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之國 239 規則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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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說過，長門是一個極其倔強的孩子，一旦他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誰也拉不住。

即便是曾經相依為命的小不點，用那般可憐又惶恐的眼神望著他，甚至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也沒能改變他的心意。

愛，就要學會放手。

小不點已經陪伴他走過了五年的時光，這五年是它的半生，也是他心中最寶貴的回憶。

長門不想看著愛寵在自己的身邊孤獨一生，更難以接受在未來的某一天，年邁的小不點偷偷的跑到外面老去，而他，卻連給它送行都想不起來。

所以……

帶著極大的痛苦，長門咬牙割斷了自己的褲腿，多一句的解釋都不肯給，捂著臉跑上了樓。

“長門……”

彌彥和小南一臉難過，卻沒有辦法說些什麼。

而小不點看著消失在樓梯上的主人，慢慢低下了頭。

它立著的三角耳垂了下來，高高翹起的大尾巴也耷拉到了地上，仔細看，還能看見它眼角晶瑩的淚光。

它在難過，在不解，但更多的是被丟棄之後的那種，全世界都坍塌了的感覺。

它好像不被需要了。

“嚶，嚶，嚶……”小不點傷心的哼唧著，整隻狗都趴在了地上。

小南見狀，默默的擦了擦眼角。

沈琪，小兔子和蛤蟆力都保持沉默，著急走的自來也也識趣的沒有催促，而是默默的嘆了口氣，耐心的等著小不點調解好心情。

倒是彌彥，他實在看不過去，託著小不點的下巴把它的大腦袋抬了起來。

“你是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問。

“嚶。”小不點傷心的點頭。

“那就站起來，再把耳朵豎起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彌彥拍拍它的臉頰，輕喝一聲。

他那與旁人不同的氣場就像是一顆熱烈的小太陽，強行驅散了小不點心中的陰霾。

長門是個悶葫蘆，什麼事都不願往外說，但彌彥很樂意為他代勞。

於是，小主人二號抱著這隻肥嘟嘟的大柴，由點到線，由線到面，很耐心很詳細的給它剖析了一下長門的心理路程，以及一定要分開的原因。

這個分析過程很長，解釋的方式也很幼稚園，但圍繞的中心是確定的——長門沒有拋棄小不點。

沒拋棄就好。

慢慢的，小不點的情緒徹底穩定下來，它的大尾巴也重新甩動了起來。

“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我就再給你打最後一個比方。”彌彥很欣慰了拍了拍它的大腦袋，盡職盡責的做了個收尾工作，“你想想看，我們早上是不是很傷心？”

“嚶！”小不點點頭。

“那你知道為什麼自來也老師勸了這麼久我們都好不了嗎？”

“嚶？”

“因為我們傷心的是大姐姐要走了，跟他沒關係。可是我們想不起來大姐姐，就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所以一直哄不好。”

“嚶。”

“那你再想想，如果你以後不小心迷路了……哎，我就是打個比方。如果你迷路了找不到家，我們好傷心的在家裡哭，結果就是想不起來要出去找你，是不是很糟糕？”

“嚶！”

“要是你在外頭餓了好幾天肚子，是不是更糟糕？”

“嚶！”

“那如果你在外面迷路了好幾天，好不容易回到家，卻發現我們還在哭，都沒給你準備吃的，是不是超級無敵的糟糕？”

“嚶！”

“是啊！這不就完了嗎？”彌彥一拍手，“你說，是不是跟著小兔子比跟著我們好一些？”

“嚶！”小不點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圈，果斷的跑到了蛤蟆力身後。

它決定了，不留下來。

“欸，這就對了，走吧！”彌彥站起身來，把屬於小不點的木牌往後一翻。

八塊木牌，就只剩下三個正面了。

“長門那裡就不打招呼啦。”他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再次和沈琪等人揮手，“有緣再見！”

“再見！”

小洋房的大門開啟了。

小洋房的大門合上了。

彌彥和小南把耳朵貼在門口，安靜的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遠，長門站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兩人三寵的身影慢慢模糊。

以後，就是他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在餐桌相聚，上面還擺著滿滿的六十五張畫像。

“趁著我還能記住，快點掛起來。”

“一起行動。”

“一定不能忘記他們。”

……

小洋房外，已經走進森林的自來也腳下一頓。

“等等！”他大吼一聲，把跟在後面的沈琪嚇了一跳。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沈琪瞪他。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啊。”自來也皺著眉頭，圍著沈琪轉了一圈，“彌彥那小兔崽子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什麼？”沈琪一臉茫然。

