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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算不算啊?”
嬴政:“……”
其餘人:“……”
李世民:“好接地府的笑話啊……”
嬴政:“……”
其餘人:“……”
劉徹“嗐”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說:“不過商鞅最後還是沒能拒絕吧……”
李世民:“……”
其餘人:“……”
艹!
更接地府了!
……
嬴政與朱夢相談甚歡,察覺對方似乎有意奔周,更生了招攬之意。
他在骨子裡是傾向於法家的,但是經歷了秦二世而亡的慘烈教訓之後,或多或少有所啟迪,從前覺得刺耳的他家學說,好像也有了幾分別樣滋味。
朱夢並非法家學派出身,甚至於因為治黃老,對於法家的嚴苛有些牴觸,但是他身上有個極大的優點,全然的中和掉了這個表面上看起來的缺點。
那就是“和”,亦或者說中庸。
百家的學說他都懂一點,也都能夠有所接納,比起動輒對這不同學派叫囂“異端”,喊打喊殺的那批人來說,他要更柔和,且又不乏堅韌之處。
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或許他所做出的這種選擇,本身就是黃老之道的精髓。
嬴政的寢殿裡有一面山水屏風,煙波水淼,上有青天。
他親自提筆,在上邊寫了朱夢的名字。
第二日起身洗漱之後,同全淑儀道了一聲,便又往弘文館去了。
朱夢仍舊盤桓於此,見到他之後也是欣喜,二人接著昨日的話頭繼續講談,卻聽見外邊不知怎的,忽然人聲鼎沸起來。
弘文館並不禁止入館之人討論言談,但前提是要往靜室去,進門的前廳乃至於翻書的正堂,都是要求儘量保持安靜的。
二人對視一眼,步出靜室,便聽喧囂之聲愈發盛了,再仔細一聽,才知道是有幾家學子在此論戰。
儒家派出的是曾子的後人子安先生,法家來人乃是當朝首相江茂琰的弟子衛濛,黃老學派來的則是宿老之一梅石公。
這幾人在當世俱是鼎鼎大名,以至於弘文館甚至於暫停了今天上午的觀書,專門給他們騰出場地來進行這場辯論。
嬴政帶著朱夢上了二樓——周國的皇子,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昨日分別之後,朱夢大抵也有所打探,甚至於隱約猜到了這位容貌異常俊美的少年是誰,此刻竟也不曾顯露訝色。
拾級而上的時候,二人聽見主持辯論的禮官震聲開口:“今日之辯解,無關乎門戶之見、學派之分,乃是慮世事之變,討正法之本,求使民之道……1”
略微說了幾句轉場的話,便是法家弟子衛濛在周國這個法家大本營,以半個東道主的身份瘋狂的輸出。
“……國有禮、有樂、有《詩》、有《書》、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辯。國有十者,上無使戰,必削至亡;國無十者,上有使戰,必興至王!2”
為什麼要在輸出二字之前,加上“瘋狂”這個形容詞?
因為衛濛,亦或者說法家在這方面的思想的確相當極端。
他說的那段話,翻譯的通俗一些,就是:
國家有禮、樂、《詩》、《書》、仁善、賢良、孝敬父母、尊重兄長、廉潔、智慧。
國家一旦有了這十樣東西,就算國君不讓民眾去打仗,國家也一定會被削弱,乃至於滅亡!
而如果國家沒有這十樣東西,即便君主讓民眾去打仗,國家也一定會興旺,乃至於稱霸天下!
看見了嗎?
禮、樂也好,《詩》、《書》也好,乃至於後邊的六種德行,都是儒家所提倡尊崇的,甚至可以說是儒家的思想核心,但在法家眼裡,一旦國家出現了這麼東西,那就徹底完蛋了!
這跟直接指著儒家的鼻子說“你們就是一群一文不值的垃圾,修習儒學的人從肉體到靈魂,全他媽腐朽成渣了,對國家沒一點逼用”有什麼區別?
倘若只是否定一點,那儒家或許還有可能修修改改。
但你否定的這麼徹底,幾乎把儒家尊崇的所有核心都給否了,一旦低頭,儒家直接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你就說換你是儒生,該不該跟法家互扯頭花到死吧!
