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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的面裡有滑石粉嗎?小爺我正在細細品味、琢磨,耳邊傳來《老男孩》憂傷的歌聲: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嗎?任歲月風乾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抬頭仰望這滿天星河,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這裡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未曾綻放就要枯萎嗎?我有過夢想。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只剩下平凡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曾經來過?”

聽著,聽著,我的喉嚨哽咽了,吃不下去了。

這些酸楚的歌詞像滑溜溜的麵條一樣溜進了我的心中,比面裡的醋還酸,勾起了小爺我很多心事。

“爺吃的不是面,爺吃的是傷心。”我看見面館老闆也在盯著電視一動不動,加菲貓般肥胖的臉上泛著一絲淚光。

是啊,我們每個人都曾有過夢想,可最終實現夢想的又有幾個?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花開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裡?”

加菲貓般的臉?似乎有些面熟。

我沒有多想,不忍再聽下去,拿起桌上乾巴巴的餐巾紙擦了擦乾巴巴的嘴,過去結賬。

“老闆,多錢?”

“6塊。”

“什麼?6塊?我上個星期吃的還5塊呢。”

“上個星期?上個星期,豬肉才十幾塊,現在都二十五六了呢。他媽的,現在什麼不漲?”

“就工資不漲。”我咕噥著,付完帳,轉身要走。

“等一等。”

“怎麼了,我可沒付假錢啊。”

“沒——你是不是那個——”

小爺我陡然一喜,前兩天剛參加《非成勿擾》節目上了電視,這麼快就成名人啦?

“那個——孟——”

“孟非?”我打趣道。

“不是,孟——孟浩,是不是,兄弟?”

“是我,你是?”我詫異道。

他欣喜若狂,一雙熊掌般的肥手一把抓住我雞爪似的小手,怕我跑了似的,死死攥住不放。

我既高興又忐忑,高興的是小爺我也終於成了名人,吃個面都能遇到粉絲。

忐忑的是“阿的弟,阿的刀,阿的大的提的刀”,這位男粉絲為何如此狂熱。

莫非他是gay,還是個加菲貓般的gay?

“哎吆,兄弟,認不出我來了?我是老大啊,老大——孫昔飛!”他看我還是遲疑又說:“外號孫猴子。”

“孫猴子?”我默唸一遍,定睛一看,果然是上大學時宿舍的老大孫猴子,他眉毛中那顆大痣若玉依舊在。

“啊呀,老大啊,不好意思,真沒認出來。”從當年精瘦的孫猴子到今天肥胖的加菲貓,如果不是那顆痣在,任是如來佛,也認不出來啊。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

他的“熊掌”終於放了我的“雞爪”,拉我到桌前坐下,拿來兩瓶啤酒,不管我“已吃了飯”的嚷嚷,喊服務員“炒幾個好菜”。

“咱兄弟好多年沒見了,今天可得好好聊聊。我這小麵館雖然簡陋,可酒有的是,使勁喝。”

“好,真是好多年沒見了,自畢業後就沒見過吧。幾年了?從2005年到現在,整整5年了。唉,時間過得真是快。”我嘆道。

“真他奶奶個腿的快。你怎麼這麼巧來我這啊?”

“有人向我爆料,說你們這一帶有些飯店、麵館的面不太對勁,吃了肚子發脹。我就過來調查下,沒想到正好碰上你。”

“調查?我記得,你畢業後去信訪局當公務員的吧?”

“我,我辭職了。”

“啊,為啥?公務員呀,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擠破腦袋想當都當不成。我記得,當年我們班50多個人基本上都考過公務員,就你們三四個人考上了。多不容易,你竟然辭職?腦子進汽油了吧?”

