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卅四回 新仇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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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一命還一命，魏無涯的仇其實已然報了。但他原本盤算的是讓整個人尊王族傾覆，再之後他發覺自己已經不是在復仇，而是當局者迷，泥足深陷了。今時這個當口，是他懸崖勒馬最合適的時機。

一者，他與無忌郡主私定終身，不能不估計她的感受;二者，中都勢力已與他脫鉤，沒了皇子作為籌碼，他已經無力在控制局面;三者，絕塵成了魔尊的女婿，恐怕也已身不由己。

一盤棋一夜之間成了珍瓏。但這些魏無涯自己卻都還不知曉，直到他看到了瞭然先生的手書，忽然有一股恍然大悟之感。

他奇的是看到這封手書的時機，如果不是無忌郡主剛巧發現，他恐怕已忘了這件事，因為他本來也料到先生會說些什麼。可現在這個當口他則像被醍醐灌頂一般。無忌郡主疑惑的看著他，察覺到他眼裡驚異的波瀾。

“無涯，你怎麼了？”

“我。。。”魏無涯回過神，望著眼前的姑娘，忽然有一股沉重的罪惡感把他的心不斷往下拽。

“你怎麼了，這封信到底是什麼意思？”

“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你。。。”魏無涯頹然地放開了無忌郡主，風趁虛而入，寒意一下子傳到兩人身上。

“魏無涯，你不要嚇我。。。”無忌郡主不知所措的看著愛人，心中沒來由的忐忑不安起來。

魏無涯長嘆了一聲，緩緩把嫁禍太子之事告訴了無忌郡主，只見無忌郡主的目光從疑惑到驚愕，又從驚愕到悲傷，最後渙散開去，只剩無限的絕望。

無忌郡主踉蹌了幾步，霎那間，悲傷，失望，屈辱充滿了無忌郡主的內心，她揚起手要扇魏無涯，但還是忍住了，悲慼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害得我家破人亡。。。”魏無涯撇過頭，一點點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無忌郡主死死盯著魏無涯的眼睛，確認他並不是在胡扯，心裡一下子充滿了的無盡的委屈。她悲愴的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招惹我。。。”

魏無涯無言以對。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好？”無忌郡主淚眼婆娑的逼問著魏無涯，可魏無涯卻只是沉默著。

“所以。。。我也是你的一步棋麼？”無忌郡主一臉慘淡的問道。

“不！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魏無涯扶上無忌郡主的雙臂，堅定的說道。

無忌郡主看著他一臉誠懇的臉，忽然笑了。她推開魏無涯，笑得全身發顫，人止不住的後退，笑得魏無涯心裡不住的發毛。

臨了，無忌郡主倚著城牆出神的望著遠方，忽然扭過頭說了句，“魏無涯，你懂什麼是愛麼？”隨即一縱身跳了下去。

“無忌！”魏無涯疾步緊追，卻未能拉住對方，也毫不猶豫跟著跳了下去。他在空中攬住無忌郡主，無忌郡主許是受到了太大刺激，已然雙眼緊閉昏厥過去。

天地兩關是人魔二界的壁壘，防禦工事事關重大，城牆本身地勢高，又對著窪路大川，少說也有幾十丈高，魏無涯縱然身法高超，可抱著個大活人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且一切發生的太忽然，魏無涯也不及準備，只好把郡主抱在懷中，兩人轟然墜落，雙雙不省人事。

彼時天關守衛都被魏無涯併退了，本來大家就都心照不宣的刻意迴避，而且此時正值黃昏兩班崗換班，結果誰都沒發覺他們倆從城牆上掉下去了。

等魏無涯醒來，發覺自己已經到了中都。原來二人被來往的客商發現，就好心帶回了中都醫館，那商販安頓好二人就趕集去了。魏無涯趕緊找醫館的郎中詢問無忌郡主，郎中把他引到一旁，眉頭緊縮道：“少俠放心，姑娘身體並無大礙，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魏無涯正待細問，忽然屋子裡騷亂起來，就聽見無忌郡主嬌嗔道：“爾等是何人！？竟敢對本郡主無禮！”一個醫管的藥童哭著往外跑，一把被無忌郡主扯住了衣袖。

“郡主？！你醒了？”魏無涯喜出望外，趕緊湊上去攔住郡主。

可郡主並不答話，直接一腳飛起，魏無涯本能的用手一兜，郡主當即火冒三丈，一個大嘴巴就招呼過來，叫道：“放肆！你誰啊？！”

魏無涯捱了一把掌，卻壓根沒顧得上疼，疑惑的看向郎中。郎中無奈的搖搖頭，沉吟道“依老朽看來，這姑娘恐怕是失憶了。”

“胡說八道！看我把你打成失憶！”無忌郡主揚起手又要去打郎中，魏無涯趕緊一抬胳膊架起郡主，直接把她抬回了屋子。

“放開我，你竟敢輕薄我！來人啊！快把他給我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