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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墨卿與嫌丟人。

“你若是喜歡這樣的,等我們回魔域也學他們。”

姜思以為墨卿與就是寵自己,立馬感動都要流淚了。

“嗚嗚嗚,主子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哦。”墨卿與毫不在意地點點頭,隨口道,“那也行吧。”

等二人及至階前,大殿外頭候著的太監立馬尖著嗓子,高喝一聲:“李家四小姐,墨漪覲見!”

墨卿與面無表情的被推著往前走,她覺得自己耳朵都被汙染了。

早不喊晚不喊,偏偏等到她走到面前的時候才喊。

是顯得自己聲音大嗎?

環顧了一圈,墨卿與也是第一次見著人間界皇帝上朝的情景。

整個大殿里人山人海的,雖不至於摩肩接踵,但帝位下面站著的人什麼樣的都有。

五顏六色的官服分陣營站著。

從大門口到帝位階下,還有一段不遠的距離,姜思一邊推著墨卿與,一邊在對方耳邊嘀咕。

“皇帝登基不久,朝廷都把控在太后手裡,大夏三公九卿制,皇帝上頭還有三位哥哥——”

“懷王、瑾王、瑜王,年紀都跟溫如惜差不了多少。”

“溫如惜的母親是先帝的第一個孩子,系明和皇后所生,如果她是個男子,這帝位百分百就落在了她頭上。”

“只可惜,溫如惜小時候就被玉清宮看上了,帶去了深山老林裡修煉。”

“先帝病危時,懷王和瑜王打的火熱,小皇帝那時候也小,即便是嫡系,但競爭力並不大,而且當時先帝其實並不看好小皇帝的。”

“懷王和瑜王就以為自己有可乘之機了,三公除了李裕,丞相和御史都選擇了站位。”

“九卿分的分散的散,凡事沒有選擇站位的人都被兩個王爺聯手除掉,然後選了自己的人頂上。”

“懷王掌著整個京城的佈防,但瑜王外祖那邊握著軍權。”

“主子您看,這早朝都是按著懷、瑜二人的陣營站著的。”

“瑾王不上早朝,所以咱們走的這條線,可真謂是涇渭分明。”

小皇帝年幼,太后便隨著他垂簾聽政,太后是丞相魏家出來的,她魏雋的親妹妹,只是入宮多年,太后早已不是在魏家做姑娘時的樣子了。

她野心勃勃,漸漸把控著朝政,看似整個朝堂都被懷、瑜二人拉攏,但實際上,某一方的強大,何嘗不是她在幕後做推手?

帝王之術在於制衡,更別說太后手裡還有先帝給她留下的一張保命王牌。

不到必要時,她也絕不會拿出來用。

墨卿與慢吞吞的走到高高的臺階下面,身體微微往後一靠。

一路走來,無人發一句話。

這會卻有人喊道:“陛下,罪女墨漪到了。”

墨卿與轉頭一看,還是個站在第一排的,她想了想,就跟常御史的身份對上了。

墨卿與遲遲沒有開口。

小皇帝耐不住性子,主動開口道:“墨漪,朕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這就給了幾天時間?中途還發生了這麼多岔子,一聲不吭把她關了起來,現在又來興師問罪。

墨卿與也是有脾氣的魔好吧!

扯了扯嘴角,墨卿與嗓音散漫:“啊,快了。”

“放肆!”有人跳了出來,“罪女墨漪大殿之上如此態度,你是想謀反嗎?”

墨卿與懶洋洋的掃了過去,是個不認識的,不過想想也知道是常御史手下的人。

漫不經心的道:“我什麼態度?”

墨卿與垂著眸子,給點臉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最近受了一遭牢獄之災,墨卿與心裡正不得勁。

理智上是沒有什麼,但是作為魔主墨卿與何曾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動不動就給人戴高帽,說句好笑的,墨卿與要是有攻佔人間界的心思,千年前這剛建國的大夏早就不復存在了。

這會還輪得到他們跳?

墨卿與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一動。

姜思低聲喊了句:“主子。”

墨卿與回過神,不再理會那些個跳樑小醜,對著皇帝道:“孫楨之死前因後果基本已經明瞭。”

“兇手自縊,結案吧。”

“兇手自縊?”常御史揚聲道,“不說孫瑋是不是你殺的,你怎麼就肯定是那下賤女子殺了孫楨?”

墨卿與看了皇帝一眼,見他不說話,沒法子只好慢悠悠的道:

“孫家風水系竇三娘所破,她矇騙了孫瑋將至陽之地種上了聚陰之物。”

“於情孫楨判案不公,包庇宵小,官官相護害死了竇三娘她爹,殘害了無數無辜百姓,竇三娘都有理由殺了他,於理整個孫府上下死無全屍,就連死後都不得安寧,除了竇三娘有機會接觸他們一家人。”

“試問誰還能接近他們?”

