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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華靜靜看著圍在她身邊的人。
為首之人是蒙毅李斯,兩人一左一右並肩而站,涇渭分明卻也相輔相成,關中子弟與外來戶在這一刻達成共識,分列在他們身後。
今天顯然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所有人都穿上了大朝服,莊重朝服壓在身上,配飾垂在腰間,時有晨風拂面而過,瓔珞相撞發出輕微聲響。
他們很看重今天的日子,否則不會穿得這般隆重。
他們也很看重她的存在,所以才會在她轎攆停下的那一刻全部圍了上來,以她為中心,組成一個迎接公子功臣們回朝的隊伍。
鶴華忽而覺得眼睛有點酸。——他們終究還是選擇相信她,相信她所描繪的盛世大秦。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阿父的眼光。
在老秦人心裡,阿父是真正的神祇,六合一統,天下歸一,他們是真真切切覺得他功蓋三皇五帝,做什麼都對,所以他選中的人,定然不是庸才,她必能帶領他們將他們誓死效忠的大秦推上一個新的高峰。
他們如她一樣,近乎盲目崇拜著阿父。
而阿父也值得他們的崇拜與信任,他的執政方針是最適合眼下的大秦,而阿父選中的她,也定然給這個世界帶來全新的規章制度與生活法則。
她不會讓阿父失望的。
——更不會讓他們失望。
寒酥眼前一熱,扶著鶴華的手不禁加重了力氣。——她就知道公主是最棒的,公卿大夫們怎會看不到公主的優秀呢?
他們看到了。不僅看到,而且相信,相信小公主是陛下最好的繼承者。
呂雉輕舒一口氣。
他們相信公主嗎?
或許是信的,但他們今日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更多是對陛下的盲目信任,以及刻在老秦人骨子裡的耿直淳樸促使他們做不出這般不體面的事情。
今日回來人的不單單隻有幾位公子,更有屠國尉趙佗乃至無數在南越之地精耕細作了七年之久的功臣,他們可以與公主鬥氣,但他們對有功之人的欣賞不允許他們讓功臣的凱旋淒涼冷清。
如同武安君白起被昭襄王賜死之後老秦人憐其功勞,會偷偷祭祀武安君,在大義層面上,老秦人從來拎得清。
拎得清便好,他們哪怕不會成為
公主的助手,但也不會成為公主的拖累。
呂雉輕輕一笑,跟著鶴華走上前。
鶴華扶著寒酥的手站定,眼底閃過一瞬水光,但水光一閃即逝,等她看向眾人,她便仍是言笑晏晏的十一公主,她看著站在首位的蒙毅,嘴角一點一點上翹,"諸公來得好早。"
“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不曾久等,臣也剛到。"“臣亦然。”公卿大夫們笑著回答著鶴華的話。
態度雖不算殷勤,但也沒有昨日那般的劍拔弩張,這樣就很好,要他們如誓死效忠阿父那般效忠她這種事情她夢裡都不敢想,不鹹不淡先做著君臣,未來的態度如何,便交給未來的她。
鶴華笑了一下,對眾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既如此,諸公請。"
"公主請。"
圍在鶴華身邊的公卿大夫們極有默契分列兩旁,中間讓出一條路來。
路上早已被奉常遣人鋪上鮮紅的地毯,從城樓下一直鋪到離咸陽城最近的驛站,足以見對這次功臣還朝的重視。
——當然,大秦國庫日漸富足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若換成以前,贏政斷然不會批准奉常這般鋪張浪費的行為。
隨著公卿大夫的小步後退,為首的蒙毅眼皮微抬,側身讓道。
鶴華忍不住笑了一下。
還別說,見慣蒙毅穿薄甲或者常服模樣,乍見蒙毅穿盛裝朝服,她不免有些稀奇,視線在蒙毅身上停留一瞬。
這種莊重的朝服穿著很襯人,看著蒙毅穿這種衣服,她忍不住想自己大兄穿在身上該是怎樣的模樣?
