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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勸學》中曾雲:“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那時的我,雖年紀不大,但早就深刻地體會到堅持的重要性。因此,我完全不顧前兩次的失敗經歷,在正月初三早晨,再次來到阿梅家。
這一次,我以“拜年”的名義前往。在沒有舅舅的陪伴下,我竟然“千里走單騎”,自然手足無措,腦海裡一片混亂。唯那顆熾熱的心,燃燒著堅定的信念,它驅動著我勇敢前行。
在前往惠安的一路上,我彷彿經歷了三天三夜的思想鏖戰一樣,精神高度緊張。當時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讓我完成了“過樓下鐵門、爬七樓樓梯、按房間門鈴”等一系列挑戰,直到最後,忐忑不安地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
儘管伯父伯母依然像以前一樣熱情,但我的心臟好像正在追逐蚊子的青蛙,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整場“問訊”下來,汗水浸透我的後背,而阿梅則在房間裡沒有出來。
當時,坐在沙發上的我,因為身邊沒有舅舅的及時“救場”,第一句話就不知如何“開場”,憋了半天,終於努紅了臉,擠出一句:“伯父……伯母,新年好!”
其實,早在前往惠安的路上,我已精心準備好了開場白:“伯父伯母,新年好!首先請允許我向你們拜年,祝願你們身體健康,闔家幸福!”然而,當我見到兩位慈祥的長輩時,我突然變得畏縮,彷彿壁虎斷尾,一下子忘了臺詞的後半截。
見我一臉難以抑制的緊張,伯父用和藹的眼神看著我,他溫和地說:“阿松,你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就好了,無需太過拘束。”
伯父的話,就像和煦的春風一樣,及時撫慰著我內心的不安。我稍稍放鬆地應道:“嗯,謝謝伯父!”
伯父繼續說:“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半年不見,感覺你比以前成熟了!”
我靦腆地笑了笑,終於用一個比較完整的句子,應道:“是啊,我希望自己能儘快成熟起來,還有一年半就要畢業了,我希望自己能早點融入社會。”
伯父點點頭,他笑著問道:“挺好的,那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嗎?”
對於未來,我感到一片迷茫,因此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結合自己所謂的“特長”,避重就輕地應道:“我想畢業以後當個編輯。”
這時,伯父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他神采飛揚地說道:“記得1990年,我踏上了深圳那座滾滾商潮的城市。那年我已經32歲了,剛到深圳找工作時四處碰壁,後來我結合自己對文字的喜歡,懷著對編輯工作的憧憬,寫了一封信給編輯部領導。在信中,我以對某個領導的採訪為例,不但擬寫了採訪提綱,而且就報道重點作了說明。沒想到,僅僅一星期後,我竟然獲得了面試的機會……後來成功進入編輯部工作。”
他停頓一下,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繼續說道:“在編輯部裡,我的文憑不高,也沒有相關工作經驗,但我從未停止學習,夜以繼日地埋頭苦幹。在第一年的採訪競爭中,我名列第二,僅次於一位新聞學博士。我的努力與執著終於獲得了回報。”
我崇拜地看著伯父,他繼續說:“也就是得益於那段時間,我有機會經常到各鄉鎮採訪當時深圳的社會名流,並與他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後面機遇來了,由於當時各鄉鎮建設需要,我轉行做了石雕生意,家庭生活也漸漸好轉起來。”
聽完,我對伯父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同時,內心的緊張情緒也漸漸消散。
伯父與我聊了很多,甚至聊到了人生觀和世界觀。苦於自己確實連世界都沒怎麼觀過,所以只能不斷地說自己會好好努力,也算是矇混過關了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交談,已經是十點半了,我告訴伯父伯母:“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這時,伯父一臉滿足,微笑著說:“阿松,你吃完午飯,再回去吧!”
我有些難為情地回答:“謝謝,不用了,我想……我想……邀請阿梅去我家坐坐。”
聽了我的提議,伯父雖然有點訝異,但他還是露出寬容的微笑,將阿梅從房間裡叫出來。只見阿梅緩緩走到客廳,低著頭,雙頰微紅。
伯父微笑著對她說:“阿梅,阿松邀請你到他家坐坐?!”
阿梅面露難色地應道:“老爸,這樣不好吧!”
伯父依然笑著說:“沒關係,過年到朋友家串串門,挺好的!”
