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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速度很快,不過注視的時間,船已經遠離,如果沒有靈目,兩方的距離至少有十里。
大抵沒有感受到額外威脅,便讓他下意識地去求證,看到的是真的還僅僅只是幻想。
於是他從船樓前廊轉到後方,還注視著那個方向,那個身影並沒有再次隱去。
便是這一眼,他看到那蓑衣下面飄出的淺綠色衣袂,斗笠下側顏隱隱呈現。
是一個女子。
船主險些向那個方向跪了下來。
“船主,我們要離開長生海了。”護船者在船棧上喊,只聞聲音,不見人。
“好……好。”他半撐著欄杆,白霧浮蕩,完全遮掩了那方向,人影也消失了。
“船主?”護船者走了上來,奇怪問著,“怎麼了?”
他眺望船主注視的方向,“怎麼,有妖獸?沒有發現啊?”
“沒有。”船主說著,“眼花了,不用管了。”
他起身推著護船者離開,轉移話題,“長生海外最容易迷航,快去把陣法全部開啟。”
兩事輕重,護船者自是沒有再糾結前事。
當船上堆疊上第七重陣法靈光,他們便正式駛離了長生海的區域。
而在長生海中,釣魚的人,依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這樣的姿態似乎從來沒有變化過。
一根細線從那魚竿上垂下,隱隱透過海面可以看到,魚鉤無勾。
成群的魚兒在下方遊走著,在魚鉤周遭一圈圈轉著,像是在挑釁釣魚人。
不知過了好久,海面下方泛起了波瀾,一絲銀芒劃過,撲近了無勾的鉤。
垂釣的人似乎察覺到了,於是魚鉤上突然掛上了一點金光。
銀芒褪去,是一條全身銀色的魚兒,魚兒被那金光吸引,試圖去咬鉤,可是直勾怎麼都咬不住,而魚鉤似乎也調皮了起來,在海中浮動挑|逗著,直至最後,反而變成了魚兒與魚鉤的戲鬧。
就在這時,魚鉤忽然停下了,金光定在原地,釣魚人向長生海外看了一眼。
一場突起暴風雨在長生海外席捲,整個天幕都陰沉了,長生海似乎都要被牽連進去。
魚兒趁機觸碰到了那點金光,即將吞噬之時,魚鉤倏然一提,金光便溜了。
釣魚人不過是看了一眼,釣魚仍舊是釣魚,銀魚追逐魚鉤依舊在追逐著。
直至最後,那金光終於在銀魚的迂迴之中被它捕捉到,於是一點金光含下,銀魚身體從海水中躍出。
釣魚人目光落在那銀魚身上,這般看去,那銀魚並不是通體銀色,似乎僅僅只是附著了一層銀色的光華。
直至落入海面中,仿若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海魚,轉瞬就消失在海面上。
長生海外,大船浮沉,像是不堪一擊,遲早要在這片區域崩毀,船樓裡已經有人在謾罵了。
而掌船的人還在拼命穩固著船。
船主驚喊著,“快,快,進入長生海,不然,被牽連進去,要麼葬身大海,要麼被妖獸吞噬了。”
“船主,整個船的已經不受控制了,暴風雨太強悍了,我們承受不住了。”有人回應著,“我們根本找不到方向啊!”
每一聲都是驚恐。
“船的陣法要破壞了,船主,我們棄船吧!”
船主因為“棄船”二字暴怒,“胡言亂語,你們在說什麼鬼話!好好維持著陣法!三百年什麼沒有見過,現在不過是暴風雨而已!!!”
其餘人想要再反駁什麼,被硬生生逼了回去,於是所有的話不再說出口,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維持著幾近崩潰的陣法。
船主努力把控著整個船的方向。
但持續性的顛簸,和不斷削弱的護船陣法,已經讓乘船者察覺到了不對勁。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只是暴風雨嗎?!靈寶級的海船怎的連暴風雨都抵不過?!”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是不是遇見了什麼!”
“是妖獸打鬥!”船主喊道。
“至少是妖皇級別的。”船主一想到此,後背便陣陣發涼,“整個海域的暴風雨都是因為他們的打鬥而掀起來的。早知道我們就應該避開那方區域的。”
“你什麼意思,莫不是責怪我們讓你重新回到航線上?”
