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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加快了速度一直向北行進,終於到達了沙之磨盤的邊緣。

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細沙鋪天蓋地向前延伸,似乎將視野盡頭的天際也包裹其中。

嬴政跳下馬,腳踩著稀薄的黃沙,向前走了幾步,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這茫茫的沙漠壯麗嗎?

壯麗!

它是大自然呈現出來的另一種美。

不同於田野間的鳥語花香,不同於.大海中的波瀾壯闊,雖說沒有什麼生機,但卻不乏活力,還隱隱散發著極為古老的神秘氣息,讓人有種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未知的,便是神秘的,也是最讓人好奇的。

烏禪等三人也跳下了馬,來到了嬴政的身邊。

「第一次見到沙漠,感想如何?」烏禪也是眺望著遠方,問道。

「想進去躺在沙子裡面滾幾圈,然後做幾個各式各樣的沙堆。」嬴政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呵呵。」烏禪輕捂唇瓣,婉兒一笑,「那我陪你去。」

「好。」嬴政笑著應道。

隨即兩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將袖口和鞋子緊了緊,然後一同向一處沙丘走去。

「你們別走遠了。」後面傳來拇指的聲音。

「知道啦!」烏禪向後揮手,高聲回應。

哲懷卻湊到拇指近前,輕聲說道:「咱們不跟上去嗎?」

「讓他們去吧。」拇指嘴角掛笑,「這裡是邊緣地帶,沒什麼危險,況且……」

況且什麼,他沒有說。

哲懷也像是心領神會一樣,偷笑了起來。

嬴政陪著烏禪來到那處沙丘之上,眺望向更遠的天際,那黃沙與藍天交接的地方,彷彿有一朵輕柔的雲朵,在微笑著向他們展開著臂膀,在夕陽的映照下,紅暈與黃芒互相交融,織繪出一幅絢爛而又帶著些許悽美的畫面。

「好美啊。」烏禪不自覺的讚歎了一句。

「是啊。」嬴政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坐在了沙丘之上,「既然美,就坐下來多看一會兒吧。」

「嗯。」烏禪的回答很輕柔,坐下的動作也很舒緩。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欣賞著斜落的夕陽所餘留的短暫美好。

「烏禪。」不知過了多久,嬴政輕輕喚了一聲。

「嗯。」

嬴政停頓了一下,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希望時間就此定格,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

烏禪突然怔住了,幾息之後,才將目光轉向嬴政,柔聲問道:「你,真的也這麼想?」

「也?」嬴政眉頭一動,微笑著問道,「怎麼,你也這麼想?」

烏禪輕輕點頭,隨即又轉眼看向天際:「若是時間就此定住,那眼前的美景便可以永遠留存,世間也就會停止了各種紛爭,而且……」

而且什麼,烏禪並沒有說出口。

「而且……」嬴政看向烏禪那絕美的側顏,「咱們就可以永遠的靠在一起,欣賞這最美的景緻。」

一抹紅暈頓時侵染到了烏禪的耳根,不知此刻的她,是怎樣一種嬌羞的表情。

「不理你了。」烏禪直接起身,跨過了沙丘,向前奔去。

「喂,你等等。」嬴政起身追趕了過去,「別跑遠了。」

這時,只見烏禪停住腳步,蹲下身子,雙手各抓了一把黃沙,轉頭向嬴政揚來。

嬴政猝不及防之下,堪堪只用手臂擋住了眼睛,腳底下一個趔趄,滑到在地。

頓時從頭到腳,嬴政滿身染滿了黃沙。

「哈哈哈……」烏禪笑的前仰後合。

那笑聲爽朗而且清脆,仿若天籟一般在曠野

中迴盪。

嬴政趕緊將臉上的黃沙抹了下去,又撣了撣身上和頭上的沙土。

看著嬴政頗為狼狽的樣子,烏禪大笑之餘還做著鬼臉。

「好啊,你。」嬴政也抓了一把黃沙揚了過去。

烏禪自然早有防備,一個轉身便躲開了。

嬴政站起身,又抓了一把黃沙追了過去:「別跑!」

兩個人就這樣嬉戲打鬧起來。

在遠處看著他們兩人的拇指和哲懷,也是跟著嘿嘿地笑著。

「還別說,他們還真是頗為登對。」哲懷笑著嘀咕道。

「是啊,看來主上的婚事,有著落了。」拇指長舒了口氣。

哲懷不由得嘆息一聲,說道:「這女娃繼承王位,就是這點不好,婆家太不好找。族內的青年,總覺得地位不對等,配不上女王,而外邦的王子之類,又沒有什麼太合適的。」

「可不是。」拇指撇了撇嘴,說道,「你這堂妹,太過挑剔,咱們覺得差不多的,她都看不上眼。」

原來哲懷是烏禪的堂兄,那應該也是精絕的王族中人,並且地位一定很高。

哲懷頗感無奈地說道:「就是啊,咱們這幾年,可沒少為了此事操心。拇指叔父,你也是咱們王族德高望重的人了,地位僅次於大長老,你看他們兩個要真是兩情相悅的話,那接下來該怎麼做?」

