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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費盡力氣拖著八歲的中原中也回到羊的基地。

‘羊的宗旨是保護弱者。’灰髮小男孩看著瘦弱不堪的橘發男孩,點頭又說話的肯定,‘你是弱者。’

八歲,第一次發現看見顏色的方法,抱著一盆仙人掌和鼻子上的刺闖進第一次喝醉的重力使的房間。

浮動的酒香讓鶴見稚久黑白灰的染出最漂亮的對比色。

落日沉溺在橘色的海,從此每一次太陽的升起和落下,滿心滿意都是中原中也。

“等等——我的冰淇淋!”鶴見稚久伸出爾康手,“真的是最後一個了!”

“你吃第三個的時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中原中也冷酷拒絕幼馴染的無理取鬧。

“好吧。”鶴見稚久放棄抽噎博得同情這一招,他轉頭又開心起來,“那邊有表演,我們去看看!”

自我調節能力飛快了屬於是。

路邊的流浪藝人逗得孩子們哈哈大笑,過往的行人也駐足觀看錶演。

“捂上耳朵就像默劇一樣。”鶴見稚久驚奇地看著這個場面,“就算聽不見也能感覺到渲染出來的快樂氛圍誒。”

黑白色的,就像在和科里亞一起看卓別林的喜劇,時不時還會夾雜著費佳高情商的冷笑話。

“總能看見我吧?”橘發少年把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灰髮少年立刻像捉蝴蝶的貓一樣抓住唯一的色彩。

“和中也在一起果然是最開心的。”

鶴見稚久垂著眼睛,復而又歡愉地笑著對中原中也說,“要是中也不走就好啦。”

“這也是沒辦法。”中原中也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說,“我可是你最後的後盾啊,不認真工作的話哪天你回來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就像最開始還在擂缽街相依為命那時候一樣,領頭羊是充滿幼稚天真的羊羔的後盾。

“嗚嗚中也你這樣讓我無以為報只能等我退伍之後給你打工還債了。”

“我還是能打的,相信我我槍鬥術一流!”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行了,我不缺你這個勞動力。”

表演結束了,鶴見稚久跟著鼓掌,還上前捐掉了兜裡僅剩的幾枚硬幣。

硬幣碰在鐵盒子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掩蓋了流浪藝人口中的謝謝。

鶴見稚久回過頭,“我們接下來去哪?”

“你想去哪?”

鶴見稚久即答:“乾飯!”

“你怎麼像餓死鬼投胎一樣。”中原中也扶額。

“未成年需要更多的營養才能快快長大。”鶴見稚久伸手猝不及防地摘下中原中也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這樣就像大人了。”

穿著淺色夾克的活力男孩帶著完全不搭的寬簷帽,滑稽又令人會心一笑。

“晚飯想吃什麼?”中原中也才不評價他這孩子氣的行為,拿出手機準備查詢附近的餐廳。

“想要個風景好的地方。”鶴見稚久說,“我想看海。”

最終選定在港口Mafia總部旁邊的一家頂層餐廳,從這個方向正好可以看見剛才路過的港口和遼闊的大海。

“嗚呼呼,果然還是俯視更能看見全部的景象。”鶴見稚久趴在玻璃上望著遠方的海洋,他扭過頭問幼馴染,“現在外面是不是和中也一樣的顏色?”

現在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由落日一點點沒入海浪的地平線開始,是偏橘紅的顏色,又有遼闊的藍托起,美不勝收。

無論第幾次去看夕陽都能從內心發出讚美和感嘆。

“比我的顏色要淺一點。”中原中也合上選單,認真地組織詞彙去為天生視覺障礙的幼馴染解釋什麼是色彩。

“今天夕陽的顏色是淺淡的橘色,但夕陽的光很亮。”他說,“海面看上去要比平常深邃一點,反射著太陽的光。”

“是中也瞳孔的顏色嗎?”

中原中也一頓,“是吧。”

“不能理解,但一定和中也一樣好看。”鶴見稚久彎起眉眼,霧灰色的瞳孔映滿與夕陽無異的色彩。

“中也就夠好看了,所以也不用在意其他的。”他說。

“就算看不見其他顏色也無所謂,只要還能看見中也就好了。”

橘發少年臉色一紅。

“不過果然還是很神奇這個顏色。”灰髮少年上手在幼馴染臉上摸摸戳戳,末了還要點點頭:“是熱的。”

“鶴見稚久!”

“我錯了。”鶴見稚久光速收回手高高舉起來投降,“不管中也說什麼我都錯了。”

“點你的菜去。”中原中也惱羞成怒地把選單丟給他。

點了喜歡的菜色,鶴見稚久坐在幼馴染對面,在桌面上撐住下巴,盯著中原中也目不轉睛。

“看什麼?”