有聲音不滿的回應著。
船主也只能嚥下話語,什麼都不再說了,最開始他注意到長生海上古怪,他的船離開長生海便轉移了方向。
他也驚恐著,可是船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害,於是多年的航海經歷告訴他,也許這一遭他們要面臨著某中可怖的結果,也許轉變航向才是對的。
可是整個船並不是只有他一人,船上的人對於他轉變航向很是不滿,甚至說著,“你是不是想要將我們引到埋伏中。”
“不是,這條航線可能有危險。”船主反駁著,可是卻無能為力。
這些人的話語並不假,這條航向是大宗門開闢了數千年,其餘的地界反而沒有固定的航線,如果在航線上有事是他們倒黴,但是如果脫離了固定的航線,那麼一切都是未知的了。
於是,在這樣的心緒下,船主將船重新進入了原本的航線,但,大概正因為進入本來航線的時機很不對,遇上的便是重重大浪和驟起的暴風雨。
還不用探查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看見兩隻巨大的影子從海中鑽出,彼此打鬥著,打鬥驚天動地,整個天地間的氣息都狂躁不已,海上大浪呼嘯著。
除此之外,天空打鬥的層層餘威也毫無遮擋的散落在海面上,這艘大船的陣法險些因此而破壞。
船主自知這前方妖獸打鬥堵著路,一邊懊悔不應該重新回到線路上,一邊像是得到了答案——進入長生海,就一定能活下來。
大能的打鬥最後以一種慘烈的方式結尾,一隻巨大的妖獸從天空中墜落下來,將這方區域的海面硬生生驚起了千百丈大浪。
另一個妖族也身受重傷的墜落,血色將這片區域的都暈染著。
那重傷的妖獸從海面上探出一隻眼,余光中那眼似乎還盯著他們的方向,以致於船主有一種要被吞食入腹的感覺。
這並不是錯覺。
多年海上航行的經驗告訴他,一旦妖獸出現重傷,他們為了快速恢復,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食人,藉助人族修煉產生的純淨的天地靈氣恢復自己身上的法力,即便可能是寥寥,但聊勝於無。
他拼命往長生海駛去,但來不及了。
那妖獸已經逼近,巨大的獸體高高拔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向下巨嘴張開,猛然一咬。
“不——”
驚懼聲中,船身的屏障便消失了,陣法被破壞,整個船失去了最後的防護。
船上的人不敢再呆在船上,便驟然御靈、御劍、駕雲而出,但不過飛離數丈的距離,便有感覺到磅礴的吸力。
這吸力來自妖獸口中。
無人能逃離。
他們被吞之入腹,一聲聲慘叫在整個空間中傳遞著。
隔著近百里的釣魚人好似感知到了什麼,遠遠眺望那個方向,指尖動了動,卻又按下去了。
這時,整個海面忽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這方區域萬事萬物開始倒流,暴風雨也跟著迴轉,海底那些本來已經散開的魚群重新回來,在扁舟下游走著。
而原本離開長生海的船忽然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長生海中。
釣魚人難得提起一絲興致。
是時空回溯的力量,真正倒流了時間與空間,只是範圍有限,作用的人也有限。
至少釣魚人沒有絲毫的影響,大抵是魚群重新回來,她將手中的竹竿重新定下位置。
那些本已經被吞噬入妖獸腹中的人族修真者還安坐在船中,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他們的時間從當時大船駛在長生海時重新開始。
船主還維持著那注視的動作,看向一葉扁舟上的釣魚人。
這時,船主驟然發現,釣魚人緩緩抬起頭,斗笠帽簷抬起,露出一張如仙如靈的神女姿容。
正是招凝。
船主更是錯愕,但不知為何舒緩了一口氣。
可是,那眸中的光華卻是通透的,像是透過船身層層屏障,看清了船中一切。
招凝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倒是巧合了,船上有一青年的模樣,招凝曾經見過的,正是當年招凝去尋寒俞時,在某個家族秘境試煉之中遇上的低階修真者。
就在這時,招凝收回目光,又轉而看向極遠處。
有人來了。
威壓層層鋪了下來,原本只是在關注著招凝到底是什麼人的船主,忽然感覺到難以抵抗的壓力。
那壓力之下,船主頭皮發麻,便只能跪在地上。
天空中出現兩道影子,無法直視他們身影,顯然是元神級別的。
“這是哪裡的船?”
其中一人問著,聲音從高空中飄下來。
船主瑟瑟發抖,交代著,“我們是從更洲來,載人往沈洲。”
“僅此而已?”那聲音似乎不信他的話。
於是,船上有貪生怕死的舵手老實交代,“還帶了一些特殊的天隕之物。”
此話一出,船主臉色大變,想要阻止他的話,卻不敢再有更大的動作,只能縮縮腦袋,藏得更加密了。
兩個元神眉尾一挑,其中一人抬手一展,龐大的船樓被無形的力量掃過。
緊接著船艙底部有什麼震動著,似要直接飛出。
船主大驚失色,也不顧及會不會將元神得罪了,不住的說著,“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我們不過是普通載人的航船,來往朱州與沈洲,已經有幾百年了,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啊。這些不過是我們被拜託運載的貨物而已。”
雖然這話說得心虛,但是至少他絕不相信自己做過的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會牽連到元神大能頭上。
但那元神不過是冷冷哼了一聲。
只是抬手張合間被船主藏在船艙最深處的東西被抓了出來。
“那是什麼?”
船艙中其他的人瞧見那東西竊竊私語著。
“像是幾十年前從天上墜落的碎片。”
那東西覆蓋的流光漸漸消散,真正的模樣暴露出來,那是已經完全黯淡的東西,但是還能感覺到其上散發的詭譎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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