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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暮的目光閃了閃,如此看來,這個地方可就太妙了,而找到這個地方,還挖了個山洞的這個人,可以稱得上是個心思機巧的妙人了,畢竟好端端的一個正常人,誰會想起來在這麼個地方挖個藏身的山洞。

濃濃的血腥氣撲面而至,燻得人心頭一陣陣翻湧起不祥之感。

王顯將王友放在地上,攔了韓長暮一下,謹慎道:“大人,卑職先過去看看。”

他剛走了幾步,前方便傳來幾聲簌簌輕響,他神情一凜,身形猛然微轉。

與此同時,一陣夾帶著濃重血腥氣的疾風狂掃而來,劍聲輕靈,劍氣犀利,擦過了王顯的臉頰,在他的下頜上劃開了一道細微血口子。

“哎喲我操!”王顯抹了一把下巴,指尖上沾了潮溼的血跡,他氣急敗壞的抽出短刀一擋,發出清脆的當啷輕響。

他握緊了短刀,利落的反手一刺,寒光和月色交相輝映,映照在了來人的臉上。

韓長暮遠遠的看清楚了來人的長相,神情一變,兩指微彈,一枚石子朝著二人的方向激射而去。

只聽得當啷一聲,那枚石子正好擊中了王顯刺出去的短刀上,刀鋒偏了偏,刺了個空。

“王顯!住手,是自己人,別傷了人!”韓長暮一邊厲聲大喝,一邊飛身趕了過去。

王顯被韓長暮這樣一恫嚇,嚇得手一鬆,短刀掉在了地上,刀尖兒險些扎到他的腳。

他回頭,委屈道:“大人,不帶這麼嚇人的!”

來人一聽到是韓長暮的聲音,頓時一把將長劍扔到了地上,疾步衝上來,出人意料的抱住了韓長暮的大腿,嗷的一嗓子哭的慘烈而委屈:“大哥,哥,哥,你總算來救我了,嚇死我了,你看,我,我褲子都溼了。”

一聽這話,王顯看了王友一眼,見王友尷尬的直點頭,他也尷尬的撇過頭去。

這個人是他知道的那個人?是韓長暮的弟弟,韓王的七兒子?

天嚕啦,韓王一代武將,怎麼會養出這麼個廢物兒子出來!

他覺得自己對武將世家的認知一夜之間就被顛覆了。

韓長暮顯然比王顯和王友更加尷尬,他抓著韓長雲的衣裳領子,提溜起來,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你起來,哭成這樣成什麼體統?”

“你還說我,誰讓你來的這麼晚的,我都要嚇死了。”韓長雲哭的抽抽搭搭的,髒兮兮的手抹去臉上的眼淚,順便一把灰塵一把眼淚的,把臉抹成了個大花臉。

韓長暮嘴角微抽,看著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韓長雲,他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想要狠狠的甩一個耳光過去。

他忍了又忍,才把已經抬起來的手勉強按下去,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角,爆喝了一聲:“你給我起來!!”

韓長雲嚇得打了個激靈,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程朝顏已經聽到了動靜,捂著胳膊,一瘸一拐的從山洞迎了出來,看著韓長暮,百感交集的行了個禮:“見過司使大人。”

一語未完,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些許更咽。

韓長暮深深看了程朝顏一眼,看到她捂著手臂的那隻手,有鮮血不斷的從指縫間漫出來,滴滴答答的砸到地上,他一邊往山洞走去,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洞裡還有誰,現下是個什麼情況?”

程朝顏忍痛沉聲道:“包公子和冷少尹也受了些輕傷,顧總旗的傷勢最為嚴重,繼續治學醫治。”

剛剛走到洞口,韓長暮就聞到了極重的血腥氣,他點了點頭,聲音一肅,冷然訓斥道:“漢王殿下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這麼多人,怎麼會護不住殿下?”

程朝顏神情一僵,轉頭狠狠的盯了一眼跟上來的韓長雲,抿唇不語。

韓長雲被這恨意凜然的目光盯得如芒刺在背,他心虛的縮了縮脖頸。

韓長暮察覺到了程朝顏和韓長雲只見的眼風官司,轉頭巡弋了二人一眼,皺眉問道:“怎麼了,你看他做什麼?漢王殿下被抓,跟他有關係?”

韓長雲聞言,立馬梗著脖頸,漲紅了臉尖叫:“我不是,我沒有,跟我沒關係。”

“怎麼跟你沒關係,就是你害的!!”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從山洞傳到洞外,冷臨江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樹枝,一瘸一拐的走出來,瞪著韓長雲,雙眼通紅,語氣憤然的斥罵,恨得幾乎要咬下韓長雲的一塊肉來:“久朝,就是他,就是你這個七弟害的,你爹是怎麼樣出來的廢物兒子啊,我們原本都跑出來了的,他跑也跑不動,走也走不遠的,跑幾步還扭了腳,硬是就這麼著被水匪給追上了,要不是他是你弟弟,我都懷疑他是水匪派來的奸細了!!”

