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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下好笑,瞥了面帶難色的老四一樣,三兩下將碗裡邊剩下的餃子吃了。
最後一個吃完,他表情有瞬間的凝固。
……這也沒金錢啊!
段皇后都把手絹兒墊在皇帝面前了,哪成想壓根沒用上。
她有些錯愕,回過身去問近侍女官:“是不是漏在鍋裡了?”
燕王妃尷尬的坐不住:“兒媳瞧瞧去。”
藉機遁了。
速度之快,燕王想拉都沒拉住。
他只得蜷縮著脖子繼續坐在原地。
太子善解人意的開始跟老爹說起了朝堂上的事情,段皇后跟太子妃問起了東宮裡的小孫子,間歇的跟晉王妃說幾句——她跟晉王去年才添了一個小郡主。
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美好。
直到段皇后養的兩條狗中的一隻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狗叫,有些焦躁的轉了幾圈,從喉嚨裡吐出來一枚金幣。
燕王:“……”
其餘人:“……”
非靜止畫面。
造成了當下局面那隻狗抬腿撓了撓頭,追逐著另一隻,歡快的跑了出去。
燕王:“……”
其餘人:“……”
非靜止畫面。
燕王妃就在這時候回來了,不解又疑惑:“娘,鍋裡邊沒找到。”
燕王:“……”
其餘人:“……”
非靜止畫面。
燕王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這一圈人,不太確定的問了句:“這,這是怎麼了?”
沒有人說話。
可怕的沉默。
燕王剋制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他真的很委屈。
為什麼社死的總是我啊!
劉徹在空間裡開始為他配音:“別流淚,壞人會笑,別低頭,王冠會掉。”
第179章
燕王帶著燕王妃,光速逃離了大明(不是)。
夫妻倆辭別尊長,收拾行裝,南下福建去了。
什麼,你說一干事項都還沒有準備妥當,何必急於出發?
這尷尬的能擰出汁兒來的京師,燕王夫婦是一刻也不想繼續停留了。
溜了溜了。
只是把府上大胖給留下了。
雖然是眼見著立住了,但到底也是個半大孩子呢,何苦帶他到海上去經歷風浪?
還是留在京師,在他皇爺爺跟大伯眼皮子底下來的叫人放心。
朱棣拍著胸脯跟四叔打包票:“放心吧四叔四嬸,大胖就交給我了,沒問題的!”
皇甫熾簡直要氣死了:“就是說能不能別管人叫大胖啊?!”
可惡!
朱棣壞笑道:“好的大胖!”
皇甫熾馬上就要去追自己爹孃:“爹,娘,你們還是把我也一起帶走吧——”
朱棣一把把人給薅住了:“回來吧你!”
燕王夫婦最後還是走了。
皇甫熾近年來已經有了幾分小大人的樣子,又因為身邊有個最愛逗弄他的堂兄,所以總是板著一張小臉作一本正經狀,這會兒眼見著爹孃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之下離開,終於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哭成了一隻花貓。
朱棣在旁邊哄他:“好了好了,用不了多久四叔他們就回來了,再說,你還有我呢!”
皇甫熾對著他怒目而視。
原本我只是簡簡單單的憎惡著這個世界。
而堂兄你的出現,讓我的憎惡有了具體的目標。
朱棣從前見得是年畫胖娃娃版的好大兒,見了自己咯咯笑著往上貼,陡然碰見個苗條版的冷豔堂弟,這感覺還真是有點微妙……
太子妃知道他愛逗弄堂弟玩兒,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吃飯的時候,便不禁叮囑他幾句:“從前你四叔四嬸在京也就罷了,這會兒可不許再欺負人家了!”
朱棣一邊扒飯一邊糾正她:“就是因為四叔四嬸現下都不在京師,才更不應該改呢,不然豈不叫大胖覺得生分?”
太子妃若有所思,回神之後果斷的擰住他耳朵:“說了多少次了,別管堂弟叫大胖,人家不要面子的嗎!”
……
燕王離京之後,太子重挑大樑開始理政,晉王受令北上巡檢,周王還在雲南嘗百草……
若是在尋常人家,皇帝這個老家主大抵該覺得空虛寂寞了,可他是皇帝啊。
他有著二十幾個兒子和用不了幾年就要超過兒子數目的孫子,怎麼可能覺得落寞?
尤其是燕王夫婦這一走,卻又把長子留下,這麼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兒,怎麼能放心的讓他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王府裡?
即便燕王夫婦放心,帝后也不放心啊,第一時間就接進乾清宮了。
最開始的時候,皇帝還有點不能言表的小小忐忑——把老四家的小孩兒接到我身邊來,英哥兒不會不高興吧?
