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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體?”嬴政的表情錯愕,又一個陌生的詞語讓他找不到匈奴在哪裡。

“胞體是組成人身體的最小單位。”李斯說道,“就好比滄海中的一滴海水。王上以後若是得了《黃帝外經》,便會通曉其中之意了。”

“外經……內經……”嬴政像是思索著什麼。

“方才先生說,情緒是種能量,這是什麼意思?”嬴政問道。

“所謂的七情六慾,便是情緒與慾望的表現形式,它們是以各種能量形態作為承載和表達。”李斯解釋道,“不只是情緒,人的思維,意志,甚至靈魂,都是以能量的形式存在的。”

嬴政一臉的茫然,越聽越糊塗。

“簡單點說吧。”李斯看到了嬴政臉上的問號,解釋道,“石頭之所以不會思考和說話,是因為它所蘊含的能量並不是活的。而人的靈魂則是活的能量,它控制著其它能量的運轉,一旦人身體死亡,這些能量便會固化在那裡,失去了運轉的工具,而逐漸消散。”

“難道這便是人身體之中,陰與陽的區別與共存?”嬴政問道。

“可以這樣理解。”李斯說道,“日後王上若是通讀了《黃帝經》,便會理解到這些。其實《內經》與《外經》的出發點,便是以陰陽為基礎的。《內經》為陽,主要講述的便是如何使體內的能量能夠通暢的執行,合理的運用;而《外經》為陰,其揭示的,便是人由何種物質組成,又蘊藏著哪些能量。”

“先生所說的這些,如此深奧,夠寡人琢磨一陣了。”嬴政苦笑著說道。

李斯笑了笑說道:“李斯所言,只是泛泛而談,不過理解了大概,再深究其中道理,便不難了。”

嬴政勉強地笑了笑:“看來世人多還是孤陋寡聞吶,世上如此之多的深刻奧義,卻連個皮毛都未窺探到。”

“遠古時代所留下的奧義,可不只是《神農經》、《黃帝經》這些,還有很多未被發現,而這便是王上以後要做的事了。”

“先生,寡人還有個問題。”嬴政說道。

“王上請講。”李斯拱了拱手說道。

“為何那太歲會攻擊寡人,而且又只單單攻擊寡人,並未攻擊其它人?”嬴政說出了他的疑惑。

“這個不難理解。”李斯說道,“微臣說過,太歲喜歡居於能量略為豐厚之地。王上之前服用的丹藥,本身就使得王上體內的能量高於常人,而王上安葬成蟜時,又必然比其它人更加悲傷,惋惜,甚至心痛,所以情緒方面的能量更是明顯高於他人,所以才會使得那地中的太歲感覺到危險,故而攻擊了王上。”

經李斯這樣一說,嬴政才豁然開朗。

“聽了先生之言,才解開寡人的疑惑。”嬴政說道,“不過先生方才說的那幾個概念,可是要讓寡人消化一陣子了,在寡人真正的理解這些概念之前,寡人不會再問先生這些範疇之外的問題了。”

“也好,循序而漸進,才可理解的更深。”李斯說道。

“那今日,寡人再調整一下,明日,咱們去文擂居和陶窯廠去看看。”嬴政有些倦意地說道。

李斯知道嬴政身體剛剛恢復,確實需要休息,便拱手應聲,退出了房門。

大病初癒,嬴政確實有些乏力,李斯走了之後,他便睡了過去。

————————

同一時間,齊國,孟家村外的樹林中。

一個青衣男子半坐在一個大石頭之上,懷中抱著一個嬰孩。

這個青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荊軻。

荊軻懷中的,是一個女嬰,大約兩個多月大,在襁褓中安然地睡著,似乎是剛吃飽,睡的很香甜。

荊軻盯視著熟睡的女嬰,臉上的表情一直在不斷地變換,時而慈祥的像一個父親,時而眉頭微凝,冷麵肅然,時而又輕嘆一聲,像是舍不下什麼一樣。

荊軻將樊於期送到了邯鄲之後,便獨自來到了齊國。

在齊國,荊軻見到了白衣老者,也就是嬴政口中的前輩,李斯與荊軻的師尊。

白衣老者將一個女嬰交給荊軻,並將女嬰的身世告訴了荊軻,然後又囑咐了一些事情,便與荊軻分開了。

這一日,荊軻依照老者的囑託,來到了孟家村,卻遲遲沒有走出樹林,而是看著女嬰在發呆。

又過了一陣,荊軻一聲輕嘆之後,終於有了動作。

他輕輕地將女嬰放在了身邊的石頭上,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帕。

開啟之後,錦帕的正中赫然寫著一個“姜”字,背面則是一簡短的幾句話。

“姜姓的後人啊,這是你的命數,娃兒你以後就自食其力吧。”荊軻又是一番感慨。

隨即,荊軻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佩,然後用錦帕將玉佩包裹起來。

包好了玉佩之後,荊軻將錦帕放入了襁褓之中。

女嬰的嘴動了動,但並沒有醒來。

荊軻又將女嬰抱了起來,眼圈中竟有些溼潤。

荊軻之所以離開秦國,自然是受到白衣老者的指派,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而這個任務,荊軻是到了齊國才知曉的。