「把她嫁出去,由你來接任王位。」拇指打趣道。

「別逗了,當初烏禪接任之前,你們就讓我接任王位,那時我就拒絕了,何況是現在。」哲懷說道。

「唉……」拇指嘆了口氣,說道,「那看來這事還是不成,他們總不能遠隔萬里日日相思,又終年見不上一面吧。」

「那你說怎麼辦?」哲懷眉頭微皺,也是沒了主意。

拇指思量了一會兒,說道:「你記不記得那天秦王所說的話?」

「哪句話?」哲懷問道。

「他說如果有一天,精絕受到黃沙侵襲後,這裡的環境變得無法生存,那麼大秦隨時歡迎咱們全族都遷移過去。」拇指說道。

「當然記得。」哲懷說道,「不過那還是很遙遠漫長的事情。」

「不。」拇指頗為沉重地搖了搖頭,說道,「依照記載來看,沙之磨盤的蔓延一直在緩慢增速,我的祖父,也就是你的曾祖在年輕時曾經帶人測算過,不出三百年,精絕便會被黃沙所侵襲,不出四百年,就會被完全淹沒。」

「這還是在它不增加蔓延速度的情況下得出的結論,而今,已經過去了六十多年。」

「鬼洞族的出路,咱們不得不考慮,或許到時臨時想辦法,就來不及了。」

一抹憂色湧上哲懷的眼角,他語氣頗為沉重地問道:「時間居然這麼緊迫?」

「是啊,這幾日我一直在暗中慶幸,華夏不是在二百年後才來人,要真是那樣,說不定他找到的只是一片廢墟了。」拇指面色陰沉地說道,「而如果現在咱們不抓住時機的話,再過個百十年,華夏是誰掌權都說不準了,誰能確保他會收留咱們的後世子孫?」

「嗯。」哲懷點了點頭,說道,「叔父說的的確在理,想來咱們鬼洞一族,本就是遷徙而來,也沒什麼捨不得的,再說祖訓的核心,便是要配合華夏做些大事,只不過……」

「只不過族中的那些權貴和城中的百姓,能不能真的放棄現有的財富,跟著整個族群進行遷移。」拇指說道。

「不錯。」哲懷點頭道。

「這件事情,由我去找那幾個老傢伙談,事關全族的大事,鬼手一脈,說話還是有些分量

的。」拇指頗為堅決地說道。

「這樣最好,有你出面,事情應

該不難解決。」哲懷說道,「不過,咱們是不是先跟烏禪探討一下。」

「暫且不必。」拇指搖了搖頭,說道,「等咱們跟那幾個老傢伙碰了面再說。」

「好。」

這面的兩個人議論著族中的大事,那邊的兩個也玩了個歡快。

似乎有些疲累的烏禪先是一屁股坐下,然後順勢倒在了黃沙之上,大口喘著氣:「休戰,休戰。」

嬴政也在她不遠處坐了下來,看著烏禪頗為狼狽的樣子,嘿嘿地笑了起來:「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還像個女王。」

烏禪斜著眼睛瞥了嬴政一眼:「看你灰頭土臉的,哪裡還像個國君。」

「你像個逃荒的婦人。」嬴政說道。

「你像個打了敗仗的匪寇。」烏禪不依不饒道。

兩個人累的不想動彈分毫,嘴上卻都不服輸。

打了幾句嘴仗之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在沙漠中奔跑了好一陣,自然覺得口渴,嬴政拿出自己的水囊來,剛要喝上一口,卻發現烏禪並沒有攜帶水囊,於是便將手裡水囊遞了過去:「喝點水吧。」

烏禪只是瞄了一眼,便伸手過去接水囊。

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是機緣還是巧合,烏禪的手掌直接握在了嬴政的手背之上。

兩片不同肌膚相觸的那一刻,似乎是有萬千道驚雷從那個觸點同時向兩人的身體直擊而去。

而比那一陣陣酥麻感更強烈悸動的,是兩人狂跳不止的心臟,以及將那電流帶至全身的脈搏。

烏禪迅速抽回手臂,但卻並沒有減少那分毫的酥麻,抑制那狂跳不止的心速。

兩個人都愣在那裡,仿若石雕一般久無聲息。

許久,烏禪才打破了此時的沉靜:「嬴兄。」

「嗯?」

「你送了精絕那麼多東西,我也想送你些東西。」烏禪說道。

「是什麼?」嬴政頗為好奇地問道。

「不告訴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好吧。」嬴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看向烏禪說道,「咱們出來很久了,也該回去了。」

「好。」烏禪翻身站了起來,也沒等嬴政,自顧自地向拇指所在的方向走去。

嬴政也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玩也玩夠了,該辦些政事了。

拇指帶著嬴政四下查勘了一下地貌,又帶他進了之前鬼手們挖掘的幾處洞穴,還去看了那封存已久的火眼的通道。

不過,除了一堆石頭,什麼都看不到。

這一點,嬴政在來之前就想到了。

「拇指伯伯,精絕的先祖,是怎麼知道這沙之磨盤是在旋轉的呢?」嬴政問道。

「之前在沙漠中以及邊緣地帶,埋了很多旗杆。」拇指說道,「而在此探查的時候,就會發現有更多的旗杆已經深入沙漠之中,並且其方位都已然改變。」

「原來是這樣。」嬴政說道,「那咱們能去看看嗎。」

「好,從那裡,咱們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拇指說道。

在拇指的帶領下,四個人來到了一處旗杆之下,只見它已經有些歪斜,不知下面被埋了多深。

「原本這些旗杆可以當做國界的界碑來使用,但是,這旗杆卻不斷地被黃沙所侵噬,也就意味著精絕的國界越來越收縮,國土也越來越小了。」拇指一陣唏噓。

與三個精絕人一樣,一抹愁容浮現在嬴政臉上。

該看的看完了,四個人隨

即踏上了返途。

只不過,嬴政和烏禪都時不時地看向他們曾一起嬉戲的那個方向,心中各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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