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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踩著這些陰影,心臟狂跳,伴著他踩在石磚上都腳步聲,與每一寸從都身側褪去的舊景。

他眼眸發亮,亮的像是裡面藏著兩簇躍動的火苗。

血液極速的流動,渾身亢奮。

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告訴他,不必擔憂了,不必緊張。

這裡的一切都已經跟原文脫軌,早就不再是書中那個世界,劇情節點的枷鎖在一次又一次的偏離中,被掙開,長出了新的血肉。

這是一個全新的,真真正正的,有血有肉的真實世界。

*

戚拙蘊親自去了關押戚樂詠的牢獄。

戚樂詠在瞧見他的瞬息,便癲狂的掙扎起來,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他被牢牢固定在架子上,除了無能狂怒,動彈不得。

戚樂詠大吼:“戚拙蘊,你幹什麼不殺了我!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我可是造反!你一日不殺了我,我便一日還有翻身的機會,你等著,你以為你能將我留下的人清繳乾淨?痴人說夢!有朝一日,必然還會有人反了你!”

戚拙蘊面無表情,微微側頭與忠洪說:“他與戚乘風身邊的人,都換掉,旁人不可靠近。”

忠洪應聲:“是,陛下放心,奴才已經同監大人說過輕重。”

戚樂詠面容扭曲。

他身上受了重傷,說來滑稽,戚拙蘊這人竟然沒有將他千刀萬剮,反而是尋人為他療傷,還一日三餐的讓人給他餵飯。

戚樂詠冷笑:“你難不成在假惺惺做好人,行善積德?”

戚拙蘊抬起眸子,看著戚樂詠。

戚樂詠試圖激怒戚拙蘊,讓戚拙蘊與他說話,讓戚拙蘊能一怒之下,給他一個了斷。

然而,戚拙蘊僅僅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來此處,好似只是單純的確認一眼。

確認什麼?確認他活著?

哈?

戚乘風也活著。

戚厭病終於解了禁足,與恆親王夫妻來牢獄探監。

戚拙蘊能夠聽見隔著一段距離,恆親王妃年邁的哭聲。

接下來,還有外戚……

火燒外戚。

不,他們也會活的好好的。

只是換個地方活著而已。

他們都能夠活的好好的,那麼他的禾禾,更應該活的好好的。

如果國公府沈禾不能活的好好的,那麼就換成將軍府沈禾。

如果將軍府沈禾也不能,那麼就是新科狀元沈禾。

沈國公府可以徹底不用存在,沈國公世子的身份也可以徹底與他剝離。

他會讓所謂的“結局”,一點一滴,與沈禾分割。

第119章出櫃

戚拙蘊處理政務,每日收拾戚樂詠鬧出來的殘局。

沈禾則每日被押著讀書。

他心情說不出的好,壓在心頭許久的石頭莫名被卸下,他覺得整個人似乎都變得輕鬆了,連帶著讀書的時候也不唉聲嘆氣,反而是認認真真的看書。

有時候戚拙蘊不面見大臣的時候,他就坐在戚拙蘊旁邊,戚拙蘊乾的正事,沈禾為考狀元努力。

日子倒也過的很快。

兵臨城下不過半月的功夫過去,沈禾卻覺得像是過去了很久。

沈禾開始琢磨出櫃的事了。

他想告訴其他人。

告訴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姨母跟小表哥他們。

他不是個習慣將這樣的事忙著親人的人。

怎麼說都是終生大事。

沈禾還沒琢磨兩天,怎麼尋找契機跟戚拙蘊提這件事,戚拙蘊先收拾得人模人樣,看得一大早爬起來的沈禾兩眼發呆,思索戚拙蘊穿著這樣子是在幹什麼?

真帥呀。

啊不是。

沈禾眨眼,清清嗓子,義正言辭的說:“哥哥你……”

戚拙蘊將他從床榻上抱起來,沈禾趴他懷裡,接受服務,被人穿衣服穿鞋,低著頭看戚拙蘊蹲在小榻跟前,握著他小腿的時候,福至心靈:“哥哥……你是要跟我一起出宮麼?”

戚拙蘊將鞋子給沈禾套上,起身湊近,在沈禾的唇上親了一口:“咱們先去瞧姨母,同姨母說清楚成不成?然後請姨母為我們倆說情,免得祖父與外祖他們提柺杖打我。”

沈禾眨眨眼。

戚拙蘊又在他眼睫上親了一口。

親得沈禾不得不閉上眼。

戚拙蘊仰頭問他:“好不好?”

沈禾睜開眼,眸子晶亮。

他抿著嘴唇,雪白柔軟的面頰上揉了血色:“好呀。”他小聲說。

戚拙蘊故意逗他:“什麼?哥哥沒聽清。”

少年傾身,整個人倒進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貼住他的耳朵說:“好,呀!我說,好!”

哈哈!

