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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當天,吃完早飯程蔓沒在家裡磨蹭,四十五不到就出了門。

琢磨著陸平洲從駐地過來需要時間,開車可能渴了,出門後程蔓繞了點路,去大院裡的供銷社買了兩瓶汽水。

但也沒多花幾分鐘,從供銷社出來前程蔓看了眼掛鐘,七點四十八,不知道陸平洲來沒來。沒來也沒關係,他們約的是八點,就算他來遲也等不了多久。

路上想七想八,等出大院門看到路邊停著的吉普車,程蔓就知道自己多慮了,一路小跑過去。

車上等著的陸平洲也已經看到了程蔓,在她跑過來前開啟車門走下來。

“你怎麼來這麼早?”程蔓又驚又喜,臉上笑容根本止不住。

看到她的笑臉,陸平洲眉眼跟著舒展:“不確定多久能到,就提前了一會,你呢?怎麼也提前出來了?”

“吃完飯在家也沒事就出來了,你吃早飯了嗎?”邊說邊將汽水遞給陸平洲,“你渴不渴?我出來前繞到供銷社買的。”

“謝謝。”陸平洲接過兩瓶汽水汽水,開啟其中一瓶將吸管放進去後遞給程蔓,開另一瓶時說,“我也吃了過來的,團裡食堂開飯早,我們今天去哪?”

“你想去哪?”程蔓問。

“我很少出去玩,之前問過戰友,他們提供了幾個地方,但不確定你有沒有去過。”陸平洲說完問,“我們先去車上?”

這個點大院外面人不多,但偶爾也有認識的人經過,看著程蔓笑得揶揄。

因此她沒多猶豫就點了頭,開啟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陸平洲也上了車,將喝得只剩一半的汽水遞給程蔓:“幫我拿一會。”發動車輛說,“我有個戰友說,現在的年輕人處物件基本都是去蓮花湖、長江大橋和臨江路,你想去哪?”

蓮花湖是臨江市最大的湖泊,靠近臨江大學這邊開發得不錯。長江大橋就不用說了,建成後早已成為臨江市的標誌性建築。臨江路則是商業中心,那一片都是民國時期留下的老建築,很有特色。

程蔓心裡偏向臨江路,女孩子嘛,總是更喜歡逛街買東西。

但有了上次的經歷,程蔓覺得去臨江路的話,陸平洲很有可能會給她買東西。

收禮物很開心,但她媽有句話沒說錯,他們才剛處上,八字還沒一撇,正常約會開銷就算了,花他太多錢,她心裡會有負擔。

另外兩個地點,程蔓考慮過後選擇了長江大橋。

陸平洲聽後,直接調轉方向開往江邊。

……

到了地方,陸平洲將車停止啊路邊,喝完汽水跟程蔓一起步行上橋。

長江大橋的路口並不空曠,是拐彎上去的,兩邊都是老建築。這樣的設計在幾十年後很容易堵,但現在是七十年代,路上車都少見,自然不用擔心堵車。

但陸平洲依然走在了更靠近車道的位置,又給程蔓留了足夠的空間。

拐彎這段並不短,陸平洲遷就著程蔓的步伐,走了近十分鐘才上橋,視野也陡然開闊起來。

臨江市這一段江面很寬闊,站在橋上往下看,連高大的渡輪都變得秀氣起來。江水並不清澈,甚至還有些昏黃,在晨風的吹拂下,泛起一層層漣漪。

程蔓將被風吹散的鬢髮拂到耳後,仰起頭看著陸平洲問:“你以前來過這嗎?”

“開車來過。”

“沒下車走走?”

“沒時間。”

“你平時很忙嗎?”她記得他之前說過很少出去玩。

“不一定,一陣一陣的,大多數情況下假都能正常放。”陸平洲解釋說,“我不是本地人,所以放假也很少出來玩,活動範圍基本在駐地附近。”

“沒有吧?”程蔓笑著問,“你之前不是每週都來我們飯店吃飯嗎?”

陸平洲側低著頭看向程蔓,明知故問的她被看得心虛,假裝若無其事地轉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唇角翹起,身體□□,聲音低沉道:“那是為了去見你。”

程蔓頭轉得更開,戰術性摸頭髮。

輪到陸平洲發問:“上週我們見面前,你知道要見的相親物件是誰嗎?”

“你知道嗎?”程蔓轉回頭。

“知道。”他坦然回答,“羅嬸跟我說過。”

“哦。”她又把腦袋轉向了江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陸平洲邊說邊繞著程蔓走了半圈,強勢進入她的視野。

程蔓揚起臉,聲音愉悅問:“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也猜不到。”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我想聽你說。”

程蔓輕聲回答:“知道。”

“哦……”陸平洲拖長聲音,“也就是說,你知道我是誰才答應的相親?”

他的眼睛長得很好,有點像丹鳳眼,但雙眼皮更明顯一些,面無表情時很有氣勢,盯著人時又很專注。

以至於程蔓抵抗不住,轉開視線才說:“你不也是這樣嗎?”

陸平洲舉一反三問:“是,所以我可以理解為,相親以前你就喜歡我嗎?”