……
起初,阿梅一臉不悅,堅決不肯同我出去,但是在伯父伯母的再三勸說之下,她終於妥協地答應了。
當時,我喜出望外,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威武將軍,心裡盤算著這便是已經到了見家長的關鍵步驟。心中除了竊喜之外,更驚歎於自己的勇敢。這種“飛躍式”的勇敢,連自己也要伸出拇指來,點一萬個贊。
從惠安縣城,我們搭車前往張坂。當時的我,就像漁人在茫茫霧海中望見燈塔一般,內心的喜悅無法抑制。透過車窗,外面一排排亭亭玉立的柏樹,在寒冷的冬天裡,依然那樣濃郁蒼翠。
車到了張坂街,距離我家還有二公里路程,需再搭乘摩托車才能到達。當時,她坐在摩托車的中間,我坐在她身後。雖然我們之間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但對我而言,從未如此近距離地靠近過她,確切地說,是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靠近過女孩子。我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實的。聞著她淡淡的髮香,我如痴如醉,彷彿置身於夢境之中。
記得之前看過這樣一個故事:上帝造人時,最開始的人是兩個頭、四隻手、四條腿的,後來上帝發現這樣的人特別完美、無所不能,所以就把這種人劈成兩個,讓他們消耗光陰,跨越山河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另一半。對此,之前的我還嗤之以鼻,可如今坐在阿梅後面,我才發現這是真理,於是心裡不斷默唸著“阿門”。
摩托車停在一個村路上,我領著阿梅從村路轉入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這條小道高高隆起,飄浮在田野上,寬度僅有三十厘米,兩側都是種滿花生的田地,一不留神就會因為踩空而掉入田溝。那些雜草,淹沒了行人的腳踝,草叢中常有蜥蜴左右奔竄,更有蟋蟀上下蹦跳。當走到我家門口時,在我身後的她,驚愕地問道:“這就是你家啊?”
我轉過頭,羞澀地看了她一眼,囁嚅地說道:“是的!”
到了我家,大概是中午12點。當時,大姑、二姑也來我家拜年,大家正圍坐在一張圓桌上吃飯。
見我們來了,家人們紛紛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領著阿梅入座,興奮地向家人說道:“家人們,我向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阿梅。”
阿梅環顧了一下四周,滿臉通紅地說道:“大家,新年好!”
媽媽心滿意足地接過話茬:“阿梅,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奶奶慈祥地附和:“歡迎阿梅,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是我們家阿帝的福氣!”
阿梅勉強地笑了笑,並尷尬地坐下,家人們則對她上下打量、左右端詳。大家臉上此起彼伏的笑容,能堆出一座座連綿的山脈來,都恨不得把阿梅捧在手心,當聖賢書一樣看著,當聖人一樣供著。
當時,家人們對阿梅異常熱情,這種熱情應不亞於魯迅當年到日本仙台留學時所受到的禮遇。
雖說熱情是融化冰川的火焰,是照亮天空的月光,是孤帆返航時的燈塔,但在家人們不斷招呼她吃菜的情況下,她卻一直沒有動筷。我看在眼裡,心中頗為不安,生怕她餓了肚子,還是媽媽付諸了實際行動,不斷夾菜到她的碗裡。
媽媽和藹地對她說:“阿梅,不要客氣,你要吃菜啊!”
阿梅雙臉緋紅地應道:“伯母,我沒有客氣!我自己來,你不用為我夾!”
然而,她一臉僵硬,頻頻拿起桌上的水杯,略帶發抖地喝著水,好像正在參加一個可怕的鴻門宴。
在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後,阿梅噤若寒蟬。席間,大姑笑意盈盈對她說,“我家阿松,從小讀書就好,而且人很實在,如果哪個女孩子‘跟’了他,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味地笑。這種笑顯得格外僵硬,就像雨果筆下那個帶著深深悲哀的笑面人。她似乎不敢抬頭面對大家,眼神還有點飄忽。這種飄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往往還不自覺地飄到桌底,像是在桌底發現了可疑的地雷一般!
用餐中,她突然示意我跟她到外面。等到了門外,她著急地問道:“你家的洗手間在哪裡?”
我帶她到大廳東側——爸媽的臥室,指著床鋪旁邊用簾子遮住的一個木桶,難為情地說:“這就是我們方便的地方!”
她詫異地問道:“你們還在用這種木桶?”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是的!”
當時,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彷彿擔心屋裡可能隨時竄出幾隻耗子或襲來幾隻蜘蛛。於此情形,彷彿坐在此木桶上解手,就是前往高山的雪崩現場,必將“撲通”一聲墜入深淵。
當我走出爸媽臥室的時候,她也緊跟著逃了出來,神情驚慌,臉色蒼白如紙。
我有點不解地問道:“你不是要方便?”
她一臉驚恐地說:“我不習慣用木桶方便,外面還有其它方便的地方?”
我頓時感到無比尷尬,難為情地應道:“外面有一個露天廁所,大約200米遠,我帶你去。”
她默許了,然後跟隨我出了家門。我們穿過羊腸小道,經過一間破舊的紅磚大厝,終於來到了一個簡陋的露天旱廁。這一帶,人跡罕至,雜草叢生,看起來十分荒涼。這個旱廁相傳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建成的,蹲位由兩條石板構成、中間留一個坑,沒有門,蹲位的三面,由低矮的石頭牆圍成。那時只有白天,我們才敢來這裡便便,晚上因為害怕只能在自家的木桶解決。而且,冬天在這樣的旱廁蹲著便便,西北風吹得屁股都疼。
這種旱廁,還不分男女。城裡人到鄉下上廁所時,通常會叫個伴兒,算是給自己“望風”,生怕有人闖進來引起尷尬。在農村,上這樣的廁所,是有講究的:進入廁所之前,要先對下暗號,通常是先咳嗽一聲,或者是問一問“裡面有人嗎?”如果聽到裡面也咳嗽一下,或者裡面的人應道“有人的,等一下!”像這種情況,那就等吧,如果暗號發出沒人回應,那就可以進去了。
於是,我站在旱廁外面,看著地上的雜草,給阿梅“望風”。
沒過幾秒,她便解手完畢。以我正常男人平日小便的速度測算,斷定女人小便多了幾道工序,哪有那麼快的道理?想必,她被眼前的荒涼景象嚇得不輕,所以在小便時,刻意進行了有悖正常生理的“加速度”。
從旱廁返回的路上,阿梅面有慍色地說:“我要回家了。”
聽了這話,我侷促不安地勸她:“你才剛來不久,再進去坐坐吧!”