“汽油可貴得很,我進不起。格老子的(這是小爺我從《笑傲江湖》令狐沖那學到的口頭禪),很多事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就像見死不救一樣讓我難受、內疚,我,我每天都自責不已,可我一個小科員能做什麼呢?憋了三年,我實在受不了,再下去,我也成精神病了。於是,我就辭職來這省城做了記者。我要用自己的筆抱打不平,揭露黑暗伸張正義,讓壞人受到應有懲罰,也讓自己的心安些。”

“好,兄弟,有志氣,我敬你一杯,為你的理想和良心乾杯。”孫昔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說:“比我強。唉,想當年,上大學時,咱倆可是齊名的校園詩人,我原來的理想就是做個以詩為馬行吟天下的詩人。可現在,現在,你還寫詩嗎?”

“不怎麼寫了,你呢?”

“他奶奶個嘴的,我都快忘了‘詩’這個字怎麼寫了。現在,我整天就想著怎麼讓生意更好些,怎麼不這麼胖,怎麼讓老婆少嘟嘟兩句。完全是個俗人了。”

“各有各的活法,而且凡事有得必有失。你現在過得不也挺好的嘛,有家有業,有滋有潤,不像我居無定所,光棍一個,除了傻不拉幾的夢想外一無所有。”我安慰他道。

“是啊,有時翻翻以前寫的詩,會為現在的自己感到羞愧。剛才聽那首歌時,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很是傷感。但平時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詩歌值幾分錢,理想有個屁用?有錢才是最實在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恩,自己覺得開心、滿意就好。我記得,你畢業後不是在一所學校裡當輔導員得嘛,怎麼來這當老闆了?”

“當輔導員有他奶奶的什麼好的,能掙幾個毛錢?又累又煩,手機二十四小時都得開機,像個保姆似的,學生吃喝拉撒都要伺候。有一次,我正和我前女朋友那個,突然一個學生打電話過來說他宿舍馬桶堵了,問我怎麼辦。他奶奶個毛的,氣得我差點被堵死。幹了一年多,我就辭職了。後來賣過保險,作過推銷,幹過房產中介,什麼賺錢就幹什麼,還進過傳銷。但幹什麼都掙不了多少錢,直到後來,我娶了這家麵館老闆的女兒,才算在這城市安頓下來。”

“我記得上大學時,你和咱們班的‘班花’劉清雅是一對啊?那時候,大家都羨慕你們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唉,不提當年了。畢業後不到一年,她就嫌我沒錢,買不起房子,和我分手了。我才憤而辭職,一心想賺錢得。我現在的老婆,雖然沒有劉清雅漂亮,但人家好歹是本地人,家裡有房子,不用我買房子。結婚過了兩年,老丈人得病去世了,我就繼承了這家麵館,當上了小老闆,呵呵。雖然現在還是沒多錢,但好歹不愁吃不愁穿。知足了,就這樣吧,過一天算一天,也挺好的。心寬體胖,你看我現在多胖。”他嘿嘿笑道,笑得有些苦澀。

我陪著他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他是好,便問起宿舍其他兄弟的情況:“宿舍其他兄弟怎麼樣了?畢業後,忙自己的,都沒怎麼聯絡他們了。”

“老二去了他爸的華翔房地產公司,將來肯定是接班的。那華翔公司可是咱市數一數二的明星企業,他爸繫著個金腰帶在全國財富榜上都能排到號。雖然在同一個城市,我也好久沒和他見面了,不知道人家還待見不待見咱。改天,約約他,咱們叄聚聚。老三在這省城打拼了兩年,不太如意,考上公務員回他老家了。對了,你來調查,感覺我家的面怎樣?”

“我覺得很正常啊。”

“正常就對了,實話告訴你吧,你說的這情況,我們這邊人都知道。你看,斜對門那家包子鋪、還有旁邊那個餃子店,都用的那種面。據我瞭解,用那種面的飯店,我們這邊還不少呢。”

“他們為啥要用那種面,不怕吃出人命來嗎?”

