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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川出來後,想著長孫嬴與父王求娶自己這事,竟然鬧得眾人皆知,真想一掌劈過去了。“我怎麼可能嫁給他?!”雲川憤憤地直接喊出了這個話。
“不可能嫁給誰?”雲川自顧走著,沒注意明成就站在自己身後。
雲川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差點撞上明成:“你走路不帶聲音啊?嚇我一跳,我正要去找你呢。”
“呵呵,我猜你也該來找我了!正在這等著你。”明成掀簾示意,雲川走了進去,“對了,你剛自己嘀咕什麼,不能嫁給誰?”
“沒有誰!”雲川看著明成一副媚眼挑釁的樣子覺得甚是無聊,這事竟然連尚度可汗都知道,那明成自然也早就瞭然了。
明成眼角向上挑了一下,微露笑意,說道:“以你的性子,你不中意的人想娶你估計也沒那麼容易。”
“我可不是來跟你談婚論嫁的。”雲川沒好氣的說道,“快說吧,百年雪蓮怎麼用?”
“著什麼急?你不食言,我自然也信守承諾。”明成拿起案几上的水壺為雲川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說道,“你這個局布的不錯,就是動作太慢了!自己搭的戲臺子有什麼好看的,再不來找我,我特地給你備的茶水可都要涼了!”
雲川看了一眼水杯,冷笑一聲,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用別人的生命為誘餌。雲川眼前又浮現出昨夜見到巴音那種年少老成的模樣,一臉堅定,雙眼愁容,這副表情其實在她這代大漠貴族中是很少見的。要知道她們這代王子公主們的時代少有大規模戰亂,各個養尊處優,哪個不是我行我素、大膽隨性?想到這個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少年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因他人糾葛,落入了被人設定好的陷阱,差點命喪野狼之口,心中又更加不忍和難受起來。“巴音這事其實跟我關係不大。”雲川憤憤地說道,可除了說關係不大,她卻無話可為自己辯護,當初長孫嬴的行動,她確是有預知的。
“哦?怎麼了,敢做不敢當?這可不像你的性子!”明成笑笑說道。
“我還不至於要用這麼齷齪的手段!”雲川看著明成不信任的笑容,覺得臉色火辣辣的。
“齷齪嗎?我倒覺得有勇有謀,膽識了得。你知道百年雪蓮現在在哪裡,尚度可汗怎麼會見自己的獨子危在旦夕而不救呢?”明成手指在桌上隨意地敲擊著,輕快地說道。
“我雖知百年雪蓮在哪裡,但當年尚度可汗危在旦夕都沒有使用百年雪蓮,我何必要拿一個無辜的人去試探!”雲川有些著急,反駁道。
“呵呵,當真不是你的主意?看來是我高看你了。”明成喝了一個口水,輕蔑地說道,“不過嘛,真相永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看到的或聽到的。當年他危在旦夕,其實那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傷多重,只是以此激發族人的鬥志和敬仰而已。”
“你不用高看我,我本就沒有尚度可汗那般精於算謀。再說無非就是把訊息散播出去,明明就有更好的方法,我為何要拿別人的生命去做賭注?”雲川搖搖頭說道。
明成看著雲川猶豫的眼神,淡淡地說道,“人生本來就是一個一個的賭注,無非就是‘兩利相衡取其大,兩害相較取其輕’罷了。這世上,不是所有路都是別人鋪好的。”
雲川看著明成的眼睛裡似乎又盛滿了柔情的湖水,耳邊似乎又聽到了一年前的那個明成姐姐,坐在自己身邊,憐惜地說“雲川啊雲川,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知道在這大漠,還有很多人流離失所彷徨度日,他們為了生存會做很多逼不得已的事情。”
“明成姐姐,你。。。”雲川心中劃過了一汪清水,明成為何要將百年雪蓮的秘密公開,這對尚度可汗乃至黃卑都是不利的,難道明成真的有難言之隱。
“你不要用這種飽含深情的眼神看著我,是想問我為何要這麼做是嗎?”明成犀利的眼神看穿了雲川的心思,冷笑一聲,打斷了雲川的話,“他的兩個寶貝孩子一直認為我對百年雪蓮有企圖,很多擁護先王后的黃卑將領們也認為我動機不純。現在這樣不好嗎?大廈將傾我仍堅守,還有誰認為我是貪慕權耀、愛慕虛榮?!”明成輕蔑地笑了,似乎要把憋悶在胸口的惡氣釋放出來一樣。
雲川心中暗歎了口氣,自嘲自己真是想太多,明成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呢?她雖不是王侯后代,但其父親貴為夏夷大將,深得老可汗器重,夏夷軍中老將領們對明成也都如女兒一般關愛。如果說以前的明成是一朵傲立的秋菊,那現在的她就似嬌豔的牡丹,張揚明豔,神色耀人。這其中得失又豈是旁人能夠評斷的?