“他是不是說，他們傷心的是你要走了，跟我沒關係？”自來也不確定的問。

“這個……”沈琪看著他糾結的模樣，突然笑了。怎麼可能跟好色仙人沒關係呢？他可是三小隻的人生導師啊。

當然，現在變成了之一。

但他也是人生導師啊！

可就在是這個說著說著就把三小隻說哭的男人，竟然會很不自信的問她，小傢伙們是不是對他要走的事一點也不傷心？

那沈琪肯定得說：“當然。”

這兩個字一出，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很沉穩的漢子，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真的太傷心了，養了三年的小孩子們，哭了一個上午，結果一滴眼淚都沒給他流，這來幾個家之主也頂不住啊！

“嗚嗚嗚……”

“嗚哇哇……”

“哇啊啊……”

自來也憋了一上午的不捨和難過，終於被沈琪輕描淡寫的回覆壓垮了最後一根稻草，轟轟烈烈的炸了。

沈琪捂著耳朵，帶著三隻寵物離遠了一點。

她嘆了口氣，說道：“今天我就給你們上一課，甭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大人還是小孩，該哭哭該罵罵，實在不行就去找人傾訴，但千萬別憋著，不然一不小心就憋壞了。”

“嚶？”小不點歪著頭，沒懂。

“像他這樣的，就是憋過頭，結果哭的比誰都厲害。”沈琪指著開始大力抽泣的自來也說道。

這就很直觀了。

小不點和小兔子同時點頭，表示理解。

“那可愛的小姐姐難過嗎？”蛤蟆力好奇的問。它沒見到沈琪哭，也就沒見到她找誰傾訴。

“我？”沈琪看看小洋房的方向，輕笑一聲，“難過啊，但以後還會見面不是嗎？這一別，大家都會越來越好，只是心裡多了一份牽掛，這是好事。”

再有，她也是貢獻了兩滴眼淚的好不好，只不過大家都沒看見。

沉默片刻，沈琪又嘆了口氣。

“漂亮小姐姐怎麼了？”蛤蟆力關切的問。

“算算時間，他們大概已經忘光了。”沈琪垂眸，遮住了眼中淡淡的失落。

“啊？”蛤蟆力更不解了，“彌彥他們不是準備了很多畫像嗎？”

“畫像能有什麼用呢？”沈琪輕輕說著，眼睛卻是看向空中淡淡流動的銀白色能量。

這是世界意識的力量。

在沈琪的注視下，這異於自然的能量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慢慢在小洋房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旋渦。

從最先的一道虛影，到最後凝實的狀態，小旋渦裡的規則之力在不停湧動，閃爍著的光也越來越耀眼，但它似乎是在避諱著什麼，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嘁，膽小鬼！”沈琪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我都看不見房子了，還能管得了它？”

蛤蟆力：？？？

小姐姐到底在說什麼？

……

沈琪離開小洋房的第二十分鐘。

天空中的銀白色小漩渦感應到了那道危險視線的遠離，牟足了勁，迅速引爆自己。

“轟！”

在無聲的爆炸中，細碎的銀光鋪天蓋地的落在了小洋房的每一個角落。

規則之力，發動了。

“大姐姐，大姐姐，大……”在臥室裡努力記憶的長門突然恍惚了一下。

他手上一鬆，一副名叫《米色長裙》的畫像順著地心引力悄然落下，卻在接觸到地板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已經貼滿了整個客廳的畫像一個接一個的憑空消失，接著是衛生間的、廚房的、練功房的、彌彥手裡的、小南手裡的、擺在地上沒有掛的……乾淨的就像是它們從未出現。

而整個過程，才過了不到兩秒。

“嗯？我剛剛是怎麼了？”回過神來的長門眨眨眼，看著空空的兩手陷入迷茫。

“什麼怎麼了？”彌彥疑惑的撓撓頭，“長門，你叫我來你的房間，是有什麼事嗎？”

“我不記得了。”長門皺著眉頭，總感覺腦子裡缺了什麼很重要的記憶。

這很不對勁。

可是彌彥並不能理解他的難受，他無牽無掛笑道：“既然不記得了就先算了，我下去訓練了哦，有事再叫我。”

說著，他真就走出了房間，嘴裡還唸叨著，自來也老師離開了就要更加努力的訓練，這才是青春。

長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了。

“小南，你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嗎？”他問。

“沒有啊。”小南輕輕搖頭，“不是你有事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