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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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沉默著沒有接話。
是的,他們來這的第一晚是能看見幻象,當晚所有人都沒吃藥,故第二晚,他們都能被幻象裡的病人觸碰;而第二晚除了胡利以外的人都吃了藥,所以第三晚即昨晚他們的病情並沒有加重,仍保持著僅能被病人鬼怪觸碰到的狀態。
唯有胡利,他在昨晚其實就已經是可以被病人鬼怪弄傷甚至是弄殘的了。
只不過昨晚他們和護士參與者們進行了合作,在夜晚降臨之際就吞服了入睡藥,胡利根本就來不及撞見鬼怪病人,因此並未受傷。
他今晚若仍是如此,倒也不會受傷或是殘疾,但問題就在於——今晚,他還跟如昨天一樣拿到藥嗎?
透過這部紀錄片所有人都明白,胡利已身處病情第三階段,夜晚遇見他是很危險的,昨晚安全並不代表今晚沒有意外,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搞不好會把自己都給搭進去。
“林月呢?”
柿子要挑軟的捏,胡利也清楚這點,他倏地扭頭,目光在四周逡巡,找到林月的身影后才停下,盯著她諂笑道,“林月姐姐,我的好姐姐,您看昨晚咱倆合作的挺好的,要不今晚您再幫我次忙唄?”
“我、我……”
被點到名的林月猛然抬頭,期期艾艾想拒絕卻又不敢完全明說。
和她一塊站在窗邊的喻鳳竹聞言把手伸到她身後,暗暗地捏了下林月的腰,提醒她不要傻乎乎地答應胡利的要求。
林月自己也不願答應,可她有拒絕的權利嗎?
她求助地看向其他護士,大家也僅僅是悲憐地回望她,無人站出來替她回絕,因為代替她出頭就會被胡利纏上,遭殃的人便會改為自己,林月自己也做不出把別人拉下水的行徑,所以支吾半天聲音反而越來越小,就跟她越垂越低的腦袋一樣。
胡利打蛇隨棍上趁機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林月摳著指甲,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胡利見狀長鬆一口氣,歡天喜地跳到林月身旁不斷誇她心善人美。
“我要再回心理醫生辦公室一趟。”陳雲則和呂朔、蕭斯宇道,“我去問清楚完成所有的治療後病癒證明到底是哪天給。”
郎祺聽到後就說:“這會兒醫生應該下班了吧?”
陳雲下意識道:“那就等明天再問吧。”
“不用等明天啊。”解青梅挽著郎祺的胳膊,“瑪麗姑姑不是在導診臺那嗎?問她也可以吧。”
陳雲道:“也是。”
這種小事瑪麗姑姑沒理由撒謊,除非她想直接告訴所有人,其實這個副本內還有另一個“瑪麗姑姑”。
結果也如猜測的那般——
瑪麗姑姑告訴他們:“是,完成所有治療後,醫院會在次日清晨把病癒證明交給你們,讓你們健健康康的出院。”
呂朔不死心:“那為什麼不能第七天當天給?”
“廢話,今天是週四,第七天是週末,病癒證明列印部的人週末不上班。”瑪麗姑姑冷“哼”一聲,“都怪你們,搞得我週末還得加班,煩得很。”
呂朔:“……”
這真是個無比有力且令人信服的理由。
“瑪麗姑姑,你真慘啊,一點都不像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上過班了,更別說是加班,”柳不花搖搖花瓣腦袋,往瑪麗姑姑心口上插刀,“自從認了個乾爹後,我錢多的怎麼花都花不完,每天睡到自然醒來就想要吃什麼,到了下午又想要買什麼,人完全廢掉了。”
鄭書面無表情道:“所以你就啃老是吧?”
柳不花點頭:“是啊。”
其他人聽聞這話扭頭看向輪椅上眼睫微垂被柳不花啃的“老”,目光掃過他好似工筆細細勾勒描摹出的如畫眉目,皆覺這把刀也插到他們心上去了——這他媽也叫啃老?
連正宗富二代蕭斯宇都不由羨慕:“我都得老實打卡上班我爸才會給我打錢,沒有拿到每月全勤還得扣錢。”
瑪麗姑姑也陰惻惻地問:“當個啃老廢物,你不感到羞愧嗎?”
柳不花自責道:“羞愧啊,特別羞愧,啃老不好,所以你們都不要學我當廢物。”
眾人:“……”
這哪裡有半分羞愧的樣子?