真要是從法理上來講,他是有理由不高興的,親王之子養在皇帝身邊,這算怎麼回事?
哪知道英哥兒一點不情願的意思都沒有表露出來,每天帶著堂弟去御書房上課,課業結束就領著他去找皇祖母吃飯,活脫是一個挑不出毛病來的好哥哥。
這天皇帝剛進門,就聽見大孫子在給堂弟畫餅:“熾哥兒,先生講世間有三不朽,是哪三件?”
皇甫熾道:“《左傳》記載,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
“不錯,”朱棣鄭重其事道:“人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去腐朽,但其言不朽。皇爺爺一直都想將經史子集百家之書,至於天文、地誌、陰陽、醫卜、僧道、技藝之言全部修錄成一本書,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如願,堂兄我呢,資質平平,做不成這件大事,果然還是要你這樣的良才才做的成啊!”
皇甫大胖被堂兄吹捧的飄飄然之餘,還有種懷疑世界的虛幻感:“真,真的嗎?我可以?”
朱棣毫不遲疑的肯定了他:“你當然可以啦!御書房的堂兄弟們,就屬你的課業最好,這等盛事,你是當仁不讓!”
皇甫大胖憨笑著撓了撓頭:“好,這件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ノ
皇帝險些笑出聲來,低聲同皇后道:“這小傻子,被他哥哥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段皇后也是忍俊不禁。
而這夫婦二人臉上的笑意之中,又何嘗沒有子孫和睦的欣慰呢。
燕王夫婦去了福建,估計要在那兒呆上幾個月之後才會出發,京師裡皇帝卻盤算著要將超過十五歲的親王打發出去,效仿周王舊例,讓他們行萬里路了。
只是卻也不能一次性送出去太多,不然叫朝野瞧見,興許以為他要恢復封建呢!
皇帝在盤算該選哪個,亦或者哪幾個親王出京,宮嬪們知曉此事,早早就有所準備了,該教導兒子偽裝的教導兒子偽裝,該賄賂天子近侍的賄賂天子近侍。
皇帝這麼一問,只覺兒子們個個都是好的,忠厚仁善,才華橫溢,當下大筆一揮,欽點了幾個出去,滿心等著接收成果呢,哪知道中途卻出了紕漏。
出了什麼紕漏?
尹王生性殘暴,人亦張狂,在宮裡邊的時候頭頂一群人,個個都能拿捏他,自然是裝也裝的十分老實,如今陡然離開了京師,放眼一看方圓幾百里老子最大,分分鐘原形畢露了。
訊息傳到京師,皇帝著實吃了一驚,繼而勃然大怒——我兒子千好萬好,在京師的時候活脫是個天使,誰見了都說是溫文爾雅、彬彬君子,怎麼忽然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人的劣根性使然,他不會覺得是我的兒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更別說先前後妃也好,近侍也罷,在他面前鋪墊了那麼多這孩子是如何如何的優秀,這會兒收到訊息,他心裡邊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是不是被妖人奪舍了?!
讓人去考校一二,果然沒有透過。
皇帝激憤之餘,毫不猶豫的下旨將其處死,對外則延續了先前處死秦王、流放周王的說法:朕不欲因一人而亂法!
此事傳回京中,尤其是宮城之內,自然是人心惶惶,先前四處活動的宮嬪們隨即安分起來。
太子妃回到東宮之後,也同丈夫低語:“母后這幾日都在佛堂裡唸經,唉,逆王的事情同她老人家有什麼關係呢。”
太子緘默不語。
朱棣心裡邊隱隱的有了幾分猜測,畢竟他是經歷過前後兩世的人,再對照先前所知所聞,此時也是默然。
如是過了幾日,朝中一切平靜,段皇后卻忽然生起病來。
她此時的壽數已經超過了上一世,也正是因此,此時這場急病,才愈發令人膽戰心驚。
皇帝擱置下朝政陪伴在側,兒孫們也時有探望,然而段皇后的狀況卻還是一日日的糟糕了下去。
太子尋了個皇帝歇息的時機,屏退眾人,單獨同母親說話:“您的孫兒還沒有長大,老四夫妻倆都在海外,您這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日後老四回來,卻叫我如何同他交代?”
段皇后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四不是不明理的人,怎麼會責備你?”
太子遂道:“娘既然明白這樣的道理,怎麼又要如此苛責自己?”
段皇后目光猛地一震,對上兒子溫和之中帶著瞭然的視線,神情也隨之和緩起來:“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
太子跪在母親的病床前,叫了聲:“娘。”
他說:“您要是走了,我跟老四就是沒孃的孩子了啊!”
段皇后強撐著坐起身來,太子見狀,趕忙起身取了軟枕墊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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