剛準備拿起手機囑咐下屬事宜的成年人問道。

“噓。”少年的食指按住嘴唇,“我在填色。”

“條野前輩教過我,有參照物的話可以在腦海裡想象出來其他東西的顏色的。”

“以中也的顏色填出來的落日一定很好看。”

中原中也彎下眼眸,沒再打擾他。

直到主菜和甜點一起到位,未成年才重新活潑起來。

“稚久。”

“嗯嗯?”鶴見稚久抬頭,嘴裡還叼著晚餐。

“之後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下次出門記得帶鑰匙,需要什麼東西打之前我給你的電話就行,那是我的部下,可以信任。”中原中也說著給幼馴染準備好的事宜,“我電話記得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嗯嗯!”嘴裡塞滿食物的少年連連點頭。

“在橫濱別亂跑,這座城市雖然比你離開那會兒好了不少,但畢竟還在戰後的混亂期。我知道你能自保,但還是要小心一點。”

“好像媽媽桑啊中也。”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中原中也說的過兩天絕不是什麼概括詞,那是真的過兩天。

送走了要事在身的幼馴染,鶴見稚久安分下來,只敢偷偷摸摸地去找合作伙伴了。

還不到時候。

就算是再手段激烈的計劃不實施就是紙上談兵,不能百密一疏死在微枝末節上才行。

“可行性不低,但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費奧多爾並不是遲疑,而是這個計劃確實瘋狂。

對比之下引誘Mimic在橫濱製造混亂,或欺騙白麒麟這些事情像是大巫見小巫。

太莽撞了。

這不符合費奧多爾一貫的風格。

現存的天人五衰裡面,沒有一個人的作風會是鶴見稚久這種大開大合的方式。

“為什麼不?”毛茸茸灰髮的未成年歪著腦袋,“如果成功的話就可以趁亂直接去搶我們想要的東西,哪怕只搶到了一頁也足夠了。”

“福地前輩既然想利用我成為明面上的擋箭牌,那我就應該做給他看呀。”

“哈……”費奧多爾笑出聲,“看來就算是那位神威先生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吧。”

“不,他或許猜到了你的性格,但絕對不知道你的想法。”聰明絕頂的俄羅斯人搖搖頭,“太瘋狂了。”

“哪怕是他和我都沒有升起過你這種想法,不愧是你鶴見稚久。”費奧多爾說,“就像天生的罪犯一樣。”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誇我嗎?”鶴見稚久抓抓頭髮,“你們聰明人說話怎麼都一套一套的。”

“不用太過曲解,按你喜歡的方式理解就行。”費奧多爾說,“我不會把話術用在你身上,這是我們交換理想時就約定好的事情。”

“那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鶴見稚久很受用。

“那個島嶼的事情怎麼樣了?”他問道。

“還沒有接到回應,不過我看過它的移動路線,再過段時間會從菲律賓海進入北太平洋。”

“那要等好久吧?”鶴見稚久挫敗地唉聲嘆氣,“我還以為能很快就能完成宏願,太漫長了。”

“學會等待?”

“我以為以費佳的性格更多的是誘導我用更激烈的手段加速程序?”鶴見稚久吃驚地看過去,盯著酒紅色的眼睛使勁看。

“也不是科里亞偽裝的啊?”

“你把我想象成什麼?”費奧多爾回望他。

“如同你的稱號——魔人。”鶴見稚久說,“這就是費佳的特長所在,哪怕是你口頭上告訴我你不會用話術來贏取我的信任,我也會下意識的認為你對我仍然做出不可饒恕的影響。”

“什麼樣的不可饒恕?”

“你的眼睛。”灰髮少年指著他的瞳孔,“酒紅色的,很漂亮,是我在人類身上能看見的新顏色。”

“我以為稚久能看見新顏色會很高興?”費奧多爾無辜地說道。

“我們的關係明明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吧?”

“但你摸過我的帽子,還喊過我的暱稱,我對你的側寫告訴我,這是你對不厭惡——甚至是信任的人才會做出的事情。”

精緻的俄羅斯少年眼眸低垂,無害得彷彿午後陽光下的西伯利亞大倉鼠。

鶴見稚久不是那麼心思深沉的人,他的想法太好猜了。

只是想要做的事情太堅定,讓費奧多爾這種人都無法動搖。

“這就是不可饒恕的事情啊。”鶴見稚久說,他伸出手,扣在費奧多爾掌心,黑白灰的自己和膚色深淺的費奧多爾,呈現明顯的色彩對比。

“我的世界裡連自己的顏色都是空虛的灰白,費佳的卻是漂亮的色彩。”鶴見稚久幽幽說道:“這就是費佳說的不會對我用話術嗎?”

費奧多爾低頭看著兩人合在一起的手掌,突然一笑。

“大概是因為稚久實在是太好騙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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