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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心不在焉。

搬出來?

沈禾覺得自己在叢生的雜草中,撥出了一條路。

這條路其實早就在那,掩藏在雜草之中,只要他願意,稍稍撥開一點就能發現。

偏偏他不,非得從沈硯口中聽見這話,才願意低頭看那條路。

這讓他不得不直面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沈禾咬著下唇瓣,忿忿的用力挖出個土坑,又忽然站起來,不輕不重的踹了茶樹一腳。

葉子油綠的茂盛茶樹,被這麼一腳踹得晃動,發出簌簌聲響。

沈禾在心中狠狠唾棄自己!

早就該搬了!

年初的時候,明確發現自己有歪心思的時候,就該果斷搬出東宮!

如果早搬出來,還會發展到今天早上的地步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搬出來,什麼跟戚拙蘊疏遠,什麼忙於自己的賺錢大業,什麼專心學習,通通迎刃而解,只要出東宮,一大堆麻煩就能立刻原地消失!

他之前為什麼不搬?

還不是因為潛意識裡不捨得,不想出東宮。

沈禾,你太骯髒了!

他在內心大聲的譴責自己!

揣著明白裝糊塗!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之所以會出現今天早上的慘案,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實在是造孽!

沈禾口中咬著重音:“搬!”

他表情堅定,簡直襬出了一副馬上要英勇就義的果決神情:“咱們先去錦州,然後等生辰一過,馬上便搬出來!我明日便讓人去同太子哥哥說!”

沈硯愣了會,看著沈禾繃著臉,那副嚴肅的要命的表情。

……就是搬出東宮而已,怎麼好似做出了人生大事的決定?

罷了。

不論如何,小禾搬出東宮,便是好的。

日後他住在國公府,他們兄弟之間相處的時日自然更多,感情也會更加深厚。

也免得在東宮中,他瞧不見的地方受到委屈跟管制。

沈禾要留在宮外,還要動身出發,去錦州的莊子。

他短時間內不想見戚拙蘊。

於是在府外發現跟著他的護衛後,叫住一人:“你回東宮去,替我給太子哥哥傳個話,就說我這段時日先不回宮中,我要去錦州的莊子玩段時日,待生辰前夕再回京。”

護衛記下,回了宮中將話傳到。

……

戚拙蘊:“……什麼?”

護衛莫名覺得害怕,低著頭不敢看。

即便如此,都覺得太子的視線猶如實質,正冰涼的落在他身上。

護衛大氣不敢喘:“小公子說……”

“孤知曉,你下去罷,繼續隨著禾禾一道……他既然要去錦州,你們幾人便跟著一道去。”戚拙蘊停頓片刻,吸口氣,才沉沉出聲。

護衛得令,低頭退出去。

戚拙蘊面無表情,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深吸口氣,才忍住自己出宮去逮人回來的衝動。

今早人溜走的時候,他便曉得晚間不可能見到人。

八成是要在外頭住上幾日,才肯回來。

萬萬沒想到,是打算直接溜去錦州,連京城都不待,等到生辰時才肯回來。

……是他操之過急,將人嚇住了。

不知道禾禾眼下到底在想些什麼……若是能看見人,他還能猜到七八分。

戚拙蘊心胸不暢。

他心心念唸的寶貝,若是在他跟前待著,他如何忍耐都熬得住。

可一旦他的寶貝從他視野消失,有了要溜走的跡象,戚拙蘊的忍耐力便會成倍的下降。

他心情變差。

變得極差。

是以,忠洪弓腰捧著摺子,送到戚拙蘊案頭上,低聲道:“殿下,陛下抱病,二皇子要入宮在陛下龍床跟前侍疾……您瞧可是要?”

戚拙蘊垂著眸子,黑眸陰沉森冷一片。

他道:“去。他既然想盡這份孝心,自然讓他去。”

忠洪小心應聲,退出去後,在心中嘆口氣。

不知小公子何時回東宮。

他心緒複雜。

既盼望著小公子回來,又盼望著小公子乾脆不要再回來。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殿下若鐵了心,小公子又能去何處?

*

沈禾確認自己要搬出宮。

然後他就開始成天琢磨說辭。

不知道戚拙蘊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他那屬於監護人的焦慮。

反正現在沈禾自顧不暇,初戀沒開始就結束,他難受的要命,也顧不上監護人焦慮不焦慮的。

總之想個辦法,說服戚拙蘊,答應他搬出東宮。

沈禾還沒有忘記,他要是出宮,得帶上連翹荷菱他們。

而且……沈禾不大想住在國公府。

想到沈從允那人形垃圾堆就覺得膈應。

自己選個宅子好了。

又不是租不起。

正好,他有自己的宅子,要賺錢,做些什麼都可以全都堆在他私人的宅子裡,方便多了!

沈禾規劃的詳細。

夜裡睡在國公府。

睡夢中,沈禾再度夢到了早晨讓他社死又混亂的場景。

不同的是,在夢境中,他羞恥跟害怕變得淺淡,身體本身的感覺變得格外突出。

他能感覺到麻癢感自尾椎一路往上攀爬,讓人微微戰慄。

夢境清晰的要命,白日裡他刻意忽略掉每一處細節,都在重現,像是要提醒他般。

清早,日頭未升起,草葉上都還掛著露水,正是一日中最涼爽的時候。

沈禾卻熱得渾身都微微粘膩。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撩開幔子喊:“忠言……”

喊到一半,沈禾覺得身邊空落落的,比往日少了個人。

他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是在國公府,連翹忠言他們都在宮中,昨日他也並未與戚拙蘊睡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望著床頂,好半晌,用手蓋住臉,另一隻手甚至不想往下探。

面板上有溼膩的觸感。

夢中的東西在腦子裡竟然是清晰的,一丁點兒都沒有模糊。

他用力壓著自己的臉,在床上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氣聲:“唉——”

要命了。

沈禾躺在床上緩過勁,很是不好意思讓國公府的下人給他洗髒褲子。

他們到底跟忠言連翹他們不同,在沈禾心裡,要生分無數倍。

正在他煩惱的時候,門被推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忠言嘿嘿笑一聲,問:“小公子怎地這樣嘆氣?”

沈禾詫異:“忠言,你怎麼在這?”

忠言說:“小公子昨日不是傳信去宮中,說是要在外頭住上段日子,還要去錦州的莊子玩?生辰前都不回京城,這樣久的日子,殿下念著旁人照顧,您一準兒不習慣,便連夜讓奴才幾個出宮,陪您一道去錦州。”

錦州貼著京城,要去不算太遠,兩日的車程也就到了。

若是不要馬車,騎馬過去還能更快,一日多的時候就能到莊子上。

多帶幾個人去不算什麼麻煩事。

沈禾伸長脖子看忠言身後,也不知道他是想看見誰跟進來。

忠言笑說:“小公子您放心,連翹姐姐與荷菱姐姐是來了的,眼下在外頭呢,您的衣裳也帶了兩箱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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