戚拙蘊託著他的屁股,將人整個抱起來,當做小孩似的顛了顛,逗的沈禾樂不可支,摟著他的脖子嘻嘻直笑,笑到戚拙蘊唇角跟著上揚,無法遏制的與他一樣開心。

二人用完早膳,去了棲霞宮。

沈禾還是有點兒怕的,怕姨母揪他。

沒想到戚拙蘊很是坦蕩,一點沒拱了人家好白菜的心虛,站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好好好,皇帝就是了不起,沈禾在心裡想。

宣妃,不,確切來說,現在應當叫宣太妃。

宣太妃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方四十出頭的年紀,已經眼花耳聾到這種地步了?

她聽見什麼?皇帝來說,他同他們家小禾要做夫妻?

兩名男子,還是自小養大小禾弟太子?

宣太妃差點兒也成為反賊的一員。

她吸口氣,又吸一口氣,眼尾已經有了遮掩不住的細紋的鳳眸揚起來,慢慢露出個笑容,和藹的衝她的小外甥招手:“小禾,你過來,跟姨母仔細說說。”

沈禾:QAQ

不了吧,感覺姨姨要當場抽他。

戚拙蘊抓住了沈禾的手,讓他站在自己背後,嚴嚴實實的擋住:“姨母,今日我不是天子,您也不是太妃,我就是個尋常男子,您是我心上人的姨母。您心性聰慧通達,又真心疼愛禾禾,所以我今日來,是想與他一起得到您的祝福,也想您能幫我們在外祖與外祖母還有舅舅舅母跟前說些好話……”

宣太妃氣急反笑:“好好,好一個尋常男子,你既然自己說自己是尋常男子,我便也不同你客氣,小禾,給我過來!”

沈禾:“……姨母……”嗚嗚嗚。

戚拙蘊抓沈禾的手更緊,並不讓他過去。

宣太妃冷笑著問:“我且問你,你是什麼身份,小禾是什麼身份?莫要說什麼你是尋常男子,你當不當得了尋常男子,你自己心裡清楚,有本事你今日便昭告天下退位讓賢,否則日後罵名落在小禾身上,你這個皇帝如何痛癢?”

宣太妃疾聲厲色:“你是什麼時候對小禾起了心思,他又是何時對你起了心思,你一手養大他,不肯假借他人,如今倒是會極了近水樓臺,你曉得你在做什麼,小禾自小心思單純,又可曉得他在做什麼?”

戚拙蘊聽著宣太妃鋒利的字句,等著她說完,沒有打斷。

見她停下,眼色冷戾的盯著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才道:“我不會退位讓賢,讓渡自己的權柄是愚蠢之事,與其將刀劍交給他人,不如我握刀劍護我想護之人。姨母所思所慮同樣是我所思所慮,是以,我日後宮中空置,禾禾日後不娶妻妾,我為君,他為臣,至親君臣,此乃世人眼中,我們的身份。”

沈禾一愣,他沒想到戚拙蘊都考慮到那麼遠了。

難怪,難怪每天都一心想著讓他考狀元。

現下他尚未及冠,還能厚著臉皮光明正大留在東宮內,過些年,難免惹人懷疑。

若是入朝為官,為重臣,那麼他們可以有無數的理由見面,即便搬出東宮去,也影響不大。

反正忽悠外界是夠的。

至於第二個問題。

沈禾從戚拙蘊背後冒頭,小聲喚:“姨母,我曉得我在做什麼,您別總拿我當小孩。便不是太子哥哥,也有別的男子,我生來只喜愛男子,常說我不娶妻,你們總是不信罷了。”

沈禾沒注意,說這話的時候,戚拙蘊側目,掃了他一眼。

沈禾從戚拙蘊背後大著膽子挪到自家姨母身邊,摟著她的胳膊挨挨蹭蹭的撒嬌:“姨母,我知道您最心疼我,最喜歡我,才這樣擔心,可我是誰?我可是小三元,聰明著呢,在做什麼,要做什麼,做的事情可能面臨什麼後果,我都清清楚楚的,姨母~”

宣太妃甩胳膊,試圖把粘著的一大隻甩開。

甩了兩次,嘗試失敗。

宣太妃:“……”

少年太懂得如何讓人心軟了,他哄長輩熟練又乖巧:“姨母~姨母幫幫小禾,小禾給姨母做和大師傅新學的糕點怎麼樣,給姨母第一個做,還給姨母買糖!”

宣太妃還倔強的冷哼一聲:“不幫你,你便不給姨母做,不給姨母買了?便不親近姨母了?”

少年語調落下去,像是一隻垂著耳朵,蔫頭巴腦的小狗,委屈但還是乖巧的蹭了兩下:“買,給姨母買好多,第一個給姨母做,也親近姨母,但是我可能要挨外祖或者舅舅的打了,到時候打的屁股開花,起不來床,還得養幾天傷才能見姨母,姨母心不心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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