也許有些人能透過鎖長生實現一夜暴富,譬如上次副本中鄭書大肆斂財的行徑;但更多的還是像胡利這樣的普通人,他們平日裡為了謀生已屬不易,進入鎖長生後還要為活命而絞盡腦汁,呂朔和陳雲若不是與蕭斯宇成為了好朋友,他們也未必能輕易做到每人一把AA12,哪有人能像柳不花這樣舒服——鎖長生中通關有人帶,現實生活裡有年輕乾爹養,過的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柳不花要不是有謝印雪罩著,他這樣囂張肯定是要被揍的,結果就在眾人對著柳不花唏噓眼饞之際,忽然聽到胡利大喝一聲:“你要去哪裡?!”
他這話是對背對眾人,像是要離開人群去往別處的林月喊的。
聲音大而尖銳,是趨近於刺耳的音量,嚇得林月被他幾乎跳了起來,定下心神後才指著幾十步開外的公共廁所,怯怯弱聲道:“我去衛生間啊……不行嗎?”
“行啊,當然行。”胡利又變了張臉,笑眯眯地捱到林月身邊,“我陪你去。”
雖然知道胡利是擔心林月假借尿遁之名偷偷跑去什麼地方藏起來,可他這番模樣真的很像變態流氓,林月還沒來得及拒絕,呂朔就先看不下去了:“人家是女生,你陪她去什麼?”
“我怎麼就不能陪她去了?”胡利反問呂朔,“我又不會對她做什麼。”
鄭書道:“你這是耍流氓。”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在這裡誰還有心思想那種東西?”胡利滿臉無語,“只要你讓我能活著離開這關,你把我直接閹了都行,不然人都死了我還要這鐵棒有何用?”
鄭書:“……你還挺看得開。”
“你放心,我不會偷偷跑掉的。”林月清楚胡利在擔憂什麼,可她實在做不到被人盯著還能毫無芥蒂地上廁所,便給胡利再次承諾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
胡利退讓一步:“那我不進去,我在外面等你。”
林月無奈,卻也明白這是胡利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好吧。”
“我也去下廁所。”呂朔跟上林月與蕭斯宇,順便問倆好友,“你們去嗎?”
陳雲道:“我不去。”
蕭斯宇說:“我也不去。”
“不行,陳雲去不去隨她,但老蕭你必須得去。”呂朔上前勾住他的肩膀,“你得看著我點,防著我在廁所裡發病發瘋。”
蕭斯宇:“……行吧。”
陳雲嘴上說著不去,卻還是跟在他們身後,到公共廁所門口後停下和胡利並肩站在一起。
林月回頭看了胡利一眼,見他還算老實,咬了咬下唇趕緊快步跑進廁所,打算速戰速決。
可是她進去後才解開了裙子側邊的拉鍊蹲下,就透過隔板門瞧見外頭有一雙穿著病號服的人腿迅速閃過,腳步輕而無聲地走進了更裡面的隔間。
有人進來了?
林月急忙拎著裙子又站起來了,揚聲問:“陳雲,是你嗎?”
但她問完後女廁所裡仍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林月漸漸蹙起雙眉,要知道進來的那人身上穿的可是病號服,女性參與者中,能穿病號服的女生就陳雲和蘇尋蘭兩個人,而蘇尋蘭沒來廁所,來人如果不是陳雲,那林月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胡利——他肯定還是怕自己偷跑,又在她後面跟著進了衛生間,要不是自己眼尖,恐怕還注意不到!
難道因為快死了,就不用再顧忌所有人的隱私了嗎?再說現在也還沒到瀕死的時刻啊。
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林月越想越氣,穿好裙子怒氣衝衝開啟隔板門,準備到隔壁興師問罪,誰知林月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待她將隔壁隔間門一開後,那些話又憋回去了。
因為林月沒在隔壁隔間逮到人。
哪怕她將後面所有隔間都看了一遍,也依然如此,就好像女廁所裡從頭至尾都僅有她一人進來過似的。
林月愣愣地望著最後一間隔間,心中納悶胡利到底躲哪去了?還是說他在自己出來前就跑了?可他逃走的速度有這麼快嗎?
