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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小,雲霧被風吹散。
翠綠枝葉上雨水清透,順勢滾落,滴答一聲砸在傘上。
榕樹下站著的兩人,執傘對望,長髮迎風糾纏連綿,青衣碧綠,像是同一塊布料上裁剪下來的衣裳,長街漫漫,他們身後空無一人。
如名家筆下最得意的畫卷,萬物皆是水墨,而樹下兩道斑駁的身影,成了世間唯一的顏色。
李鶴珣垂目看她,許久不曾言語。
皆因,他也不知。
沈觀衣又道:“或者,李大人可曾想過,未來的夫人該是何種模樣的?”
對李鶴珣而言,與女子談婚論嫁本就不合禮數,但沈觀衣眸色清澈,似乎當真想要知道,不帶任何旖旎。
他直言道:“身家清白,賢良淑德。”
娶妻娶德不娶色,與他人並無不同。
他此生沒有離經叛道,還是個聽從世間教條的世家公子。
沈觀衣又道:“那大人覺著,我符合哪一點?”
身家清白談不上,畢竟她孃親曾經是名冠京城的勾欄女子。
至於賢良淑德,沈觀衣自懂事起,便不將三從四德放在眼裡,哪怕再活十世,她也知曉自己與這四個字無關。
李鶴珣不知沈觀衣的想法,只就事論事道:“沒有一點符合。”
他倒是誠實。
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但誰不願聽好話,再說了,他便不能委婉一些?
沈觀衣頓時惱了,“那你為何不退婚?”
李鶴珣驀然想起一個時辰前,一男子闖入茶坊,見到他的瞬間便直言不諱,詢問他與沈觀衣是否成婚。
那股子蠢勁兒,恨不得四處嚷嚷他對沈觀衣的拳拳之心。
後來歸言回來不知與他說了什麼,臨走時他也是這般神情,問他既不喜歡,為何不退婚。
李鶴珣當時不答,此時亦不會。
他並不認為,換個人便能比沈觀衣好到哪裡去,既如此,何必費那麼多心思。
“李家自當尊崇皇命,聖旨已下,豈能抗旨?”
“更何況沈二小姐從前並未在上京,規矩繁雜,哪怕不會,亦能慢慢學。”他語調溫和,似有鼓勵。
可聽在沈觀衣耳朵裡,便是他仍舊沒有放棄教導之意。
她突然想起一事,“你喜歡我嗎?”
李鶴珣驀然蹙眉,似乎並不覺著喜歡與否有何重要。
夫妻相處,自是以和睦為重。
沈觀衣望向那雙眼,像是突然知曉,或許如今的李鶴珣並不曾喜歡她,而她亦不符李鶴珣對妻子的期望。
不知為何,她心中生了絲火氣。
既他對這門親事並不看重,那她便如放過寧長慍一般,也放過他,就當還了他二人前世的恩情。
李鶴珣不願違抗皇命,但有人願意,亦能做到。
沈觀衣不發一言,轉身回了沈府簷下,不再理會李鶴珣,也沒有注意到他驟然錯愕的雙眸。
探春連忙迎上來,“小姐,大人怎麼說?”
一旁的歸言忍不住豎起耳朵。
“回府吧,大人將琴送與我們了。”
歸言聞言,連忙朝著不遠處的李鶴珣走去,似有話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鶴珣皺眉思索著方才沈觀衣如釋重負的那一眼,總覺著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在輾轉蔓延。
“回吧。”
-
長靴踩在青石路上,雨水四濺,來人匆匆,踏過月亮門,停在一處小院前。
探春剛將小姐要沐浴的水打好,門外便響起府中下人的聲音,“二小姐,老爺讓您去一趟明淨堂。”
纖細柔白的手將步搖取下,沈觀衣略顯不耐,“知道了。”
她才冒起與李鶴珣退婚的打算,沈書戎便派人來請她,莫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知曉她以後無人依靠,要給她個下馬威?
沈觀衣將步搖盡數拆下,散著長髮起身,“走吧。”
“小姐……”探春猶疑道:“您便這樣去見老爺?”
髮梢未乾,衣衫深淺不一,顯然是淋了雨還未洗漱,可若是如此,那步搖為何不戴?
小姐這般,不是故意惹老爺生氣嘛?
沈觀衣本就不想見沈書戎,給他臉面去,也不過是敷衍。
既是敷衍,難不成還要她焚香沐浴,錦衣華服,滿頭琳琅?
就他也配?
“探春,你留在這兒數數咱們還有多少家當。”
先前她住在沈府,不過是為了免生事端,備嫁罷了。
如今寧長慍她放過了,李鶴珣也不要了,沈府便不可能久住,她得尋個好地兒,逍遙自在去。
沈觀衣開啟房門,在下人怔愣的目光中,揚著一張明豔的小臉,“走吧。”
這頭,唐氏為沈書戎斟上一杯新茶,安撫道:“二姐兒應當也不是故意的,想她剛從外面回來,怎麼著也要梳洗一番,遲遲未來,也怪不得她。”
沈書戎年近四十,卻絲毫不顯老,身子強硬,模樣也能看出少年時的幾分風采。
只是那張臉,過於消瘦,瞧著與唐氏一樣,顯出幾分刻薄。
他端茶飲下一口,冷哼道:“她若不是故意的,早幾日便該來見我,而不是等我派人去請她!”
