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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他說……”他頓了下,語氣帶了幾分戲謔:“工作這麼多年了,還沒一個小姑娘想的周到。”

被他笑稱‘小姑娘’,許姝忍不住紅了紅臉。

“不是的。”她不肯邀功,聲若蚊蠅:“只是我碰巧和朋友去過那家喬助理訂餐的餐廳,她是義大利人,覺得不好吃……”

“我指的是之後的解決方案。”傅明隨平靜道:“你給出的建議不錯。”

許姝心臟砰砰直跳,腦中像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

能被傅明隨認可本身就是件如夢如幻的事情了,更別說還是…當面被他認可。

“傅先生。”許姝盲目生了一股勇氣,在心若擂鼓中輕聲問:“您記得我?”

傅明隨‘嗯’了聲:“專案方案潤色的不錯。”

崬陽後來交上來的方案,讓他記住了署名裡多出來的‘許姝’,自然也知道這個名字就是她。

其實另外幾個人都是陪襯了,只能做些基礎的工作。

“我…我叫許姝。”她忍不住開口,聲音裡有一絲微弱的期冀:“您記得?”

傅明隨看她一眼,幾秒後開口:“週一,在會議室裡見過。”

雖然沒用翻譯團隊的人自我介紹,但他們交上去的資料他還是看了的。

又沒有失憶,怎麼可能短短兩天就不記得。

許姝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車輪行駛在平坦的路上遇到一顆小石子,輕微的硌了一下。

車子已經行駛到了她居住的江大職工宿舍樓。

“傅先生,我到了。”她勉強笑笑:“謝謝您送我。”

傅明隨點頭,沒說什麼。

下車回到悶熱的夜色裡,許姝有點難過。

她知道自己剛剛那兩句‘您記得我?’有些操之過急了。

那急切期待的口氣她自己都聽得出來,傅明隨那麼細緻,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許姝不想在傅明隨面前表現的‘別有所圖’,可剛剛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就沒控制住自己。

實際上有什麼好問的呢?

八年間匆匆兩面而已,他肯定不會記得。

來江大宿舍這邊是繞了個路,回南苑的路上,白蓉打來個電話。

傅明隨接起,對面溫婉柔和的聲音也沒有多做迂迴,直接說:“明隨,顧家的那個姑娘怎麼啦,見了一面你就不理人家了……”

修長的手指輕揉了下太陽穴,傅明隨微微頭疼。

“媽,她不適合。”他淡淡道:“太嬌氣。”

年輕姑娘要浪漫,要人陪要人哄,從哪兒看都不符合聯姻的標準。

“明隨,我叫你談朋友不是為了聯姻的。”白蓉有些無奈:“咱們家現在這種規模,還用不著把你的婚姻也當作加價的砝碼。”

“但你馬上就三十五了,一直不談戀愛…算什麼事兒?”

說實話,她真的有點擔心。

現在年輕人玩的那麼花,偏生她的兒子像個清靜的苦行僧,毫無慾望。

一開始,白蓉還引以為傲,畢竟他們這樣的家庭,有太多花邊新聞總歸是負面。

但隨著傅明隨年紀逐漸增長也毫無結婚戀愛的想法,她就開始擔心了——如今網路發達,白蓉生怕他像網上說的那種什麼無性戀,同性戀。

她擔心的幾乎睡不著覺。

傅明隨當然不清楚母親腦補了這麼多有的沒的,他只知道自去年開始,白蓉為他安排的相親局越來越多。

雖然大多都是敷衍了事,但依舊多到了讓他有些厭倦的地步。

結婚甚至生子,對他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調劑,但對於背後的家族來說,就成了所謂的‘必需品’。

“明隨,顧瑩特別喜歡你,更別提他父親和你爸還是老朋友。”白蓉躍躍欲試地問他:“不如找個機會再見一面。”

感情這東西,不都是相處出來的嘛。

“不了。”傅明隨伸手按下車窗,外面的溫吞空氣衝散了車內的涼。

他看著窗外掠過的燈,鳳眸微眯:“不合適。”

雖然語氣溫和,但傅明隨既然說了不見,那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白蓉也瞭解自家兒子的脾氣,只好點到即止。

“行吧,既然你相不中顧瑩……”她嘆了口氣:“我就去瞧一下別家的閨秀。”

傅明隨無所謂:“隨你。”

