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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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暈過去了多久，當黃阿汕再度睜開了眼睛之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了一個簡易窩棚中的竹床上。

鼻腔間聞到的氣味，是濃郁的藥材湯藥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徹底暗了下來，一盞油燈被點燃之後，正發出了昏暗的燈光。

用著尚且昏昏沉沉的腦殼，一番努力地回憶之後，黃阿燦逐漸想起了自己暈倒之前，所發生的那些事情。

想清楚了，應該是在自暈過去之後，被人送到了後方的郎中那裡。

只是那兩艘陰人的蒸汽明輪戰艦，到底有沒有被他們打沉，他們那一支大船隊又有沒有被成功堵住？

以上的這些，黃阿燦當前雖然一無所知，心中卻相當地記掛。

理由很簡單，為了達成以上的目標，影騎大人死了、齙牙強死了、鼻涕蟲死了，肥仔坤死了，黃家村好些叔侄們都死了。

還有太多番禺佬、順德佬、佛山佬、香山佬等，認識和不認識的老廣們戰死。

若是沒有達成目標，那麼多人豈不是白死了？

想到了這些之後，黃阿燦就想要掙扎著起身。

只是雙手支撐著竹床，打算讓自己身體從床上坐起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的全身上下被包裹成了一個大粽子一般。

幾乎是無一處不痛，根本起不來身。

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在燈光的一陣晃動之下，窩棚的竹子門在‘咯吱～’聲中被推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他掙扎著想要起床的動作，連忙就開口：

“後生仔，好好躺著、千萬不要亂動。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先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陰人鬼佬的兩艘船被打沉了，現在航道徹底被堵死。

那些鬼佬剩下的船，現在又開回羊城那邊去了。

我們贏了、那些朝廷大軍都打不過的鬼佬大船，被我們打回去了。

如今胡彪、胡首領等玄戈營一行人好漢，已經是早早地去了羊城；臨行之前，可是向著大家鄭重承諾。

那些陰人鬼佬的大船，一艘都不會放過，所以你不用著急。

只是被陰人大炮炸飛之後，你身上的肋骨可是斷了四根肋骨，內臟也有了不輕的內傷，必須好好臥床休養一段時日才行。

不過你也無需多擔心，我佛山黃麒英自問醫術尚可，只要好好配合，最終總能讓後生仔你恢復生龍活虎的模樣。”

在這一位黃麒英的嘴裡，聽到了‘終於贏了’的好訊息後。

黃阿燦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後，整個人徹底癱倒在了床上，不再試圖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接著心中想到了什麼之後，嘴裡連忙追問起來：

“佛山黃麒英？黃郎中，敢問你可是粵東十虎之中的黃師傅？”

讓黃阿汕有著如此強的反應，那是所謂的‘粵東十虎’，是當前粵東地區十個大名鼎鼎的民間人士。

他們武藝高強，平時多有行俠仗義之舉，在民間、尤其是黃阿燦這一種後生仔的心中，可是擁有極大的名氣。

畢竟他們可是不止一次幻想過，跟著他們學得一身本事，好好地威風一下。

聞言之後，黃麒英嘴裡淡淡的說到：“正是在下。”

若是換成往日，確認了黃麒英的身份之後，黃阿燦一定會好生表達一番自己的敬仰之意後，然後問問能不能跟著學點功夫。

以及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等。

但是在經歷了那一場大戰後，如今在這一個後生的心中，對於陰人鬼佬的仇恨算是壓倒了一切。

嘴裡再度地開口之後，卻是另外的一個說法了：

“黃師傅，你這一身的好功夫可不能浪費在我這裡了；要不你讓其他郎中給我治下，你趕緊去羊城，去給玄戈營幫忙殺陰人鬼佬。”