“為啥?多賺錢唄,那種面看起來很白,面相好,而且比正常的面要便宜。不常吃,吃的不多,危害不明顯。也有販子向我推薦過這種面,我雖然也想多掙點錢,可起碼的良心,咱還是有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咱可不掙。你說,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為了賺錢,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幹得出……你說,現在還有什麼能吃?就人還能吃了。他奶奶個鬼的。”

“人是最毒的。這些假不都是人造的嗎?人心最毒了,人的身體吃了這麼多有毒食品也好不到哪裡去。格老子的。”

“這倒是。你毒我,我毒你,遲早都會遭報應的。做人應該有起碼的道德。”

“是啊,物慾橫流,世風日下。來,兄弟,咱再乾一杯。”聊天之間,我們倆已經喝了四瓶啤酒。

“不喝了,我下午還得去調查那麵粉呢。”

“恩,是得好好調查調查,曝光他們。那家麵粉廠就在附近,我過會帶你去。”

——————

在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我們找到了這家麵粉廠。

我讓孫昔飛先回去,因為他是本地人,恐怕會被面粉廠的人認出來。

我自稱是市裡來的食堂老闆,在門衛的陪同下進入了麵粉廠。

院子不小,矗立著兩座嶄新小樓但都門窗緊閉。

在一座小樓的身後隱藏著一排平房,這才是麵粉廠真正的廠房。

廠房裡,十多個工人在忙著加工麵粉,一名叼著煙踏著拖鞋的男子正用車子,將尚未封口的麵粉推進不遠處的倉庫,菸灰“瀟瀟灑灑”地飄進了麵粉裡。

老闆聽說我是來買麵粉的,滿臉堆笑道:“我這裡的麵粉,價格絕對便宜。”

在和老闆談“業務”過程中,我瞭解到,這家麵粉廠在此地加工麵粉已有半年多了,平均日產量在10噸以上。

特一粉價格為1800元/噸,特二粉價格為1700元/噸,價格比市場上一般麵粉一噸便宜一百多元。

聊了會,我謊稱去上廁所,路上看到幾名工人正在倉庫裡將一袋東西往麵粉裡倒,麵粉直接堆在髒兮兮、黑乎乎的水泥地上。

另外一位工人赤著腳站在麵粉中間,用生鏽的鐵鍁來回地攪拌。

旁邊地上,扔著幾個已經癟了的袋子,那袋子上分明寫著“滑石粉”三個大字。

我趕緊溜出工廠,打電話給這個區的質監局反映情況。

等了半個多小時,質監局的幾個執法人員來了。

我和他們一起再次進入廠房,我們發現倉庫的牆角處堆放著4袋微細滑石粉。

老闆語無倫次道:“這是我用來刷屏的,不,刷牆的,哦,不是,是隔壁賣建材的暫時放我這的……”

在旁邊另外一間倉庫裡,我們又發現了50多袋滑石粉,以及200多袋摻了滑石粉的麵粉。

鐵證如山前,老闆耷拉下了頭。

據他交代,每一噸麵粉裡平均摻200多斤滑石粉,200多斤滑石粉才值20幾塊錢,而200多斤麵粉如果是特一粉的話,這家麵粉廠外賣價格是180元。

如此算算,扣除滑石粉的花費,這種摻了滑石粉的麵粉每噸大概能多賺160多元。

一天生產10噸的話,就能多掙1600多元。

滑石粉是什麼,有何用途,摻了滑石粉的麵粉有什麼危害?我現場採訪了執法人員。

他們介紹,滑石粉就是將一種叫滑石的石頭粉碎後形成的粉,主要用於油漆、塗料、造紙、橡膠、塑膠等工業產品。滑石粉會對人體口腔產生強烈刺激,吃了摻有滑石粉的麵粉會造成口腔潰瘍和牙齦出血,還會導致腹脹、便秘,長期食用甚至會致癌。

