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平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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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集，一個充滿了漢家風格的地名。

可是實際上，這僅僅是大唐通往西域萬里之遙的路途之中，在伊吾和吐魯番盆地之間，一個不大的小聚居點罷了。

據說早在唐人的朝廷，還是叫做大漢的時候，這裡僅僅只有著一口甘甜的水井，終年都不曾乾涸過。

往往只有一些遊牧的牧民，路過時稍微地停留一段時間。

但是當有人發現，如果將唐人那一種叫做絲綢的輕薄布料，只要一路向西，越過茫茫的沙漠、戈壁。

抵達了大食，甚至更遠的地方，就能換取一樣重量的金子後。

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駝隊，就不斷從這一條路上出現，並且這一口水井也成了他們重要的補給之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圍繞著這樣一口水井周邊，住下的人越來越多了起來。

其中有著開酒館、提供食宿的商人，有在為這些旅人排遣寂寞的漂亮胡姬，有售賣牲口的販子，有高買低賣的中間商。

甚至在其中，還有著為了利潤不遠萬里來此的唐人。

漸漸的，就是在這裡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集市，順帶著也成了絲綢之路上，眾多算是並經之地的節點之一。

並且在那些唐人的嘴裡，取了一個滿是唐人風格的地名：平安集……

在上午零下十來度的天氣裡，長著一臉亂糟糟大鬍子，看起來很是有些油膩的中年胡人契必可，依然是站在了自家館子的門口。

敞開了衣服的大襟，揮舞著一柄剔骨刀，在處理著一頭肥羊。

大大的剔骨刀在他手裡，此刻卻像是活了過來一般。

不多時，一頭肥羊就被處理得乾乾淨淨，然後羊頭、羊腿、羊排等部位，紛紛被鉤子掛在了店門口一側的顯眼處。

一些下水等羊雜，則是被扔在了一個大桶中。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契必可相當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後，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自己雖然四十出頭了，殺羊的手藝卻是一點都沒有落下。

話說！在平安集中，對於過往的商隊，以及周邊的牧民和馬匪們來說，最為出名的東西並不是哈里斯。

那一個突厥人店裡，喝上一口能讓全身燥熱起來的‘三勒漿’美酒。

也不是乎魯兒，這一個鐵勒人店裡那一些大屁股大凶，一旦是跳起舞來腰桿子會扭到了飛起，心頭也是莫名火氣的胡姬。

而是契必可，這一家不大小店中的美味羊肉湯了。

同樣是一塊羊肉，但是在契必可的手裡做出來了之後，能讓一眾胡人們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都要吃了下去才好。

以至於伊吾城中的好些大人物，都開出了高價試圖讓契必可，成為自己私人的廚子。

只是一直以來，契必可從未答應那些大人物的邀請，一直守著這樣的一家小店。

之所以這樣，那是契必可對外無數次說過，不管是煮羊肉湯的手藝，還有這一家小店，都是從他阿爹手上傳承而來的。

平安集就是的家，他哪裡也不想去……

等提著一桶羊雜從店門口，走進了不大的小店裡後，契必可的臉上的笑容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了起來。

理由很簡單，他那一個用著小半袋子金沙，買回來的回紇人妻子，還有十二歲的兒子契魯木，兩人正在吃著今天的朝食。

每人都是一小塊黍子餅，再加上一大碗羊骨頭湯。

讓他惱火的事情也是如此，因為契魯木扔在一邊的羊骨頭上，貌似還有著不少的肉絲掛在上面了，太浪費了一些。

要知道！自從吐蕃人佔據了隴右之地後。

昔日那些來往大食和大唐的商隊，如今早就徹底地斷絕了。

他們這一家小店，也是失去了出手最為豪爽的一波客人；只能靠著窮兮兮的胡人和馬匪偶爾來光顧一下。

以至於契必可每日辛苦無比的操勞，才是讓一家人勉強吃飽肚子。

尤其是換在了這一種冰天雪地的寒冬，因為客人越發稀少了起來，日子過得更加的艱難了。

可是這契魯木這小崽子，連肉都不好好吃乾淨，又如何不讓他惱火得厲害？

就在他準備抄起門邊的一根棍子，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讓他不省心的小崽子，讓他知道食物的重要後。

在這樣一個原本他以為沒有什麼客人的上午，卻是有著三男兩女，一共五個胡人牽著戰馬，徑直向著他店裡走了過來。

僅僅看著那些人走路時，那一種龍行虎步，一點都沒有畏畏縮縮的架勢，他就知道來了幾個豪客。

頓時就是打起了精神，帶著一臉的笑容，迎接了出去的同時。

嘴裡也是大聲地吆喝著，說出了一串漂亮話來：

“我說大冬天裡，今天一大早怎麼就風停了，原來是有著貴客上門了。

黛絲別吃了，你個怎麼也是吃不飽的蠢婆娘，趕緊給火爐子裡新增兩塊牛糞，讓尊貴的客人好好暖和一下。

契魯木，趕緊出來給客人們牽馬，喂上一點上好的草料。

都是一些好馬，怎麼瘦成這麼一個模樣？可要好好地餵養一下才行，不然真是可惜得緊了～”

面對著契必可的熱情，為首一個左臉有些青腫的胡人，很是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順手將一小塊東西談了過來。

信手接過了之後，契必可才是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起來。

因為對方扔過來的小東西，居然是一粒豆子大小的金子，果然是一些難得的大豪客上門了。

只是當這些豪客，在店裡最乾淨和柔軟的一張毯子上坐下後，契必可的眼神卻是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首先是在靠近了之後，他從對方身上聞到的味道不對。

不僅是對方的身上，有著一些淡淡的血腥味，明顯身上帶著傷勢。

若是這樣一點，在西域這種到處都是廝殺，野獸的地方，出門後受傷也是平常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但是身上沒有濃郁的羊臊、汗臭等綜合在一起的味道，就絕對不正常了。

因為只有那些時常洗澡的唐人，身上的味道才會如此乾淨。

其次，也是更為重要的一點。

許是店裡旺盛燃燒的牛糞，讓這些身上穿著厚厚裘皮的客人，感覺到了有些太熱，因此取下了身上的大衣。

其中三個男性客人還好，但是兩個胡姬露出的一截腰桿子。

雖然腰桿子和其他胡姬一樣纖細，甚至還要更細一些，但是過於的雪白和乾淨了一些。

綜合以上，就算這些人的面目乍一眼看起來，與胡人一般無二；但是契必可結合最近的一些傳言，心中依然是湧現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而這樣一個猜測，讓他整個人都是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好在除了自己的妻子黛絲以外，那幾個正在喝著羊肉湯的客人，根本就是沒有發現契必可的異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