還有章邯與王離,他們去西南之地已近五年之久,個子應當比以前更高了,撐得起這樣的朝服,若是穿在他們身上,定然也是極好看的。
可惜大兄以郡守的身份回來,而章邯王離則是以校尉的身份回來,他們不會穿這樣的衣服,或許是郡守衣服,或許是薄甲,總之不會是蒙毅這樣的朝服。
不過不著急,以後等他們正式入仕了,祭拜天地鬼神或者大朝議的時候,他們便會穿上這樣的衣服,整個人襯得精神又好看,活脫脫的未來棟樑。
當然,還會有她。她也會穿這種衣服,與他們一併出現在章臺殿,
左右著天下九州的命運。
想到這兒,鶴華心情大好,扶著寒酥的手緩緩走在紅色錦毯上。
時間尚早,大兄的隊伍仍未到,天方矇矇亮,清晨的霧氣尚未完全退去,籠罩在鶴華周圍,讓鶴華的視線變得很短,太遠的東西看不到,只聽到薄薄晨霧中,彷彿有馬蹄聲傳來,這大概是大兄的戰馬,鶴華心中一喜,眼睛眺望著薄霧包裹著的紅色錦毯盡頭。
"噠。"
"噠。"
“噠噠——”
馬蹄聲一下比一下更清晰。
鶴華攥著衣袖,有種想要墊著腳去看扶蘇身影的衝動。
但這種舉動顯然不符合她的公主身份,她忍了忍,眼巴巴瞧著薄霧,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扶蘇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錦毯之上。
或許是她的期盼太濃烈,連蒼天都不忍心讓她繼續等,半息後,馬蹄聲越來越急促,緊接著,一
道身影出現在錦毯上。
鶴華微喜,攥著衣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但下一刻,她便意識到不對勁,大兄乃大秦長公子,風姿無雙,氣質高華,哪怕不是與屠國尉一起從南越回咸陽,也不會自己獨身一人縱馬狂奔,要知道他此次回來還帶著家眷呢,哪有把家眷丟在自己路上自己回來的道理?
太失公子風度。
來人是誰?這條路已經被蒙毅的人全部封死,他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很快,鶴華有了答案,來人的速度如離弦之箭,頃刻間穿過薄霧出現在鶴華面前,那是往來傳信的斥衛,馬術極好,且反應極快,馬背立馬,而後飛身下馬,單膝跪地,拱手向鶴華道,"見過公主。"
"屠國尉與公子們還有十里便能抵達。"
果然不是大兄。
期待落空,鶴華微不可查嘆了口氣,“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
斥衛退下。
蒙毅瞧了一眼鶴華。——小公主是真的想大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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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眼皮抬了抬,目光在鶴華身上停留。
到底年齡小,成人的那套不動聲色尚未學得十成十,眼睛看著逐漸散去的薄霧,面上有幾分焦急期許。
她在等她的大兄,還有她的小夥伴。蒙毅笑了一下,收回視線。鶴華焦急立在錦毯上。
十里一報後,之後是五里,然後三里,兩裡,一里。
最後一里的斥衛剛退下,悶沉馬蹄聲便緩緩響起,這才顯然不是一個人在騎馬,而是千人部隊在騎馬而行,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叩著鶴華心房,她清楚感覺到大地在輕輕顫動。
秦字旌旗直插雲霄。
緊接著,是屠字旌旗與任和趙字旌旗,還有王與李,那是王琯孫女與李斯之女的旗,而以扶蘇為首的幾位公子也打著自己的旗。
旌旗遮天蔽日,馬蹄聲悶沉如雷,大地在為之顫抖,而禮官的聲音清朗高昂——
"屠國尉還朝——"
"嬴郡守還朝——"
"任副將還朝——"
那些在茹毛飲血的南越之地深耕細作七年之久的功臣,被禮官一個個喚出姓與官職。
他們是大秦的功臣,不僅讓南越之地徹底融入大秦,更讓需要大秦扶持的貧瘠之地成為國庫的納稅大戶,藥材,漁業,皮草,織布,還有琉璃與水晶,一座座工廠在南越之地拔地而起,將這個刀耕火種的蠻荒地方領入盛世太平。
被衛士們擋在外面的黔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讚美聲,討論聲,一聲壓過一聲。
思想開放民風尚武的大秦女郎們大多是豪爽性子,當眾人從她們面前走過,她們手裡的帕子與路上摘的鮮花便全部投了進去。
帕子紛飛,鮮花怒放。周圍男人開始起鬨,甚至跟著女郎們把自己手裡的東西也丟了過去。
作為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公子扶蘇收的帕子與鮮花最多,但他沒有去接,而是任由帕子與鮮花砸到他身上,然而順著他身體滾落在地上。
李斯之女險些笑出聲。——恩,不愧是她夫婿,就是受歡迎!