聽到了黃阿汕的說法，黃麒英的表情很是奇怪；更為準確一點地說，滿臉都是說不出的落寞和蕭瑟之意。

帶著這樣滿臉的落寞和蕭瑟，他嘴裡苦笑著說到：

“以前黃某自問在功夫上不說天下無敵，那也是不弱於人。

只是見得了胡首領等人之後，哪怕雙方沒有動手切磋，也是知道他們若是全力出手，黃某連十招都扛不下來。

而在陰人鬼佬的火槍、大炮之下，連玄戈營的好漢們，一樣是異常無力。

為了保家衛國的事情，黃某自然不怕就此送了性命，問題是就算去了羊城，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在此等千年未有之變局之下，一切都是變了，功夫怕是逐漸會走向末路～”

說罷之後，黃麒英在心中沮喪之下，當即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黃阿燦這一個後生仔，同樣是陷入了沉默；主要是對方嘴裡那一句‘千年未有之變局’，引發了他心中的一些在戰鬥中，就是升起過的不解和疑惑。

比如說，為什麼陰軍鬼佬的戰艦那麼堅固，需要那麼艱難地才能打沉。

他們的大炮對比起了大青的大炮，為什麼可以打得更快、更準，炮子落地之後不僅能爆炸，威力還那麼大？

大青不是天朝上國嗎，怎麼會這樣？

以當前大青，已經進行了一百多年愚昧統治的大環境之下，一個順德鄉下只有十九歲年紀，農家後生仔貧瘠的見識，自然是無法想通以上的關鍵。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沒有想到過這樣的問題，後續有沒有去追尋這樣一個真相的打算和毅力。

只要有心，不管過程如何地艱難，總有搞清楚的時候。

並且在隨後的時間裡，努力地去做一些什麼……

*****

兩人之間的沉默，大概是維持了有著五六分鐘的時間後，黃麒英在想起了隔壁的位置上，還有著其他的傷員後。

終於是振作起了精神，準備離開。

在離開之前，他指了一下枕頭邊上一個老大的包裹，嘴裡開口交代了起來：

“財神姑娘，在下午離開之前說了。

本次黃家村有著一共七人參與了大戰，最終只有你一人活了下來；原本對於一眾黃家村的義士，他們玄戈營自當親自上門慰問，給家人送上撫卹。

無奈羊城那邊的大戰在即，此戰也是兇險無比，他們能不能活下來也不好說。

所以相關的歉意和撫卹，只能讓你幫忙帶回去。

戰死每人撫卹銀子二百兩，還要加上原本答應的一半報酬二十兩；還有你受傷的五十兩湯藥味，二十兩報酬。

全部加到一起之後，一共是一千三百九十兩，你好生點點。

若是少了，黃某幫你去找專人討要。

對了！你識字的吧，裡面還有一本小冊子，是玄戈營加緊印出來的，據說是說鬼佬們怎麼那麼厲害的書。

平日無聊時可以看看，不過記得每天不要多看，每日還是以休養為主。”

這麼多銀子，以前的農家後生仔怕是做夢的時候，都不敢夢到自己會接觸到這麼大的一筆銀子。

但是區區不過幾天的時間裡，這一個後生仔在經歷了血與火，還有好些身邊人的生死之後，以驚人的速度成長了起來。

心態方面，早就不同了。

等到黃麒英離開後，他伸出一隻手費力地開啟了包袱後，對其中白花花的銀子連多看一眼都是欠奉。

卻是帶著極大的興趣，將上面的一本書拿到了眼前。

到底是什麼書，讓他如此地上心？

八十年後，黃家村的一棟老屋中，回憶到了這裡的時候，黃阿汕顫顫巍巍地起床後，在箱子裡翻找起來。

最終翻出了一本書頁早就泛黃，上面還有子彈眼和血跡的小冊子。

冊子的外殼上，寫著：《大國崛起·葡萄芽篇》。

僅僅是看到了這一本小冊子，黃阿燦腦殼中又是忍不住思緒萬千地了起來；因為就是這一本書，讓他隨後有了全然不同的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