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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史司禁!太子殿下帶著好幾位大人到了!”
正當葉永甲決然赴險之際,幾名禁軍突然闖進府來,向著史修慎跪了單膝稟報。
史修慎擔心地看了葉永甲一眼,旋即問道:“太子來此處有何吩咐?莫非存司禁那裡已經塵埃落定了?”
一名軍士仰頭答道:“我們沒敢問殿下這些,只是聽藍侍讀說,太子帶了東宮的人馬,本想著來抓柳鎮年,誰知您已提前辦完了此事,所以望您把犯人交出來,押他到偏殿受審。”
史修慎疑慮頗多,但無奈是太子召見,全無躲避之法,便叫這幾個軍人開路,偕同著葉永甲走了出來。
門外的兵丁們早已列成了兩排,留出了中間的一大片空地,以使太子的轎子能夠停放。藍淵揭開轎簾,搭住太子的手,引著他下了轎,當即聽到‘參見殿下’的山呼聲,兩邊的軍士都俯身跪下了。
太子滿面堆笑,一個個地將他們扶了起來,並以好言撫慰。待他走到院牆下時,就聽木門‘吱啦’一響,連忙退了兩步,看是史修慎與葉永甲二位。
兩人各自行了禮,史修慎便開口說道:“殿下為了國家大事,竟不惜危險,親自前來,史某敬佩之至。若有什麼吩咐,史某一切照辦。不知存司禁那裡可是奏了捷?”
太子緊了緊袍子,笑著說道:“呂迎山的抵抗十分頑強,存司禁恐怕還要打上一會兒。不過戰局幾定,該到了審判罪犯的時候了。朝廷已經組織刑部和大理寺在偏殿會審了,您把柳鎮年、桂輔二賊交給本王,必當秉公持法,給天下士民一個交代!”
“我……”史修慎正準備老實聽命,可胳膊突然被葉永甲碰了一下,登時就改了口,“不瞞陛下,查抄之命乃是葉大人下的令,卑職無權干涉,僅僅出於一片忠心,相助而已。何況卑職一介武夫,對這些事體不甚明白,有事與葉尚書商議為好。”
太子聽罷,皺了皺眉,轉而望向葉永甲:“葉大人,你沒什麼意見吧?”
葉永甲拱手答道:“太子英明神斷,微臣焉有不從之理?只是現在大事未定,證據尚未蒐集詳備,朝議這就急著定罪,恐怕並非良計。”
“這……”太子本就有些心虛,聽了這話,更是面露怯色。
“葉大人,你是在故意為難殿下嗎!”藍淵見勢,連忙上前怒喝,“諸公都恨柳鎮年恨到骨子裡去了,不盡早將其問罪,還要等到何時?”
“柳鎮年還用審嗎?”葉永甲用冷眼一瞥,“他犯下的什麼罪大家都清楚。但柳黨人數龐雜,還需逐一審問,從長計議,豈是一言兩語定得了的?”
“我們沒說審柳黨!只審柳鎮年!”
“那好,我把柳賊一人交給你就是了。逆賊桂輔暫且押進大牢!”葉永甲毫不示弱,一對帶著鋒芒的目光逼視著他。
“大膽!”藍淵火冒三丈,攥起拳頭,緊咬著牙咆哮著,“你這廝要公然抗旨不成?”
眼看雙方罵得不可開交,幾乎要喪失理智了,陳同袍便慌忙走到他們面前,稍作了一番調解,二人方才不再言語,滿懷怨氣地住了口。
“史司禁,這裡沒你的事了,”陳同袍看著氣氛緩和了一些,就轉頭與史修慎說,“皇上那邊還需有人護衛,你先帶著你的人回去罷。”
“嗯……知道了。”
史修慎勉強地將頭點了下去,一轉身,便向著遠處慢慢行去;可往前剛走過幾步,那背影卻在周圍火光的注視下停住了。還不及眾人有疑問,他又邁開步伐,朝兵丁們喊了一聲“走!”,當即翻身上馬,帶著密密麻麻的星火離開了。滾滾的濃煙散去,天空的顏色頓時昏暗了不少,連葉永甲渾身散發的光澤也跟著黯淡了。
“我有一個提議,”陳同袍似乎一直保持著微笑,但葉永甲看不太清了,只望著漆黑一片,“既然那些柳黨難以盡數論罪,不如且斷大不赦之罪犯,即謀逆、作亂之類;至於阿附合汙之輩,所犯貪汙、用權之罪較輕,可暫時撇開不管。如此一來,一無武斷之疑,二無寬縱之失,葉公以為何如?”
葉永甲捏著袖筒裡的書信,徐徐說道:“陳尚書說的沒錯,但是證據還要講的。”
“對,證據,”陳同袍輕拍了兩下掌,聲音十分清脆,“這個當然要講。不過審問的人數不多,挑些重要的運過去,也能省便。”
太子接著這話:“那就這樣定了。葉尚書,你把柳鎮年交過來吧。”
葉永甲遲疑地動了動眼珠,心中想道:‘若按著陳同袍的辦法行事,我是根本無法參與會審,親自向陛下遞上這封書信了……但我又不能放心地說與他們知道,更不能就此交給他們。不如另闢蹊徑。’
想到此處,他也來不及思考縝密的計劃了,只好橫下心來,準備一條路走到底。
“殿下,我曾經仰其鼻息多年,在他身旁幹事,也探得了一些機密。今日會審,我正有一件密信要獻於皇上,不知可否同諸位一齊參加?”
陳同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指身上的官服,語重心長地說道:“葉尚書,我身為六曹之首,亦是不準與會的,哪裡來的‘諸位’?你我只有等候的份兒啊。你既有重要的證據,交出來不是一樣?”
葉永甲連忙反駁:“不可!誰能保證接手這信的人沒有柳黨?萬一哪個部、哪個司的官吏瞧了,偷拿了去,或是抹了幾行文字,誰能知道?”
“胡說……”藍淵聽了,氣血又湧將上來,想罵他幾句,卻被陳同袍一把手扯住了。
“您的擔憂不無道理,”陳同袍作了揖道,“既然大人堅決要面呈皇上,那好,等著將柳鎮年審完了,會審一散,我立刻就拉著您去覲見皇上,那時案卷必未了結,再呈上去也為時未晚,還可作個補錄。”
葉永甲雖對他還有提防,但聽著此事大差不差,倒沒有耍弄陰謀的空間,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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