“再者,竇三娘已經畏罪自殺,這本就是個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案子,孫楨此人作惡多端,種的什麼因,結的什麼果。”

“據我所知,大夏法律可沒有治罪邪祟一類的規定吧?”

“不結案難道等著那竇三孃的魂魄回來,把你們也同那孫家一般全都滅了口?”

“一個不留。”

墨卿與這話說的明嘲暗諷,尤其那最後四個字,語氣毫無上揚,平板的顯得格外陰惻。

再配上她那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真就是彷彿他們這群人要被殺得“一個不留了”。

滿朝文武先是被震的寂靜了三秒,旋即就像是被水濺到的熱油鍋一般,“譁——”的一聲就炸開了鍋。

耳邊就像是有三千隻蜜蜂一般嗡嗡作響。

墨卿與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更陰沉了些許。

這些個朝臣每天重複來重複去,都是這麼些個車軲轆話。

皇帝在高位上坐著,到底是年紀尚幼,腰背即便是挺直著,但面上的表情仍舊是有些不大好。

墨卿與莫名覺得好笑,就這樣的一個國家,若是沒有玉清宮護著,是不是早就該化為焦土了?

墨卿與沒心情聽他們爭論什麼,只是安靜的坐著。

她耷拉著眼皮,長長的睫毛並不翹,而是溫順的垂落著,不說話的時候她看起來其實是很乖的,尤其是因為病弱的原因,本就蒼白的臉,就看著更小小一隻了。

顧延之和溫如惜帶著沈澤匆匆趕到早朝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無數的人將那小小的一團圍住,像是洶湧澎湃的大海上漂浮著的一葉孤舟。

只一個浪頭就能將她打的不復存在。

但她仍舊努力而又頑強的起伏著,似乎是在想是不是在下一個浪頭到來前,我就能走到岸邊。

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

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

眉頭微微蹙起。

“既然要結案,總得拿出點證據來不是?”有人說。

“沒有證據,就憑你一黃口小兒的一句話就像定了旁人的罪,那我大夏還設立大理寺做什麼?”

“朝廷命官可不是憑你一句話就能汙衊的!”

……

直到最後常御史才總結似的慢悠悠開口道:“墨四小姐,你說要結案,我們也要看到證據才行啊,證人、證詞、證物你倒是拿出一個來啊。”

竇三娘死都死了,這些個東西怎麼拿得出來?

擺明了為難人。

再者墨卿與就算拿得出來,也不曉得這些敢不敢收。

人死了不過七天,墨卿與大不了就是招個魂,再拿聚陰陣給人養一養,最多三天等魂魄穩固下來了,竇三娘被養成了怨鬼,不散了,墨卿與再強行讓她恢復點神志。

想問什麼也不難。

就是這法子陰毒了點,在玉清宮面前養鬼,墨卿與暫時還不想跟他們正面對上。

但是如果實在不行也就之能這樣。

當年玉清宮的人想要殺她,都幾乎傾盡了所有的正道修士,現如今妖王白顏汐也在,玉清宮攏共就兩個人在這裡。

真要打起來到也不怕。

實在不行就跑到妖界去,等實力恢復再打回去,人間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大抵就是這麼一個理了。

只是墨卿與想不通,明明該急著結案的常御史怎麼就非要她拿出一個證據來了?

墨卿與正要開口說話。

卻聽到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證據?我們當然有。”

只見那群臣被後的盡頭,揹著光的少女拖著一個人大步向前,抬著下巴,朗聲道:“我師兄親眼看到竇三娘自縊化屍殺了孫瑋。”

“證詞現在就可以說!”

溫如惜今日倒是沒有穿玉清宮的校服,而是換上了繁瑣的宮裝,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也難怪堪堪卡到這個時間才過來。

沈澤是真被溫如惜拖著走的,他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這會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捂著胸口心裡對這個師妹的殘暴暗暗發堵,這樣的女人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師弟師妹喜歡!

可怕,太可怕了!

沈澤心裡吐槽歸吐槽,面上還是一派溫潤如玉的模樣。

小皇帝開了金貴的口:“道長所言可是真的?”

沈澤道:“自然。”

蕭彰這次沒來,只有顧延之不放心溫如惜這個衝動的性子,跟了上來。

這會顧延之一拱手,清貴道:“陛下憂心,我玉清宮弟子自然不會矇騙於你。”

“孫楨此案系邪祟作惡,背後之人也已伏誅,便結案了吧。”

顧延之心下思忱,他們玉清宮向來不參與朝堂之爭,這下算不算是破例了?

可這事到底也牽扯到了玉清宮的人,玉清宮也算是監管不力。

這後面的話要怎麼說,顧延之還真是要頭疼一番。

可誰知,那小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竟就這麼輕輕鬆鬆的一點頭,道:“就這樣,那便結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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