執法人員對問題麵粉進行了封存,對面粉廠做出罰款10萬元並停業整頓的處罰。

我拍了幾張廠子內外的照片,便趕回寫稿。

一路上,我很興奮,既為自己打假成功高興,也為自己這次調查順利開心。

這是小爺我做調查記者兩年來,為數不多的非常順利的一次。

記者們雖然號稱“無冕之王”,“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差,幹得比驢多”。

而我們調查記者在記者當中,幾乎又是拿錢最少幹活最累的,不是在新聞現場,就是在去現場的路上。

我們每個月基本工資只有1500元,其他的收入就看發表文章多少了,千字60元。

而我們調查記者做一個報道,少則幾天,多達數月。有一個月,我只拿到了2000塊錢,扣除五險一金,還剩下1200元。

格老子的,做記者兩年來,我總共攢了三萬多塊錢,不頂我當公務員半年的。

而且,一個月平均要出差20多天,去的往往又都是發生礦難、拆遷、兇殺等的危險地方。

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我們只能像狗一樣憑著自己的新聞嗅覺來尋找線索,即使找到了線索,吃閉門羹、遇攔路虎也是常有的事,甚至還會遭受恐嚇、威脅、捱打。

兩年來,我光錄音筆就被搶過4個,相機也被摔壞2次,格老子的。

睡在幾十塊錢一晚上的小旅館裡,小爺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就這樣掛了,有誰知道呢,我活得值嗎?

我還一直沒敢和父母說我辭職的事,如果說了,他們肯定被氣瘋。在我們老家,沒有“公務員”這個說法,只有“當官的”。

“當官”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啊,是“國家幹部”,是唯一有出息的工作。

我是我們村唯一考上重點大學的人,畢業後又在機關工作,在父老鄉親眼中,小爺我將來是要“進中南海的”。

奶奶常常唸叨著,“祖宗墳上終於冒青煙了,看以後誰還敢欺負咱。”

村裡人以前見了父親,都喊“老孟”,自從我當上公務員,紛紛稱起“他叔”或“他哥”來。

村幹部以前都是等著父親先打招呼,現在隔了老遠就招手,還主動遞煙。

母親從前很是老實,不敢跟人說話,見了人都繞著走,現在“俺也大方了,跟誰都能拉。”

所以,公務員辭職對於他們而言是件不能想象的事情。

我也正因為怕父母傷心、生氣,而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辭職,猶豫了三年多。

從小到大,我一直按照父母的期望努力著,好好學習、考上大學、當公務員、結婚生子、當大官、發大財……

這在他們心目中,才是正道,才是“有本事的人”。

當然,我知道有這種想法、看法的人絕不止我父母和村裡的人,這是社會上很多人的觀點。

幾千年來的“官本位主義”和社會上赤裸裸的現實教育人們,“還是當官好啊,有地位,又穩定,收入也高”。

且隨著就業形勢的嚴峻,考公務員的人越來越多,動輒上百萬,號稱“宇宙的盡頭是考編”。

據報道,2011年,國家公務員考試報名人數逾140萬,競爭最激烈的前6個職位錄取比例超過3000:1。

可考上的又有多少?

而小爺我之所以有幸考上,也是因為xx局是清水衙門且工作又累又煩,報考的人比較少而已。

在路上扒了一份蓋澆飯,轉了兩趟公交車,回到我在三環外的“蝸室”,已是晚上七點多了。

這是我在網上扒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個“價效比”還不錯的房子。

我和另外一人合租,每人一個二十多平方的單間,共用客廳、廚房、衛生間,月租五百。

這房間比起我剛來省城住的已經強n+1倍了。那時初來乍到貪圖便宜,住在一個月租150元的宿舍裡。

真是宿舍,幾乎和大學時代的宿舍一模一樣,住著七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每人一鋪一桌,另外一張空床上和牆角里堆滿了行李,只不過還沒有大學宿舍安全、衛生和親切。

衣服曬在外面必丟無疑,就是破鞋、內褲都有人偷.