在這近乎死寂連水滴落下的動靜都顯得頗為刺耳的女廁所裡,自己有些急促無序的心跳是林月唯一能聽見的聲響,它像是這裡僅有自己一人存在的最完美證言。而林月滿腹疑惑時,忽又聽到一陣“呯呯呯”的細碎腳步出現在自己身後,且快速朝著廁所門口移去,彷彿有個人始終站在她背後的視界死角處,這才躲過了她所有的搜尋目光。
林月猛地轉頭,卻只捕捉到一截消失在門口處的病號服影子。
她暫且壓下心頭騰昇的恐懼,向那道身影追了出去,看見守在外頭離女廁所最近的胡利後不安與氣忿交織,身體戰抖著,用帶著哭腔的語氣對胡利發洩道:“我不是已經答應你晚上給你藥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我進廁所嚇我!”
“什麼鬼?我沒進廁所啊?”胡利被罵得滿臉莫名,“進女廁所的不就你一個嗎?”
林月抹了把眼淚:“你還不承認?!我都看見你了!”
“可我壓根沒進去過!”胡利也大聲喊冤,拉著陳雲到林月面前說,“陳雲,你給我做個證明,我是不是沒進去?”
陳雲點了點頭,鄭重道:“胡利真的沒進去,我一直在外面看著他的。”
林月囁嚅道:“那、那我看見……”
胡利追問:“你看見那個人的臉了嗎?他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我沒看見他的臉……”林月聲音低了一瞬,卻又很快拔高,“但我看見他穿著病號服了,總之不是你就是陳雲!”
陳雲沒想到自己好心過來監督胡利,這下卻被牽涉進去了,正準備開口解釋自己的清白,剛從男廁所裡走出來呂朔和蕭斯宇就問:“你們在吵什麼呢?”
“林月在女廁所看見一個……”
陳雲打算長話短說,將事情的始末簡單講述一遍,誰知話才起了個頭,便被一道詭異銳利的叫喊聲打斷。
蕭斯宇環顧一圈四周,詢問在場的幾人:“你們能聽見有人在叫嗎?”
別怪他問這種問題,實在是因為蕭斯宇無法判斷這叫聲出自何人之口,它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自帶3D環繞效果,又如同近在耳畔不過咫尺之間,讓人完全無法判斷聲源的方位,更重要的是假設這道叫聲出自於病人之口,那身為護士的林月應該就聽不到,只有他們這些病患能聽見。
不過林月卻是第一個回答蕭斯宇疑問的人,她說:“……好像是青梅的聲音。”
“你確定?”陳雲道,“解青梅她這會兒應該在食堂吧?”
呂朔在一旁補充:“食堂在我們腳底下呢。”
關鍵還不是正腳底下,他們正腳底下是解剖室的位置,食堂則位於心理醫生辦公室的正下方,倘若解青梅真在食堂內,那無論青山精神病院的隔音效果是好是壞,他們都不應當如此清晰且感覺距離很近地聽見解青梅的尖叫。
第164章
蕭斯宇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現實生活中去湊熱鬧都有可能會遇上危險,更別說是在這殺機四伏的鎖長生副本之中,貿然循著動靜前去不是一個明智之舉,胡利就不太想去,拿了林月做擋箭牌道:“看什麼?到底誰進廁所偷看了林月這檔子事還沒掰扯清楚呢。”
林月思索幾秒,卻決定暫時不追究此事,開口說:“等會再說這件事,先去看看青梅她怎麼了。”
她之所以會這般決定,不全是因為擔心解青梅,還因為她害怕——害怕氣氛詭異陰森的公共廁所,也害怕……自己作為唯一的一名護士參與者,身處於病患參與者的包圍之中。
林月覺著,雖然陳雲看上去像是一個好人,但她們畢竟不熟,陳雲還是病患,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陣營的,沒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標,誰知道她會不會與胡利沆瀣一氣誆騙自己呢?
相較之下,林月更寧願跟同為護士的參與者們在一起。
陳雲不知曉林月心中的想法,只聽她這麼說,又有蕭斯宇提議,便道:“那就去看看吧。”
胡利見大夥都要走,不願做獨自落單的人,就只能跟著幾人一起前往負一層的食堂,途中他們也檢查了下第一層的各個房間,不過都沒看到其餘參與者的身影。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被那聲尖叫吸引到了食堂附近,包括謝印雪和柳不花。
“怎麼了?”蘇尋蘭撥開站在門口的呂朔等人,走進食堂盯著臉色慘白,神情惶然的解青梅道,“剛才是你在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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