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五章 釋圍、按罪(五),清明祝,古橋頭,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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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堂大門外激烈的爭吵聲讓夏元龍在內的所有人都為之心震。他們當中有吃飯的人,連筷子都掉了,也不敢低身去拾。

夏元龍甚至片刻都坐不住,徑直走到大門門口,臉貼在門板上,並示意眾儒不要說話。

朱澈等人湊上來了。

元龍的面色變了,變得惶怖,他們就忐忑;漸漸又變成期待,他們就焦躁;直至夏元龍眉梢跳了兩下,激動地說:“是宋、姚二位先生來了!”

此刻的朱澈已掩蓋不住萬分的喜悅,但只是同眾人釋懷一笑,汗水消融了。

“我這就開門!”朱澈搶在夏元龍前,一把將兩扇門板推開,迎面就撞見了宋知事。

宋知事手裡捏著一張公文,眼睛含著熱淚,與眾人抱在一團。

姚效古從身後趕來,忙道:“還是先議正事要緊,待巡檢撤了圍,再慶賀不遲。”

夏元龍這才叫住諸人,請宋知事往堂內商議。

“這件事也是多虧了夏先生,”宋章說,“否則大事難料啊。”

“二位尚且不知,夏副盟已選了院長。”朱澈笑道。

宋知事和姚效古面面廝覷,眼前一亮。他上前握住夏元龍的手:“夏公敢蒙重任,吾人佩服!”

“我把此前的經過說一遍。”姚效古坐下,冷靜地講起來:“夏院長還在衙門之時,就託知府將李雉忠與書院撇開關係了,待我們去時,說到救他的事,府臺便拿出這張公文相示。宋知事靈機一動,問府臺可否謄寫下來,好去給同僚們看,讓他們放心;府臺隨即令馬書辦現寫出一張,被我們帶到此處。”

他從宋章手裡接過那張公文,上面寫了簡短的兩行字:‘李雉忠與書院之查封毫無干係,其罪不當復加,傳令與知。’下面蓋有知府的印。

朱澈看罷,歡喜道:“這白紙黑字,料巡檢無話可說了。”

“你怎麼和那些兵說的?”夏元龍問。

宋知事道:“我怕被他們截住,便只給他們看了圖印,內容是一概不知。”

“好!這倒有個出其不意的效果。”夏元龍環顧左右:“都跟我一道,和巡檢對質。”

巡檢急匆匆地趕到講堂外,喝問守把的兵士:“宋知事在哪兒?”

“宋章還有姚效古進屋去了。”

“如何不攔?”

“他有知府的公文……”

“混賬東西!”巡檢用腳踢了上去,把那官兵踹了個踉蹌。

“不必動粗。”夏元龍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前,執著公文,“巡檢大人,該撤圍了罷。”

那巡檢嚴肅地走過來,將公文上下掃了一遍,作揖道:“夏先生,府臺這道命令單言李雉忠無罪,沒說書院不該查封,恐怕圍不得撤。”

夏元龍這回理直氣壯了:“您想,書院不就因為李雉忠本人的問題而要查封的嗎?目今官府明言李雉忠無罪,即書院無罪,足下休再狡辯。”

巡檢被氣得臉色煞白,一隻手慢慢按在劍鞘上。

朱澈瞪大了眼珠,急要去護衛夏院長,宋知事攔住,低聲道:“他不敢的。”

“回衙門,”巡檢拔出劍,“立刻撤兵!”

一隊隊的官兵自書院的講堂、書樓、宿房、甬道、圍牆挨著撤離,並伴隨著巡檢怒不可遏的吼聲,在夏元龍的視線裡漸趨消失。

“蘇州太平嘍。”朱澈拍著他的肩膀。

夏元龍搖搖頭,神情嚴峻:“知府主導著這次查封,若他知道被我們耍了一遭,必然猛烈反撲,毫不手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朱澈低頭不答。

“對了,你拿的賬簿等物件我還沒看呢,回講堂。”夏元龍關上了書院的大門。

“馬書辦,你所薦的這位李雉忠的胞兄怎麼改頭換面了?”知府聽了巡檢的稟告後,叱責馬書辦道。

馬書辦跪下,咬著牙:“小人若知這廝乃是書院的走狗,死也要抓他回來!可惜識不破這奸計!”

巡檢道:“夏元龍精通騙術,在下尚鬥他不過,何止書辦一人?”

知府本欲發怒,聽完這席話,點了點頭:“也是。但總不能坐視不管,任其殺我威風。”

巡檢忙來建議:“公文已下,不可違背,何不將計就計,使李雉忠官復原職,誣告書院內貪贓不法者另有其人,咱們藉機帶兵入院,夏元龍難有籍口矣。”

知府沉思半晌,才吩咐巡檢道:“就依汝意。”

與此同時,書院也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反制的措施。蘇州街巷的牆壁貼上了佈告,百姓不少湊去觀看,都是些關於官府無理查封,書院蒙受冤屈之語。

夏元龍按著名冊叫出最後一人的名姓出來,然後將筆遞給朱澈:“朱先生,四十三人,到齊了。”

“此處人數比南京如何?”朱澈問。

夏元龍苦笑著:“難以比擬。南京沒數過,但小有百餘人,大有近千人,是錯不了的。”

“蘇州該怎麼發展?”他身為書院的核心人物,未免要請教一二。

夏元龍深感路途艱難,嘆出一口長氣:“說來話長。我觀你們近來寫給官府的書信,都太過錙銖必較、好高騖遠了。書院雖是士人講學所設,然最易偏於清談,這卻要不得;必做得些善政,百姓親眼見的,先以拉攏民人為上策。”

他翻開賬簿,又指著幾處說:“這水閣著急建它作甚?此處絕非吟詩作對,玩景弄花之所!”他咂咂嘴,肚裡存著許多不滿,考慮到時局危急,便先擱在一邊,不予追問。

“扯遠了,”夏元龍又拿出名冊,“書院中人在官者有幾人?”

“三十三人,不少任在各縣。”

“叫他們回衙門,委婉地勸告知府,不要對書院大動干戈,凡事好好商量。”夏元龍非常果決。

“這……”朱澈不無擔心,“不會要服軟吧?”

夏元龍最看不得這種畏畏縮縮的態度,夾雜著對他的無端的不信任。他一揮衣袖:“哪來的服軟?我一面張貼布告,號召蘇州百姓,威脅官府;一面施用此謀,軟硬兼施,我看,反倒是該問他何日向我們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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