站在錦毯上的鶴華噗嗤笑出聲。
察覺倆人都在笑自己,扶蘇有些無奈,抬手撥開落在自己肩膀的帕子,緩緩騎馬來到鶴華面前
。
鶴華是代替嬴政前來接眾人還朝,此時她便是君,屠國尉翻身下馬,其他人緊隨其後,紛紛下馬立在錦毯上。
"跪——"
禮官唱喏。
所有人單膝跪地,向鶴華叩首。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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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
如此迴圈幾次,才算行完禮,鶴華鬆開寒酥的手,快步上前將人扶起來。
屠國尉抬眼瞧了瞧鶴華,面色有些古怪。
他再怎麼對政治不敏銳,也知道代替皇帝陛下接功臣還朝的道理,四年不見,陛下已嬌寵公主到這種程度?連這種事情都讓公主代勞?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公子居長,且勤勉聰慧,在治理黔首的事情上很有一套,如果不是公子,如今的南越之地根本不是現在的模樣,這般卓著的功勞,太子之位當是非他莫屬,而不是讓公主代替陛下來接公子。
屠國尉心裡有些不滿,面色冷了下來。
鶴華將屠國尉的臉色盡收眼底。
大兄,你終於回來了。
屠國尉冷淡,鶴華眸光微動,繞過屠睢,直接來到扶蘇面前,“我好想你,還有阿父,阿父也好想你。
屠國尉嗤笑。
小公主著實有意思,都覬覦屬於公子的太子之位了,可見了公子,還能親親熱熱喚大兄,著實是一位人才,原諒他身為武將心思淺顯,不明白帝王家的兄妹關係。
“大兄也想你與阿父了。”
當年的小糯米糰子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扶蘇聲音溫柔,面上滿是驕傲。
扶蘇身邊是公子高與公子將閭,再一側是他們的夫人,而扶蘇身後,則是任囂與趙佗兩位副將,鶴華與扶蘇說著話,但並沒有忽視扶蘇身邊的人,每一個人都照顧到了,唯獨屠睢。
——她才不要熱臉貼冷屁股呢,哼!
蒙毅搖頭輕笑。
屠睢雙手環胸。
大兄,我們回家。
鶴華笑眼彎彎。
扶蘇莞爾,“好,回家。”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咸陽官。宮宴設在蘭池宮,環山繞
水,景緻極佳。
嬴政居主位,公卿大夫與公子公主們分坐兩側。公卿之首是蒙毅,公子公主之首是扶蘇,但扶蘇之後,緊接著便是鶴華。
屠睢有點鬧不明白位置的排序。
老丞相王琯已辭官,馮去疾雖為左相,但聲望與權力完全不及蒙毅,是以,蒙毅為首很正常。但公子公主那裡便很不正常了,他們是按照長幼來排序的,但小公主是個例外,她明明最小,卻坐在公子扶蘇之後,讓真正行二的公子坐在她的位置後面。
屠睢越看越迷惑,虎目微眯,審視著與扶蘇相談甚歡的鶴華。
蕭何夏侯嬰與樊噲三人互相交換一下視線。
他們這群人中,官職最高的是蕭何,也僅僅只是一個廠丞,正常情況下,他們連坐前三排的資格都沒有,只會被安排在偏遠角落,但鶴華顯然提前交代過奉常,將他們安置在第二排,位置在屠睢身
後。
這般精心的安排,其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屠睢當場發瘋,他們便挺身而出,替鶴華壓制屠睢。
屠睢目光充滿侵略性,顯然不滿鶴華的位置,樊噲抬腕,手肘撞了下蕭何,示意蕭何拿個主意。蕭何輕輕搖頭。
不急。
屠睢雖耿直剛烈,但為人並不傻,否則也做不到國尉的位置,他不滿公主是真,但會顧忌公主身邊的扶蘇公子,公子對公主的袒護之情一覽無餘,他這個時候對公主發難,只會讓公子更加庇護公主,宴席只會有驚無險,不會出什麼大亂子,亂的是以後。
屠睢與公子扶蘇在南越之地一同待了七年之久,將公子的辛苦全部看在眼裡,在他心裡,公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選,而不是公主,一旦他察覺到公主野心,以他的性格,定會對公主發難。
此人是典型的武將,不會搞王琯的圈圈繞繞,只會開門見山直奔公主,這種耿直行為好對付但也
不好對付,端看公主如何決斷。
蕭何皺了皺眉,餘光瞥向鶴華。
鶴華此時仍在與扶蘇說話。
上次兩人是私下見面,時間緊迫,沒能多說幾句話,而今好不容易湊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扶蘇給鶴華講著南越之地的奇聞軼事,鶴華與扶蘇講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收到的啟發,兄妹兩人熱熱鬧鬧說著親密話,引得屠睢
頻頻去瞧。
屠睢抬手往嘴裡餵了一盞酒。
公子心思單純,臨到現在竟還看不清形勢,公主幾乎將心思寫在臉上,他竟還能與公主這般親近?!