“好吧。”雲川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催著明成問道:“竟然你的目標已經達成,雪蓮怎麼用,你快告訴我吧。”
明成伸出三根手指,嘴唇上翹,淡淡說道:“三個字,直接吃。”
“你!”雲川猛地站起身,怒目圓瞪,心中憤懣。
“你覺得這三個字太簡單?你可知當百年雪蓮還不是這般模樣時候需要怎麼食用嗎?那可是相當複雜。‘直接吃’這三個字,可是很有價值的。”明成氣定神閒,悠然地說道。
“那我還真是得謝謝你了!”雲川覺得真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自己被利用得這麼赤裸裸,真是一點昔日的姐妹情分都沒有!
雲川剛要出氈房,明成叫住她,眼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你以假亂真的兩顆丸子,手藝非常精湛,佩服佩服。”
雲川聽明成突如其來的誇獎,不由得眉頭緊皺,但也不願再與她深談此事,說道:“竟然事情都已了結,那我們還是少糾纏的好,告辭。”
走出明成的氈房,遠遠就聽著巴音氈房裡一片嘈雜,“難道雙方打起來了?”雲川不禁暗自想道。
雲川好奇地跑過去,聽到氈房內傳出尚度可汗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大夫,大夫,快點看看怎麼回事!”
雲川大吃一驚,趕緊掀簾進去,氈房內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只見幾個人團團將躺著的巴音圍住,巴音嘴裡發出“疼,疼”的喊聲。大夫一陣手忙腳亂,朝著門外大喊:“快,快命人拿清水,血,血止不住了!”
雲川本能地向後看去,可這屋裡,一個黃卑的僕人都沒有!雲川也顧不了那麼多,掀簾趕緊衝出去,可放眼望去,這麼大片地方,一個巡邏的守衛都沒有,連開始看到的那幾個黃卑侍衛都不見蹤影。雲川想到了明成,趕緊跑到了明成到氈房,喘著氣大喊:“趕緊,趕緊派人拿清水,巴音,巴音他又開始流血了!”
正在房內坐著悠哉的明成聽後並無表情,反而一臉沉著:“著急什麼?那藥丸都在尚度可汗那裡!”
“啊!”雲川這才反應過來,剛一心急忘了百年雪蓮的事,可轉念一想還是放心不下,“那剛吃了為何不抵事?”
明成氣定神閒,“再吃一顆就好了。”
“那,還是趕緊找人準備清水吧,那血也得擦一擦。”雲川舒了口氣,看著明成那一副篤定的模樣,心裡也沒那麼慌了!
“我們的侍衛都被韋旭帶去準備行李和馬車了,而且這人也都是被尚度可汗清空的。你不是著急走嗎?趕緊忙你自己的事情,這裡不用你著急!”明成朝雲川擠擠眼,“你要不忙走,那咱們可以坐下來再聊聊天!”
“看來我真是瞎著急,反正是你們自己的家事,我浪費什麼感情!你接著閉目養神吧。”雲川撇了明成一眼,氣自己太過熱心,更氣明成心太硬。
“哎,行吧。你若沒事,我帶你去看看,看到底是我太冷血,還是這地方根本不需要什麼熱心腸!”明成被雲川的話刺激了一下,攔下正欲離去的雲川。
明成和雲川走到巴音的氈房,巴音已經沒有了聲音。耶律王已經派人找到了侍衛,地上三盆血水看得怵目驚心,整個氈房內瀰漫著血腥的氣味,讓雲川有點噁心眩暈。兩位大夫在前面忙著重新包紮傷口,不斷的往後遞出滿是鮮血的棉布巾。雲川看了一眼巴音,嘴唇乾裂發白,臉色也絲毫沒有血色,緊閉著雙眼,嘴唇卻還在不斷地抽搐。
“巴音,巴音他沒事了吧。”雲川小心翼翼地問著,可此情此景,卻似乎不似明成說的那般。
“不知為何突然又血流不止,剛大夫用了點迷藥,讓他先暈過去了。”長孫嬴緊皺著眉頭答道,表情陰冷,狂傲的神情已不復存在,看來他也被巴音剛才的情形嚇得不輕。
“剛剛不是沒事了嗎?”雲川心事重重,疑惑地看著一旁的明成,明成此刻已經站到尚度可汗身邊,右手搭在尚度可汗顫抖的肩膀上,絲毫沒有看向雲川。
“尚度可汗,你還在等什麼?快把那個保命的藥丸拿出來,再給巴音吃幾顆啊。這可是你的親生兒子!”長孫嬴拽起尚度可汗的手臂,扒開正在忙碌的大夫,把尚度可汗拽到面前。
雲川也走到尚度可汗面前,喊道:“尚度伯伯,現在救人要緊啊,您要是有這個藥丸,那就趕緊讓巴音吃掉啊。大夫,血能止住嗎?傷勢怎麼樣了?”
