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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巫山北坡,古映荷一行人剛趕回來便見到了無比驚險的一幕,那祝融戟剛從一堵火牆後探出,便橫掃向木青,哪怕木青早有預料,已經快速避開,卻依舊被帶動的焰流波及,倒飛出去百丈。
「能冠以主人名字的武器,往往只有它的主人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威力啊。」
溪川看著這一幕,頗為驚豔。
分明是無比沉重的武器,卻藉著火焰蒸騰之勢有著難以言喻的流暢美感,無比的靈活。
古映荷見溪川還有心情評價,蹙眉道:「木青似乎被壓制了。」
「不用擔心。」
慕容靜回頭一笑,而後視線又留在場上的木青身上,說道:「你們沒回來之前,他也壓著祝前輩打。」
「哦?」
古映荷實在驚訝。
「咚。」
祝融戟劃過半空,砸向木青,再次落空,雪泥飛濺,再次砸出一個大坑。
祝融臉色一黑,罵道:「小子,你現在就只知道跑是吧?」
木青出現在祝融身後幾十丈外,伸手雷芒雙翼蓄勢待發,吐出一口濁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前輩明明說要壓制境界與我對敵,現在卻只差一步就完全放開,我實在不是對手。」
祝融冷哼一聲,他起初說了大話,還把境界壓在聖王境之下,結果就是被木青來了幾下狠的,搞得實在狼狽。
現在,他已經把實力維持在聖王境中期,但依舊沒有徹底壓制住木青,對木青已經多了幾分欣賞。
祝融看著木青老是一副苦思不得解的樣子,說道:「你的體質很特別,這讓你的肉身在同境界屬於最頂尖的層次,但我看你顯然不滿足於此。」
木青輕輕點頭,在與祝融敢交手時,他並憑藉先發優勢,得到了一部分血氣,但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催動食氣之法,哪怕是動用混沌之息,也沒辦法煉化祝融的血氣。
這還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連孟章都一時找不出答案。
「若是沒有那位神君相助,你的實力無限接近聖王境,哪怕在這個層次中去找,也有不武夫的肉身比你強悍,更不提聖王境之上。」
祝融一手持戟,一手點在胸口,說道:「我族從來不假借天地之力,而是向內求索。你覺得我現在的力量從哪裡來?這些火焰又哪裡來?」
木青看著祝融,又看向環繞四周的一道道火牆。
現在的祝融甚至連分身都算不上,他們獻祭了血與靈,又不入輪迴,得到巫族後裔召喚,便將意識降臨到現世。
本質上,還是禁地血池內的一滴祖巫精血。
「人身是天地,天地便有五行,純粹武夫在修行前期與我們巫族的理念差別不大,都講究內求,但他們比我們更講究各種力量的平衡。而我們巫,則取其中一種,為自己的主宰之力。」
「吾,便是以身取火。」
木青神色愈發恭敬,問:「如何才能以身取火?」
祝融哈哈大笑:「我已經把答案告訴了你,你若是學不會,那是你的本事不濟。」
火浪再起,祝融再次撲向木青。.
木青這一次嘗試著不遲遲逃避,但往往剛一接觸,便呈現出潰敗之勢,體內氣血沸騰,實在狼狽。
但哪怕如此,他一直在認真思考祝融的話。
他隱隱有種明悟,想要以身引火,關鍵便在於血氣。
但每當他想要以此嘗試之勢,體內真氣便率先湧動,引動天地間的火屬性力量自成火焰,這並非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噗呲——」
木青一心二用,肩頭
被砸中,整個人斜飛出去,噴出一大口鮮血,心口劇痛。
但也是這種撕心裂肺好似火焰炙烤一般的疼痛,讓他一怔。
他突然看向祝融,說道:「心是人身血氣的源頭,是火之主宰,想要以身引火,便要從源頭開始。」
祝融大笑,祝融戟重重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
「咚咚、咚咚。」
心臟跳動的聲音在木青耳邊響起,其中的節奏規律整齊,充滿難言的道韻。
這一刻,四周的火牆齊齊坍塌,匯聚向祝融,這位不被天道認可,卻已經做到與天地同存的祖巫,渾身浴火,目光如電,朝木青射來。
木青心口劇痛,他的心跳聲瞬間亂掉,似乎想要追上祝融的節奏。
祝融的聲音多了一股威嚴的味道:「以身引火,心為主宰,你若是無法控制心跳的節奏,第一道心火即為邪火,邪火無法掌控,會毀掉你現在的一切,所以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木青搖了搖頭,早在從朱雀城出發,去往黑海那天,他便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前輩繼續吧。」
「好!你有種。」
祝融身形一閃,祝融戟已經到了木青頭頂,猛然砸下。
雪泥消融,明明四周已經沒有連片的火海,當祝融再次到來之際,木青卻覺得目之所及無所沒有火。
他沒再躲開,輕喝一聲,一掌拍出。
鴻蒙紫氣從木青掌心湧出,化作一道湧動的漩渦,祝融戟剛與漩渦碰上,一道道明亮的火焰便從漩渦內湧出,如同一條昂首的火龍將祝融戟死死纏住。
這一刻,木青臉上寫滿了戰意,只覺得周身血氣奔騰得無比暢快。
「啊,他怎麼了。」
場外,古映荷驚撥出聲。她雖然也曾以業火淬鍊身軀,還沒見過木青這種,渾身上下都燃起火焰,連五官之中也不例外。
