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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砸吧了一下嘴,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揮揮手道:“都是拙荊的一些粗鄙手藝,登不得大雅之堂,客人有看得上的,只管問就行,價錢好商量。”
這人動作粗鄙,說話間還帶著一股濃重的口音,當真不是她想找的主家嗎?
她看未必。祝醒春蹲下身,指腹緩緩摸索著掐絲瓔珞上鑲嵌的紅玉珠子。越是屈居於大隱之下,不引人注意的存在,越有可能是通往曙光大道的引路人。
“我不是來買東西的,倒是有筆生意想同東家談談。勞煩你看看,這種成色的帕子,夠不夠格過你家夫人的眼。”
祝醒春頗有耐心地等著他伸了好幾個懶腰,才從籃子裡取出一塊昨兒個熬夜精心繡好的成品,雙手遞了過去。
攤主隨意接過,瞄了一眼後,神色如常地往手中揉作一團,站起身開始擦拭傘面上落的雨水。
待收拾齊整,他再回頭打量祝醒春,卻不曾從這個年輕姑娘的臉上看出被輕視的憤怒,截然相反的是,祝醒春的內心裡還有些柳岸花明的欣慰。
果真是她要找的人。
攤主點了點頭,倒也願意高看她幾分了,笑著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我管不了夫人收貨的標準,但能幫你送過去給她瞧瞧。她願不願意收下,嘿嘿,小姑娘,你心中就自行掂量著一半的機率吧。”
“是嗎?”祝醒春垂了垂眼皮,倒也含蓄地舒展了雙眉,“一半算得上什麼,我向來只喜歡百分之百。”
還沒等攤主睜大眼睛,調侃一句口氣真大,她就安然自若地坐在了他剛剛才躺過的那張板床上。
兩隻眼睛上下一眨一眨,腦袋還搖晃了幾下,好無辜的一副做派。
偏生她還說:“我替你守著攤子,你且安心去給夫人傳話就是。”
攤主猶豫了下,看看手裡抖開擰乾,繡紋依舊很平整,顏色還顯得愈發鮮亮的帕子。如此手藝,就是門外漢也能辨別得清楚,錯過這趟生財的機會,再難等到下次。
最後,他肩膀一聳,嘆著氣,絮絮唸叨著“替人跑腿辦差,就是個勞碌的命”,接著一步一晃地走遠了。
祝醒春看著他的背影,視線再挪回到攤子上,就顯得格外深沉。
本是無心的一個舉動,卻不曾想這揚州城的水,當真不比上京淺到哪裡去。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祝醒春的籃子搭在床板邊上,她自己則低著頭,爭分奪秒般接著做繡活,一側耳,就聽到了陣草鞋走在石子路上,留下“沙沙”的腳步聲。
只不過,這可比他剛剛帶著帕子走遠時的速度要快多了。
她也不抬頭,語氣裡卻帶著笑意,好整以暇地問道:“如何?”
攤主面色古怪:“姑娘好生有本事,竟能使我家那挑剔的夫人愛不釋手。”
能用上這四個字描述,意思就是東家確實看中了這件貨物,且沒有壓價的意思。
“你開個價吧。”攤主深呼吸了一口氣,等著祝醒春佯作思考後的答案。
如果沒猜錯的話,東家心裡已經有了最合適的數字,只等著賣家拍板。
祝醒春笑眯眯地說:“半吊錢如何?”
這並非是官宦貴族才賞玩得起的一整幅精美的繡圖,而是人人都能用的手帕。即使是掛在商鋪裡針腳最細緻的那一塊,也不過定價百文左右。
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地攤。
因此,祝醒春這個足足提升了五倍的價格,乍一聽實在是獅子大開口。
可攤主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心底的思緒反倒是波濤洶湧。
他沉思了一會:“姑娘說的,與我家夫人定的價錢竟分毫不差,當真是內行看門道,我這種外行只能看個熱鬧。不如,我帶姑娘前去見她,你們再好好商議一下?”
祝醒春點了點頭。
兩人穿過僻靜的巷子,又繞過好幾條蜿蜒曲折的路,直直往最裡面走。倘若沒有人帶路,必定是會在其中迷失方向的。
地面踩上去溼答答黏糊糊的,牆角由岩石打基地,卻落滿了灰塵,似乎長久沒有人打掃過,還生了黝黑的菌斑。
醒春皺了皺眉,只不過話語在舌尖碾過幾個來回後,仍舊沒有問出口。
然後,攤主在一間小院停下了腳步,“接下來的路,便由你自己走吧。”
說罷,將手中的油燈往祝醒春懷裡一塞,迅速後退幾步,再一眨眼的時間,就不知他從哪一條小路竄了出去。
祝醒春提著燈,徑直走進了那間黑咕隆咚的院子。
房間裡被簾幔圍得死死的,透不出一點自然光線,唯有一爐叫不出名字的香,嫋嫋地驅著寒意與陰鬱徐徐向上升。
描著金線的紗帳背後,有一個身形不高的女人立在案前,提著筆,像是在作畫。另一個人則彎著腰站在女人身旁指點。
人影疊纏,何等的趣味。
祝醒春默默地看了一會,才搖晃了下簾外綁著的鈴鐺,示意自己已經到了。
裡面的動靜逐漸停息,半晌,彎著腰的那人開口,聲音有些年邁:“貴客請進來吧,隨意落座,不必拘束。”
醒春應了句是。
她原是從容地掀開簾子,待看清楚裡面的兩個人後,卻立馬睜大了眼睛——
綁著兩縷細辮的婦人眼神慈祥,挺直了腰板後顯得精神了些。一點兒也看不出昔日橋上一別前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但是這個人,她原本是猜到了的,要不然也不會一開口就是五百文。
最讓她不敢相信的其身份的,是那個正在作畫的年輕女人。
慕雪霏放下筆轉過身,那套穿得有些舊的鵝黃色長裙長長拖曳在地上,頭髮盤得很齊整,即使裙襬已經洗得泛白,儀態也挑不出一絲錯漏。
她梳著當下最受年輕女子青睞的髮髻,耳鐺一步一晃,走到祝醒春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一雙滿含水霧的眼睛顯得她無辜又乖巧,像剛果腹沒多久而饜足的小動物趴在窗臺曬太陽的那種表情,嘴角卻是很實在地往上翹。祝醒春看她抿開嘴上的硃紅,開口道:
“祝姑娘,好巧,咱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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