這還沒完呢……
“國大民眾,不淫於言,則民樸壹。民樸壹,則官爵不可巧而取也……3”
這話的意思是:
國家的土地廣闊,民眾諸多,不讓空洞無物的言論(重讀)肆虐,那麼民眾就會專心於耕種和外戰,民眾專心於耕種和外戰,那官爵就不能靠花言巧語(重讀)來獲得。
老陰陽怪氣了。
嬴政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言論,不禁失笑。
朱夢察言觀色,見狀不禁道:“尊駕同周帝一樣,也是法家的擁躉嗎?”
前世大逆不道的言論,此時嬴政已經能坦然講出:“有些偏激了。”
朱夢微露訝色。
底下儒家已經開始還擊:“因民而教者,不牢而功成;據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4”
順應百姓舊有的習俗來實施教化,不需要費什麼氣力就能成功,按照舊有的法度來治理國家,百姓能夠適應,官吏也覺得駕輕就熟……
這是在否定法家變法的根基,反向掘墳了。
“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5”
大臣守法,小臣廉潔,各司其職,上下互相督促,君臣各得其是,國家就會富足強盛。
接下來的辯論,嬴政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興致了。
他其實不是會被環境,亦或者說氛圍所煽動,繼而產生選擇導向的那種人。
既然心裡早就定了主意,底下的辯論結果究竟如何,都無法更改。
向朱夢道了一聲“失陪”,嬴政便要往別處去,朱夢見狀卻也不曾停留,反倒起身跟了上去:“同行。”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樓梯口,可巧遇見了昨日議論過的英侯家的公子。
原主同他無甚交際,因為沒有參政,更與英侯家沒有往來,知道對方出身,還是借了朱夢的光。
嬴政便不曾在意,不曾想對方覷見他面容之後怔了幾瞬,忽然有所會意,當下頷首致意:“殿下微服私訪,想來不願惹人注意,請恕不能全禮。”
嬴政微吃一驚:“你如何認得我?”
英侯家的這位公子有些無奈,又失笑道:“殿下英姿絕世,誰人不知呢。”
嬴政:喔。
怪我過分靚仔。
忽的想起身後朱夢,不禁回頭,卻見對方神色自若,顯然早就有所猜測。
他當即釋然一笑,等離了人群,才正色道:“先前人多眼雜,有所不便,我又不欲惹人注目,故而不曾表露身份……”
朱夢聽罷莞爾輕笑:“殿下有殿下的顧慮,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一來一去,便也就扯清了。”
繼而又肅整了形容,躬身道:“在下張良張子房,拜見殿下。”
嬴政還禮:“周明周子鑑……嗯?”
他臉上表情忽然裂開一瞬:“你說你叫什麼?”
空間裡彷彿散發出一陣快活的氣息。
張良被他臉上的表情驚了一下,遲疑著重複一次,道:“在下張良張子房……”
嬴政只覺得自己臉上有一道看不見的裂縫忽然間更大了。
他儘量面無表情的問:“韓國人?”
張良遲疑著搖搖頭:“不是。”
嬴政瞭然,稍稍鬆一口氣。
緊接著,就聽張良道:“在下乃是博浪沙出身。”
略微一頓,又笑著補充說:“那地方很小,殿下多半不知道。”
第191章
博浪沙出身……
博浪沙……
沙……
嬴政聽完,直接原地麻住。
空間裡幾個人都要笑瘋了。
李元達不懷好意道:“這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糾纏了兩生的緣分!”
李世民不懷好意道:“張良張子房是吧?博浪沙是吧?你要是嘮這個,那始皇可不困了啊!”
朱元璋不懷好意道:“博浪沙,始皇為數不多有所瞭解的鄉下地方!”
“他鄉遇故知——嘿,您猜怎麼著?仇人!”
劉徹原地笑出了豬叫:“這都是誰搞出來的啊,張良祖籍博浪沙,嘲諷效果我直接吹爆!”
嬴政:“……”
為什麼別人都有獨家特供,只有我遇上刺客?
好煩!
回宮之後,他馬上提筆就要將屏風上的“朱夢”二字抹掉。
張良張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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