑心中就有了準備，問一下只是抱著一線希望，聽到馮靖否定的回答，低下了頭，本能地答道：

“5號樓一單元601。”

“剛好就在我們旁邊，沒發現5號樓有幸存者，兄弟節哀！”

“謝謝，意料之中！”

尹傑抬起頭，面上有傷心，有難過，還有些如釋重負，身為人子表現得過於平靜，可能確實如他所說，現在的世道，生死都再正常不過。

相比尹傑的平靜，王韜感到一陣疼痛，薛姐的手死死抓在他的肩膀上，他偏過頭強忍著沒有開口。

如果說剛才聽尹傑說話還把尹衛春當做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從說出5號樓一單元那一刻，薛姐的異常表現證明尹衛春已經和他們產生了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差點害死馮哥的那個人。

事後他沒聽馮哥提起，但王韜知道那人的下場絕對不比胖子好，想到這，他握緊了手中的砍刀。

感覺到肩膀上的手鬆開，又抓向自己胳膊，王韜轉頭看向薛凝，對方輕輕搖了搖頭，讓他將微微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去。

一切要聽馮哥的，馮哥說打，他第一個上！

馮靖不知道後邊兩人的心理變化，也沒看見呂波、溫婉同樣緊繃的雙手，關切地向尹傑問道：

“要不要再去看看，我們昨天還發現個倖存者，一直躲在屋裡還活著，興許還有奇蹟呢？”

“真的嗎？”目光恢復了些神采，尹傑轉頭看向徐笙。

“一起過去看看，本來也是我們的目的之一。”

眾人一起同行，尹傑和王韜走在前面，馮靖、徐笙落在最後。

“你們怎麼只有四個人？沒有找到其他倖存者嗎？”

提起這事，徐笙神色黯然：“本來最多的時候是有8個人的，清理小區也比較順利。

來到街上以後，困難變多，大家有些怨言，想著物資還算充足最好固守待援。

是我和尹傑兩個堅持，才不得不繼續下去，可是一次意外，失去了兩個兄弟，後面又有兩個人退出，就只剩下我們四個。”

說到這停頓了下，徐笙臉上浮現出痛苦自責的神情，馮靖重新握緊了她的手。

“時雨是一直跟著我的，她對尹傑也有些好感，剩下的林秋孤身一人，覺得什麼都無所謂，死活也不在意。

要是沒有那次意外，我們早該見面了。”

“沒事，這回有我了，以後我保護你。”

馮靖感覺手中一空。

“青弟弟，誰保護誰啊？”

“嗨呀，竹子，越來越過分了，你別跑！”

射手被戰士近身，結果不言而喻。

眾人來到5號樓，馮靖忍不住看向地上屍體拖拽的痕跡，以及牆上殘留的血跡，好在尹傑沒有注意到。其他人都留在樓下，只有馮靖、徐笙跟著一起上去。

開啟房門，尹傑顫抖地喊了兩句，沒有得到回應，緊接著一個個屋子看去，神情由期待變為失落，最後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看餐桌上的殘留痕跡，你父親應該從風暴中倖存了，後來忍不住出門尋找食物……”

徐笙安慰了一句，不知道接著該怎麼說。

一旁的馮靖心也揪了起來，就怕他來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尹衛春的屍體就在樓下不遠處，當時為了幾人的安全考慮，也為了彤彤，領著呂波將附近以及路上的屍體都搬到圍牆邊的綠化帶，馮靖才放心讓尹傑過來檢視。

現在要是找到屍體，一看傷口怕是隻能立刻動手。

馮靖看了一眼自己的斧頭，有些事情，真的是逼不得已。

剛好，尹傑起身，朝自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