慕容靜如今涅槃體小成,又主修九天幽炎訣,看到這一幕,收穫實多,視線落在木青心口,說道:「我在修煉涅槃訣時就有種感覺,其它力量往往是以某處竅穴為週而復始的,但涅槃訣卻以心竅為。」
慕容靜下意識用手觸控了一下心口,「原來此處比我們認為的還要關鍵。」
溪川認可道:「血氣一類的修行,心臟都要比其它位置重要,木青想要在現在這個基礎上增強肉身,心臟同樣是關鍵,只是……」
「只是什麼?」兩女都頗為關心。
溪川說道:「只是混沌體這種體質本就對心臟這種部位有極強的本能保護。木青現在引出心火只是第一步,關鍵在於心火不熄。要做到這一步,他不得不承受自損帶來的極大痛苦。」
慕容靜臉色微白,她涅槃體小成,最是明白浴火重生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那是每一處血肉都放在火焰上炙烤,時刻折磨著意識的極致痛苦。
越是強大的體魄,想要改變,就越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木青此時的感受恐怕比她體驗到的還要極致。
戰場之上,祝融已經保持砸下的動作有一段時間。
哪怕他現在的身影也單薄了不少,但他若是想要破開木青構織起來的防禦,依舊不過是動念的事。
但從在看到木青的第一眼起,他便就生出了其它的想法。
不同於后土為萬靈犧牲的無私,他的眼裡只有鬥爭和自己的族人。
恰巧,木青的修行越往後越會走上一條鬥爭的路,他喜歡這樣的年輕人,還有一點,那便是他在木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族人的氣息。
大概是覺得這樣持續下去有些無聊,祝融突然問道:「她是你的女人嗎?」
木青正被心口的疼痛折磨得口不能言,勉強順著祝融的視線看去,見是慕容靜,便點了點頭,甚至還擠出了一絲笑容。
「小子,我越來越你喜歡你了。你這樣一點點煉化,越到後面,痛苦越是翻倍,需要一點點外力。」
「我可以幫你。」
木青此時才發現祝融一直是傳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祝融繼續說道:「我可以助你早一點煉化心源之火,但你得保證在你沒死掉之前,都能保我族裔不至於絕盡。」
木青沒想到祝融行事粗狂,卻對這些事上如此上心,直言道:「前輩不幫我,我也會這麼做。」
「她們是我的朋友。」
祝融挑眉,看了一眼湊在一起的似乎女人更多,繃著臉道:「你小子很可以。」
「嗯?」
木青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明亮的火線便從祝融戟上剝離,無視了鴻蒙紫氣的阻隔,落向木青的心口。
木青心口更痛,但隱隱多了一股酣暢淋漓的暢快之意。
就在祝融的身形越來越單薄之時,他突然轉頭,看向了高高的山脊。
下一刻,一輪火日伴隨著震動天地的巨響聲跨巫山峰頂,將光芒照射了到了北坡。
「那群人不簡單啊,竟然把后土和蓐收逼到了這一步。」
祝融說道。
木青目光微動,神色頗為嚴肅。
他隱隱有個猜測,但僅劍陣帶來的感覺就斷定對方的身份,實在過於武斷。
巫山的另一邊,當木青和祝融之間的氣氛越發融洽之時,紅袍神使與后土雙方之間的氣氛也到達了白熱化的頂點。
吞天碗傾覆,血水如長河一般,卻不落向地面,而是朝巫山上空那團洶湧的血雲匯去。
不過幾息的時間,血雲便籠罩住了巫山大半區域。
「我們可以動手了。」
血雲內部,古元默默注視著這方戰場。
在蓐收全力一擊下,后土雖然擺脫了吞天碗的吸力,也到了消散的時刻,而紅袍那些人一個個更是人仰馬翻,受到極其嚴重的反噬,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古元身形一閃,便朝後土衝去。
后土似乎發現了他,朝天上看來,微微一笑,身形主動崩散,化作一道光芒朝遠處飛去。
古元看著光芒遠去的方向,硬生生停在了血雲邊緣。
他腦海中立刻有聲音咆哮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哪怕這滴精血十不存一,對你也大有幫助。」
「我是人,更是古元。」
后土化作的那道光芒最終飛到了那座殘破的宮殿內,進入了古凝春的體內。
古元收回視線,看著那柄被蕩飛出去盡千丈,出現數道裂紋的金色巨斧。
他沒有猶豫,直接出現在蓐收身邊。
「我召喚出你們,希望你們誅盡外賊,結果他們一個人都沒死。」
蓐收沉默無聲。
古元拿出落日弓,說道:「以你最後之力,助我射出這一箭如何?」
古元說完不等蓐收答不答應,身形拔高,位於血雲之下,拉弓,瞄準。
北坡。
祝融有些尷尬地收回視線,問道:「他是誰?」
木青被落日弓鎖定,無奈道:「古元。我和他已經有三次過節。」
祝融眉毛動了好幾下,發現勸不來人,於是說道:「既然之前我要你答應的事情不算,那我現在換一個要求。」
「以後,再饒他一次如何?」
木青感受著落日弓牽引的雄渾氣機皆彙集與心口,不由挑
眉,笑道:「前輩哪裡話,我不與他見識。」
祝融無可奈何地看了木青一眼,身形徹底崩散,化作一團紅芒落於木青心口。
「哦,還有一件事,把我的老夥計交給那個小丫頭保管啊。」
祝融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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