唐氏對冬暖使了個眼色,冬暖連忙與唐氏一唱一和,“老爺說的是,但二小姐剛從莊子上回來,這些規矩恐怕還不明白。”
“是啊老爺,二姐兒不像月兒,自小便養在我們身邊,性子不安分,也是情理之中。”
這話瞬間讓沈書戎想起近日來聽到的閒言碎語,據說那日賞花宴上,她便敢當眾掌摑嫡姐,本覺著是月兒說的誇張了些,一些磕磕碰碰也要拿來計較。
如今想來,或許並不是空穴來風。
沈觀衣踏入明淨堂時,一眼便瞧見了臉色漆黑的沈書戎。
小姑娘長髮如綢,衣裙半溼,身上沒有多餘的點綴,就連一張小臉都白淨的不施粉黛。
沈書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唐氏心中駭然。
她早先便知曉這小蹄子定會繼承她孃的幾分容色,卻不曾想,她比柳商那賤人容貌更盛!
就這副模樣,指不定要勾多少人!
沈觀衣不知二人心中所想,掀起眼皮,懶懶作揖,“見過父親。”
敷衍之意,一目瞭然,沈書戎頓時回過神來,這才察覺她這一身模樣有多不合禮數,‘啪’的一聲,沈書戎拍桌而起,勃然大怒。
“你這是什麼打扮,衣衫不整,披頭散髮,你的規矩都被狗吃了!”
唐氏與冬暖對視一眼,眸底都泛著一絲幸災樂禍。
眼下沈觀衣聽見規矩二字便煩,她不偏不倚的對上沈書戎怒火沖天的雙眸,“我的規矩,不都是沈府教的?”
“所以父親有什麼資格生氣。”
“胡說八道!月兒怎麼就不像你這般!”他橫眉怒目,唾沫橫飛,“你自己說說你都回來幾日了,可有來問安過一次?”
沈觀衣不解,“我為何要問安?問誰的安?你嗎?還是唐氏?”
“你什麼意思。”沈書戎猛地眯起眼,那張臉生怒的時候,總是有些駭人。
但前世沈家被抄,滿門被滅的時候,這張駭人的臉不也會勾起諂媚的笑,求她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
所以她才覺著重新活一次頗為無聊,這些人的嘴臉她早見厭煩了。
如今這般色厲內荏,給誰看呢?
沈觀衣自顧自的起身,朝著二人下方的椅子走去,“女兒的意思是,你與唐氏,缺問安的人嗎?”
既如此,何必逮著她不放。
明明她都準備放過他們了。
“唐氏也是你叫的?”沈書戎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將這不孝女掐死,回來就氣他,當初怎麼不死在莊子上!
唐氏收到冬暖遞來的眼神,連忙掏出帕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老爺,都是我的錯,是我這些年疏忽了二姐兒,才讓她不願認我這個娘。”
沈觀衣噌的一下起身,還未走遠便被沈書戎叫住,“你幹什麼,長輩說話,你亂走什麼!”
她回頭,看向唐氏,“她哭的我心煩,不想聽。”
哭聲停滯一瞬,唐氏連忙續上,面上雖在哭哭啼啼,心中卻樂開了花。
她沒想到沈觀衣竟養成了這副性子,真是老天開眼,哪怕她不動手,也有的是人想收拾她!
沈書戎也沒曾想是這樣的理由,他滿臉火氣,見沈觀衣當真半點不懼,抬步就要走,沒好氣的看向唐氏,“哭什麼,閉嘴!”
“還有你,給我回來!你今日敢踏出去一步,我便讓人將你剛剛帶回來的琴砸了!”
沈觀衣腳步一頓,面色如霜。
狗賊若敢砸她的琴,她不介意讓他們一家子現在就去死!
只是如今她沒了權勢在手,以她一人之力,哪怕告到御前,拿出賬本,沈書戎說不定也有轉圜的餘地。
她深吸一口氣,回身走進堂內。
沈書戎此時也滅了火氣,今日他讓沈觀衣來,本就只是問問她與李家那位是怎麼回事,夏嬤嬤又為何被她趕走了。
誰料正事還沒提,便差點被這不孝女氣死。
他聲音冷硬,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今日誰送你回來的?”
“父親都知曉我帶回了把琴,那是誰送我回府的,您會不知道?”沈觀衣自顧自的坐下,壓著火氣。
“你少跟我陰陽怪氣的,說,李家那位是不是對你不滿?”他眼底罕見的閃過一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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