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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南安侯老夫人五十大壽。

老夫人笑容滿面地坐在主位,身上穿著老金紅色織金衣裳,頭髮特意梳成了富貴髻,上面插戴著赤金點翠的頭面,抹額中間一顆碩大的綠松石格外引人注目。

紀氏很是配合地侍立在老夫人身邊,將孝順兒媳的人設立得妥妥的。

燕皎皎同樣穿著大紅衣裳,包著大紅裹被,被陳媽媽抱在懷裡。

她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兒,來的女眷多是她滿月宴時候見過的。

紀氏安排這種場面,很是得心應手。

不但請了京城最大的酒樓醉仙樓的廚子來府中做席面,還另外請了兩個小戲班子唱戲。

賓客們坐在侯府花園子裡,鳥語花香之間,聽著戲吃著酒席,都是有說有笑的。

燕鴻飛志得意滿地穿梭在眾多賓客之間,很有些忙活不過來。

正熱鬧間呢,外面有人跑進來告訴燕鴻飛,“九皇子來了!”

燕鴻飛吃了一驚,“快開中門迎接!”

他娘居然這麼大的體面,壽辰連皇子都親至了!

還沒等他們迎接出去,九皇子已經被人簇擁著走了進來。

他年紀雖小,但氣勢足啊。

雙手背在身後,等眾人都跪下去行禮後,才板正著臉說道:“諸位大人平身吧。”

他走到老夫人跟前,“母后聽聞老夫人壽辰,特意賜下壽禮。”

一招手,後面的內侍端了東西上來。

無非也就是衣料如意之類的常見之物。

但是,體面哪。

老夫人哆哆嗦嗦又跪下去一次。

九皇子這才笑眯眯地蹦到陳嬤嬤跟前,張開手,“把妹妹給我抱!”

陳嬤嬤哪兒放心把燕皎皎交給個小娃娃啊。

但這是皇子!

她顫巍巍地將燕皎皎放到九皇子臂彎裡,自己恨不得躺在地上,準備隨時接住燕皎皎。

“侯爺!”

就在這時候,花園裡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

緊接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小丫鬟闖了進來,撲到了燕鴻飛跟前大哭。

“晚晚小姐突然發熱抽搐!夫人急得撅了過去,請侯爺快去看看吧!”

她哭得著實悽慘,偏偏又比戲班子裡的小旦中氣還足。

這一番話,被花園子裡的賓客們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面面相覷。

晚晚小姐?

南安侯府是有個小姐,但……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燕皎皎吧?

還有夫人,夫人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老夫人旁邊嗎?

哪裡又來了個夫人?

眾人心中都有了猜測,不由得憐憫地看向了紀氏。

京城裡對燕鴻飛最好的評價就是,此人專情。

大婚前身邊乾乾淨淨,沒有通房丫頭。

大婚後身邊也只有妻子,不染二色。

眼下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啊。

燕鴻飛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異樣神色,他來不及多想,拔腿就往梨花院跑去。

紀述臉色陰沉,質問老夫人:“親家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眼前一黑,心道,完了!

“這還用問?”安國公世子夫人哼道,“怕是南安侯不但金屋藏嬌,還藍田生珠了吧。”

紀氏晃了晃身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一手扶住桌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不會的……”

燕皎皎被九皇子抱著,正好將紀氏低下頭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默默在心裡給紀氏點了個贊。

【孃親這演技,秒殺那些流量小花!】

紀述扶住了自己的姐姐,沉聲道:“是怎麼回事,我們一看便知!”

說完,就要帶著紀氏跟上燕鴻飛。

老夫人哪裡敢讓他過去?

連忙伸手去攔著,“小舅爺誤會了,原是有個親戚寄居在我們家裡。想是那丫鬟著急,一時說錯了話!”

“說錯話?”紀述冷笑,甩開了老夫人的手,“親家夫人當這裡的人都是傻子呢?”

寄居的親戚病了,不找當家主母,找男主人?

“親戚病了,燕侯爺火燒了屁股一樣趕過去?”

紀述是個斯文少年突然爆出一句粗話,眾人先是一怔,隨後就是鬨堂大笑。

老夫人臉上紅得幾欲滴血。

燕雙雙看不過去了,上前斥責紀述:“論身份你不過是個商戶,我母親超品誥命。論關係,你是晚輩,我母親是長輩,你竟敢如此無禮!”

燕皎皎氣得張牙舞爪,恨不得抽死燕雙雙。

【去尼瑪的,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哪一樣不是我娘給的你?你臉怎麼比驢還大!】

九皇子忽然笑了起來,“皇祖母近日常覺日長無聊。燕侯府這熱鬧,孤想看看,回去講給皇祖母聽。”

他生的好看,笑起來也是無邪。但這話說的,老夫人眼皮一翻,直接先暈了過去。

別說她暈了,就是這會兒沒了氣,也擋不住九皇子看熱鬧的腳步。

九皇子抱著燕皎皎,率先就追著燕鴻飛的腳步而去。

【快走快走,晚了看不到渣男賤女了!】

紀述抿了抿嘴,拉起姐姐一同跟著。

有樂子誰不想看?甭管男賓還是女客,一窩蜂簇擁著都去了。

進了梨花院,便看到燕鴻飛正單膝跪地,懷裡抱著個穿了杏白色衣服的女子焦急呼喚著。

當聽到腳步聲,燕鴻飛抬起頭,臉色頓時大變。

完了!

此時他的心情,與老夫人出奇地一致。

“侯爺……”

紀氏顫抖著開口,她眼中珠淚盈盈欲滴,幾乎就要軟倒在地,“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她不是沒了丈夫,才獨自產下遺腹子,暫時居住侯府的嗎?”

“你,你們……”

說到這裡,紀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掩面大哭起來。

燕容燕景兄弟倆,小臉繃得緊緊的,拳頭攥得死死的,看向父親的眼神,都很不善。

燕鴻飛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但每一個站在梨花院裡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彷彿說著兩個字,不信。

偏偏這個時候,柳心月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阿飛,咱們的晚晚……”

她是背對著門口的,並沒有注意到已經被許多的人圍觀了。

她的手緊緊抓住燕鴻飛的衣袖,哭道,“你快救救她!”

這句“咱們的晚晚”,直接將二人的關係敲死了。

紀氏甩開扶著她的棠蕊梨蕊,大步走過去看了看床上的嬰兒,頓時怒不可遏。

“賤人!”

她上前劈頭就是一個耳刮子,直打得柳心月嘴角滲出了血來。

“紀氏,你瘋了!”燕鴻飛怒喝。

紀氏流著淚,指著燕晚晚,“這孩子不是好好的?”

燕鴻飛一怔,放開了柳心月。

床上的燕晚晚,穿著精緻的小衣裳,脖子上掛著赤金長命鎖,正睡得香甜呢。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紀氏深吸一口氣,怒視柳心月,“故意在母親壽宴上,讓人知道你這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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