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青年突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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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小梅馬上可以到中心校當代課教師,鄒傑既為她欣慰,又為自己高興,即將有小梅陪她作伴,她可以不再獨守空房了。
但是,鄒傑又替小梅擔心,這個高老三不是省油的燈,壞心眼子多,雖然不敢對小梅胡來,整天糾纏也是麻煩鬧心事。
小梅內心剛強,外表柔弱,容易被高老三欺負。可是不能為了躲避一個人而放棄自己鍾愛的工作。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萬事如意,但不可能事事順心,這就是生活。
什麼困難和阻礙你前進它就後退,希望小梅能放下包袱和顧慮,勇敢向前。
這一夜,鄒傑一個人閒得無趣,不知不覺想起了賀文鐸,想起了他倆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她倒在炕上,沒有電燈,思念籠罩著漆黑的小屋。
外面傳來了遠處青蛙叫聲,叫得她心煩意亂。
鄒傑睡不著,爬起來,點亮油燈,拿出紙和筆,開始為文鐸寫信,洋洋灑灑透著自己對他無盡的思念和牽掛。
鄒傑已下定決心要為她和文鐸的愛情播下一顆生命的種子,春播會戰之後,她要請幾天假去省城找他,這是她盼望已久的愛情之旅。
這件事暫且不提,再說幸福屯。
靜謐的村莊,幾聲公雞的啼叫又喚醒了清晨,新的一天在裊裊炊煙的升騰中開始了。
生產隊長早早地敲響了犁鏵。
春耕會戰是社員早起先幹一氣兒活再回家吃早飯。
昨天下午會戰,牤子將鄒主任建議成立青年開墾突擊隊的想法告訴了王奎隊長,王奎隊長表示無條件支援,任由牤子挑選突擊隊員。
今晨,牤子點名叫上八名年輕社員加上自己組成突擊隊,去開墾那塊蓖麻田。
九名隊員都是青壯小夥,沒有婦女。
四姑娘不高興,非要參加突擊隊,牤子不同意,她認可不要工分也加入了這支隊伍。牤子無奈,分配給她的任務是插紅旗,撿樹根,扔石頭,她欣然接受。
北山東面坡上,從這天早晨開始掀起了轟轟烈烈的開墾蓖麻田會戰,挖出的樹坑重新掩埋平整,沒挖的地方地毯式掘刨。
突擊隊員們在牤子的帶領下幹得熱火朝天。
鄒傑在公社招待所草草地吃罷早飯又趕回了幸福屯。
到幸福屯的時候正趕上社員們歇氣回來吃早飯。
聽說牤子組織的突擊隊已經開始開墾那塊蓖麻田,鄒傑很興奮。
鄒傑沒有見到牤子。牤子給突擊隊員規定的吃飯時間很短,這時候已經吃完早飯返回了北山東面坡。
鄒傑把腳踏車停放在葉家,知道小梅陪媽媽在家悶得慌,便叫上小梅和她一起去現場。
小梅想得周到,灌了一暖水壺紅糖水,還帶著一個小茶缸。
路上,鄒傑對小梅說:“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馬上又可以給學生上課了,去中心校代課的事基本定了。”
“是真的嗎?你聽誰說的?”小梅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聽……”鄒傑沒打算把高老三為她斡旋的事告訴她,改口說道,“昨晚,我回招待所聽中心校老師說的,公社領導過問過,訊息準確,應該沒有什麼變故。”
“公社領導?哪位領導?不會是……”小梅有些懷疑。
“你管是誰幹嘛?”鄒傑說,“用不著想那麼多,你去代課名正言順的事,誰說的都是對工作負責,對事業負責,不是對哪個人負責。”
小梅說:“道理我懂,可是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公社那邊有我,你背後還有你外公,你不踏實什麼?誰敢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就是欺負你外公,借他膽子,他也得掂量掂量。”鄒傑說,“這下好了,我終於可以有伴了,晚上不用獨守空房了。”
小梅很高興,很期待,但心裡還是有些打怵。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來到了北山東面坡。
東面坡上,突擊隊員們正在比拼著幹活,四姑娘老遠見鄒傑和小梅趕來,便迎上前去。
“鄒主任好,小梅姐你怎麼也老了。”四姑娘把“來”說成了“老”。
“哈~哈~哈~你怎麼說話嘴都不聽使喚啦?”鄒傑笑了。
小梅也憋不住笑,調侃道:“我怎麼老了?”
