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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葉永甲一瞬間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半晌無言。
蔡賢卿也是愣了一下,但反應還算及時,沉著臉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先下去。”眾官員面面廝覷,行了禮,旋即唯唯退下。
報信的胥吏看到人都去了,方才裝出一副悲慼的模樣,抽抽噎噎地說:“小的被您吩咐去拿文書時,在院子內看見崔侍郎在老槐樹上吊著,不知他從何處找得麻繩……小的費力救了下他來,可惜太遲了,人已經是死了。”
“可有遺書?”蔡賢卿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焦急地問。
“有,”小吏從懷中扯出一張紙來,墨跡還沒有完全乾,“在此。”
“我先看幾眼。”蔡賢卿將那紙一把拿了,倚在圈椅上細看;看了一會兒,便發了一聲哂笑,撂在桌上。
“他……說了什麼?”葉永甲有些好奇,餘光瞥了過去。
“寫得倒文縐縐的,”蔡賢卿又拿起那封遺書,放在眼前晃了晃,“其實說簡單點,大抵就是這麼個意思:他說他讀了一輩子聖賢之書,因此就做了兩個春秋大夢,一個是升官發財的仕途,一個是忠君愛國的思想;他在這衝突的兩夢之間反覆抉擇,糾結了太久,以至於什麼都沒做成。”
“像這群士人,皆如此類,”葉永甲聽罷,忍不住抱膝長嘆,“心裡面揣著聖人的道理,卻見著事事不通,做起事來就只能事事違背;行了這許多惡後,竟還顧自陶醉於理想志向之中,真是可憐可恨!葉某當初,又何嘗不是如此……”
蔡賢卿笑了笑說:“如此看來,我倒自在,打小學的是市井裡的事理,不懂聖賢說了些什麼話,求了些什麼道。老夫就奇怪了,為何總要做它一回夢呢?也該清醒清醒,看看咱們在哪兒躺著不是?”
“也對,也對……”葉永甲像說夢話一般喃喃自語著,目光嚴肅,卻不知在看什麼。
“那崔大人的事……”小吏抬頭瞅了瞅他們兩位。
“哦,崔大人的屍首派人收斂一下,”葉永甲回過神來,看著他道,“我幫忙出二十多兩銀子,給他打造一口上好棺槨,送到他家裡去。……只不知他家中情況如何?”
小吏又叩了遍頭:“回您的話,崔大人前些年沒了老妻和長子,只剩下一子一女。女兒崔氏死了丈夫,寡居在家,只有她弟弟崔乙掙得點錢,可惜只是個秀才,在城外辦學,教一教童蒙而已。”
葉永甲略發嘆息:“崔侍郎畢竟是你們多年的長官,今日一死,弄得家中沒了生計,如何可行?這樣吧,我多給他們十五兩銀子,令之料理生業。便著你去辦此事。”
“大人仁義如此,小的敬佩至極呀!”胥吏含著淚拜謝,“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要告知同僚們,使他們都對您是萬分的忠誠!”
“好了,好了,”葉永甲一揮手,“忠心是對皇上講的,不是對我。你快去吧。”
胥吏爬起身來,剛剛向外走了幾步,竟又慌亂地折返回來:“還有一個問題,他的位子誰替?”
“明暉光。”葉永甲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個名字,以防他聽不真切。
幾日來,清流們——即今日的陳黨,並不像外人所推測的那樣會展開一場大清算,反而較為平和地接管住了朝局,一切都在穩步地推進著。
兵變當日就被囚禁著的太監盧信忠,當然也被放了出來,幸而他在大帳中未受一絲損傷,只是綁得痛了些,最終還是平安地回到了內侍省。按照原先定下的計劃,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沈竟總管的屋門前,痛斥自己擅行干政的大罪,淚流滿面著,乞求沈公公的寬恕。
沈竟身為柳黨的心腹,在清流上臺後並未遭到驅逐,而依舊做他這個總管太監。其實他早已做好了殺頭的覺悟,可是被皇上力保了下來,才在大難中逃了一死。他雖一直對柳鎮年忠心耿耿、充滿感激,但此人畢竟已經倒臺了,再強求也沒什麼意義,故而識趣地低下了頭,甘當一個老實聽命的角色,方不致惶惶不可終日。因此,對於清流饒恕過了的盧太監,他也不敢大唱反調,只好從容地赦免了對方的一切罪行。
盧太監重新穿戴上了官服,掌握大權之後,發現存肇當初給出的條件已失去一條,就是‘不許使外臣遞奏疏入內’;然所幸其餘兩條尚能繼續進展,於是他透過與存肇的這層誓盟關係,將柳府的文書大車大車地運來內侍省,聲稱要嚴查‘阿附柳黨之人’,這一招可嚇壞了不少的大臣,他們紛紛向沈、盧二位太監給予賄賂,讓兩人賺足了白銀,幾乎是盆滿缽滿了。看到沈總管樂呵呵地數著銀子,盧太監也有了幾分得意,這些全是倚仗他才能得到的,他就算要操控內侍省的一切,又有何不妥之處呢?但他對沈總管還保留著尊重,不使自己太過放肆。
不只是在宮廷,京城內外自是少不了歡慶的聲音,簡直是普天同慶。家家都掛起了綵綢,一條街連著另一條街,人群相望,煙花直放了三四天,全沒有歇的時候。在村裡教書的崔乙也感覺心情暢快,特意給孩童們放了幾天的假,來城裡面逛集市,看煙花。這日玩得盡興,至傍晚才回了家,向家姐問了平安後,便換上一身粗布的衣服,獨個在院子裡溜達起來。
“崔兄弟,開門!”那個胥吏穿著一身黑衣,來敲崔家的門。
“是周大哥嗎?”崔乙聽得聲音很是熟悉,上前便把大門一推,看到他悲慼的面容時,把眼睛一瞪,後退半步,竟怔住了。
“周哥……您、您怎麼這一身打扮?”他踉踉蹌蹌,差點兒沒站住,一面打量他,一面問。
胥吏緊緊握住他的手:“兄弟,我知道這件事也很痛心,還請你看開些……不瞞你,崔侍郎昨日在衙門裡自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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