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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遊在見到慕容靜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她是誰,此後視線便一直沒離開慕容靜身上。
直到慕容靜身邊有人突然開口,他才看向對方。
這一看之下,他心中便多了幾分驚疑。
雖然修行之人的年齡不能單純以外貌來判斷,但面前這個男人應該還很年輕,最關鍵的是,他和慕容靜的關係有問題。
慕容靜看向他的眼神根本沒有掩飾某些東西。
莫非是這女人的怪癖,就喜歡年輕帥氣的,還是說對方的實力遠在他之上,讓他看走眼了?
鬱遊轉頭看向甘樹,眉頭猛地一挑。
甘樹臉上已經有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便是剛才他說出要進行一場生死勿論的戰鬥時,甘樹也很平靜。
他強行打破截道丹留在體內的枷鎖,突破超凡,擁有著強大的自信和實力,才想著找甘樹再戰一場,現在卻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悔意。
當自己判斷不準時,鬱遊選擇相信對手的判斷。
他收斂起身上沸騰如血的氣機,看著木青問道:“你是誰?”
木青看向鬱遊,早在小院外時,他就已經確定面前這個人的修行有問題,此時更是確定,臉色微冷道:“我是木青,朱雀城的城主。”
“城主!”鬱遊瞪大眼睛,輕撥出聲。
他當然聽說了朱雀城的城主是一個很年輕的傢伙,甚至和隱谷的關係匪淺,但他找的是甘樹,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卻收集這些資訊。
木青和慕容靜找到這裡來時,其實已經“順路”去見了一些來了朱雀城卻不肯露面的傢伙,想著此處的氣息最為濃郁,才放在了最後一處。
他沒有理會鬱遊那道探究的視線,轉頭對慕容靜說道:“他走得是煉化血氣的路子,跟白豪血魔之體的氣息有幾絲相似。”
被木青當著眾人的面直接道出修行根坻,鬱遊雙眼瞬間充血通紅,周身血氣沸騰,生出了極大的怒意。
但這怒意還沒有來得及轉化為行動,就在木青輕描淡寫的一掃後化作了深深的懼意。
他後退半步,收斂起眼底的紅光,問道:“你們想做什麼?”
甘樹好像此刻才回過神來,朝木青微微彎腰行禮後,看向慕容靜說道:“宗主,我跟鬱遊有同樣的疑惑,你和城主專門找到這裡,總不可能就是想看我和他打一架吧。”
慕容靜表情平靜,說道:“陳濁散佈出來這些的訊息,你們都收到了嗎?”
甘樹面色微緊,點點頭,解釋道:“既然宗主已經聽到我和鬱遊的交談,我也不願搪塞,確實收到了,只是還有不少顧慮。”
“你們的顧慮我也大概聽到了一些。”慕容靜目光稍顯冷淡地掃了鬱遊一眼,說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也很簡單,等會的內城,你們得現身。”
隱谷舊人的第一次聚集,被慕容靜和慕容雲放在了內城,其中的意思不知道被琢磨出了好幾種。
但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一片廢墟沒有多少藏身之地的內城是刺客一脈絕大多數都不喜歡的地方。
甘樹眉頭微緊,還沒有開口,鬱遊忍不住冷笑起來,微眯起眼看著慕容靜說道:“這算招攬?是不是我們不同意,你們就打算把我們殺死在這裡?”
鬱遊此時才看向站在小院門口那兩人,本來一掃而回的視線微頓,停在某個帶著笠帽的高大身影上。
他感受著對方身上與他有些類似的氣息,沉聲道:“你是屠夫?”
“是我。”胡屠夫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滄桑的臉。
鬱遊目光微閃,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你已經做了他們的狗。”
胡屠夫沒有理鬱遊,看向甘樹說道:“既然公子說你神識敏銳,那你應該能感受到我的境界。”
甘樹視線停在胡屠夫臉上,神色略顯複雜地說道:“你已經突破了。”
“嗯。”胡屠夫說道:“才突破沒幾天。”
胡屠夫回答得很乾癟,沒有再做過多的描述,卻用事實向甘樹說明了某種可能。
甘樹的眼神微亮,鬱遊的眼裡卻多了幾分怨懟之色,似乎害怕他和甘樹這個勉強的同盟快速瓦解,冷聲道:“還不是一樣的把戲。”
“你們害怕我們擺脫你們的控制,所以限制我們破境,讓我們年年忍受真氣竄逆經脈撕裂的痛苦,現在卻突然放開,不過是另外一個層次的枷鎖罷了。”
甘樹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他的沉默其實就已經表明他對鬱遊的話是有些認同的。
胡屠夫還要開口再解釋些什麼,卻被慕容靜揮手阻止了。
慕容靜掃了鬱遊一眼,說道:“你對隱谷心存怨懟是你的事,想要報仇也隨時可以動手,但我現在跟你們說的是朱雀宗的事。”
鬱遊冷笑不言。
慕容靜看向甘樹說道:“他的理解能力有問題,我會出現在這裡,只是想讓你們出現在內城。”
甘樹若有所思:“宗主想要我們做個表率?”