“對不起,說走嘴了,”四姑娘說,“快把你的水給我喝幾口,我帶的水讓他們喝光了。”
小梅為四姑娘倒上一缸水,四姑娘喝幾口水,說道:“鄒主任,你得說說牤子哥,他幹起活來不要命,讓我們跟他學,不讓我們歇氣,就像你說的,累得我腿肚子轉筋嘴打掉。”
“這怎麼行?”鄒傑說,“去叫大家歇一會兒。”
“我可不敢,”四姑娘說,“還是你親自去叫吧。”
鄒傑和小梅走到牤子近前,四姑娘也跟了過來,這時牤子才發現她倆來,鄒傑到現場他不感到意外,小梅來了讓他沒有想到。
“牤子哥,你的傷怎麼樣了?”小梅問道。
“沒事,這點傷算什麼。”牤子見了小梅有些靦腆。
“我發現了,還是小梅關心你,”鄒傑說,“我都沒想起問問你的傷,這叫什麼?這叫心中有眼裡有,牤子,這份情你可要好好珍惜喲!”
“鄒姐,你說啥呢?”小梅羞得臉紅。
牤子被鄒傑這句話說得難為情。
四姑娘聽得很不自在,一扭身便躲一邊暗自生悶氣去了。
雖然只是一個早晨加上飯後這短短一個時辰,蓖麻田已經開墾出很大一塊。
鄒傑環顧一下四周,又看看大夥汗流浹背的樣子,說道:“牤子,你不能讓大家這麼幹,這麼不歇氣地幹會把大家累壞的。”
牤子撓著腦袋,說道:“突擊隊就得突擊。”
“不行,突擊隊也得張弛有度,不能這麼拼命幹。”鄒傑說,“趕緊讓大家歇一會兒。”
牤子招呼大夥停下來,過來喝口水。
誰知這一停,有一位叫張世傑的小夥子就地躺下,別人都過來喝水,他卻始終不起來。
鄒傑和小梅把水送到他身邊,卻發現他臉色煞白,閉著眼睛,額頭沁著汗珠。
這是怎麼了?
小梅為張世傑倒上一缸紅糖水,張世傑勉強坐起喝下,過了很長時間才緩了過來。
經過鄒傑的仔細詢問才知道,原來張世傑早晨沒有吃早飯,別人一天三頓飯,他的家裡已經無米下鍋,一天勉強吃兩頓飯,剛才是連餓帶累,明顯是虛脫了。
這怎麼能行?
現在距離秋天糧食下來還有半年的時間,社員家裡已經是這個狀況了,如何堅持下去?
鄒傑若有所思,但是,糧食在哪兒?哪裡都沒有餘糧,她也無能為力,只能生產自救。
鄒傑想說什麼,又不知說啥好,只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還沒等鄒傑說話,四姑娘主動請纓說道:“你們等著,我回家拿兩個大餅子。”
說著,四姑娘便跑回家去。
一會工夫,四姑娘趕回來,果然拿來了兩個金黃的大餅子:“只有這些了。”
四姑娘說完,直接將兩個餅子遞給張世傑。
這位叫張世傑的年輕社員感激地吃下一個餅子,另一個餅子想讓給別人。
儘管大夥都很眼饞,但是都沒有伸手。
鄒傑道:“不用讓了,你自己留著吃吧。”
張世傑不好意思,只好將餅子揣進了衣兜裡。
牤子又帶人幹活去了,鄒傑和小梅也跟著幹些撿樹根、扔石頭力所能及的活。
四姑娘轉到牤子身邊,將自己藏好的又一個大餅子偷偷地給牤子,牤子卻把它分成若干份分給了大夥,這讓四姑娘很沒面子。
四姑娘看著小梅在現場,心裡想著鄒傑剛才的那番話,越想心裡越彆扭,她似乎預感到這輩子可能跟小梅就是冤家路窄。
中午,小梅和鄒傑返回小梅家。
小梅媽聽說小梅馬上又可以當代課教師了,心裡抑制不住興奮和激動。
“太好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事不怕晚,就怕沒好事。”小梅媽自言自語說道,“怎麼感覺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呢?對,今天咱們中午就吃餡餅,白麵餡餅。”
“不是已經做飯了嗎?”鄒傑說,“餡餅還是等葉坤老師晚上回來再烙吧,有喜事大夥一起分享。”
“那也好,就按你說的辦,”小梅媽說,“中午咱們先對付一口,晚上再好好慶祝慶祝。”
小梅媽中午準備的是苞米麵發糕和山野四葉菜菜湯,端上飯桌。
鄒傑看著飯食,說道:“這麼好的飯菜還叫對付一口?有的社員家裡現在都已經揭不開鍋了。”
小梅向媽媽講了社員張世傑早晨虛脫的事。
小梅媽好心地說:“小梅,你找時間給他家送點米麵過去,一個屯住著,誰家有困難,咱們不能看人家笑話,雖然幫不了許多,也要盡一點心意。”
“行,我待會就去送,媽是大善人,大好人,最見不得別人有難處。”小梅欣然答應。
鄒傑見小梅媽如此心善,對小梅一家人更是肅然起敬。
小梅和鄒傑因為與青年開墾突擊隊一起幹了一上午活,弄得渾身是塵土和汗水。
吃完午飯,趕緊燒了一大鍋水,關起門,拉上窗簾,姐妹倆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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