但她毅然拒絕:“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記得告訴你家人我已經走了。”
我吞吞吐吐地答應道:“好吧!”
當時我要送她,但她堅決不讓。看著她匆匆忙忙地離開,她的身影就像是一顆瞬間劃過夜空的流星。
我的心宛如流星劃過的夜空一般,空空如也,前面的喜悅,瞬間消失殆盡。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即使是向梁靜茹借了《勇氣》,那也是幾年後的事了),竟敢如此自信地把她帶回家來?
當時,我家宅子是一個單層的石頭房,建於上世紀90年代,外觀猶如發黃的老照片,泛著歲月的滄桑。屋內更是表裡如一,下雨天時往往屋外嘩嘩啦啦,屋內滴滴答答。每每於此,奶奶、媽媽都會忙著拿出鍋碗瓢盆來接水,而屋內聽雨,成了我當時除聽四大天王的磁帶以外,最獨特的“視聽”記憶。
這個房子,中間是一個廳堂,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房間,爸媽一間、奶奶和妹妹一間。房間前面各有一個小走廊,而我的房間如木凳加了“椅背”一樣,獨立在外。
進入大門,地上鋪著老式的小六角磚,有些早已出現了不合時宜的裂痕。牆壁是由凹凸不平的花崗岩砌成的,所有牆壁均未粉刷,就像原始人沒有粉飾一樣。灶臺設在西側走廊上,每次做飯煙氣瀰漫,燻得整個屋子黑乎乎的,區域性方位甚至燻成了煤礦現場。
外面,更是雞犬成群。它們常常不招自來地跑到屋內覓食,冷不丁拉個糞便,難免讓人不小心踩個正著。因此,走進屋內真有點踩地雷的感覺。
這下可好了,我想她回去後,夜裡做夢,都會想起我家的黑吧?!
我心生悔恨,自省再三,深刻地體會了“欲速則不達”的古訓,在寒假餘下來的日子裡,我沒有再去找她,明白一切需要從長計議。
然而,在家中,我還是很想念她,這種想念因為是單向的,讓我變得越來越孤獨了,也常常情不自禁地提起手中拙筆,寫下當時的感受:
【2005年2月14日】
“為何我這樣孤寂?”這句話,竟出自一個大過年人的嘴裡。
“孤寂?”身邊親人不解問起。
“孤寂!”我果斷的答語,讓他們立刻明白我那絕非信口開河的切實。
這種孤寂,絕不是親人間的疏離!這種孤寂,又不是朋友們的淡漠!這種孤寂,更不是憑空想象的驅使!
這是因為,因為,因為,我的身邊沒有你!一個能瞬間讓我的孤寂煙消雲散的你!一個能從此讓我的生活過得無比幸福快樂的你!
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心愛的女孩啊,我確定,我已深深地愛上你!
【2005年2月15日】
孤獨,就像一雙無形的黑手拽住了我,我害怕孤獨,但我為何心甘情願作它的俘虜?
孤獨,就像一隻沉重的鐵鐐銬住了我,我害怕孤獨,但我為何毫無怨言作它的俘虜?
孤獨,就像一個強烈的念力捆住了我,我害怕孤獨,但我為何死心塌地作它的俘虜?
寶貝啊,不要詫異,也無須懷疑——這是為你!心甘情願為你!毫無怨言為你!死心塌地為你!
【2005年2月17日】
從前,我無法理解“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含義,而如今,我卻墜入了與日俱增的思念深淵。一個學期的別離,147天的思念。
天天想你,猶生命的延續,是我無法擺脫的纏綿思緒。因為除此之外,我別無法子——好幾次,竟只能在夢裡看你、聽你、留你……但醒來後,往往只剩下黯然傷神——濃厚的悲哀,似猛洪衝擊,讓我透不過氣!
好不容易,迎來了相聚的機會——無限美好的畫面充盈著我的腦際!可現實,卻並不如此!你總是說要陪同學、朋友出去(也許我的激情讓我不可理喻),丟我一人任悲傷的饕餮張牙舞爪囂肆不已;你那牽強附會的解釋,讓我敏感的心如同狂風中的紙鳶無所從適……啊!我只能夜夜把眠拒,夜夜把夢失。
但我並不怪你,因為我相信悲傷的日子總會過去,就像大雨過後總會有彩虹的臨至!我相信,接下來的日子裡,必定有我們的濃情天地——那時我們手牽手,臂挽臂……讓無限的思念,兌換成美好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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