慕容靜說道:“可以這麼理解。到時候,我作為朱雀宗的宗主,會給你們一個選擇的自由,這件事從來沒變。”
鬱遊輕哼一聲,甘樹嘴角一動,欲言又止。
木青對甘樹問道:“你是在擔心離不開朱雀城?”
甘樹的眼神古怪,猶豫片刻還是老實說道:“朱雀城百萬人口,城主能這麼快找到這裡,讓我衷心佩服。”
鬱遊心中一驚,看了甘樹一眼,在某些細節上,他確實不如甘樹。
甘樹的話其實就是在提醒他,木青可以很輕鬆地找到兩人。
木青說道:“只要你們在朱雀城,我確實能很容易找到你們,但我的時間很寶貴。”
聽懂了木青話裡未言的警告,甘樹反倒放鬆了一些,誠懇道;“請城主放心,柳葉書局在散佈訊息時就警告過我們,若是在朱雀城生事,朱雀宗和城主府共誅之。”
木青點點頭:“所以這件事很簡單,你們作為隱谷舊人來到這裡,要麼以朱雀宗弟子的身份留下來,要麼徹底和過去說再見離開這裡。”
甘樹認真思考後,緩緩說道:“我會到場。”
木青看向鬱遊,鬱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有選擇嗎?”
慕容靜面色微冷,說道:“你對隱谷的怨氣已經轉移道朱雀宗上,想要現在離開也可以。”
鬱遊表情一僵,看向甘樹,甘樹沒有幫他說話,他咬著牙冷笑道:“你們一個是宗主,一個是城主,我倒要看看今天會不會死在這裡。”
木青搖了搖頭,這個在天榜中被稱呼“人魔”的鬱遊既聰明又愚蠢。
聰明是因為他在提醒兩人的身份,愚蠢是因為不該如此不尊重慕容靜。
木青朝前攤開掌心,一團火焰出現在掌心。
這團火焰明亮猩紅至極,突然出現,並沒有給除鬱遊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帶來影響。
鬱遊陡然瞪大了眼睛,一臉驚駭地向後退去。
他周身血氣再次沸騰,卻不是他主動催發,而是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攫取,向木青掌心的那團火焰湧去。
木青在那嘭血氣湧向掌心時手了手,鬱遊強撐著站直身體,看著木青,嘴唇動了動,恐懼卻如跗骨之蛆讓他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木青眼神冰冷地看著他,說道:“你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
“什、什麼?”鬱遊聲音有些嘶啞。
木青明明已經收手,卻給他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木青說道:“你說強者為尊。”
鬱遊乾嚥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木青,垂目看向地面。
“你的態度應該尊重一些。”
“城主,抱歉。”
木青眉頭一揚,鬱遊連忙朝慕容靜說道:“宗主,抱歉。”
木青掌心的火焰消失,轉身對慕容靜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慕容靜對他一笑:“嗯。”
兩人說走就走,沒有任何遲疑。
甘樹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表情有些木然,他看著木青走到慕容靜身邊,看著自然發生的一幕,眉頭猛地一揚,終於確定了心中那個傳言。
木青大大方方地握住了慕容靜的手。
他看著兩人走向院門口,然後幾人一起離開他這座小院,下意識朝前追出去幾步,後又反應過來停下腳步。
鬱遊眼角溢血,正死死看著空蕩蕩的院門。
甘樹看著他,神色複雜,認真說道:“從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鬱遊死寂的眼珠微動,舔了舔失血的乾癟嘴唇,嘶聲道:“他已經掌握了修羅之力。”
“修羅之力?”甘樹目光微凝,想起才離開不久的那張年輕面孔,輕嘆一聲說道:“他還不到十九歲啊,這樣的人,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
鬱遊的視線落在甘樹臉上,突然問道:“我如果想留下來,是不是沒機會了?”
甘樹眉頭微皺,緩緩說道:“不清楚。”
“呵。”鬱遊慘笑一聲,露出浸著殷紅血液的牙齦,說道:“我這些年為了突破,人的血,獸的血,都試著煉化。”
甘樹認真告誡道:“你的狀態已經出了問題。”
鬱遊視線在院中游移,說道:“五年前我便已經穩定境界,但你知道為什麼五年後才找你嗎?”
甘樹搖了搖頭。
鬱遊視線定在甘樹臉上,說道:“我花了五年,整整五年時間,好不容易恢復了理智,才恢復到現在這種狀態,卻失去了可能最大的機緣,這一切都是那枚截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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