“或許是毒素侵入太深,藥效還不夠,現在毒血又滲出來了。如果不能趕緊清毒,就算血止住了,恐怕。。。”大夫在一旁為難地說道。
“恐怕什麼?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把我兒子救活,你們都別想活著出去!”尚度可汗朝著大夫一陣咆哮。
“尚度兄,你這話就不妥了。這大夫可是被你趕出去的,我又特地帶過來!剛剛大夫也說得很清楚,關鍵是要清毒!你們還愣著幹嘛,清毒怎麼清,趕緊說!”耶律王看不下去,拉開長孫嬴緊拽的尚度可汗衣袖的手。
大夫聽到耶律王的命令,額頭已經愁雲滿布,拿衣袖擦了擦的汗珠,說道:“耶律王,這清毒,剛在我們被趕出去之前,是可以先刮骨的。可剛剛我發現巴音王子的雙腿傷口內骨頭已呈黑色,恐怕這腿是保不住了!”
“這麼嚴重?沒有別的辦法嗎?!巴音小小年紀,怎能如此?”耶律王臉色鐵青問道。
大夫搖搖頭,無奈至極:“如果,如果長孫王子說得是真的,那百年雪蓮可以再試試。”
“尚度兄,你還猶豫什麼?!”耶律王朝尚度可汗伸出手,著急地說道。
“你們什麼居心!到現在還想陷我於不仁不義,你們見過藥丸的百年雪蓮嗎?你們不僅不想承擔雪蓮失竊的責任,現在見我兒已經生死未卜,你們還想陷害我!”尚度可汗額頭青筋崩出,推開耶律王怒吼道。
“我們確實沒有見過藥丸的雪蓮,但現在人命關天,依在下所見,不管這是什麼藥丸,竟然剛剛能起到清毒的作用,再試一次也無妨。”大夫看到在昏迷中仍時不時掙扎的巴音,作揖低頭求道。
雲川見這陣勢,心中焦急,想著其中緣由還是保住巴音要緊,便走上前說道:“尚度伯伯,剛剛是長孫嬴無禮取鬧妄自揣測。我從小就聽說‘百年雪蓮見光則枯,遇水則融’,怎麼可能會是藥丸模樣呢?這畢竟是黃卑的家事,我們這麼多人在場不合適。耶律伯伯,我看我們都出去吧,讓尚度伯伯靜一靜儘快定奪是否刮骨。”
“呵,雲川,你是想叫我們偷偷用藥,就算是百年雪蓮也沒人在現場親眼看到是吧。看似一片仁義,其實更加陰毒。我黃卑胸懷坦蕩,不會讓你們有機會陷我們於不義之中。”明成一臉堅定地站在尚度可汗身旁,挽著他的手臂,斜眼看著雲川等人反擊道。
“明成,你!我不是這個意思!”雲川憤怒道,右手握拳不自覺的顫抖。
“好了,雲川,我們就別熱心腸了。讓你的尚度伯伯自己決定吧!”耶律王氣憤地瞥了眼尚度可汗和明成,拍了拍雲川的肩膀安慰道。
“不好了,巴音王子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了!現在如何處理?是刮骨還是。。。”大夫緊張得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看著幾位權貴角力虎視眈眈,心中更是無法定奪。
“尚度伯伯!”雲川仍然不死心,輕聲喚了一聲。
尚度可汗深吸一口氣,看著巴音沉寂片刻,清了清嗓子,扭頭看向旁邊的幾位,怒目噴火,低沉地說道:“先刮骨吧!必須保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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