屠睢大惑不解。
至於這些年來扶蘇耳提面命說自己並無野心,而公主遠勝自己的話,則被他全部忽視。
——除了小公主,誰還敢把自己的野心擺在檯面?公子的話必然是自謙,而不是他真的閒雲野鶴,毫無爭位之心。
蒙毅抬眉瞧了瞧一雙眼睛全在鶴華身上的屠睢,端起食案上侍女剛斟滿的酒,屠國尉勞苦功高,風光還朝,縱是我大兄在此,只怕也自嘆不如。
屠國尉,我敬你一盞。
蒙毅,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怎麼可能能與你大兄相較?
被蒙毅這麼一打斷,屠睢收回視線,拿起自己的酒盞,抬手跟蒙毅碰了一下,“你大兄與上將軍才是真正的不世出的將才,我這些許戰功,怕是拍馬也難追他們兩個。
蒙毅莞爾,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國尉怕是漏了一人,還有韓將軍。
對,韓將軍,此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是真正不在你大兄之下的將才!
身為武將,最關注的是戰功與戰術,蒙毅提起韓信,屠睢來了興致,不再時不時去瞧對面的鶴華與扶蘇,而是挪了一下位置,往蒙毅身邊湊了湊,“我常年待在嶺南之地,不曾與他接觸過,聽人講,他騎射不精,若與旁人拼刀子,只會落一個被人一刀斷頭的下場,咱們的以人頭論軍功,在他身上完全行不通,唯有他坐在指揮的位置上,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潛力。
但這般出身寒微又不是關中子弟的一個人,是如何被陛下尋到的?屠睢奇怪問道。
蒙毅放下酒盞,眼睛向鶴華的位置上瞥了一眼,在外人面前頗為穩重的小公主此時雙手托腮,一臉孺慕瞧著自己的大兄,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蒙毅瞧了瞧,笑著收回視線。
並非旁人舉薦給陛下,而是公主尋到的。蒙毅對屠睢道。
屠睢微微一愣,公主?
/>不錯,是公主。
蒙毅道,國尉,公子那般聰明的一個人,怎會沒有識人之能?能被公子另眼相待的公主,絕不是普通公主。
蕭何深深瞧了一眼蒙毅。——這話一出,能將屠國尉對公主的惡意消去大半。
主位處的嬴政懶懶抬眉,將蒙毅與屠睢的推杯換盞盡收眼底。
而另一旁的鶴華,聽扶蘇講南越故事聽得心潮澎湃,大兄這麼厲害,我要向大兄學習!
但在這之前,我得先向大兄賠個不是。
鶴華往扶蘇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我想動一下大兄的人,給雉姐姐騰位置。”
她要建船樓,要推廣自動織布機,要一點一點發展火車,但她陣營中最高官職是廠丞,且只有倆人,一個是蕭何,一個是呂雉,根本做不了那麼多的事情,只有呂雉官拜治粟內史,她的第一個五年計劃才能順利推行。
扶蘇溫和一笑,隨你。“但不可太過血腥,不能傷了他的性命。”
大兄放心,我不是那種人。鶴華笑眯眯。
天邊星光如洗,底下燭火燦爛,這個設在蘭池宮的宮宴註定到很晚才結束。
蒙毅,等一下。
察覺到蒙毅起身離席,鶴華提著裙襬起身,去追已經走到欄杆處的蒙毅。蒙毅腳步微頓,回頭瞧了眼拖著長長裙襬追自己的鶴華,眼皮抬了抬,靠在欄杆上等鶴華。
鶴華快步來到蒙毅面前,長長的披帛被她拖在地上,小侍女俯身整理著她的衣物,她抬頭瞧著蒙毅,眼睛亮晶晶。
這次的事情謝謝你。
快步走了一路,鶴華此時有些喘,如果不是你站在我這邊,公卿大夫們未必會被我說動,與我一同來接大兄。
有侍女捧著茶水經過,蒙毅站直身體,從侍女捧著的茶水裡倒了一盞,伸手遞給鶴華,公主,這是最後一次。
“我當然知道,下不為例嘛。”
鶴華接了茶盞,輕啜著裡面的茶,茶水滾過喉嚨,她的呼吸逐漸平穩,“
我這才來找你,不是央你替我做事的,是有一個好訊息來告訴你的。
好訊息?
蒙毅抬手掐了下眉心,有些無奈,公主,您在我這最好的訊息,便是以後不要來尋我。
遠處閣樓的之上,嬴政手裡拿著鶴華前幾日遞上來的五年計劃,目光落在抄手遊廊處鶴華與蒙毅身上。
李斯跟在嬴政身後,順著嬴政的視線瞧見正在說話的兩人,眼皮抬了抬,頃刻間便收回視線。嬴政眸色微動,鳳目輕眯,你也覺得蒙毅偏心十一?
臣不敢。
李斯想也不想便回答。
嬴政輕嗤一笑,“召蒙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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