宿舍裡面也隔三差五地丟東西,走道里、廁所中垃圾遍地、汙水四溢、臭氣熏天。

舍友也都是“熟悉的陌生人”,只知其姓不曉其名,各自對著電腦聊得不亦樂乎,卻不願和對面的人多說幾句。

大家“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經常早晨睜眼,一張床空了;下午回來,床上又坐上了人。

白天有五六點起床、趕兩個小時公交車去上班的,也有無所事事玩通宵遊戲睡到上午十一、二點的。

最可惡的是,每個月都還有人強行賣水票,十元一張,不買就揍。

這就是我們高知、弱小、聚居的“蟻族”生活啊,讀書這麼多年,我們還是脫不下長衫的“孔乙己”。

住在那,小爺我最怕別人問我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說我以前是公務員,他們的表情都很怪異,懷疑我是因為貪汙、腐敗被開除的。

他們最痛恨貪官汙吏了,經常嚷嚷“我們辛辛苦苦一個月才賺兩千塊,那些貪官卻成千萬上億地貪,真該統統拖去槍斃。”

他們不知道,我對貪官也恨之慾絕。

這些舍友把對貪官的怒火都發洩在了我身上,管我叫“領導”,經常對我說些“領導好”、“領導先走”、“領導辛苦”之類的話。

格老子的,“領導”也不是好當的啊,“被領導”半年,我便“灰溜溜”地搬走了。

——————

和我合租的人還沒回來。他叫鄭強,上大學時中途退學,現在一家地板企業做銷售,經常早出晚歸,行色匆匆。

開啟電腦,我趁著興奮,不到一個小時就把稿子寫好了,起了個標題:《黑心廠家圖面白麵粉竟摻滑石粉》,然後發給值班編輯。

這是我完稿較早的一次,一般我都要寫到晚上九、十點,甚至還經常要熬通宵趕稿。

發完稿後,我開啟參加《非成勿擾》節目失敗後留下的郵箱。

那次參加《非成勿擾》,簡直就是參加一次面試,面試小爺我是否成功。

第一輪亮相環節,我成績還不錯,20盞燈只滅了五盞。

但“自我介紹”之後,啪啪地滅了十幾盞燈。

一位女嘉賓“無情”地道出了滅燈原因:“都快奔三人了,還這麼天真,竟然辭職公務員,說什麼人生理想是‘鐵肩擔道義,妙筆著文章。’太不靠譜了,我覺得他一點都不成熟。”

留燈的一位女嘉賓問我,打算什麼時候買房。我說:“我沒打算買房,有錢的話我會捐給需要的人,或者用來提高自己。”

這位女嘉賓回應道,“我寧願在自己的房子裡哭,也不願在租的房子裡笑。”

“碩果僅存”的兩盞紅燈啪啪地又滅了。

主持人勸我:“什麼時候成功了,有車有房了,再來吧。”

格老子的,小爺我便只好在《可惜你沒車》歌聲中下臺。

“可惜你沒車送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累倒那路口,怨恨那是你要我步行走,還能感受那疼痛……”

信箱裡有一百多封新的郵件,七十多封是各種廣告,有相親網站的、中介公司的,還有推銷充氣娃娃的。

另外十來封是反映各種問題的,有舉報腐敗的,有發上訪材料的,有給報紙爆料的(那個麵粉裡摻滑石粉的新聞線索,就是昨天我在信箱裡發現的)。

還有七八封是好心勸誡我的:“不要那麼幼稚,還是現實些好。能買房還是要買,而且越早越好。”

只有一封信,是想和我交往的。

信中寫道:“還記得我嗎?我是於雯。大學一別,匆匆數年,很巧前幾天在《非成勿擾》上看到了你,你比上大學時高了好些胖了好多(⊙o⊙)啊!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有理想、有才氣、又努力,在這個普遍對理想不屑的時代裡,你對自己理想的追逐和堅持,讓我敬佩和感動。能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併為之努力的人才是真正的成熟。即使風雨交加,即使見不到彩虹,也足以比那些渾渾噩噩只知物慾的人活得精彩、值得。我支援你,欣賞你,相信你會像上大學時一樣實現自己的夢想。”

於雯?於雯!我當然記得她,我怎麼會忘記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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