能夠讓荊軻如此不忍的,自然是這個女嬰的身份,還有命中註定的宿命。

更讓荊軻感懷的,是二十幾年前的一幕幕,猶在眼前一樣。

“前面便是孟家村了,師尊為你找了一個好人家,咱們走吧。”說完,荊軻不再感傷,邁步出了小樹林。

孟家村,幾乎整個村落都姓孟,其實就是一個大家族分支以後,形成了一個村落,因為比較團結、和睦,這個村落也頗為富裕。

荊軻來到一個院落的門前,向兩側看了看。

這是一個比其它院落稍大了一些的宅院,主人叫做孟海,今年三十二歲,年少時娶了妻室李玉蘭,之後的十多年裡,也沒有生個一男半女,村裡的人都勸他再娶個妾室,但孟海卻始終沒有再娶。

孟海為人也頗為老實厚道,熱心腸,愛幫助別人,祖上積攢了些家業,經常幫助那些落魄的人。

這些是白衣老者告訴荊軻的,荊軻便一路打聽,找到了孟海家的所在。

這時,從東面走來一個年輕的婦人,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慈眉善目,穿著也頗為普通。

荊軻見有人來了,便將女嬰往披風中一裹,繞到了一棵樹後,輕輕縱身,跳上了樹枝。

婦人推開了孟海家的門,走了進去。

“相公,吾回來了。”婦人提高了聲音說道。

“玉蘭,你回來了。”孟海出了屋門,迎了出來。

原來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孟海的妻室,李玉蘭。

“你讓吾帶去的東西,已經交給嫂嫂了。”李玉蘭說道。

“唉。”孟海輕嘆一聲,“兄長他走的太早,留下嫂嫂這孤兒寡母的,咱們能幫襯的就儘量幫襯著。”

“應該如此,相公你若遇陌路時,都經常施以援手,更何況是自己的嫂嫂。”李玉蘭說道。

“畢竟吾去的話,不太合適,所以就有勞夫人了。”孟海說道。

“哪裡的話,這本就是吾分內之事。”李玉蘭說道。

“新兒那孩子,又長高了吧?”孟海問道。

“幾天前你才見過,哪有長那麼快的。”李玉蘭嗔道。

“是啊,是啊。”孟海撓了撓頭,說道,“夫人知道,吾一直視新兒為骨肉,這幾日不見,便像是隔了許久一樣。”

“知道你喜歡孩子,只可惜,吾太不爭氣,也沒能給你生下個一男半女的……”最後幾個字,李玉蘭說的有些嗚咽,眼圈也有些微微溼潤。

“你看你,又來了不是。”孟海說道,“有沒有孩子,這都是命數,也許是緣分未到,一旦緣分到了,夫人還不給吾生個十個八個的。”

“呵呵……”李玉蘭破涕為笑。

“好了,進屋裡說吧,外面風涼。”孟海說道。

李玉蘭點點頭,跟著孟海進了屋子。

夫妻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了荊軻的耳朵裡,荊軻的心裡也放心了許多。

荊軻從樹枝上跳了下來,落地並沒有什麼響動,女嬰的眉頭也動了動,但並沒有醒來。

“這裡便是你的新家了,他們便是你的父母。”荊軻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吾會時常來看望你,陪伴你成長,待你長大後,希望你能更好的完成你的使命。”

女嬰的頭動了動,似乎是點頭在回應荊軻。

“那便就此暫別吧。”說完,荊軻來到孟海家的門口。

荊軻整理了一下襁褓的邊角,緩緩地將女嬰放在了地上,然後再不忍多看一眼,快速地轉到了孟海家的後門。

似乎是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又或是感覺到了所抱她之人的離開,女嬰睜開了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哇……哇……”女嬰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哭了起來。

“什麼聲音?”孟海看了看李玉蘭,問道。

“好像是……”李玉蘭用心地聽著,“好像是嬰孩的啼哭聲。”

“出去看看。”孟海快步開啟房門,幾步便穿過了院落,推開了外門。

李玉蘭緊跟在後面。

外門開啟的一剎那,夫妻倆同時將目光定格在地面的襁褓之上。

孟海快步上前,一把便抱起了嬰孩。

李玉蘭也跟了過來,看向襁褓中的嬰孩。

奇怪的是,女嬰一進入孟海的懷抱便不哭了,還瞪著大眼睛看著夫妻二人。

夫妻倆同時四處張望,看是不是什麼人不小心遺落了嬰孩,可是,什麼人都沒有看到。

“檢查一下。”話音還未落,李玉蘭已經伸手接過了襁褓。

孟海開啟了襁褓的一角。

“是個女嬰。”李玉蘭說道。

孟海則拿出了荊軻放進去的那個錦帕。

開啟錦帕,裡面是快玉佩,孟海拿起玉佩仔細端詳。

“錦帕上還有字。”李玉蘭提醒孟海道。

孟海將錦帕開啟,看見了正中的一個“姜”字。

翻過來看,又見到一排小字,寫道:“父母已亡,望有心人結其善緣,將其撫養成人,玉佩為酬謝,感激不盡。”

“相公。”李玉蘭聲音有些顫抖,“看來此女與咱們有緣啊,咱們……咱們有孩子了。”

孟海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拱手看向天際,說道:“蒼天有眼,賜吾後世子孫,吾必悉心養育,視如己出,將其養大成人。”

說罷,孟海又看向了女嬰,喜不自禁。

“相公,給這娃兒起個名字吧。”李玉蘭說道。

“這錦帕上有一個“姜”字,想必其父原本姓姜。”孟海略微思量了一下,“不如,就叫她孟姜吧。”

“孟……姜……”李玉蘭唸叨著,“好名字!”

“夫人,進屋去說吧,別吹病了孩子。”孟海說道。

李玉蘭點點頭,抱著孟姜便往屋裡走,好像生怕有個人出現,要走了孩子。

孟海關上外門,也跟著進了屋室。

荊軻從牆後轉了出來,看著外門,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直奔來時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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