白蓉挑她的,他看不看憑心情。

說到底,把希望寄託於別人婚姻上這種事很可笑,他沒必要配合。

手頭有好幾個專案同時進行,傅明隨也騰不出時間去思考個人問題。

且不說別的,Goldman那邊就很不好搞。

一家老派,落後,卻有自己獨特堅持的公司是十分浪漫主義,卻曲高和寡,總歸也避免不了被現代化併購的結局。

只可惜,Goldman的CEO恩佐即便被逼到了獨木橋上,還是接受不了現實。

入職景徽的第一天,喬越就給了崬陽幾個人辦了公司的飯卡。

雖然他們至多在這裡工作十天左右,但該有的東西也得有。

許姝中午去食堂吃過飯,看了眼手錶還有半小時的空閒,便從景徽的後門走出去,打算隨便逛逛。

全當消食了。

結果剛剛還沒等走出去,就撞見恩佐在後門處打電話,他講的是義大利語,仗著別人聽不懂也沒有剋制音量,結果讓許姝聽的一清二楚。

恩佐像是在和公司其他的股東對話,言辭十分激烈。

說的都是商業上的事情,許姝不是學金融的,聽不懂裡面那些專業的門門道道,但她能聽懂恩佐對景徽是不滿意的。

他似乎嫌景徽這邊給出的利潤點太低,同電話對面的人說要麼乾脆拒絕被收購,要麼就換一個更有利可圖的合作公司。

許姝若有所思的聽著,直到恩佐掛了電話回頭看見她,都忘了挪動腳步。

但面對男人訝異過後便重重戒備的瞳孔,她沒有半分的慌張,還是微微笑著。

“你,”恩佐眯了眯眼:“是那個女翻譯?”

美麗的臉孔總是讓人過目不忘,雖然被各種煩心事兒纏著,但他還是能記下來許姝的臉。

“是。”許姝大方的承認。

然後她在恩佐倏爾變得凌厲的目光中沒有提剛剛電話的事,只是把手裡攥著的冰鎮礦泉水遞給他:“先生,您渴麼?”

剛剛講了那麼久的電話,應該會渴了吧?

恩佐微怔,下意識的接過她手裡的水。

許姝沒繼續說什麼,垂眸看了眼手錶,微笑道:“到上班時間了。”

“先生,我回去工作,您慢慢喝。”

當老闆的可以隨意遲到,他們員工可不成。

第二天,許姝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收到恩佐的‘回禮’。

他坐在對面,拎著兩杯包裝精緻的奶茶放在她面前。

“聽說年輕姑娘都愛喝這些。”恩佐說的是義大利語,卻出乎意料的蹩口,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一樣:“多謝你,昨天沒有說出去。”

許姝美眸不動聲色的掃了圈周圍,見這個時間的食堂裡已經沒什麼人,才反問:“說什麼?”

恩佐繃緊的下頜有些凌厲,僵硬道:“你明白的。”

“恩佐先生,不必擔心。”許姝微笑:“我無人可說。”

“嗯?”恩佐一愣:“你不是景徽的員工?”

在昨天失控的洩露了心急的一面,還不小心被這位女翻譯聽見了之後,恩佐就做好了景徽看準了Goldman的軟肋,會持續壓價的準備。

只是今天一切風平浪靜,他不懂她為什麼不向上彙報,自然就要過來問。

結果,這姑娘居然不是景徽的員工麼?

許姝搖頭,語帶深意:“不是,我只是外包翻譯團隊裡的員工。”

“景徽門檻高,我還沒這個福氣。”

聽到她不是景徽的員工,恩佐才真切地鬆了口氣。

他情緒緩和下來,看著眼前美麗的東方姑娘,骨子裡的浪漫因子作祟,忍不住戲謔地問——

“像你這麼優秀的員工,也不夠門檻麼?”

對於恩佐略帶輕挑的調侃,許姝笑而不語。

她快速的吃完飯,起身離開。

只是看在有心人眼裡,任職景徽翻譯的員工和收購專案的CEO‘相談甚歡’,那就很成問題了。

傍晚,傅明隨從喬越口中聽到了這似是而非的‘舉報’。

說是許姝和Goldman那邊的人走得太近,她不是本公司的人,怕有二心,會在工作上出岔子。

傅明隨聞言眉梢都未動一下,只問:“這話誰說的?”

喬越頓了下,如實彙報:“崬陽的一個員工,蘇菁。”

哦,沒印象,可在背後舉報一個團隊裡的員工……

傅明隨抬唇笑了下:“喬越,這就是你推薦的團隊素質?”

“別家公司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管是明裡暗裡的競爭,還是背後捅刀子,需要到我面前說?”

“還是你覺得,我挺閒?”

不輕不重的教訓,傅明隨臉色都沒變,卻聽的喬越冷汗都順著脊柱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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