韓長暮冷颼颼的盯了韓長雲一眼,怒其不爭的嘆了口氣,扶著冷臨江慢慢走進山洞,吩咐程朝顏和王顯在洞外守著。

山洞不大,幾個人擠進來,頓時有些擁擠不堪,因為怕引起水匪們的注意,幾個人並沒有點火,洞裡頗有些陰冷潮溼。

李勝靠在背風的角落裡,身上蓋了件外裳,雙眼緊緊的閉著,臉上青白一片,雙唇慘白無血。

包騁坐在李勝的身邊,不停的給他擦拭額上的冷汗,越擦越是心焦,看到韓長暮走進來,他身子前傾,目光悲慼,艱難的張了張嘴:“韓大人,漢王殿下和阿杳.....”

他欲言又止,悲慟的幾乎說不下去。

他的悲慟,悲的不止的謝孟夏和姚杳,更悲的是眼前的這些人,弄丟了漢王,回去要面對什麼樣的帝王雷霆之怒,他連想都不敢細想。

韓長暮安撫的拍了拍包騁的肩頭,低聲問冷臨江:“當時是什麼情形,你仔細跟我說說。”

冷臨江愣了一瞬,望了眼洞外:“怎麼,你覺得不對勁?”

韓長暮點頭:“並非因為小七是我的弟弟,我才替他說話,他雖然平日裡紈絝不著調,但是緊要關頭他還是很惜命的,不可能跑不動。”

韓長雲喜極而泣,淚珠子倏然滾落,擦都擦不乾淨:“我就說嘛,跟我沒關係,我是無辜的,我很怕死的,怎麼會跑不動,我當時只恨爹孃給我少生了兩條腿兒。”

韓長暮狠狠的瞪了韓長雲一眼:“那還不是你平日裡懶惰,疏於練功!!”

冷臨江神情凝重的思忖片刻,皺著眉回憶當時的情形:“我們從山寨跑出來後,原本是很順利的,後來是七公子摔了一跤,扭了腳,耽擱了一會兒,才被水匪們給追上了的,阿杳和顧總旗拼死護著我們跑出來,發現殿下不見了,當時只有阿杳一個人沒有受傷,她便讓我們趕緊下山去找你們,自己折回去尋找殿下了。”

韓長暮的眉心蹙的極緊,轉頭問韓長雲:“你當時為什麼會摔了一跤?”

韓長雲百思不得其解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跑的挺順暢的啊,大哥你知道的,我別的功夫不行,輕功練的是極好的。”

冷臨江聞言,不屑的輕嗤了一聲:“我看就是你故意的。”

韓長雲反唇相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

“好了,別吵了,都省點力氣吧。”包騁難得的露出一絲膽氣,低喝了一聲,猶豫不決的開口:“司使大人,韓七公子摔倒的時候,冷少尹在前,沒有看到當時的情形,卑職是跟在韓七公子的後頭的,看的清楚,當時韓七公子的前頭是程總旗。”

幾個人一時間都凝神不語了,總不能是程朝顏故意絆倒了韓長雲,來拖延時間,她這樣做是為什麼呢?到底圖什麼呢?

難道是圖謀謝孟夏的性命?

韓長暮的雙眼一亮,急聲問道:“雲歸,殿下丟了多久了?”

冷臨江掐了掐手指頭:“總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韓長暮的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能再拖了,我這就上山。”

“誒誒,你等等,久朝你等等。”冷臨江不解問道:“就你一個人上山嗎?其他的人呢?那山寨裡可有成百上千的水匪,你一人難敵眾手,就這樣上去,可不是去救人的,是去找死的。”

韓長暮愣了一瞬,轉身伏在冷臨江的耳畔,將羽林軍在山下的情形一一說了。

冷臨江臉色驟變,唇角囁嚅良久,吐出了一句話:“他們,想幹什麼?”

韓長暮眯了眯眼:“帶著桐油上山,無非就是殺人放火。”

冷臨江整個人如遭雷擊,良久才回過神來,重重一拍大腿:“走,我和你一起去。”

韓長暮看了一眼冷臨江還在流血的腿,問道:“你的腿,行嗎?”

冷臨江點頭:“行,事關性命,若救不出殿下,我也活不安穩。”

包騁掙扎了許久,抬頭訥訥道:“我也去,肯定不會拖後腿的。”

韓長雲看了看幾人,估量了一下上山和留在此地的風險,悻悻道:“那,那我還是留在這吧,省的拖後腿。”

韓長暮磨了磨牙,點點頭,叫了程朝顏幾人進來,吩咐道:“一會,程總旗,顧總旗,王友和小七留下,我和冷少尹,包騁上山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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