程蔓:“……”

……

到最後,程蔓也沒有回答陸平洲的問題。

但她的態度說明了一切,於是直到走完長江大橋,陸平洲唇角翹起的弧度都沒變過。

長江大橋很長,走完花了他們近兩個小時,從橋上下去後程蔓兩腿痠軟,體力嚴重透支,實在走不動了。

陸平洲倒還好,畢竟是當兵的,這點運動量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但為了照顧程蔓,他忽略了步行返回的選項,給出兩個建議。

第一是找公交站點,坐車返回橋對面去找地方吃中飯;第二是找公交站點,直接坐車去吃飯的地方。

嗯,不管哪個建議,都要找到公交站點。

但……程蔓問:“公交站點在哪?”

問出這問題真不怪程蔓,臨江市分為三個大區,每個區之間距離甚遠,聯絡十分不緊密。步行穿過長江大橋這種“吃飽了撐的”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幹,所以真不清楚橋這邊的公交站點在哪。

關鍵時候還得靠陸平洲,他回憶了會說:“那邊應該有個站點,可能要走一兩公里,你能不能行?要不我揹你?”

程蔓不是很行,她以為自己是來約會的,所以腳上穿的是皮鞋,卻沒想到進行了一場拉練,腳底好像被磨出水泡了。

但她有點猶豫:“會不會不太好?”

“這邊人少,應該沒有治安隊,而且就算真有治安隊,跟他們說明情況就行,沒那麼嚴重。”陸平洲說完,屈起雙膝背對著程蔓。

等了會不見她有動靜,扭頭看去:“嗯?”

程蔓遲疑問:“你不累嗎?”

陸平洲頓了頓說:“你可能對我的職業有誤解。”

“什麼?”

“揹著你步行回去我都不會累。”陸平洲很有自信,“要試試嗎?”

“我們還是去公交站坐車吧。”程蔓連忙擺手,老老實實地趴到陸平洲背上。

他雙手往後,從外穿過她的膝蓋窩,將她高高背起,大步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算短,目前又在處物件,但要說多熟悉真沒有,關係確定後也才見了兩面,相處時間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一天。

因此這樣被陸平洲揹著,程蔓心裡始終有點拘謹,想說點什麼打破沉默,可又有點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

在她猶豫的時候,陸平洲開口了:“你多少斤?”

“……九十,”程蔓回答完又問,“你不知道女同志的體重是不能隨便問的嗎?”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反正不能隨便問,跟年齡一樣。”

“年齡?不是都知道嗎?”

“什麼都知道?”

“羅嬸跟我說過,你二月份滿的二十一。”

程蔓明白過來:“那是羅嬸告訴你的,但如果你來問我,我就會說我十八歲,永遠十八歲。”

陸平洲琢磨過來她話裡的意思,問:“你剛才怎麼跟我說了體重?”

“因為我輕啊,如果哪天我長胖了,我肯定不告訴你。”

陸平洲悶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你這叫掩耳盜鈴。”

程蔓磨牙:“陸平洲同志,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樣說話是會沒物件的?”

陸平洲趕忙斂起笑容,輕咳一聲說:“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以後別人問我年齡體重,我也不說,跟你統一戰線。”

悶笑的換成了程蔓,她整個人也跟著放鬆起來,身體不自覺貼向陸平洲,等她回過神,才發現臉頰已經貼到他的後脖頸處。

而他脖頸不算白皙的面板裡,也不知不覺透出淡淡的紅。

程蔓努力抬起頭,假裝淡定地問:“這裡離公交站還有多遠?”

“大概一里路。”

程蔓哦了聲,轉頭往江面上看去,視線落到某處,不由面露驚訝:“那裡好像有人游泳。”

陸平洲跟著瞟了眼:“常有人來江邊游泳。”

“現在才三月份,江水應該很冷吧。”

“遊起來還好。”

“你會游泳嗎?”

“會,你呢?”

“我媽不讓我靠近水邊。”程蔓輕聲說,“我們上學的時候,每年夏天老師都要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別去江邊,每年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

“確實。”

說話間,公交站點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陸平洲本打算背程蔓過去,但她注意到站點後面有塊延伸出去的空地,那裡有不少垂釣的人,怕被人看到,就讓他把自己放下來自己走過去。

等走近了,程蔓發現空地那不止有人垂釣,還有人在游泳,剛才她遠遠看到的人估計就是從這裡游過去的。

那些游泳的都是男人,仗著身體好毫不避諱,程蔓目光掃過去,個個都光著膀子,完全不怕人看。

得虧這年頭伙食沒油水,胖子少,光著膀子雖然沒看頭,卻也不油膩。

但也不是都沒看頭,有個人年輕小夥,一身肌肉看著挺結實。

食色性也。

雖然程蔓對他沒想法,看到這身材也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聽到陸平洲問“在看什麼”時都沒反應過來,順口道:“那個人有腹肌。”

話音剛落程蔓就反應了過來,但還沒想出找補的話,就聽到陸平洲幽幽的聲音響起:“我腹肌比他更結實。”大有你何必捨近求遠的意思。

熱氣烘上腦門,燒得程蔓腦子短路,結結巴巴地說:“能、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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